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為他的眼睛會一輩子保持那樣,沒想到還有恢複的機會。
“你來這裏看病人嗎?”陸向東指指剛才醫生離開的方向,即使知道原因他也只能這樣問。文淩恍然,點頭,“嗯,來看病人。”文淩的隐瞞在陸向東的意料之內,畢竟對她來講,他只是個不相幹的人,可能只比陌生人要強一點吧。
陸向東拿到文淩和江晴的資料已經是幾天以後了,那天和文淩道別之後幾乎是立刻的,陸向東就讓人着手調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一直處于看不見的狀态,陸向東總是有很多不确定,以至于到現在他也習慣性地要去猜測和懷疑。
事實證明這果然是一個正确的決定,陸向東的手指無節奏地擊扣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再一次看桌上的資料,陸向東的心情有些、、、、、、不爽。
上面的信息很清楚地顯示了連他這個“先知”都不知道的事情,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但卻是第一次在陸向東還沒來得及改變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經不在原定的軌跡運行了。
陸向東只知道文淩是因為她父親住院急需開刀才會答應他母親的要求,卻不知道她父親為什麽需要開刀。他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上面的資料顯示,文家父母去看女兒的時候正好碰見文淩在和江晴争執,文父上前去勸卻被激動的江晴推下了樓梯,如果不及時動手術的話恐怕就得一輩子躺着床上了。
而這件事正好發生在他離開的幾天後,陸向東大概知道他們争執的原因。正是因為有文淩的幫忙陸向東才能這麽快被家人接走,而文淩之前又一直對收留他持反對态度。
不過陸向東有些想不通江晴為什麽對他的離開有這麽激烈的反應,畢竟他沒有和前世一樣愛上她,也沒有和她發生什麽绮麗的關系,她自然也沒有埋怨他吃幹抹淨不認賬的理由。
陸向東想到事情發生的時間,很顯然文淩的父親已經動手術,可是這一世沒有陸夫人的交換條件,她是哪兒來的錢呢?陸向東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跟了文淩兩天,陸向東終于找到問題的答案。陸向東隔着車窗看着文淩的背影眯了眯眼,這一塊比他以往見過的任何地方都更髒更亂。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陸向東幾乎不會相信在這個繁華的城市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陸向東下車跟了上去,直到看到文淩在一棟低矮的樓下停下腳步上樓。陸向東站在樓下沒有上去,站了一會終于還是開車回去了。在他“記憶”裏文家絕不是這裏。文父是一個退休的中學教師,而文淩的母親也只是一個尋常的家庭主婦,雖然不是很富裕,但也不至于會到這種境地。
陸向東讓人再仔細地查了查了文家的資料,發現文家的房子早就已經賣出去了,得來的錢自然是用在了文父的手術上。陸向東想到那天在醫院裏醫生臉上的為難,和之前看到的畫面,猜想那些錢應該已經不夠了,手術之後的費用對平常家庭來講也是很吓人的,尤其是像文父這種年紀的病人。
陸向東知道如果再沒有解決辦法的話,以文淩的性格真的會做傻事的。就像那個時候的她能在尊嚴和父親的生命之間選擇後者一樣。
反而是江晴,陸向東偷偷跟了文淩很多天,一直都沒有見過她。陸向東雖然對她的去向不感興趣,只是覺得她都能夠把他這個陌生人撿回家,沒道理會不管間接被她害成這樣的文父。陸向東并不喜歡江晴,那段時間她雖然對他很不錯,但陸向東總是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在他剛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即使自己睜開眼也只能看到黑暗,連一點光線都沒有。陸向東當時很絕望,完全憑借觸覺在四周沒有目的地怕爬動,那種無措感陸向東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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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聽見了文淩的聲音,她的聲音很平靜,“怎麽了?”她過來扶起陸向東,把他安置到安全的位置上才退開。當時對于她的問題陸向東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僵硬着臉坐在那兒。
