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已經很久不曾去山裏人酒家吃飯了,自從與王思凡生活在一起,我們已經很少在外面吃飯。原因只為了當初我曾經對王思凡誇獎他的廚藝要比外面的酒店還好,我喜歡吃他自己做的飯菜,從此王思凡迷戀上了廚房,只要我們兩個人在家他總會為我精心準備幾個拿手的菜肴,而我也習慣了他為我精心準備的佳肴,偶爾我也會下廚房做幾樣菜肴,當然遠沒有王思凡的手藝高超。因此,更多的時候王思凡在細心的做着菜肴,而我會一直偎在廚房門口陪伴着王思凡。我喜歡這種感覺,這是家的感覺,看着心愛的人為自己用愛來烹饪一道道美味的佳肴,享受着愛的幸福。
有坐在山裏人酒家的涼棚裏,又看到了胖老板一臉殷勤的笑容。
‘王哥,您已經很久不曾光顧過我們的小店了,我還以為得罪您了呢,要不然就是不滿意我們的手藝。現在我們新上了幾種菜肴,要不要試試,’胖老板一臉獻媚的對王思凡說。
‘哪裏,哪裏啊,是最近比較忙,現在不比從前了,現在不是自由身了,家裏美嬌娘管的嚴,不讓随便出來,所以來的機會少了,可不是嫌你的手藝差,這不是來了嗎,剛好嘗嘗你的新手藝,順便學幾招回家做給我的美嬌娘讨好一下他。有什麽好吃的盡管上。’王思凡對胖老板哈哈一笑說。
我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王思凡一眼,我發現王思凡也在偷偷的望了我一眼,我伸出手在王思凡的大腿上偷偷地扭了一把。
王思凡疼得呲牙咧嘴,
‘怎麽了王哥,是不是那裏不舒服啊。’胖老板看到表情有些痛苦的王思凡,關切的問候着。
‘沒什麽,最近上火牙疼。’王思凡有些尴尬的說。
‘那就今天的菜肴我讓他們不要放辣椒好了,吃辣椒上火。’
‘不用,你該如何做就如何做,主要是要好吃。’王思凡揮揮手阻止了胖老板未盡的話語。
‘哈哈’一旁的劉思齊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我和王思凡之間的秘密他是最清楚的。
‘笑什麽笑,牙疼有什麽好笑的,再笑我揍你。’王思凡把火氣發在了劉思琪的身上。
‘你也太霸道了吧,笑笑就犯法了,真是個暴君,思齊不用理他。’我推了一把王思凡望着劉思齊一笑道。
‘好,你們兩個白眼狼合夥欺負我。今天你們請客。’王思凡故意裝作滿臉委屈的樣子。
‘沒關系,我請客就我請客。老板有什麽好吃的盡管端上來,今天我請客,不過他買單。’我用手一指王思凡哈哈大笑着說,我的眼睛對劉思齊眨了一下,而此時劉思齊偷偷的對我豎起大拇指,眼睛也對我眨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們這兩個小子算計我,沒關系,你請客我買單,老板快去上菜,可不能餓壞了我這兩個克星。’王思凡無奈地搖着頭嘆息着說。我知道他這是配合我們在演戲呢,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王思凡打開了從家中帶來的一瓶人頭馬,那還是當初他做公安的時候別人送給他的。已經存放了十多年了,清香的酒氣撲鼻而來,我閉起眼深深地吸了一下,酒香伴着山野清新的花香吸入我的鼻孔,給人一種清爽的享受。
我們三人坐在泰山的懷抱中,享受着美酒佳肴。
吃完飯我們又一起去了KTV發洩了一番,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原本劉思齊準備回家的,被我熱情的挽留下來。我知道劉思齊一直未婚,一直一個人生活,我知道,他的心裏一直愛着王思凡,或許他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夢而已,而我将會是為他圓夢的人。
思齊,你以後就住在這裏吧,你自己一個人住也怪冷清的,現在我也不能上班,公司咱哥也要去打理,我一個人在家空的慌,你就住在這裏陪我說說話也好,就當我求你了。’我躺在沙發上,枕着王思凡的大腿對劉思齊說,我早已經習慣了在家中的時候躺在舒适的沙發上枕着王思凡厚實的大腿看電視,如今即便是在劉思齊的面前我也毫不顧忌的依舊延續着自己的習慣,
劉思齊聽到我的話,擡起頭來望着王思凡一臉迷茫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在征求王思凡的意見。房間有短暫的沉默,我偷偷的扭了一下王思凡的腰上的肉膘。
