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長思看了看手機號碼, 是**分局的座機，冷靜地說道：“不好意思，您打錯了。”
對方有些驚訝：“打錯了？李英俊, 這到底是不是你姐姐的電話？”
電話被人搶走，裏面傳來少年撕心裂肺的叫聲：“李長思，你敢不來, 我就死給你看！”
“那你死一個看看。”
李英俊：“我草！！！”
“坐下, 再不老實今晚就蹲派出所裏。”
李長思勾了勾唇, 挂了電話。
“長思，這怎麽又冒出一個弟弟來？不是，你換衛星電話怎麽不通知我，回來也不通知我, 整整七天, 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丘比險些要瘋，這七天李長思完全失聯狀态, 他要和粉絲一起蹲直播間才知道她的情況, 然後手機又被打爆了。
這一次找上門的代言暴漲兩個檔次, 全都是百萬級別的代言，而且還有劇本找上門來, 不是女五女六, 是女二啊！而且制作班底都不差, 崽崽出息了。
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李長思：“哦, 忘了, 下次不會了。”
下次應該有網, 不用換手機吧。
丘比滿血複活, 積攢了一肚子的話, 正要全倒出來, 就見她放下行李箱，往外走。
“長思，你去哪裏？”
李長思：“派出所。”
丘比傻眼：“你真有一個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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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思到城南派出所的時候，下午六點，派出所人不多，四個十七八歲的小少年垂頭喪氣地站在派出所裏，各個臉上挂了彩，衣裳不整。
李長思一眼就認出了原主弟弟李英俊，瘦弱的少年，吊兒郎當地扯着壞掉的校服領帶，臉被人打的青腫，頭發染成了綠色，一副不良少年的慫樣。
李長思冷笑一聲，染綠毛，真絕。
“你好，我是來領李英俊的。”
值守人員看見她，虎軀一震，險些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這不是最近爆火的綜藝女嘉賓嗎？她在西南解救出了十幾名被拐女性的事件引起了上面的關注，分局還專門就拐賣人口事件開了專題會議。
“你好，你是李英俊的姐姐？”
“親戚，這死小孩父母雙亡，每天在家作天作地，不是打架就是鬧着離家出走，我們家長思受人所托過來領個人。”丘比笑眯眯地擠進來，“以後這死小孩任何事情直接聯系我。”
李英俊耷拉着腦袋，擡眼無比複雜地看了一眼丘比：“……”
哪裏來的煞筆。你才父母雙亡呢。
“跟我過來辦下手續。”
“李英俊帶頭打群架，把人高年級的打的鼻青臉腫，你們家長在家還是得好好教育教育的，不然這以後變成不良少年，不是危害社會？”
丘比賠笑：“管管管，就是他爸媽都不在了，不好管啊。”
李長思細長的眼眸冷冷看了他一眼：“疼嗎？”
見李長思一個電話就屁颠屁颠地過來領人，十七歲的少年翹起尾巴，得意地說道：“疼個屁，我能一個打十個。”
李長思點頭，看向被打的高年級學生：“下次套麻袋往死裏打，打到他哭爹喊娘為止！”
高年級學生：“啊？？？”
李英俊呆滞，握草，還有沒有點人性！
十分鐘之後，丘比拎着鼻青臉腫的李英俊出了派出所。
“李長思，你出息了，你敢叫人打我，我回去跟我媽說。”十七歲少年惱羞成怒，他竟然是被拎後衣領拎出來的，他跟李長思勢不兩立。
丘比：“說說說，你敢說嗎？不然怎麽不叫你媽來領你？打電話給你姐姐，小屁孩。”
“別吵了，到底怎麽回事？打架打到派出所？有能耐打，沒能耐跑？”李長思看了一眼梧桐樹下亮起的路燈，按着生疼的太陽穴，冷冷說道，“下次再被人逮到，不用給我打電話，直接找棵樹撞死，免得丢人。”
李英俊傻了眼，啥？李長思是覺得他被抓到丢人，不是打架本身這件事丢人？我丢！她以前不是最假仁假義，最死板教條嗎？
丘比弱弱地說道：“長思，這樣會不會把孩子教育歪呀？”
