第7章 —— (7)
相反比絕大多數人都要聰明。
況且上學期期末他不就在語文作文沒寫的情況下,考進了年級前四十麽?
所以這人不是學不好,而是不願意學。
第二門考的是英語。
好巧不巧的,是吳梅來監考。
江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邵望的方向。
邵望靠在椅背上,手裏轉着筆,臉上看不出來什麽表情。
等到開考的時候,吳梅一開始是在講臺上坐着,随後走到了邵望身邊,看了一眼他的試卷。
邵望根本就沒有認真答題,首先坐姿就不端正,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根本就沒把考試當回事。
答題也是如此,潦草地在試卷上勾勾畫畫了幾筆,好半天才選出了一個選項,還是錯的。
吳梅頓時沉了臉色。
這樣的垃圾怎麽配成為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早在幾年前就死了。
吳梅只要一回憶起這些,悲傷的情緒就瞬間翻湧起來,她難受地撐住了桌子,不至于在考場上失态。
邵望剛在心裏投完骰子,在試卷上寫下了一個除了他自己誰也認不出的A。
正在這時,吳梅的手就撐在了他的課桌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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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望頭也不擡,直接來了一句:“你能別站在我旁邊嗎?”
即便他為了不打擾其他同學,壓低了聲音,吳梅還是覺得這聲音格外刺耳,頓時血壓上升。
她收回了手,朝講臺走去。
邵望頓了幾秒,繼續答題。
上午兩門考完,彭遠來找邵望吃飯。
考試期間,學校為了照顧同學們的心情,特地允許大家出校門。
這樣一來,沒幾個人願意去食堂,紛紛呼朋結伴地往校園走去。
邵望朝彭遠做了個「知道了」的手勢,然後起身往外走,走到江意旁邊的時候,說道:“同桌,一起去吃飯?我請客。”
江意把東西收好,站起身來,表示懷疑道:“你?全部身家一塊錢?”
邵望沒想到這人還記着這茬:“你們學霸的記憶力都這麽好的嗎?”
江意:“對啊,就是這麽好。”
邵望一噎:“放心吧,我的身家已經漲了一百倍了,請個客還是請得起的。”
最終的結果就是三人一起朝着校外走去。
一路上,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畢竟這樣的組合太亮眼了,一個學霸和兩個校霸,都是學校的焦點人物。
彭遠本來看到江意也來了的時候,還有些詫異,畢竟他們完全不是一路人,但是一想到邵望介紹起江意的樣子,瞬間就不詫異了。
他板着一張臉想到,說不定自己才是那個電燈泡。
三人對吃的都不挑剔,随便進了一家炒菜館。
這家炒菜館生意還挺火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位置。
邵望順手拉開了一個椅子,對江意說道:“來,同桌,坐這裏。”
說完之後,他就對上了彭遠莫名的眼神。
邵望挑眉:“怎麽?”
彭遠自己拉開了一個椅子:“沒什麽,哪天喝喜酒記得叫我。”
點完菜之後,江意買水去了。
邵望給服務員說道:“所有菜都別放姜。”
彭遠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不吃姜了?”
邵望:“我同桌不愛吃。”
他扭到腳的這段時間,基本都是和江意一起吃飯,因此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邵望說完之後,發現彭遠一臉被噎住的表情。
他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是,今天你到底怎麽回事?有話要對我說?”
彭遠:“沒什麽好說的。”
為了轉移話題,彭遠問起了正事:“你昨晚又熬夜了?”
邵望一邊拆筷子,一邊說道:“這你都知道?監督我啊?”
彭遠無語:“監督你,我瘋了嗎?我們班有幾個你的迷妹,整天觀察着你的動向,你連考試都差點遲到,除了熬夜還能怎麽?”
邵望随意道:“嗯,熬了一會。”
彭遠知道肯定不止一會。
邵望這個人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實際上最會瞞事,什麽都放在心裏,對別人說起來的時候,也總是輕描淡寫。
他咬牙說道:“反正是你自己的身體,你心裏有數,年紀輕輕折騰壞了,老了有你好受的。”
邵望知道他是關心自己,但也被這說法逗笑了:“你有病吧?哪有這麽誇張?”
