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哦。”
在李一白忍不住想反駁時,斐雲瑾拉住了他，然後用一種輕描淡寫，好像只是随口敷衍的語氣回應了這個小孩。
緊接着轉過身繼續看院子裏的情況。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無視是最好的鄙視？
而且這樣熟悉的神情和操作流程,南妧越看越眼熟。
——這不是她經常做的事嗎？
什麽時候被斐雲瑾學走的？還學的有模有樣！
“喂，你這是什麽态度！”
大人都不一定能忍住，更別提小孩了,他瞬間被激怒上前就想扯斐雲瑾的衣服,讓他把身子轉過來。
可斐雲瑾這段時間跟着南妧訓練,不說多能打吧，至少靈活不少且敏銳多了。
即使沒有轉身，他也輕巧地躲過了小男孩的動手動腳，同時還能拉過一旁的李一白：“你好沒禮貌哦。”
小男孩：……
他愣住了！自己竟然被一個小鬼當面說沒禮貌？！
小男孩能在方國手門下學習,家世自然也不差,加上從小聰明伶俐，可是說是被寵大的。
到了這裏後另外兩個小孩也沒他聰明,更是加劇了小男孩的傲氣,覺得自己就是未來棋壇的第一人,是老師的驕傲。
“你你你！”
小男孩的手指直直對着斐雲瑾：“你才沒禮貌！”
這是什麽小學雞的吵架方式，眼看兩個人再這樣下去不行,南妧準備站出來,只是在她出來之前,有人先出聲了。
“奕之。”
一位看起來六十歲左右,穿着古典素雅的老人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那的,正用一種淡淡的眼神看着這個叫“奕之”的小男孩。
剛剛還被氣成河豚的小男孩瞬間就像被放了氣似的,一臉忐忑地來到老者身後,乖乖喊人：“老師、金爺爺。”
不用說,這位老師就是南妧他們要找的國手方老先生,而他旁邊的也是一位“熟人”。
“金爺爺！”
斐雲瑾和李一白同時驚喜出聲。
方國手旁邊坐在輪椅上的老者俨然就是金老爺子，幾個月不見他沒有什麽變化，斐雲瑾和李一白自然還記得這位帶自己圍棋入門的老人家。
“哈哈哈，我還在想是哪家的孩子四歲就來拜師，是你們啊。”金老笑着向兩個小孩招招手，等他們跑過來後就伸手比劃了一下：“嗯，長高了。”
小孩子最喜歡就是聽別人說自己長高了，聞言的斐雲瑾和李一白同時露出大大的笑容。
但兩人很快又想起今天的正事，轉過臉對上正看着他們的方國手，微微彎下腰異口同聲說道：“方老師，您好，我是斐雲瑾李一白。”
“嗯。”方老爺子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随後掃過面前兩個小孩再看向金老：“我不會看在你面子上放水的。”
本來方老爺子是不收零基礎的孩子的，那些基礎規則都還要自己來教，他又不是保姆。
而斐雲瑾和李一白雖然在溝通的時候說是學過幾天，但在老爺子眼中這和零基礎沒區別。
要不是……
他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南妧。
南家和斐家作為首都頂層豪門，方老也沒那麽蠢為了這點小事得罪他們，只不過是個測試機會罷了。
通不過，自然就能拒絕了。
唯一的變數，大概是方老不知道這兩個孩子還認識老金。
他和老金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知道這位平常可是不茍言笑的很，加上容貌有損，自己那三個徒弟看到都戰戰兢兢的。
這兩個小孩卻絲毫不怕，看起來關系還不錯。
“哈哈哈。”金老大笑：“不需要你放水，我本來想着等孩子大點再找你，現在他們自己過來了也是緣分。”
“我敢打賭，你一定會收下他們！”
“呵。”方老沒想到金老會給出這麽高的評價，“賭什麽？”
“你前兩天剛到手的那方墨硯？”金老也不客氣。
“可以，我要你那副百日圖。”
兩個都年過半百的老人就這樣當着南妧幾人的面打起賭來。
“奕之，你和他下一局。”方老手指斐雲瑾，“規則都懂的吧？”
斐雲瑾點點頭。
而李一白則被安排和亭子裏的小女孩下一局。
地點就在涼亭，不限時。
輸贏自然不是通不通過的标準，不然讓兩個初學者下贏都學過兩年圍棋的小天才，方老自己都說不出公平兩個字。
他是要通過棋局觀人。
金老既然說的那麽信誓旦旦，方老也不會覺得老夥計是信口開河的人，就讓他看看這兩個小孩有什麽過人之處吧！
南妧看着斐雲瑾和李一白分別入座後，就走到一旁正打算坐下，金老卻招手讓她過去。
“金老。”
南妧在老人面前，還是很有禮貌的。
更何況金老還是南老爺子的朋友，在度假村那幾天大家也相處的很好。
“小丫頭，最近你哥和斐家那小子有些鬧啊。”
金老的語氣似乎在和你唠家常，但想到這位老人家退休前的身份，南妧也不覺得這是一次普通的聊天。
她神色不變，繼續帶着微笑：“大概是看北堂家那幾個家夥不爽吧。”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也很明顯。
南家和斐家不想吞并北堂家，只是對特定幾個人。