‘思齊,秋明讓你搬來住你就搬來住吧,大家都是哥們,況且秋明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就幫哥忙多陪陪他好了,你就住樓下的客房好了,’王思凡無奈地對劉思齊說,我知道他的內心是不希望有人闖入我們的日常生活的,只是懼于我的淫威而不得不做出違心的決定。
‘那好吧,既然哥你這麽說了,我就搬過來,’劉思齊緊繃的神經放松的舒了口氣。我知道他是多麽渴望能夠留在王思凡的身邊。不知為什麽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落,我不知道該後悔自己的決定還是該慶幸自己的抉擇,或許我真的太自私了,我在我的內心還是不太希望有人來與我一起分享王思凡的愛,我開始迷茫,是不是自己的抉擇是錯誤的,我的內心有短暫的掙紮,我望着王思凡憨厚的面容,自責讓我覺得自己的羞愧,我已經是即将死去的人了,居然自私的想要永遠的占據心地善良的王思凡,我難道就不能為他安排一個幸福的未來嗎,沒有我的日子裏如果只是他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否會如現在般依舊快樂。我的心豁然明朗。
‘真的啊,思齊你答應了,太好了,以後我們家裏就熱鬧了,可以多個人說話了,要是能夠在來一個人就可以閑着無事打撲克了。’我一臉神往的樣子說。
‘什麽,你拿家裏當賭場了,要開賭局。’王思凡一臉錯愕的望着我說。
‘什麽啊,從前上班的時候經常和同事打撲克,很久不玩了真的有點想了,我只是随便說說而已,再說也不可能人人都與思齊這樣好願意陪着我這樣一個病人啊。’我嘆息着說。
‘什麽病人啊,在我們眼裏你不是病人,你的病随時可以治愈的,你要喜歡我每天約人來陪你玩,只要你嫌煩就可以。’王思凡有些急躁的樣子說,我明白他說的都是真的,只要我喜歡的事情,他總會想法設法的幫我實現的。
‘我就是說着玩,我才不想每天讓咱們家裏烏煙瘴氣的,再說現在思齊來了,我們可以玩鬥地主了,這樣也很好啊。要不我們現在就玩撲克。’我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摟着王思凡的脖子一臉渴望的望着他,
‘你不會是想玩撲克想瘋了吧,都這麽晚了你還要玩,我們明天在玩吧,不早了,該睡覺了。’王思凡可憐兮兮的望着我說。
‘不要,我就現在玩,你不跟我玩我就不睡覺。’我固執的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變得固執起來,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麽今晚感覺到煩躁不安總想找點事情做。
‘哥,秋明既然想玩我們就陪他玩一會好了,記得從前你可是經常的玩起來徹夜不歸的。’劉思齊一臉孤疑的望着王思凡說。
''‘早就不玩了,自從認識了秋明後我就不喜歡玩了,從前是覺得空虛,所以比較留戀那種地方,現在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了。每天守着秋明我覺得很充實。’王思凡望着我一臉深情的說。
‘這樣啊,我說的這幾年都不見你去玩了,秋明真幸福。’劉思齊一臉神往的表情望着王思凡。
‘以後你住在這裏,咱哥也會陪着你的,你放心吧,’我意味深長的對劉思齊說。我早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只是我需要一個機會默默地離去。對不起思凡,我不能繼續成為你的拖累,請原諒我的自私。看着王思凡深情的眼神,我不由得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這個男人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應該給他一個幸福的未來。
‘對,以後我會守護着你們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兄弟,一個是我的愛人,我們永遠在在一起。來我陪你玩會撲克,輸了的臉上貼紙條,誰輸得多明天早餐誰做。’王思凡突發善心的答允了我的要求。
從抽屜中找出一副撲克,我們三人圍在茶幾旁開始了我門的游戲。鬥地主的速度是很快的,一會的功夫我們的臉上都陸陸續續的貼滿了紙條,當游戲進行了半小時後我的臉上已經沒有地方再貼紙條了。時間也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多,睡意慢慢的爬上了我的眼簾。