“那群人都三更半夜找你,長此以往,身體不拖垮才怪!”
“這種事不就是晚上熬夜才有意思嗎?”
江意拿着三瓶水,沉默地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打斷兩人的對話。
等到三人吃完回去,彭遠去了自己的考室。
江意這才對邵望說道:“人要走正路,你知道吧?”知道是知道,只不過邵望沒懂江意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
江意:“沒什麽。”
邵望:“……”
同桌這明顯是話裏有話啊!
然而等他再問的時候,江意卻什麽也不肯說了。
一整天考完六科,考完之後,班上的同學都快虛脫了,一個個生無可戀。
老師們要去批改試卷,于是剩下的兩節晚自習也不布置什麽任務了,讓他們自由安排。
這可把一幫人激動壞了,剛剛還念叨着「生亦何苦,死亦何哀」的王明第一個沖上了講臺:“兄弟姐妹們,咱們再看一部電影吧,我負責望風。”
這個提議瞬間獲得了同學的一致認可。
邵望在後面說道:“班長呢?趕緊拉住他,別讓他又把電腦關了。”
史斌的同桌擔負起了這個重任:“放心吧,我拉着他呢。”
史斌嘆了一口氣,反正也考完了,就随他們去了。
江意對這些影片的興趣并不大,有高質量的勉強看一看,那些粗制濫造的各種狗血劇,看一秒鐘都是浪費生命。
只不過今晚有些特殊。
有邵望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好像狗血片也不是那麽無聊。
看到女主被她的好閨蜜推下懸崖,結果她的一頭長發還是服服帖帖地貼在背上,根本沒有向下垂落。
邵望吐槽道:“牛頓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江意看向他:“看不出來,你還懂這個物理知識。”
“這難道不是常識?”
江意還要說話,正在這時,教室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停電了……
江意剛有這個念頭。
幾乎是同一時刻,邵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最新評論:
-完——
第 16 章
——不為人知的往事——
江意不知道這人突然抽什麽風:“把手放開!”
他用力往外抽了一下,然而邵望抓得太緊了,一時沒有抽出來。
此時此刻,江意只想打人。
班上鬧哄哄的,一個個開始抱怨起來。
“怎麽回事啊,好端端地停電了!”
“我還想知道女主有沒有摔死呢?”
在一片嘈雜聲中,江意察覺到了邵望的不對勁。
他離邵望很近。
很明顯能聽到邵望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抓着他的手也有些顫抖。
江意空着的那只手立即伸向桌鬥,從裏面摸出了手機。
解鎖,打開手電筒。
動作一氣呵成,全程不到五秒鐘。
他把光照向邵望:“你怎麽了?”
邵望急促地呼吸着,臉色慘白,冷汗打濕了額前的短發。
整個人看起來很痛苦。
江意一把反拉住他的手:“走,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
邵望勉強着說了一句,聲音沙啞。
于是,江意只能繼續坐在位置上,觀察着他的情況。
有了光,邵望慢慢地恢複了過來,呼吸也變得正常了。
半晌之後,他緩緩地看向江意,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正在這時,教室來電了,大概是學校啓動了備用發電機。
王明第一時間轉過頭來,準備和邵望說說話,然後就看到了後排安靜對視着的兩人,以及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王明:“!!”
操操操!!
他看到了什麽?!
難道剛剛黑燈瞎火的時候,兩位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比如趁機互訴衷腸啥的?!
但是為什麽要讓他看到啊啊啊!!
下一秒,王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把頭轉過了回去。
動作之劇烈,他幾乎聽到了自己脖子發出了「咔嚓」的響聲,但此時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看到了這麽不得了的事,不會被兩個大佬滅口吧??
他還年輕,他還想好好活着!!
他還沒走上人生巅峰,坐擁幾十個小姐姐呢!
王明這一驚一乍的,倒是讓江意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還被邵望抓着,于是沒好氣道;“你這是抓上瘾了?”