“還能歪到哪裏去？”李長思冷淡瞥着他那一頭綠毛，她不知道怎麽教育弟弟，前世的兄弟姐妹都是死敵，她父皇驕奢淫逸，帝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帝姬和皇子。
她那些善良老實的兄弟早早就夭折在年少時候，那些天真嬌憨的姐妹随時都能拔出手中的利劍在背後捅她一刀。
在權勢和地位面前，人性的惡被無限放大，先生說，生在帝宮不是她的錯。
她也在努力适應這個時代的規則，只是很多赤.裸的血.腥的東西被文明掩蓋，前世她和她的那些廢物兄弟們為了活着，追求至高無上的權利，而在現代，人們也是為了活着，争奪着有限的社會資源，只是手段更善于隐藏，更冷酷。
從古至今，叢林法則從未改變過，弱肉強食。既然選擇動手，就該承擔之後的後果。原主這個弟弟比她的廢物兄弟還要廢物。
“論蠻力，你就是個弟弟，論智力，你有嗎？論體格，你這弱雞模樣，還有你什麽審美，一頭綠毛是競選動物園最美綠鹦鹉嗎？”李長思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媽生你下來不是浪費米缸裏的米的，別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點也不酷，特別煞筆。
記住了，以後再幹蠢事別找人給你擦屁股，丢人。”
十七歲的少年心态崩了，蹲在路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丘比暗暗咋舌，好家夥，原來他們家長思這麽毒舌，以前她懶洋洋的，原來是懶得罵。
李長思：“丘比，麻煩你送他回去。”
少年猛然擦了擦眼角，弱弱地說道：“那要怎樣才算酷，像你那樣嗎？”
他是班上的差等生，老師從來不管，在家裏他做什麽，爸媽都覺得是對的，從來沒有人教過他。他最近有偷偷看直播，還天天跟黑粉對線呢。
他覺得以前的李長思膽小懦弱，一點也不酷，現在特別酷！
李長思：“先做個正常人吧。”
李英俊：“……”
丘比噗嗤一聲，忍住笑：“弟弟，先把你那頭綠毛洗了，我送你回家，下次缺胳膊短腿了再給你姐姐打電話……”
“我自己能回家，不用你們管。”
少年惱羞成怒，背着書包一瘸一拐地自己回家，總有一天，他會讓李長思刮目相看的，他才不是廢物。李長思能做到的，他也能！
丘比看了看後視鏡裏的綠毛少年，欲言又止：“長思，要不我找個時間去你家？你好不容易熬出頭，事業上升期，千萬別因為家庭的事情功虧一篑呀。”
圈內有個大紅大紫的明星，家裏人賭錢欠了一屁股債，在她事業最火的時候找她要錢，最後家人反目成仇，各種撕扯打官司，鬧的沸沸揚揚，那女星後來直接退圈了，據說得了抑郁症，過的很凄慘。
依他看，長思這個原生家庭也挺混賬的，她媽打電話來要錢，她爸出軌養小三，現在弟弟又是不良少年，一家子都養歪了啊。
指不定能幹出什麽事情來。幸好他們家長思沒養歪。
丘比突然想起她以前那副草包戀愛腦的模樣，打了個寒顫，萬幸，萬幸，現在的李長思，人間清醒。
“不用，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鬧。”李長思坐在後座，閉上眼睛小憩，原主父母确實見錢眼開，凡事拎不清，但是也膽小怕事。
據她推測，她爸媽應該跟黑卡的主人有某種交易。否則三年來，不可能對原主不聞不問，連打個電話都偷偷摸摸的。
“好嘞。對了，C家香水給出的香水代言費是四百萬，約你去他們的實驗室定制私人香水，拍攝代言廣告。等拍完代言廣告，你看是要休息，還是接其他代言或者劇本？”
丘比将公文包裏的幾本篩選過的劇本和代言都遞給她。
李長思算了算時間，綜藝有四期，從9月錄制到11月尾，正好她的直播合同也到期，到時候能騰出時間來。
她拿起厚厚的劇本，一目十行地翻看着，從五本劇本中挑選了一本，遞給丘比：“這本。”
丘比一言難盡：“寶，這可是你的第一部 戲，咱要不再考慮考慮吧。”
李長思挑的是一部小成本的網劇《獨舞的少女》，總共就12集，類似于“無人生還”類型的懸疑劇，只是劇本要比無人生還複雜的多，導演鄭涵以前是電影界的天才導演，十年前因為強.暴女藝人的醜聞，官司纏身，雖然最後官司打贏了，但是口碑也沒了，一直無戲可怕，沉寂了十年，據說過的非常凄慘。