‘我輸了,明天看來我不能睡懶覺了,唉,我的命真苦啊。’我搖搖頭嘆息的說。
‘不早了,我們今天到此結束,明天繼續,思齊你就睡在樓下卧室裏吧,衣櫃裏有新的棉被,你自己收拾吧,我要陪着秋明去睡覺了,你看他困的這個熊樣,眼睛都睜不開了。’王思凡對劉思齊交代了一聲,把我抱起來往樓上走去。此時的我早已被睡魔征服。我迷迷糊糊的偎在王思凡的懷中,任憑王思凡抱着我沉重的身軀一步步的往樓上行去,夜已深,情亦濃,明天又是新的開始。
劉思齊開始走進了我們的生活,我們三個大男人俨然成為一家人,剛開始王思凡對于劉思琪的介入還有些心存結渧,随着時間的磨合他已開始接受現實,從此別墅裏多了一些歡笑,而我的身體也開始變的越加的衰弱,只是在王思凡的面前我努力的裝作一副精神抖擻的狀态,我不能讓自己的變化來刺激王思凡已經疲憊的內心,由于沒有合适的骨髓為我做移植手術,我看是接受了每月兩次的化療。化療的日子對我們來說是痛苦的折磨,每一次的化療都讓我對未來失去信心,我的頭發開始脫落,這樣堅持了一年後,我的頭發終于完全的落盡,我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禿頭,王思凡對我越加的呵護,我知道他內心一定比我還痛苦,王思凡一直努力的為我尋找着合适的骨髓,只是因為我的血型是少有的血型,據說一萬人中或許只有兩三個人和我是屬于一個血型的,我的心慢慢的變得失落,我明白,生存下去的希望對我越加的渺茫。
夢魔又開始侵入我的腦海,父親離去的背影又開始一次次的出現在我的面前,突然自己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的思念遠方的父親,或許是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渴望家人的溫暖,于是在一個深夜從夢中驚醒我對王思凡說了我心底的願望。
那夜,由于化療的原因自己覺得特別的疲倦,早早的王思凡就陪我入睡,我縮在王思凡的懷裏進入了夢鄉,夢裏依舊出現了父親離去的畫面,而與往不同的是我沒有哭泣,我已經長大,我一個人走在黑暗中。我的面容蒼白無力,我漫無目的的游蕩,前面出現了亮光,我看到王思凡和劉思齊手牽着手走在山間小道上,一路上留下他們歡快的笑聲,我遠遠的望着他們,幸福的淚水流下了我的臉頰,我終于可以放心的離開,我終于可以将王思凡還給劉思齊,我望着他們靜靜的微笑,祝福你們,願你們永遠開心快樂,一陣狂風迎面吹來,我的雙腳開始離開地面,我的身體在天空中飄蕩,慢慢的離他們越來越遙遠,終于他們在我的視線中消失,而我也被狂風帶入無邊的黑暗,我開始變的驚慌失措,我大聲的呼喊着王思凡的名字,‘思凡,思凡’
‘你醒醒,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嗎。’王思凡一臉焦急的将我從惡夢中喚醒,
‘我夢到我父親了,我想我父親,我想去看看他’我淚流滿面的望着王思凡。
‘你父親,我怎麽就把你父親忘記了呢,你父親和你應該是一個血型,找到他你的病就有希望了。’王思凡一臉興奮的望着我說,他的眼神中流露着明亮的光澤。
‘真的嗎,真的只要找到我的父親我就能夠活下去了嗎,我一臉渴望的望着王思凡的眼睛。
‘當然是真的,你沒聽醫生說嘛,親屬的配型率是最高的,都怨我就知道依靠醫院了,把你父親這茬給忘了,明天我們就去你父親家,我要好好的收拾一番去看望我的岳父大人,你說我該為我的岳父準備些什麽禮物呢。岳父喝酒嗎。吸煙嗎,平時有什麽愛好嗎。岳父的身材是什麽樣的,我去給岳父大人買身名牌西裝,’王思凡依舊興奮的望着我喋喋不休的說着他的籌劃,而他卻不知道,我對父親的記憶只是存留在20年前,自從父親離開我們後,我再也不曾見到過他,
‘怎麽不說話了啊,是不是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了。’王思凡用力的擁了我一下說。
‘我不知道,我只記得小時候父親很愛喝酒,每次喝醉了就會不停地罵我,說我是個拖油瓶,說我不是他兒子,讓我離他遠遠的,看到我就心煩,還說是我害死了他的親生兒子,後來父母離婚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父親。’我把我對父親的記憶告訴了王思凡,
‘那後來你跟你母親如何生活得。’王思凡嘆息了聲繼續挖掘着我的回憶。