“啊,抱歉!”邵望及時松開了手。
末了,又加了一句:“不過你的手還挺好看的,纖細修長,看不出來平時揍人那麽厲害。”
江意:“……”
他抓起一本書就砸了過去。
雖然邵望能繼續開玩笑了,但是兩人待在一起久了,江意能明顯察覺出來,他的興致并不高。
晚上,兩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江意問道:“喂,你沒事了吧?”
邵望沒料到他突然關心自己,于是随口答道:“沒事啊,也就剛剛停電那會不太舒服而已。”
江意沒再說話。
邵望走過來和他并排往前走,隔了一會突然說道:“我之前發生過一次車禍。”
江意頓了一下腳步:“然後呢?”
邵望的語氣說不上是輕松還是沉重:“當時是晚上,大山裏面,荒無人煙的,連一絲光亮也沒有。從那以後,我就這樣了。”
邵望沒有詳細說,江意自然不可能刨根問底,只是轉而問道:“沒看醫生嗎?”
“醫生說是心理作用,治療過一段時間,沒什麽效果,就暫停了。”
兩人并排往前走着,腳踩在梧桐葉上,頭頂是昏黃的路燈。
街邊的商鋪都已經關門了,靜谧又祥和,彼此間呼吸可聞。
此時,邵望問道:“同桌,你有沒有犯過什麽錯?”
江意:“人這一生這麽長,怎麽可能沒犯過?”
邵望停下了腳步,看向他:“如果導致別人失去了生命呢?”
高二的老師們效率非常快,短短的兩天時間之內,不僅改完了所有的試卷,并且統計完分數,排出了名次。
王明閉着眼睛,嘴裏一直念叨着,求各路神仙保佑他取得好的名次,回家免去一頓暴打。
等他祈禱完之後回頭,發現後排的兩個大佬一個比一個輕松自在,完全沒把名次當回事的樣子。
他正準備取取經,随後意識到,大佬的思路豈是他等常人能跟上的,于是又默默地轉了回去。
很快,史斌就拿着成績表回到了班上。
好多人頓時圍了上去。
邵望一邊打游戲,一邊說道:“同桌,你如果還是年級第一的話,我給你獎勵啊!”
江意明顯對這獎勵沒多少興趣,快速地計算完了一道題,才說道:“你還是關心一下自己的分數吧。”
正在這時,講臺上看成績表的同學傳來一陣倒抽氣聲。
“卧槽,不愧是我學神,這成績逆天了啊!”
“要是我能考到這分數,做夢都能笑醒。”
江意,年級第一。
語文:130。
數學:150。
英語:145。
理綜:300。
總分725。
江意聽到這個分數,倒是沒什麽反應。
考完之後,他自己就心裏有數了,哪些題對,哪些題錯,錯的扣了多少分,都很清楚。
他自己估算的分數和最終結果大差不離。
江意的成績向來是甩衆人一條街的存在,比年級第二名足足多了三十幾分。
大家對他已經有些免疫了,除了一開始忍不住驚嘆幾句之外,很快就偃旗息鼓。
倒是邵望的成績,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
邵望這次又是年級倒數第一,總分只有三百多。
班上的人看到這個分數之後,都小心翼翼起來,不敢惹到他,畢竟邵望是有過校霸歷史的,誰知道會不會受了打擊,再次暴躁起來。
對此江意只想說,暴躁個屁,傻逼還差不多。
數學卷子發下來一看。
第一道幾何證明大題,邵望果然做錯了。
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道題:“怎麽可能?!當時考試的時候,我就跟這題最有緣分,每一個步驟都是認真寫的,怎麽會是零分呢?”
江意看了他的試卷一眼:“是啊,某人說要滿分來着。”
邵望:“……”
他把卷子放到江意課桌上,人也跟着湊了過來:“不是同桌,你來分析分析,我有哪個步驟錯了?還能找到比我更規範的答題方式嗎?”