過了一會,陸向東聽見電視裏新聞的聲音,文淩的聲音平靜地像一譚水,波瀾無驚,“我出去了,這個給你,有事就按一下。”陸向東握緊她塞到他手裏的方形的物體,終于摸到一個小小的凸起。陸向東後來才知道那個是一種玩具,只要按那個鈕就會發出聲音。
過了沒多久,陸向東就聽見了江晴的聲音,似乎還有其他人的聲音,幾個人好像在對話。他們沒有進卧室,但陸向東知道他們就在門口,因為女孩子特有的低笑聲。
陸向東不知道江晴為什麽把其他人帶回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一到這個世界就發現自己什麽都看不見,這種恐慌已經讓他陷入絕望。而女孩子在門口的觀望,讓陸向東覺得他自己像一個怪物一樣。他是憤怒的,可是他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最好什麽都不要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關門聲過後世界終于安靜了,陸向東有種虛脫的感覺。用手感受了一□邊的狀況,陸向東遲疑着站起來及其艱難地走到門口,期間撞到牆壁四次,碰到桌角無數次。
“有人嗎?”陸向東沙啞着聲音問,希望能得到一個回答。文淩看到陸向東的時候明顯有些被吓到,他的額頭上的紅腫實在太過明顯。快速地找了急救箱,“你不要動,我給你抹點藥。”
陸向東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椅子上,乖乖地讓文淩上藥。酒精帶來的涼涼的感覺,耳邊窸窸窣窣的動作聲,陸向東因為看不見對聲音更加的敏感,“有事就按這個,或者大聲叫我。”文淩再次交代,陸向東現在的聲音過于沙啞,又是一陣翻找聲,“這是感冒藥,這是溫開水。”
水的溫度讓陸向東的感覺好了很多。
陸向東覺得自己可能太過冷血了,畢竟江晴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他實在不喜歡那種感覺,而且他一直對江晴沒有第一時間報警而是把他領回家的意圖感到懷疑。
☆、55未婚生子文女配(三)
陸向東猜測了很多文淩會做的事情,但惟獨沒有猜到她會去賣血。在看到下面呈上來的資料那一秒,陸向東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這就是事實,容不得他反駁。
這陣子陸向東就像是一個看戲的人一樣,看着文淩為了籌錢而到處奔走,然後不得不去做這種治标不治本的事情。明明知道就算抽幹她的血也不夠的。
陸向東突然想到了還沒有開始這場“旅途”的自己,那個時候沒有任何人願意伸出援手,在無助中他學會了耍手段、陷害對手,踩着別人的頭一步一步往上爬。
如果當初他沒有被江晴執意“撿回去”,他沒有讓文淩幫忙聯系母親的話,文淩也不會和江晴起争執,而他父親更不會意外從樓梯上摔下去。先不管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她,但從現在發生的事情來看,他在這件事情上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況且現在文淩只是缺她父親的治療費用而已,陸向東想這麽簡單的事情他應該還是能夠幫上忙的。陸向東沒有直接找文淩,而是選擇通過醫院以匿名的方式對她父親進行資助。
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不應該承受對她來說過于沉重的結果。而陸向東以為他能做的,也就只能是這麽多了。盡量讓她的人生回到正軌,回到沒有他出現之前那樣。
文淩的父親的手術本就很成功,只是因為缺少錢繼續術後修複而已,有了陸向東在資金上的資助,文淩暫時是不需要擔心什麽了。她這邊暫時沒有問題後,陸向東着手處理另一個大問題。
鑒于江晴不管怎麽樣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陸向東也不至于無緣無故對付她。當然,也不可能像前世一樣和她發展那樣一段奇怪的故事。
或許是不是前世那個陸向東,現在的他沒有身在其中想得更多一點,陸向東始終覺得前世江晴既然那樣恨他的背叛,那為什麽最後還要生下他的孩子,間接導致了幾年後兩人的再次糾纏。既然最後結果都一樣,為什麽當初還要離開呢?