‘後來我就跟母親走了,母親也開始不斷的罵我,說我是掃把星,是來找她讨債的,一年後,母親改嫁了,在母親改嫁的前一天,母親流着淚告訴我,我不是她親生的兒子,我是他們當初抱養的,當初她與父親有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哥哥,哥哥在8歲的時候失足落水淹死了,後來他們通過別人抱養了我,據說我父母是一對在工廠上班的年輕夫婦,由于當時計劃生育抓得緊,而我屬于超生的孩子,只好在我未滿月的時候,偷偷的送給了他們。母親給了我20塊錢,讓我自己去尋找我的親生父母,還把當初我的親生父母給我留下的惟一一個信物交給了我。’我用手摸着胸前一直佩戴着的一塊玉石雕刻而成的玉觀音對王思凡說,
‘那你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在那裏嗎,你這些年找過他們嗎?’王思凡情緒有些失落的說。我知道當他知道自己對父親原本的希望在一瞬間破滅後,對他的打擊會是多麽的巨大。
‘沒有,我一直沒有去找我的親生父母,既然當初他們選擇了把我送給別人,我也沒有必要再去找他們。’我面無表情的說。對于我的親生父母,我沒有一絲感情存在,既然當初他們把我抛棄,我就已經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那你離開你的養母後是如何生活的呢,’王思凡有些心痛地說。
‘那時候當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時候,我真的很傷心,同時我也明白了為什麽養父母會那樣的對待我,我哭了,我給養母磕了個頭,告訴她等我有錢了一定會回來報答她的。我帶着我所有的東西離開了家,剛開始因為自己年齡小,打工也沒人敢要,我就撿破爛,賣錢,晚上就睡在沒人住的破房子裏,有時候還去垃圾桶找點吃的東西。也被別人打過很多次,也遇到好心人給我些舊的衣服和吃的,這樣昏昏然然的過了一年,我終于到了十六歲,可以有人雇我工作了,對于沒有學歷沒有技術的自己來說,沒有什麽工作比出賣自己的體力來換取自己的溫飽來的實際,只是現實的殘酷卻注定了自己的悲哀,往日的傷痛再一次重現在眼前,只有十六歲的自己沒有工作的經驗,通過幾個民工,我來到了當地的民工市場餓,第一次來到熙熙攘攘的民工市場,我才發覺到,這個繁華的城市居然會有那麽多的人需要工作去養家糊口,我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膽怯起來,我在一個牆角蹲了下來,用膽怯渴望的目光望着來招工的老板們,我不敢如同別人一樣湊上前主動答話,我只能膽怯的等候老板們的垂青,看着一個個的民工高高興興的被領走,自己的心裏只有羨慕的份,自己多麽希望能夠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啊。中午時分,民工們一個個的離開,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多個民工還在繼續堅守着自己的崗位,許多等待的民工拿出随身所帶的幹糧在樹蔭處開始中午的午餐,而我只能望着他們手裏的食物偷偷地咽着饞液,身上僅有的幾十塊錢我一直不舍得動用,對于我來說,能省一頓就能省一份開支,我拿起放在旁邊的大礦泉水瓶子,大口大口的喝着自來水,這就是我的午餐,下午時分,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
‘小子,找工作嗎。’一個彪形大漢不知何時站在了已經餓的頭昏眼花的我的面前。
‘大叔,我什麽下力的活都能幹,別看我小,我能吃苦。’我如同溺水的人得到救命草迫切的站起身來挺起胸膛證明着自己,我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磚廠幹嗎。一個月600塊,管吃住,就是累點,怕你的小身板吃不了這苦啊’彪形大漢一臉質疑的望望我薄弱的身軀說。
‘大叔,我能吃苦的,你就雇我吧。’我渴求着彪形大漢。
‘好吧,看你挺可憐的,就試試吧,不過咱醜話說在頭裏,不能偷懶的。’彪形大漢拍拍我的肩膀開恩的說道。
‘謝謝大叔,我一定會好好的幹活絕不會偷懶的。’
彪形大漢領我到了一輛白色的面包車前,那裏已經有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在等候着,我看到附近有一個賣燒餅的攤位,幾步小跑過去,買了四個燒餅,既然已經找到工作我也不必為未知的明天擔心,先吃飽再說。