江意無情道:“字太醜了,懶得分析。”
邵望:“……”
他拿回了自己的試卷,看了半天,還是百思不得其解,覺得閱卷老師故意針對他。
相比于數學卷子,邵望的語文卷子更加讓人捧腹大笑。
班上的同學看他是真沒在意成績,于是又大膽起來,拿着他的試卷到處傳閱。
“卧槽,望哥絕了,這卷子承包了我一天的笑點。”
“尤其是作文,不愧是我望哥,出乎意料,無人能及!”
其實這次邵望倒也不是故意作妖,就是寫着寫着,發現自己跑題了,于是靈光一閃,寫道:“不過,話又說回來……”
等他說回來的時候,總共八百字的作文,就只有一百字夠他發揮了。
這樣的作文能得10分,只能說閱卷老師是真的仁慈。
眼見着江意也在嘲笑自己,邵望一邊在書包裏摸索,一邊說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就說說,有幾個人能有我這樣的奇思妙想?”
江意點頭:“是啊,的确沒有幾個人作文只有10分。”
邵望:“……”
“算了,不和你計較。”
終于,摸索了半天之後,他從書包裏摸出了一個棒棒糖:“給,看看我多好,以德報怨。”
這棒棒糖造型非常可愛,是一個粉紅色的小熊圖案。
江意只是看了一眼,就說道:“不要。”
“你這人咋還這麽挑呢?這可是作為年級第一的獎勵。”邵望好脾氣地拿過棒棒糖開始剝,剝好之後,送到他嘴邊,“啊,張嘴。”
江意覺得這場景非常熟悉。
想了半天,意識到,上次邵望哄彤彤的時候,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動作和語氣。
他沒好氣道:“你自己吃吧,幼兒園小朋友。”
然而,在他說話的時候,邵望看準時機,把糖放進了他嘴裏。
江意:“……”
他含着糖,說話就有點含含糊糊的:“我勸你不要找死。”
含着一顆可愛的小熊糖說這話,相當沒有威懾力。
邵望不怕死地說道:“這下誰是幼兒園小朋友?這糖是我買給彤彤的,最後一顆給你。”
王明作為邵望的小迷弟,凡是和邵望有關的話題,他都積極參與。
此時他跑到前排,和一群人樂呵呵地分享。
“話說,望哥平時寫作文都是這種風格的嗎?看來以後的學習生活會增添很多樂趣啊。”
“也不是每次都這樣吧,上學期期末他不就空着沒寫嗎?”
“為啥?”
“我猜啊,上學期期末的作文主題不是母親嗎?而望哥和吳老師的關系……你們懂的。可能是這個原因吧。”
辦公室裏。
吳梅特地把江意的試卷複印了好幾份,随後整理好放在辦公桌上,以備領導們來查驗。
江意一直是學校重點關注的對象。
然而,除了江意的試卷之外,她還複印了一份邵望的。
看了兩眼之後,她黑着臉幾下就撕碎了,随後扔到垃圾桶裏。
還說自己上學期沒有作弊,這次不就露出本來面目了麽?
垃圾就是垃圾,還能變廢為寶不成?
最新評論:
-完——
第 17 章
——他的同桌很乖——
周二晚上。
剛下晚自習,江意就接到了趙秀蘭的電話。
他剛一接起,那邊就試探着問道:“小意,你們下晚自習了吧?你是直接回來?”
有的時候,江意會在教室裏學習一會才回家。
江意回答道:“嗯,今晚早點回來陪你,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趙秀蘭顯然語氣欣喜了不少:“行,媽準備了夜宵,等着你啊。”
挂斷了電話之後,江意和邵望一起往教室外走。
現在他們基本都是晚自習之後一起回家,早上的話就随緣,因為大多數時候,邵望都會遲到。
邵望剛剛也聽到了江意的話,順嘴問道:“誰的生日啊?”
江意:“我媽。”
邵望當即說道:“那祝阿姨生日快樂啊。”
“謝了。”
兩人回到梧桐街,即便分別的時候,江意突然停下來說道:“那天你不是問我,如果導致別人失去了生命怎麽辦嗎?”