聞言的金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北堂家啊，有幾個人是挺不像話的，特別是那個老的，為老不尊。”
因為這是一本小說構成的世界，書中描寫的也全是幾大豪門間發生的事，在這期間是看不到國家和政府的力量。
讀者也不關心這方面。
可是現在自己就生活在這個世界，一個真實的世界。
南妧從不覺得自己知道了一部分未來和書中內容就能稱王稱霸，也從不會挑釁國家的力量。
現在聽金老的暗示，她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有些事，國家真的不知道嗎？
對于這些頂級豪門，他們又是什麽态度呢？
南妧不知道，也不想用自己去試探一下，她只是真情實感地對金老道了一聲謝。
不管是不是借她之口敲打南家和斐家，總歸是一份提醒。
金老對這聲謝面上沒什麽反應，心裏倒是又誇了南妧一句。
——要不是南妧已經結婚了，他非得替他那幾個孫子去老南頭那提親不可，想要哪個都行！
随後兩人再無交流，金老把注意力放到棋盤上，南妧則是偶爾看一眼斐雲瑾他們的神情，偶爾看看庭院的風景。
沒辦法，她對圍棋真的是一竅不通。
只覺得這幾人下棋時的姿勢很好看。
俗人說的就是自己吧。
“怎麽會這樣！我不信！”
安靜是被這個叫奕之的男孩打破的，他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棋盤，“我怎麽會輸給、輸給……”
到底是才六歲的孩子，在最得意的領域輸給剛剛自己看不起的初學者，讓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如果不是方老和金老現在正看着自己，徐奕之的反應肯定更大。
“你知道你輸在哪了嗎？”
方老的神情更是嚴肅：“自大、沖動，遇事不靜。”
“下棋幾個大忌你全都犯了！”
徐奕之被這麽嚴厲一批評，眼淚頓時忍不住滾了下來。
看着還有幾分可憐，是和剛剛的傲氣截然相反的模樣。
斐雲瑾能贏徐奕之說實話運氣占了很大一部分，他在圍棋上的确有天賦，即使面對比自己強大很多的對手也不會自亂陣腳。
但對面的徐奕之就不一樣了。
六歲的孩子還遠遠沒有那麽好的心裏素質，在知道自己對手是斐雲瑾後就想用最快的速度打敗他，然後再狠狠嘲笑他。
抱着這樣的心理，自然也就落入了斐雲瑾的圈套。
論真正的下棋水平，斐雲瑾距離徐奕之還是有段距離的。
但贏了的斐雲瑾也沒露出驕傲自滿，反而看着徐奕之認真表示：“你別哭，這次是我運氣好，等以後我會堂堂正正打敗你的。”
然後轉過頭就去看兩人的棋局，似乎在回顧剛剛自己犯了什麽錯，有什麽可以改進的地方。
徐奕之看着這樣的斐雲瑾，明明比他小，卻……
又想到現在自己狼狽的模樣，覺得更想哭了。
一旁的南妧眼底閃過幾絲笑意，小瑾這孩子，真不是天然黑嗎？
看方老眼中的滿意，都快溢出來了喂。
這個打臉結局，南妧表示很滿意。
不一會兒，李一白和那個小女孩的對弈也結束了。
他起身撓撓後腦勺，臉上沒有輸掉的不愉反而還一臉“好厲害”的看着小女孩：“我輸了，你真厲害。”
愛美是不分年齡的，被這樣一張可愛的混血臉看着，小女孩臉紅了，喃喃小聲道：“你也很好，要是再多學一段時間，我也沒把握贏你。”
這才是真正的下棋。
方老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不得不承認兩個小孩的确都不錯，特別是斐家那個孩子，心性和智商都很好。
如果專注于棋道，未來成就不會亞于自己。
“嘿，那墨硯記得準備好，等下我帶回家。”一旁金老笑眯眯地開口。
方老：“……我什麽都還沒說呢！”
“啧。”金老嫌棄臉：“那你不要的話，我就要了，反正這兩個小家夥我都很喜歡，以我的水平教他們也不算誤人子弟。”
“去你的！就你那臭簍子水平！”
斐雲瑾和李一白對視一眼，兩個機靈的小家夥馬上跑到方老面前彎下腰：“老師好。”
方老：“……咳，每周六和周日下午過來，別遲到。”
“是！”
帶着成功拜師的喜悅，陪客南妧在回去的路上并沒有選擇馬上回別墅，現在才下午三點多，還早呢。
她轉頭看向兩個同樣很興奮的小孩：“恭喜你們啊，想要什麽獎勵嗎？僅限今天，錯過不候哦~”
斐雲瑾和李一白同時眼睛一亮。
斐雲瑾：“姨姨，我想去電玩城玩！”
李一白：“南姐姐，我想去吃肯FC！”
他在電視上已經看到過好幾次肯FC的廣告了，不過許助理一向不贊同李一白吃這些食物，即使真要吃也是讓別墅的廚師做。
這樣健康和衛生都能保證，但小孩子嘛，越不讓他吃就越想吃。
南妧一看就好說話，李一白就馬上提了出來。
都是再簡單不過的要求，南妧笑着點頭：“好，那就先去電玩城，玩累了就去吃肯FC怎麽樣？”
不是天天吃，偶爾一頓南妧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耶！好耶！”
“南姐姐最好了！”
“姨姨我愛你！”
車內瞬間響徹兒童版初級彩虹P。
作為被誇的對象，南妧很不客氣的全都收下了。
她也覺得自己很有養孩子天賦，看一個個的，養的多活潑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