彪形大漢安排我們在車旁等待,一個人又去市場找尋工人去了。
我站在車旁,狼吞虎咽的開始了自己的午餐,我實在是太餓了,第一次不再為自己生計擔心,所以毫不吝啬的為自己賣了四個燒餅。終于狼吞虎咽的吞掉手裏的燒餅,此時彪形大漢也回到了車旁,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兩個比我還小點的孩子。我不明白為什麽大叔只是找一些年紀不大的工人,或許在他看來小孩子容易管理吧。
‘大叔,我的行李還記存在別人家,我能回家先帶上行李嗎,’我想到自己寄存在一個好心的老太太家的行李不由得問到。
‘遠嗎,如果遠就不用帶了,到了工地吃的用的都有,過幾天可以預支點工資,買新的,附近賣東西的很多,很便宜的。’彪形大漢一副不耐煩的說。
想到自己的行李寄放的地方确實有些遠,自己也就打消了去取行李的相法,跟在幾個工友的身後鑽進車裏,才發現車窗的玻璃上全被黑黑的布簾遮得密閉透風,車窗外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面包車一路的颠簸,走了幾個小時才在一個山腳下停了下來,由于已經是黃昏時分,走下車來很快的适應了夜色來臨。
我們被彪形大漢交給了兩個同他一樣的彪形大漢,我回頭的瞬間發現,接我們的彪形大漢随手将一疊百元大鈔遞給了送我們來的那個彪形大漢。或許那是他招工的中介費吧。只是中間費也太多了點吧。
我們被帶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房間,房間裏沒有床,在地上散落的放着幾張草甸子,還有數床有些發黴的破被子,這難道就是我們住宿的地方嗎。
一個彪形大漢提着一籃饅頭走了進來,一個人給了我們兩個黑饅頭。
‘你們給我聽好了,來到這裏就得聽我的安排,早上四點開工,誰也不許偷懶,更不允許逃跑,誰要是逃跑,被抓住就弄死誰,聽明白了嗎。’彪形大漢用威脅的口氣說道。
‘啊,我們不會是被騙到黑磚場了吧。’一個長的比較大的孩子低聲說道。
‘拍,什麽黑的白的,在這裏就要聽話,不老實幹活就弄死你,’彪形大漢一巴掌就把那個說話的孩子打倒在了地面上。
我膽怯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心裏不由得一陣恐懼,我不知道什麽叫黑磚場,只是我開始後悔來到這裏了。
彪形大漢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他身後的木門在他出去的時候被他鎖了起來。
黑漆漆的屋內只留下恐慌的我們。
‘嗚嗚’不知何時黑漆漆的屋內發出了低微的抽泣聲。
‘哥,我怕,你說我們會死嗎。’一個稚嫩的聲音飄散在黑漆漆的房內,讓原本死氣沉沉的屋內變得越加的凄涼恐懼。
‘剛子不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一時間哭泣聲安撫聲在屋內彌散開來,我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的生活,也沒覺得太難過,既然已經上了賊船,一切聽之任之吧,随便找了個角落拉過一床破棉被,一會功夫我就去和周公約會去了。
早上天不亮,我們就被一陣罵聲叫醒。我知道我們的工作正式開始了。
夏天四點天還沒有亮,我們被帶到一片木板車錢,按領頭的吩咐我們按順序的拉起了木板車,領工的是個中年漢子,或許他也是他們一夥的吧。簡單的講解我們就開始了一天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将剛下機的泥胚運到曬胚的場子,我不敢偷懶,因為我看到幾個偷來的換來的是幾條皮鞭的抽打,我開始變得麻木,麻木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每天的工作換來的是幾個黑饅頭和一塊鹹死人鹹菜,對于我來說只要乖乖的聽話幹活,這也算是個穩定的生活,只是并沒有當初招工的那個彪形大漢說的那樣,可以預支到工錢,我們是和外界斷絕的,每天的視線只是這片空廣的磚廠,磚廠遠離村落滿眼望去望不到人煙,磚廠的四周都有人看守,而且還有幾只伸着長長的舌頭的大狼狗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想要逃離這個地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一條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自己真的沒覺得黑磚場有多麽恐怖。