邵望沒料到他突然提到了這個,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江意繼續道:“我也沒有答案,我只知道,我不一定有你處理得好。”
他自己本身性子就冷,怕麻煩,煩躁起來就動手,平時也很少有情緒波動。
而邵望不同,他表面看起來不着調,實則包容性極強,內心也足夠強大,做事靠譜且人緣好。
別的不說,單說他自己都還是一個17歲的少年,孤身一人在外,卻撿回了那一屋子生命,并且把他們照顧得很好,這就是一般人達不到的。
他們兩個性格不一樣,所以面對同一件事情的時候,所給出反應也不一樣。
江意回到家的時候,趙秀蘭正坐在餐桌前等他。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幾樣菜,都還冒着熱氣。
看到江意進屋,她立馬起身站了起來:“小意回來了,快洗手吃飯吧。”
“嗯。”
江意先去洗了手,然後回到客廳的時候,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條項鏈。
“媽,生日快樂。”
這條項鏈是他前兩天特地去珠寶店買的,做工精細,吊墜還特意選了趙秀蘭喜歡的四葉草。
趙秀蘭看到項鏈的時候,一時沒了話,随後眼眶濕潤了,側身悄悄擦了擦眼睛。
江意并不擅長處理這種場面,況且他們母子倆平時的交流本就少得可憐,這種時候也說不出什麽感人肺腑的話來。
擡眼間,瞥見了趙秀蘭已經長皺紋的眼角。
江意驀地心頭一軟。
想着自己平時是不是過于忽略她了,不管她是性格軟弱也好,還是沒有自我思想也罷,可她終究是自己的媽。
趙秀蘭擦幹淨了眼淚,明明很開心卻還是擔憂道:“你自己哪來的錢,還是去退了吧。”
江意自然不可能去退:“不用,我有獎學金。”
這倒是事實,他從小到大,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每學期不僅不用交學費,還額外有生活費補貼和獎學金。
他平時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這麽多年攢下來,也有好幾萬了,買條三千多的項鏈還是不在話下的。
趙秀蘭知道他的性子,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因此接過了項鏈,好好保存着。
有了生日這個契機,今晚母子倆比平時多了很多話。
趙秀蘭把平時積攢在心裏想問的問題,通通問了出來。
問江意在學校過得怎麽樣,班上的同學怎麽樣。
江意都一一回答了。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江長林回來了。
頓時屋子裏愉快的氛圍消散不見。
江意面無表情,而趙秀蘭條件反射地發了一下抖。
偏偏江長林這個始作俑者半天都沒察覺出來。
他渾身酒氣,走路走得東倒西歪的,一看就喝了不少酒。
看到江意他們吃飯,他居然也歪歪倒倒走到了餐桌跟前:“趕緊去給我乘一碗飯來。”
話是對着趙秀蘭說的。
趙秀蘭向來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擱下筷子就要起身。
這時,江意攔住了她起身的動作,随後看了一眼江長林:“你自己沒長手?”
此話一出,屋子裏安靜了幾秒。
主要是江長林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在這個家裏指使人慣了,從來都是趙秀蘭伺候他的飲食起居,像盛個飯之類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在他心裏,娶個婆娘回來就是生兒育女,超持家務的,而大老爺們就該在外面幹事業。
因此,這幾十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吃癟。
足足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趁着酒膽,怒道:“江意,這個家真成你當家作主了是吧?你完全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了?”
江長林一發火,趙秀蘭就下意識地害怕,想着息事寧人算了:“還是我去吧。”
江意依舊攔住她,質問道:“今天是你生日,好好享受一天不行嗎?你天生就是給他端茶倒水的嗎?!”
趙秀蘭不敢直視他,避開了視線。
她心裏慌亂極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江長林不依了:“江意,你別以為老子真的怕你啊!惹急了我……”
江意冷冷地掃向他:“惹急了你要怎麽樣?”