前世的他可是在江晴離開之後沒多久再次發生車禍并且失憶了,如果不是在機場看見那個酷似自己的小男孩,想必陸向東很可能這一輩子都不能再次想起江晴。
陸正傑的野心一直都很大,冒了那麽大的險,兜了那麽大一圈,陸向東最後還是安穩地收回了公司大權。他在這裏載了這麽大一個跟頭,陸向東相信他這位堂哥可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就像前世的他再一次出車禍一樣。
現在的陸向東可不會這麽大意,有些事情發生了一次教訓就足夠了。陸向東知道自己身邊不乏陸正傑安插下的人,同樣的,他一樣可以安插人在他身邊。陸向東讓身邊的一個助理故意靠近陸正傑。
當然陸正傑也不是傻瓜,在助理通過向陸正傑洩露了一份資料導致他在董事會上和陸向東的對峙中占了一次上風之後,陸正傑才終于對陸向東派過去的助理放下了戒心。
陸向東曾經猜想過江晴和他那位堂兄是一夥的,但他派去監視陸正傑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兩人見面。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愧疚,他就得知了另一個消息。
江晴和陸正傑的确沒什麽關系,但她在“撿回”陸向東之前卻是見過他的。陸向東自己沒有印象,但去調查江晴的可都是些靠這個吃飯的專業人士。陸向東在一年前曾應邀到江晴和文淩所在的大學舉辦過講座,當時他的身份是以A大往屆有為學長。
陸向東當初看到的那些畫面上并沒有顯示這樣的信息,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能夠“提前”知道的信息是從他和江晴有糾葛開始。陸向東因為一直對江晴的感官不怎麽好,所以不覺得失望。只是文淩既然也是A大的學生,自然也是見過他的,可是她為什麽一直對江晴的決定持反對态度?
還有就是明明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唯一能夠幫到她的人,文淩從頭到尾也沒有來向他求助過。陸向東突然之間對她看不透起來,換個角度來看的話,文淩似乎從一開始都在想方設法地遠離自己。如果這樣的話,陸向東似乎能理解當初他請她幫忙聯系他的家人時,她會答應得那麽幹脆了。
不過這個問題雖然很讓他陸向東感到不解,但當前對他來講最重要的事情卻不是這個,而是最近對他步步緊逼的陸正傑。他最近的動作幅度很大,甚至私下拉攏公司董事,而且似乎收獲頗豐。
自然,這些都是陸向東設下的圈套,他故意讓陸正傑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掌握了一切。人越不得意的時候,越能掩藏自己。相反的,當他處于一種極為順利的狀态下的時候,更能暴露出他的缺陷。而這些缺陷往往是致命的。
陸向東在等這個缺陷被暴露,那個時候他才能收網,因為那個時候才能網到最多的獵物。為了一勞永逸,陸向東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而陸正傑卻不同,他現在急切地想要取代陸向東在公司的地位,掌握整個公司。
陸向東從公司下班回家的時候傭人已經擺好了飯菜,陸夫人已經坐在了位置上。陸向東回房放下包包才下樓吃飯,席間陸夫人時不時地看他,欲言又止。
“媽,您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陸向放下碗筷笑着對她道,陸夫人先是一愣,然後才皺着眉頭問,“我聽你李世伯說今天他在董事會議上讓你下不來臺?”陸夫人能在公司掌權人陸向東不在的時候穩穩抓住公司大權,自然是有自己的人的。
陸向東自然知道母親嘴裏的“他”是誰,他也不瞞她,大方點頭,“嗯。”陸夫人看兒子一點都不像是介意的樣子,有些急,“你是打算讓他繼續這樣下去?”陸夫人的眉頭皺的很深,她覺得陸向東好像從失明中恢複過來後就變得沒什麽鬥志。要知道以往的他可是對陸正傑這個堂兄抱有很強烈的敵意的,“你是不是怕了?”