一天下午由于下了一天的雨,我們難得可以休息一下,我躺在被窩裏繼續我的周公之約。
‘都起來到外面集合,’一生巨大的怒聲把我的好夢驚醒,我迷茫的爬起來跟在衆人的身後走了出去。
我看到在雨中的地上,一個年齡不大的孩子被繩索捆得結結實實跪在雨中,我越加的覺得迷茫,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麽會被如此懲罰。不過我的迷茫沒有過多久就被釋懷了。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老子當初是如何警告你們的,在我這裏幹活誰他媽的也不能給老子生出逃的心,可是就有人拿老子的話當耳旁風,居然想逃跑,在老子這裏逃跑就得死,今天讓你們知道逃跑的下場,給我往死裏打’工頭的話讓我開始感覺到特別的恐怖,還好自己沒有逃跑的打算,我開始對自己的明天感覺到朝不保夕起來。
我悲哀的望着被條條皮鞭打的滿地滾爬的那個孩子,心裏不由得感到兔死狗烹,也許我們的下場都一樣。
空場上一片死寂,只有陣陣的皮鞭聲和越來越低的呻吟聲在空氣中彌漫。終于不知何時皮鞭聲消失了,呻吟聲也消失了,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工頭指派了幾個年齡大點的工人,開始在地上挖坑,一會的功夫一個大坑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工頭
指揮人把奄奄一息的孩子丢入坑內,我滿眼淚光的看着一鍁鍁的泥土埋在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上,仿佛感覺到那些泥土是埋在自己身上一樣,最後終于泥土被填平,一個小小的生命就這樣在我的眼前消失,從前只以為日被鬼子進中國的時候活埋過人,沒想到在現在這個文明的社會也會出現活埋人的一幕。
‘你們都看到了吧,這就是逃跑的下場,我不想看到再有下一次。’工頭的語氣冷的讓我感覺到跌入冰冷的無底深淵。
‘你,出來。’工頭用手指着我說。
望着工頭的臉,我感覺到了死亡的降臨。第一次的雙腿打顫,我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
‘老板,我真不知道他逃跑的事情,我不想死,求你不要活埋我。’我語無倫次的一邊對工頭磕着頭一邊解釋着,不是我沒骨氣,剛才的一幕早已讓我膽戰心驚,我早已經是驚弓之鳥。而今聽到工頭喊我,我不由得感覺到大限将至。我只是拼命的磕頭以求工頭的開恩。
‘你不要怕,到我這裏來,是老板找你。說不定你小子走運了。’工頭的話讓我還是感覺到忐忑不安。
我一步一顫的艱難的走到了工頭的身邊,我始終低着頭,沒有勇氣擡起頭去迎視工頭的目光。
‘解散,’工頭的一生令下,工友們如同遇到大赦一般,迅速的逃進了各自的避難所。
我羨慕的向那些工友望去。對于他們的離去我只有羨慕的份,工頭的命令我依舊記在心頭,我的命運恐怕沒有他們幸運吧。
‘看你一身泥漿,這樣如何去見老板啊,跟我去洗澡間洗洗,’剛才工頭的狠勁忽然消失的一去無蹤,用輕柔的語氣對我說。
‘是’對于工頭的突然轉變我還是覺得忐忑不安,只是從工頭的語氣中,我感覺到了生的希望。
一個人站在洗澡間大水缸前,我的靈魂又回到了體內,一盆盆的涼水從頭上落下來,我拿起工頭剛給我的一塊香皂渾身上下打滿一身,然後再用冷水将身上的香皂沫沖掉。
我用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光滑的皮膚,從小自己就知道自己的皮膚很好,上學的時候許多的同學都羨慕自己長的一表人才。
‘洗好了嗎,快點,老板等不及了。’這是工頭的聲音傳了進來,我感覺到身後的木門被推開,我驚慌的轉過頭來,我裸露的身體毫無遮攔的暴露在工頭的面前,我羞澀的用手裏的木盆遮住了,
‘怕什麽羞啊,小家夥細皮嫩肉的還真很讨人喜歡,難怪老板會對你……’工頭到我身邊用巨大的手掌摸着我光滑的皮膚不無誇獎的口吻說。
‘老板,’我膽怯的喊了聲,我真的不明白工頭為什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的皮膚好這和老板又有什麽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