江長林也就是酒壯慫人膽,扯着嗓子吼兩句罷了,真讓他做點什麽,他又不敢。
畢竟上次被江意趕出家門之後,他無處可去,只好到公園的長椅上憋屈地将就了一夜,跟個要飯的似的。
他怕又落到同樣的下場,于是根本不敢做什麽,只能臉紅脖子粗的站在原地。
最終江長林沒有吃宵夜,罵罵咧咧地回卧室去了。
趙秀蘭平時忍讓慣了,這還是第一次「反抗」成功,內心久久平複不下來。
吃完飯之後,江意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晚沒有學習任務,于是他洗漱之後,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機。
無意間就看到了那個「絕地第一槍神」的直播。
自從上次兩人打了幾局游戲之後,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勉強算是關系還不錯的網友。
于是,無聊的江意點進了他的直播間。
在線觀看人數有好幾十萬。
還真是不管看多少次直播,都會被這人牛逼的技術給震撼到,無論多遠的距離,只要有人出現,都會被他一槍爆頭。
畫面中,依舊是只露出一雙手。
這人開着麥克風,還邊玩游戲,邊和看直播的粉絲互動,騷得一批。
有個粉絲問道,明明她男朋友平時随叫随到,兩人關系也特別好,為什麽她一提分手,男朋友就答應了呢?
槍神看了一眼她的問題後,回答道:“因為他要寵着你,順着你?”
那個粉絲:“……”
懷疑人生.jpg;
緊接着,又有一個粉絲狂刷留言,給他表白:“哥哥,哥哥,我蘿莉音,你喜歡嗎?”
槍神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喜歡鐵觀音。”
頓時,留言區狂刷了起來。
“哈哈哈!”
“牛逼,不愧是我槍神!”
“這回答簡直絕了!”
江意一只手枕着頭,一只手拿着手機,對此表示見怪不怪。
這人的腦回路永遠都是這麽清奇,根本猜不到他下一句會說什麽。
一開始周豪吐槽這人的時候,他站在兄弟一邊,對這人帶着有色眼鏡。
現在卻不得不說,人家粉絲多是有道理的,游戲技術一等就算了,還能給人帶來歡樂。
這麽一說起來,自己身邊好像也有這麽一個人,給片空地就能當做舞臺,大多數時候都是嘻嘻哈哈的,和他待在一起,就會不自覺地被感染。
第二天,上午有節物理課。
江意正準備起身去接水,邵望就拉住了他,像模像樣地咨詢道:“同桌,你說我要不幹脆逃課算了?”
江意:“?”
邵望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你不覺得物理老師總是故意針對我嗎?”
江意好笑道:“那是因為你第一節物理課就逃課了,人家記住了你的大名。”
物理老頭嚴謹且固執,自從邵望逃了他的課之後,每次上課必點邵望的名,抽他起來回答問題,答不上就抄,無一例外。
邵望天不怕地不怕,還真怕了這老頭了。
他嘆了一口氣道:“我這次月考物理錯了好幾道題,豈不是手都要抄斷?”
江意表示疑惑:“所以呢,關我屁事?”
邵望噎住了,一字一頓道:“你怎麽能對同桌這麽殘忍?”
江意根本不理這個戲精,自顧地去接水去了。
果然,邵望的擔心應驗了。
物理課上,老頭本來在講試卷,講着講着,扶了一下眼鏡,看着邵望說道:“這道題這麽簡單,有的人卻連公式都用錯了,焦耳定律的公式有那麽難嗎?”
邵望眼看躲不過,鼓了鼓掌說道:“老師,您這記憶力真是讓人自愧不如,班上這麽多同學,錯了哪道題您都知道!”
老頭幽幽地說道:“不,我就只記得你的。”
邵望:“……”
老頭緊接着說道:“把焦耳公式抄一百遍,中午交到我辦公室。”
邵望:“……”
江意在旁邊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邵望咬了咬後槽牙,看向他。
江意平時基本都是面無表情的,就算模樣出類拔萃,也是漂亮中帶着極強的攻擊性,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而現在,他整個人格外的生動,睫毛輕顫,眼尾微挑着,眸子裏盛滿了笑意。
原來他的同桌也有這麽乖的一面啊。
邵望沒由來地想到,如果江意是個女孩子的話……
他沒敢再往下想,同時也撇開了視線。
最新評論:
-完——
第 18 章
——感覺他很孤獨——
這天,各個班級都在傳,說是學校領導決定搞一個大動作。
大家都在猜這個大動作是什麽。
第二天早上就得到了答案。
張銘強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了出來:“同學們,為了讓你們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從今天開始,早自習之前進行兩公裏晨跑,新的一天,從運動開始……”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班的同學頓時爆發了。
“卧槽?每天早上進行兩公裏晨跑?”
