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未知的歸期
“是這樣嗎。”
聽着G講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着重點出了,Giotto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地應了。
至少就目前所知,在他不在時彭格列沒出太大的亂子,至多G唱空城計的時候驚險了些,現在他回來了,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G幹咳一聲,支吾道,“那個,Boss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
Giotto一臉莫名,盯着G等待下文,他記得G不是八卦的人,往日也沒太關心他的私事——何況日日相處他的情況G還不清楚?少年成名忙的要死,他哪裏有時間兒女情長?
“那個,你最好還是去找個伴吧,Boss。”
G幹巴巴地說,随即把綱吉離開時用來當擋箭牌,如今被彭格列上下默認了的“Boss去追Boss夫人去了”的理由拿了出來,“跑出去忙活大半年都沒把人追到手,真的很丢臉對吧。”
雖然“Boss夫人”一開始就是杜撰的,但如今Giotto回來卻仍是光棍,怎麽說都不合适。
……雖然Boss連女人的小手都沒摸過。
在心底深處,G默默地為他家悲催的Boss抹了一把辛酸淚。
“……”
剛回來就被限令去找個美貌,身家豐厚,擁有高貴的Alpha血統的老婆,Giotto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不由懷疑:他回來的時機是不是不太對?
“請用。”
“唉?……啊,謝謝。”下意識伸手去碰紅茶杯,滾燙的杯壁燙的指尖一縮,綱吉終于從神游中找回神智,視線落在坐在對面的少女身上。
……他是怎麽遇到她的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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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出了複仇者監獄後,自己随意亂走,意外碰到然後被拉進路邊的露天咖啡屋的吧?綱吉又看了少女一眼,他僅在數天前的晚宴上見過對方,當時他還做了僞裝,對方是怎麽認出他來的?找他又有什麽事?
——他怎麽又跟生人亂走了呢?!
想到這,綱吉有點懊惱地揉了揉腦袋。
“那個,嗯,吉留羅涅小姐,你找我有什麽事?”不确定地吐出這個姓氏,綱吉順手往紅茶中加了塊方糖,沒打算喝,卻用勺子攪了攪。他至今都不習慣念外國人的姓名,發音太長了。
少女笑笑,“你可以叫我安娜。”
“?”
他們并不熟,綱吉有點遲疑,他不會拒絕他人的善意,但有時善意就像憎恨一樣,不會毫無緣由,何況,他們才第二次見面。
“那麽,安娜,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在說話的同時,綱吉打量四周的建築,發現他們就在安德烈的酒館附近,當然,他也發現了躲在不遠處的男人,對上男人滿懷警惕與警告的目光,綱吉送上微笑:他不會對他家小姐做什麽,前提是對方對他也沒惡意。
安娜眨了眨眼睛,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她以為綱吉該知道她的。在她看到的未來裏,男孩是彭格列的十代目,是繼承了彭格列指環的世界基石之一,他該知道基石的秘密,為什麽表現得像一無所知?
“你……”安娜斟酌着字句,“想回去嗎?”
“……”
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綱吉苦笑,他想起第一次見面對方也問了同樣的事,“你知道,我來自未來,是嗎,安娜?”
“……嗯。”
綱吉看了安娜一眼,十三四歲的年紀,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但那樣誠懇而純粹溫柔的眼神,要麽來自于不谙世事被保護地太好的大家閨秀,要麽,就來自于閱盡千帆的內心溫柔。
眼底光芒浮動,綱吉最終牽起微笑。
過往的自己對任何人的善意都懷有感恩,從不懷疑,從不忌憚,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他用蠻長時間明白,對任何人都敞開懷抱,輕易容許原諒,那不是包容,而是不負責的輕慢。
帶着陣痛的成長,唯有自己才知道的改變,卻是必須存在、能令他未來走得更穩健的保證。
“我想回去,因為那裏有我的親人朋友,以及無法推卸的責任。”
回過神,綱吉慢慢地說道,“我不想回去,因為……這裏有我想陪伴的人。”他盯着杯中的茶水,被其中蕩起的漩渦所迷惑,用夢幻般的聲線說道,“可是現在,我回不去了。”在決定了回去的時候,回不去了。
安娜無措地望着綱吉。
她無法理解那種痛苦,因為沒有經歷過,因為血脈中的天賦,她能看到自己的未來,于是知道該怎麽做,從不擔心走錯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無法反抗,于是她遵循着命運的只因一步步前行,如同最虔誠的信徒。
而綱吉不是。
無法預見未來,會忐忑不安,會懷疑前行道路是否正确,會瞻前顧後,會為每一個選擇感到痛苦與猶疑,比起變幻的“虹”,“貝”反而更貼近于“普通人”。
『海廣闊無邊而不知限,虹時隐時現而飄渺無常,貝代代相疊其姿态由而繼承。 』
母親留下的話回響在安娜耳邊,她輕輕嘆了口氣,戴着純白手套的雙手微微合攏,有點不合年紀的深沉。“你現在還想回去嗎,Palma?”她呼喚了他的假名,用大人般的口吻,“重要之物已經無法得到,你難道還要将唯一的寶物丢棄嗎?”