這一次鄭涵複出改拍網劇了，而且這劇組是真的窮，給長思的薪酬才120萬。
等于一集10萬。現在一個小網紅演個配角都是一集三四十萬，何況長思演的是女一號。
“這個小成本網劇擺明了就是蹭你的流量，才讓你演女一號，男一號也是查無此人的新人，到時候絕對沒錢做宣發，撲的連水花都沒。現在的懸疑劇根本就沒市場，古偶仙俠劇最香，寶！”丘比苦口婆心地勸着。
“這部《鎖清秋》是茄子家的S+大制作，雖然請你演的是女三號，但是已經确定男一號是白灼，女一號是宋星月，他們兩二搭，那熱度絕對火爆啊。而且劇方給你開的片酬是800萬！！翻了十倍！！”
李長思知道這部劇，原書裏這部劇确實爆了，而且白灼和宋星月拍完這部劇就被人拍到了戀情，大大方方地官宣了，算是全書的小高潮吧，後期就是狗血地撒糖撒糖。
因為沒她的劇情，她掃了一眼就直接跳過了。
只是她更喜歡《獨舞的少女》劇本，以及女主的人設。
丘比見她不點頭，嘤嘤嘤地收起了劇本，行叭，接網劇就網劇吧，距離《鎖清秋》進組還早，回頭再勸長思接這部S+大制作。
導演鄭涵接到丘比的電話時，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啥，李長思答應接這部劇了？
鄭涵想哭，是急哭的。這部劇是他沉寂十年複出之作，如果不能爆，那以後他再也拉不到任何的投資，将徹底告別導演圈了。
十年前他被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孩陷害，聲名盡毀，妻離子散，這十年他過的是非人的日子，花了十年時間打磨出了作品《獨舞的少女》，他想最後再努力一下，告訴世人他不是人渣，他沒有犯罪。
鄭涵一開始屬意的是宋星月，畢竟一線小花中，宋星月的人氣和演技都是頂尖的，尤其最近參加了爆火的荒野求生綜藝，天天挂在熱搜上，但是宋星月的檔期排不過來，而且據說她接了茄子家S+ 的大制作，片酬在兩千萬。
他們劇組總共投資才一千五百萬！這一千五百萬還是投資方可憐他才投的。
宋星月經紀人直接拒絕他們，說不接網劇。
鄭涵有些絕望，臨時拼湊出來的導演組幾個人開會，決定啓用新人，最好是有熱度，片酬又不貴的女演員，有熱度就有流量，有流量後期他們還能拍第二部 ，第三部。
為事業先犧牲這一部吧，不然拍戲生涯就要走到盡頭了。
所以鄭涵給有舞蹈功底的二三線女演員都發出了邀請，順便給最近火的發紫的歐皇本皇的，沒拍過任何戲的李長思也發了邀請，給的片酬還是最低的120萬。
結果女藝人們不是嫌棄片酬低，就是直接拒絕，還有嘲諷不進人渣的劇組，唯獨李長思這邊給了回應。
“李老師真的同意接這部劇嗎？”鄭涵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猶豫，李長思的熱度和顏值絕對是吊打宋星月的。
只是這部劇對女主的演技要求非常高，需要女主有舞蹈功底，演技他可以教，拍攝手法也能弱化演技的不足，就是舞蹈沒辦法現學現賣，而且由于他的劇本發給了七八個女藝人，有洩露的危險，這部劇他必須馬上拍出來。
此刻的李長思就像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鄭涵：“李老師有舞蹈功底嗎？我們要求這兩天就進組，檔期沒問題嗎？”
丘比：“長思說舞蹈沒問題，明天就能進組，就是我們只有十五天的檔期，後面思思要參加第三期的戈壁求生綜藝，如果拍不完，就要等她錄制完綜藝回來繼續拍。對了，中途思思還要參加C家香水代言的廣告拍攝。”
言下之意就是拍不完劇組必須放她去錄制綜藝，丘比也不怕鄭涵不答應，這麽低的片酬又是小成本的網劇，他巴不得鄭涵拒絕，他們家長思好接《鎖清秋》這樣的S+大制作。
鄭涵心一橫，咬牙說道：“行。”
12集的網劇，正常拍要拍一個月，李長思沒拍過戲，估計要拍兩三個月，正是她參加綜藝最火的時間，到時候官宣，發點路透照片，這部劇就能有熱度，大不了全劇組的人都等她，誰讓劇組窮，口碑還差呢。
丘比黑着臉，不情不願地說道：“那明天一早我送長思去劇組，鄭導，您考慮清楚了嗎？”
鄭涵苦巴巴地說道：“要不今晚就簽合同，發官宣吧。”
當年多少影後實力派小花求着上他的電影，如今物是人非了，他連女一號的面都沒見到，都沒試鏡，就要求着人簽合同進組了。