“學校怕是對我這嬌弱的體格有什麽誤解!”
“我能早起上課都已經是巨大的挑戰了,還要跑步,幹脆讓我跳樓好了!!”
跳樓是不可能跳樓的。
大家一邊怨聲載道,一邊不情不願地走出教室,準備跑步。
江意正咬着吸管,不急不緩地喝豆漿。
邵望昨晚又熬到了兩點多,本來打算用早自習來補覺,這下被張銘強的魔音摧殘,不得不勉強睜開了眼睛。
他沒起身,就那麽枕在胳膊上,看着江意,睡眼朦胧道:“學校操作這麽騷的嗎?那我還不如扭到了腳呢?”
至少可以待在教室補覺,不用去跑步。
江意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斜睨了他一眼:“要我幫忙?”
說着就要一腳踹過去。
邵望「操」了一聲,猛地蹦了起來,躲開了。
“同桌,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啊!”
江意不置可否,走過去丢了垃圾。
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邵望屈着一條腿,整個人倚靠在牆壁上,不停地打哈欠。
這得是有多困啊?
江意走到他身邊:“別睡了,趕緊走!”
兩人到了操場,向班級隊伍走去。
一路上,不時有人給邵望打招呼。
還有人疑惑不解:“望哥,你居然來跑步了?遠哥在教室裏吃早餐,根本沒來。”
在他們眼裏,邵望和彭遠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校霸,應該根本不會把學校的規則放在眼裏才對。
跑步是什麽?
跑步哪有打架好玩?
邵望拉出了江意:“你問我同桌吧,他讓我來的。”
那人看見了冷着一張臉江意,頓時讪讪地,一句話不敢說。
只是默默地想着,所以他們年級的學神已經到了這種境界嗎?不僅自己優秀,還極力鼓動身邊人進步?
關鍵是望哥居然如此聽話?見了鬼了!
等那人跑回自己班級之後,江意看了邵望一眼:“我什麽時候讓你來跑步了?”
邵望挑眉:“剛剛在教室裏,你沒有催着我趕緊出門?我還以為你想讓我陪着一起跑呢?”
江意:“怎麽,我一個人還能迷路不成?”
邵望笑道:“是啊,幼兒園小朋友。”
江意:“滾!”
所有班級排好了隊。
張銘強站在高處的臺子上,精神抖擻地鼓勵大家:“這才是咱們三中學子應有的風采,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讓我看到你們嶄新的面貌!”
即便再不情願,大家也只能繞着操場跑了起來。
跑的過程中,張銘強還不停地撒雞湯,企圖給他們力量,什麽「聞雞起舞」「頭懸梁錐刺股」的故事,通通都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王明本來就跑不動了,此刻喘着粗氣,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啊啊啊!幹脆殺了我吧!!”
之前還困得要原地睡下的邵望,跑了兩圈之後,來了點精神,還有心情安慰別人:“兄弟,淡定!男子漢大丈夫,人生那麽多風風雨雨,這點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江意在旁邊插嘴道:“是啊,哲理哥,我怎麽記得剛剛某人說希望自己再次扭傷腳呢?”
正準備繼續宣傳自己理念的邵望:“……”
還能不能好好做同桌了?
他們跑完兩公裏之後,張銘強仿佛也跟着下場跑了步一般的熱血沸騰:“今天起了一個好頭,希望大家以後再接再厲。同時,也希望大家把這種你追我趕的精神放到學習上……”
大家解散之後,往教室走去。
邵望相當熟練地把手往江意肩上放,湊近了笑道:“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們你追我趕了?”
剛剛跑完步,即便這點運動量對于他們兩人來說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