陸夫人只想到這樣一種可能,畢竟她這個兒子從小到大生活順風順水基本上沒受到過挫折,自然也沒見識過陸正傑那樣毒辣的手段。
陸向東意外地笑着看她,“媽,我可是您的兒子。”陸向東雖然已經不是原來的陸向東,卻是對他這一世的這個母親當年的強悍有深刻的認識。
當年陸夫人和陸向東的父親是典型的商業聯姻,而陸向東的父親也有一個真正愛的人,有些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人是他的大嫂,也就是陸正傑的母親。
陸正傑的母親和陸家兄弟是青梅竹馬,而最終是陸父的大哥抱得美人歸。當年陸父因為娶了陸夫人這個助力,加之情場失意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工作,最後在陸夫人娘家的壓力下讓陸父繼承了陸家大部分家業。
陸夫人本身也不愛陸向東的父親,她對他們的婚姻性質很清楚。所以對丈夫對大嫂的不和倫理的感情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她很清楚陸向東的父親還不至于做出什麽讓人诟病的事情來。
只是這種看似穩定的生活在陸正傑的父親去世後被打破,不知道是出于對陸正傑母親的同情還是他對她舊情難忘,陸父對他們母子倆多有照顧。陸夫人雖然不滿,但陸父畢竟沒做出什麽實質性的舉動,所以只能忍下這口氣。
但無疑是在他們之間埋下了一個不定時的炸彈,而這顆炸彈終于在陸向東被綁架後爆發。那天是陸向東的生日,說好了陸父回去幼稚園接他,可是陸父臨時接到陸正傑母親的電話,說是她有事希望能讓他去接一下她兒子。
陸父照做了,等到他終于想起和兒子的約定返回幼稚園的時候,陸向東已經不在了。那一次要不是出身黑道的陸夫人行動夠果斷,陸向東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從那個時候起陸向東和他父親就不怎麽親近了,在知道父親是為什麽沒有如約來接他之後,陸向東對陸正傑以及他母親都抱有很深的敵意。
那一次陸夫人很生氣,但終究還是沒有選擇離婚,她的婚姻走到這一步她知道是不可能得到普通夫妻之間那種感情,可是屬于她兒子的東西她不會允許任何人觊觎。後來陸向東父親立遺囑的時候,如果不是陸夫人威脅要對陸正傑母子不利,現在陸氏集團的掌權人恐怕就不是陸向東了。
陸夫人想到這些年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有種恍然一夢的感覺。雖然陸向東已經這樣說,她這個做母親的還是很擔心,“你有其他打算?”陸夫人看着兒子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突然笑了,“是什麽樣的計劃,難道不能告訴我這個母親?”
“媽,如果我說我是故意放縱陸正傑這麽嚣張的,您信嗎?”陸夫人狐疑地看他,母子倆對視了幾秒,陸夫人恍然大悟樓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我的兒子,終于還是長大了。”
陸向東聽她這樣講突然有些心酸,這些年她可以說是生活在陸正傑母子的陰影下,即使是他父親去世後。
☆、56故事之初(一)
陸向東的父親去世後留下的遺囑中有詳細的說明,陸正傑在集團董事會有一個永久席位,當然,這是在陸正傑安安分分的前提下。陸正傑一直不敢太過火,無非是因為遺囑中的這一條。而當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并且有十足的把握的時候,他還是去冒了這個險。
看到陸正傑的臉從得意到驚愕,再到驚恐,陸向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被人帶走的樣子,好像心裏長久以來的包袱都放下了一樣,陸向東有些嘲諷的想,果然這具身體對陸正傑的敵意真是很強烈呢。
文淩父親的病逐漸好轉,陸向東默默地看着她的生活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進程回到她應該有的人生軌跡。在得知文淩拿到保送留學的名額的時候,陸向東終于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醫院的院長最近打過電話來,說是被他資助的病人家屬希望能知道他的名字,院長有些猶豫地詢問陸向東的意見。這是院長見過的最奇怪的有錢人,以往有錢人資助病人的例子也不在少數,但基本上不用醫院張羅,人自己就把這事宣傳得很到位。