按住腦袋,綱吉苦笑。
“你說得有道理呢,安娜。”道理誰不知道,又有誰能切實做到?“你能想象嗎,在知道回不去了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甚至很絕望的。但同時,我隐隐地感到……歡喜。”
安娜安靜地聽着,無法理解,便當個合格的聽衆。
“欣喜啊……因為回不去了。這樣我就能理所當然地待在那個人身邊,并且自欺欺人不是我不願意回去,不是我故意放棄親人,放棄責任,而是我對此無能為力。——卑劣到讓自己都覺得惡心。”
張了張嘴,安娜想說什麽,又被制止了。
“你說,這種情況我該怎麽做,安娜?”雙手交疊撐着下颚,綱吉微笑着問,雙眼中的負面情緒幾乎滿溢出來。“能看到未來的你,能告訴我該怎麽做嗎?”
安娜無法回答,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罷了,比同齡人更成熟并不意味着她同樣理解“情愛”。
“對不起。”
她搖了搖頭,看到綱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由道,“你能回去的,Palma。”
“……!!”
瞳孔驟然一縮,綱吉按住額頭,笑得嘲諷,“怎麽回去?”弄的他整顆心七上八下很有趣嗎?給了希望再次失望,難道就不覺得殘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定會回去的,時機到來時你就能回去。”
“……什麽時候時機才到來?”
安娜答不上來,“嗯,也許明天,也許一個月,甚至幾年……”
“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是這個意思吧。”緊緊捏住紅茶杯,綱吉試圖維持笑容,他忽然發現這并不難,“就像準備着死亡一樣,時刻準備着分離,對不對?”
徒勞地張嘴,安娜幹巴巴地應了一聲。
……實在是,太過可笑了。
仰起頭,綱吉愣愣的仰視頭頂湛藍色的天宇,不算晴朗的天氣,藍空與游雲之間的界限泾渭分明,如初到這個時空時一樣地美麗,他的心情卻已不複當初。
天空和雲的距離很近,但那只是看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綱吉垂下頭,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眼神倦怠,輕巧地轉過了話題,“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安娜?”他的視線掃過躲在不遠處的男人,有點玩味地笑笑,“你的管家看起來很擔心。”大概是偷跑出來玩,碰巧遇到他的吧?
“Palma真的你沒事了嗎?”
沒理會綱吉的調侃,安娜惴惴不安道,“我是不是說錯了?你——”
“沒事了。”頂着某管家刺人的目光,綱吉探出手揉了揉安娜的腦袋,寬和微笑,“其實,這些都是我早該知道的,只是一直以來逃避着不願意理會而已。”以為裝聾作啞,就能将相處的時間延長些,以為故作不知,就能保持此時的親昵。
他其實只是懦弱的自私鬼罷了,一直都是。
嘴角的笑容扯大了些,綱吉溫和地看着安娜,“我要謝謝你呢,安娜。”讓他徹底認清了現實。
像打破了某種桎梏,又像驟然撥開陰雲的晴空,之前并不怎麽出彩的少年露出溫柔的笑顏,帶着中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安娜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可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還是紅了臉。
不遠處,某管家怒火沖天,差點把“掩體”捏碎。
少年與少女相處的畫面太引人誤會,尤其在聽不到他們談話的情況下,近乎讓人以為眼見即為真實。
安東尼被吓了一跳。
他只是看何西亞太久沒回來才出來找而已,但這場景,何西亞“出牆”了?何西亞和首席的關系可是被整個情報局默許的,在他看顧的時間裏,何西亞竟然和其他女孩不清不楚,這不是要害死他嗎?!
猛然打了個寒顫,安東尼暗自決定把這一幕爛在肚子裏。
總而言之,先把事情瞞住,然後探探何西亞的口風。平日裏何西亞總“首席”、“首席”地念叨,怎麽都不可能一下子移情別戀吧?嗯,他一定要把苗頭掐在搖籃裏!預想了解決方案一二三,安東尼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總算可以保住性命,整了整外套,他打算裝作偶遇走上去,先打斷倆人對話再說:為了下半輩子的安穩,他安東尼說不得要當回電燈泡了。
“——!!!!”
下一瞬,安東尼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男人,被那冷漠的視線一瞥,才把幾乎沖出喉嚨的“首席”二字咽了下去。
唔哇啊啊啊!!首席為什麽在這?難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嗎?!
安東尼一時陣腳大亂,覺得自己還不如沒出來找呢,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他簡直是腦抽了才來尋人啊!臉色忽青忽綠忽白,所幸安東尼是黑人,臉色變化別人看不出來,他還能強裝鎮定。偷瞄不遠處的淡發男人,他只覺對方渾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冒冷氣。
說不清的目光盯了少年少女一陣,男人收回視線,薄唇抿成一道直線。
“別告訴他。”
留下這句話,男人毫不留戀地轉身走開,安東尼瞧着,不由向少年的方向發送同情憐憫的目光。就他所知,首席可不是願意吃虧的人,此刻越是隐忍之後的報複就越兇殘,他是不是該替何西亞祈禱一下?
他對上少年的視線,平靜溫和,不帶一絲驚訝,顯然早就知道他在這裏。
意識到這一點,安東尼有點發愣,知道他在這那肯定也知道首席在這,所以何西亞是……故意的?!……啊啊,真是時代不同了,他都跟不上年輕人談戀愛的步伐了?首席和何西亞這是要幹什麽啊,能不能不要挑戰他的承受力?他真的會被吓死的。
不過——
安東尼想,他現在該為誰祈禱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嗯,話說我太容易受影響了= =看了東京食屍鬼的最後一集,再聯想到結局,整個人都致郁了呢_(:з」∠)_
于是,這章狗血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