丘比：“……”
當晚，一部小糊劇《獨舞的少女》悄悄地官宣了女一號李長思，男一號齊策。官宣一個小時，無人問津。
晚上九點，李長思轉發了官博，超話瞬間炸了。各大社區群，直播間全都在讨論這件事情，立刻就沖上了熱搜。#李長思 獨舞的少女#
超話小紅豆們歡天喜地。
——恭喜女鵝，第一部 劇就是女一號，雖然是小成本網劇，但是還是要支持！
——嗷嗷嗷，女鵝好棒，接了香水代言，又接了新劇，媽媽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女鵝沒拍過戲，也不是正經科班出身的，小成本網劇正好打磨演技，後面再接大制作，寶貝，給我沖鴨！
——草，網上掐起來了，聽說這部劇的導演是鄭涵，是個人渣，當年受害的女演員出來撕他了。
——納尼？确定不是蹭我女鵝的熱度嗎？雖然跟女鵝演戲的是男一號齊策，但是這導演要是有污點，我女鵝也難頂啊。
——好像當年的官司，鄭涵勝訴了，沉寂了十年，我小時候看到他拍的電影，真的絕，就是攤上了那樣的事情，真真假假的咱也不敢信。
——女鵝以前也被黑的很慘，她不過就是愛錯了人，用錯了方法，也不是殺人放火，不也被黑出宇宙了嗎？姐妹們，先別急着下場，看看再說，只要撕不到思寶身上就行。
網上女演員親自下場撕導演鄭涵，撕上了熱搜，鬧的沸沸揚揚。
李長思回來之後吃了晚飯，收拾好行李，就泡了一個熱水澡，等吹幹頭發出來，手機響個不停，十幾個未接來電，容樹、蔚枕溪、田野等人都打了電話過來，就連白灼都打了電話。
嗯？她打開微信，就見嘉賓群裏全是艾特她的。
宋星月：長思，鄭涵風評很差，這部戲他也找過我，被我拒絕了，你為什麽要接他的戲？
田野：徐琳在網上撕鄭涵了，已經上了熱搜，就算鄭涵是勝訴方，也讓人不安呀，長思，你要是缺戲演，可以找灼哥呀。@白灼
白灼：我手上有幾個劇本，你要是想演戲可以找我，鄭涵的劇還是推了吧，小成本網劇，給你的片酬應該也不高。
白灼看到熱搜時，很是吃驚，他已經讓導演将《鎖清秋》的劇本給了李長思的經紀人，他屬意她演女一號的，只是李長思到底沒演過戲，一開始就拿S+的女一號，只會适得其反，接不住他的戲，還會被人罵資源咖，不如接個女三號。
兩人在同一個劇組，也算是朝夕相處。結果沒有想到她拒絕了《鎖清秋》，接了鄭涵的戲。
容樹：我最近很閑，可以每天去劇組探班。@李長思。
林鹿深：我剛錄完歌，發生了什麽，姐姐，我們說好拍MV呢。
李長思看了一眼熱搜，她轉發的微博下面全都是粉絲的擔心，網上當年跟鄭涵打官司的女藝人徐琳直接開撕，鄭涵最新一條微博還是十年前發的，下面全是粉絲的辱罵。
蔚枕溪的電話适時進來。
“長思？”
“嗯。”李長思倒了一杯熱水，“有事？”
“我幫你查了十年前的事情，事情有些複雜，內情曲折堪比狗血小說，當年鄭涵的老婆出.軌，被鄭涵捉.奸在床，為了孩子，鄭涵沒有聲張，她老婆就夥同奸.夫做局，重金收買了當年的女藝人徐琳，告他強.奸。因為這件醜聞，鄭涵淨身出戶，名譽倒地，而徐琳也因此有了熱度 ，在娛樂圈火了起來。
鄭涵的老婆和他離婚之後，帶着他的資産和孩子改嫁，時不時地出來黑他吵熱度。啧啧啧，鄭涵沒問題，他至今都不知道害他的是自己的前妻，好慘一男的。要不我給你們劇組投點錢？”
李長思：“不用，沒問題就好。”
她看中的是這部劇的劇本，丘比早就将鄭涵的事情跟她說了，不同意她接，說會招黑。
這世上是非黑白從來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天才導演跌落泥潭，十年磨一劍的作品，應該不會太差。
她喜歡逆風翻盤。
“就這？”蔚枕溪微楞，随即低低笑出聲來，“你果然是個有主見的人，挂了。”
蔚枕溪挂了電話，發了一條微信：已經告訴李長思了，你為何不自己跟她說。
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查出十年前的事情，唯有陸祈了。
陸祈：你參加綜藝的事情，一筆勾銷了。
草（一種植物）。蔚枕溪驚出一身冷汗。他果然秋後算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