“我想還是算了。我只是一時興起而已,他們不用太在意。希望院長您能把我的意思完整地轉達給對方。”陸向東很平靜地說道,既然文淩自己也是有遠離他的打算,這樣的結果似乎已經是最好了呢。院長雖然很意外,但依舊應下他的要求。
陸向東再也沒見過江晴,他們之間沒有開始,當然也不會有後來。
車子飛馳在道路上,當對面的大貨車直直朝他開過來的時候,陸向東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現在這裏的事情他基本都處理好了。從他決定遠離文淩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不多了,用最短的時間處理好所有事情,只是沒想到他還是會遭遇這一場車禍,就像原本會發生的一樣,只是時間不同而已。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陸向東的眼前是一片白,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很僵硬,似乎不聽從大腦的指揮。陸向東張了張嘴想要叫人,可是嗓子卻像灼燒一樣疼。他就這樣躺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終于看見一個護士樣子的年輕女孩子走到眼前。
護士彎腰查看了一下病床旁的監控儀器,起身那一瞬間看到病床上的人睜開的眼睛,差點尖叫起來。護士捂着自己的嘴巴用很快的速度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出現在陸向東眼前是就是一群人了。
醫生樣子的人在簡單地檢查他的身體,陸向東覺得有些怪異,因為身體并沒有感覺,就好像沒有觸覺一樣。接下來的檢查很多,陸向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閉上眼又沒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病房裏了。他想天應該黑了,整個病房都黑漆漆的,連窗戶都沒有任何光線透進來。
這次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的他還是很稚嫩的面容,他看見年輕的自己站在校門口對面正向他走來的少女招手。可是畫面一轉,這個少女臉上的笑容變成了眼淚。畫面變換得很快,陸向東覺得有些頭暈。
夢裏的自己似乎很生氣地和一個長發女孩說着什麽,女孩的劉海很長,陸向東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夢裏的自己突然甩了她一巴掌。這個夢的最後一幕是他追着一開始的少女跑了出去,一輛車開過來,他把少女推開,然後他就什麽都看不清了。
現在的生活對陸向東來說是全新的體驗,現在他所經歷的一切他在曾經老人給他看過的那些畫面上都沒有見過。連夢裏的那些畫面他都不知道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還是只是夢而已。
“感覺怎麽樣?”陸向東艱難地移動頭看向床旁的醫生,他發現幾乎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有一個醫生來他病房,而護士來查房的幾率更是大了很多。可是陸向東在這裏呆了這麽久了,見到的也就只有醫生和護士這兩種人而已,“還、、好。”
陸向東現在能說些簡單的詞語了,雖然會很痛苦,但他還是喜歡說話。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喜歡走路一樣,“家、、、人。”陸向東皺着眉頭眼睛看着醫生,醫生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呆滞,和一旁的護士對視了一眼才道,“他們之前又來看過你,不過你睡着了。”
陸向東眨了眨眼睛不再說話,醫生的話就像是在哄小孩子,幾乎每個人都用這種理由來回答他。能住在這樣的單人病房這麽久,怎麽可能沒有家人?
從一開始的只能眨眼到能正常行走,陸向東花了一年,當初醫生說的是需要兩年,可是他硬生生地把時間壓縮了一半。這一年的時間裏他的生活就只有複健,他不再問任何人有關家人的問題。
他能行走之後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浴室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和他以前的樣子一樣只不過年輕了很多,臉上也多了一道疤痕,這道疤痕從眼角一直到右耳邊緣。他突然想到在那個夢裏,他把少女推開的時候從他臉上劃下去的刀。
一年後陸向東出院那天,來接他的人是一個穿着打扮都很嚴肅的一個中年男人。他對陸向東的态度很恭敬,但又不至于谄媚。陸向東對這樣一個陌生人有很多疑惑,對他的話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是他的身份以及一大疊的資料都證明他說的話很可能是真的,這位嚴肅的中年人的職業是律師。
那一大疊的資料總有陸向東的身份證明,也有他的各種資産的資料。陸向東這下終于知道他為什麽在沒有任何家人出面的情況下還能在醫院接受那麽久的治療,享受最好的待遇。
所有人都在撒謊,他沒有家人。準确地來說,在他剛出車禍的時候,也是就是五年前,他不是一個人。在他在醫院昏迷的第二年,他的父母也因飛機失事意外身亡。留給他的除了一大筆保險金,還有難以想象的資産。
陸向東能在沒有家屬的情況下在醫院接受治療直至康複就是因為他父母生前為他設置的一個信托基金。而現在坐在他對面的這位嚴肅的律師就是他父母在遺囑中委托的律師,陸向東拖着頭想了一會問,“您的現在的意思就是說,我除了錢什麽都沒有了對吧?”
“準确說,的确如此。”律師扶了扶金色的無邊鏡框,用一直平淡的聲音回答,想了想他轉身從保險箱中抽出一個公文袋遞給陸向東,“這是你的資産清單,全部是公證過的。”
陸向東回到他這一世的家,除了陌生還有一種沒有理由的傷感。兩層樓的別墅的位置很好,從陸向東的卧室陽臺可以看見一片湖。陸向東查了很多有關他這一世父母的資料,白手起家的夫妻,他是中年得子,可以說是陸家父母的寶貝。他們的生活曾經讓很多人都羨慕,可是一切在他因為車禍躺進醫院之後變了。
他成了植物人,父母也在不久後去世。陸向東一向多疑,這個時候會懷疑其中有什麽陰謀也正常。只是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連他是怎樣的人,過着怎樣的生活都不清楚,調查更是無從談起。
陸向東連他自己現在的信息都是從網路上搜索到得的,那些信息全都是幾年以前的。那個時候的他還是陸家唯一的繼承人,有父母寵愛,是個高傲的少年。陸向東盯着電腦屏幕上面的圖片看了很久,這是他“夢裏”的自己,照片很明顯是偷拍的,甚至只拍到他的側臉。
照片上的他穿着校服,臉上的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很冷峻的樣子。而他之所以會被媒體關注的那麽多的原因,除了他顯赫的家世,更因為他曾經在國際上的鋼琴大賽上拿了很多大獎。陸向東甚至找到一張“曾經”的他在鋼琴大賽上的照片,同樣的沒什麽表情。
陸向東關上電腦,閉上眼仰躺在椅子上。他有些疑惑,他躺在醫院那麽久,難道他已經去世的父母真的把準備做得那麽好,以至于沒有任何人觊觎那足以誘惑任何人的財産。
花了最少的時間,陸向東把已經空置多年的房子重新裝修了一次,然後是管家。裝修是全權委托給了設計公司,他只需要說一下自己的要求就好。管家是他親自挑選的,是一個有很豐富的經驗的中年男人。花了兩個月,這棟房子終于有了生氣。
當初剛進醫院的陸向東才十七歲,現在的他也不過二十二歲而已。當初他的車禍造成的影響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有些錢的青年而已。他曾經的生活,中間空白的五年,陸向東想要一點一點地找回來。他要弄清楚,這已經失控的劇情到底是為什麽。
☆、57故事之初(二)
對于現在的陸向東來講,在這個世界他只有他自己而已。幾個月後通過各種途徑他終于對現在的自己有了更近一步的認識。在他出車禍之前是一所貴族學校的學生,陸向東看了一眼桌上信征社送來的照片,上面拉着他的胳膊的正是曾經在他夢裏出現過的那個可愛的少女。
據調查的人講,這張照片是學校裏的學妹照的。陸向東終于知道了那個女孩子的身份,他們曾經是鄰居,她叫劉媛。她是一家服裝公司的千金,長得可愛,人緣也很好,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學習成績。在貴族學校成績自然不會成為評判一個人的标準。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說他和她是金童玉女,據說他自己也這樣認為。陸向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眼神看向窗外。陸向東的好奇到這裏是遠沒有結束的,夢中的人既然是真實存在的,那個被他打了一巴掌的長劉海女生或許也是真實存在的,陸向東忍不住這樣想。
把照片和資料收起來鎖進櫃子裏,陸向東看了一下時間準備出門。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要從現在開始自己打造一個屬于他的世界,創造他的記憶。
陸向東這一世那對似乎有先知的父母留給他的資産很奇異地是被拆分過的,他擁有很多家大公司的股份,但都不能算大股東,也就是說不會威脅經營者的經營。
陸向東曾經想過他那對父母是不是早就有什麽不好的預感才會做出這樣英明的決定,但據當初來接他出院的那位嚴肅律師講,現在這些財産原本不是這樣的,他的父母是在兒子成了植物人之後才進行了這樣的處理。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理解,一個不知道會不會醒來的植物人兒子,他們本就是中年得子,有這樣的考慮也算正常。
現在這個世界的陸向東十七歲那年出車禍,到現在已經二十二歲了,可是他并不打算繼續學業。對他來講,該學的東西他都學過了,而以他現在的身家文憑對他來講似乎也沒什麽用。他要想的,不是怎樣賺錢,而是怎樣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孤單地過下去。
把車停到車位上,陸向東拿出之前準備好的書單。在書店裏逛了一上午,陸向東無視他人的側目把一疊書放到收銀臺。收銀員是一個有些富态的中年婦女,掃了陸向東一眼淡定地結賬。
陸向東把車停在別墅下面,正打算讓管家出來接一下書,他好像買得太多了。不過這樣逛一上午的感覺不錯,終于有種他還活着的感覺了。陸向東站在車旁,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就看到蹲在他家旁邊的人。
一個小女孩蹲在花壇旁邊用小木棍在地上畫着形狀奇怪的圖像,陸向東走過去看,那是一朵花,雖然很抽象終究是能看出那是一朵花,“小姑娘,你在這裏做什麽?”
小女孩的穿着很土,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漂亮的就只有她頭發上的那個發卡,但其實連這個發卡都已經很舊了。在這個區域裏,陸向東相信沒有任何一戶人家的孩子會是這個樣子的。
小女孩聞聲擡頭看他,她的眸子亮晶晶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爸爸。”小女孩看起來很小,也不過六七歲的樣子,抱着陸向東腿不放手。
陸向東皺着眉頭,“小朋友,我還沒結婚,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陸向東不想對這個孩子太兇,可是現在的狀況的确讓他不怎麽愉快,“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放開他的腿,從衣服袋子裏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一張疑似照片的東西遞給陸向東,陸向東接過來一看覺得這個世界果真很玄幻,上面真的有他,這張照片和信征社給他的那張照片幾乎一摸一樣。
陸向東摸摸她的頭,“這個人是你媽媽嗎?”陸向東有不好的預感,上面的那個少女當初既然和他是情侶,那有沒有可能這個小女孩真的是他的孩子?
小女孩搖搖頭,嘟着嘴,“才不是,我媽媽比她漂亮多了。”陸向東有些疑惑,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不管這個孩子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他都只能暫時把她領回家去。
管家看到陸向東回來,身後還帶着一個髒兮兮的小尾巴,雖然有些驚訝,但他很識相地掩飾了,“李叔,麻煩你把我車裏的東西拿進來一下。”陸向東對這個管家一向很尊重,說話也十分客氣。
“你想喝什麽,可樂?還是果汁?”陸向東打開冰箱問,小女孩蹭蹭地跑過來,從他手臂下鑽過去對着冰箱裏面豐富的東西感嘆,“媽媽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敗家子!”
額————
陸向東覺得自己不能跟小朋友一般見識,于是笑眯眯地問,“小朋友,你知道敗家子是什麽意思嗎?”小姑娘低着頭猶豫了一會,陸向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