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準拍了
片刻後,江餘趴在松軟的布藝沙發上,腿翹在空中一晃一晃,他撥下了墨宋臨的號碼,腦子裏尋思着要說個什麽開場白。
——墨先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我好想快點回去陪着墨先生~
不行,太假。
——傻逼,爺現在跟白月光你侬我侬如膠似漆,你接着浪呗,看我在不在白月光面前黑你就完事。
這個也不行,太發自肺腑。
正想着,電話通了,墨宋臨的聲音傳出來:“喂?”
聲音非常正常,沒有噪雜或者奇怪的背景音。
江餘非常遺憾地把剛掏出來的小本本和筆塞回褲兜裏。他醞釀了一下,輕輕叫了聲:“墨先生,是我。”
對面的人靜了一下,語氣瞬間不善起來:“管家說你昨晚沒回去,怎麽回事?放你出去一天就翅膀硬了?”
江餘心想我昨天不是給你打過電話嗎?
看來總裁到了二十五不禿頂一定是有什麽別的毛病,比如老年癡呆提前發作。
“我……墨先生……我……”
墨宋臨冷聲打斷他:“你現在在哪兒?”
“在劇組…”江餘像是聽出了墨宋臨的不高興,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
“劇組在哪兒?你哪來的手機?”
“手機……是劇組借我用的。”
Advertisement
“把定位發我手機。”
“——好。”
說完,對面一下子挂了電話。江餘長舒一口氣,他就知道墨宋臨要翻臉不認人,不過他都跑來Y國了,墨宋臨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拿他怎樣,至于回去之後……
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
江餘樂得在沙發上打了個滾,心裏自動播放起動漫裏的中二病言論:人生啊,果然要充滿了波瀾才有趣。
滾着滾着,他就滾到了沙發前的地毯上,小本本從兜裏掉出來,他動作一頓,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把本子撿起來,又吹了兩下,拇指一抿,紙頁嘩嘩翻開,前面十幾頁都密密麻麻陳列着墨宋臨的“罪行”。
某年某月,渣男把兩人帶回別墅3.p,次日早,某位被傭人擡去了私人醫院。
某年某月,渣男惡意商業競争,盜取某方商業機密,并做出重要發言:他的那個小蜜是我送去的,都是被我玩剩下的,他竟然還當作了寶貝,好笑。
某年某月,渣男看見電視上的金馬影帝,眉宇間與白月光有一絲相像,大震,讓人去打聽影帝底細,卻被告知影帝背景深厚,渣男難以下手,遂抓耳撓腮,怒火叢生,死傷……劃掉,受傷家傭十數人,受害碗碟及電視百餘個。(ps:此條待繼續統計。)
江餘合上小本子,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一開始選擇把這些記在本子上是因為沒有手機,又怕哪天用得上時候自己又忘記,于是就找了個本,紙張這種薄薄的東西一張一張疊加起來,聚成厚厚的一疊,能給人一種特別的成就感。
等這個本子記滿了,裏面的內容應該就足夠讓被渣男蒙蔽雙眼的白月光回心轉意吧?
江餘把本子按在心口,越想越高興,不由得在地毯上又滾了兩下。
剛滾了一百八十度,手機鈴聲嘀鈴鈴地響了起來。江餘拿過來一看,怎麽又是墨宋臨?
“喂……墨先生?”
電話裏有呼呼的風聲和關車門聲,“出來,我在這個什麽聖奧本斯古堡外。”
江餘呼吸一滞:“墨、墨先生,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少廢話,出來,限你五分鐘。”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江餘放下電話,心髒砰砰響,這好巧不巧的,墨宋臨竟然就是在Y國出差嗎?!
他飛快從地上爬起來,推門跑出去,穿過秦淮的房間時,江餘猛然剎車,深吸口氣,輕輕叩了叩門。
秦淮溫潤的聲音隔着門傳了出來:“稍等。”
門打開,穿着白色珊瑚絨家居服的秦淮從門後露出來,雪白柔軟的衣料把他映得整個人都溫柔極了,他周身卻總是帶着一股淡漠疏離的冷意,和這溫柔的氣質矛盾又和諧地融合在了一起。
江餘晃了下神,心想這就是釣系美人嗎?
秦淮:“有事?”
“咳,那個,墨先生……我家裏人來看我,我可以稍微出去一會兒嗎?”
“?”秦淮微一蹙眉:“這種事沒必要跟我特意說一下吧?”
真是,這個人怎麽這麽麻煩……
話音未落,他面前的江餘突然滿臉欣喜與感激,對着房門連連鞠躬:“謝謝秦先生!秦先生真好!謝謝謝謝!”
秦淮一怔,後知後覺從這個小替身的臉上看到了隐藏在感激與欣喜下那顆敏感的心髒。這種人卑微又脆弱,一旦被人施舍一點點好,就會感激得不能自已,實在是……
怪不得他會像瘋了一樣的追逐墨宋臨,墨宋臨那跟養狗一樣的施舍法,可能對他來說,已經是不能忘懷的溫暖了吧。
望着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秦淮突然想伸手揉一揉,他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但憐憫心此刻也不由得作祟起來,引得他緩緩把手伸向了那顆看起來發絲松軟又好揉的腦袋——
然後腦袋就從他手下溜走了,江餘頭也不回道:“我家人還在城堡門那裏等我,我先走啦——”
秦淮收回手,修長的手指握了握,聽着那愉快又輕松的語氣,總有種哪裏被詐騙了的感覺。
古堡隧道口。
墨宋臨一身灰色的長風衣,靠在敞篷車上,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百達翡麗上,他不耐煩地用手指敲了兩下表盤,表針一秒一秒地往下挪着,他眉間的溝壑也越來越深。
“墨先生——”隧道中遠遠傳來青年欣喜的喊叫聲。
緊接着,隧道口人影閃過,比他矮了大半個頭的青年飛快地撲過來,一把抱住了他,溫熱的身體撲進他懷裏,墨宋臨微微一愣,“墨先生,我好想你啊——”,青年柔軟的聲音帶着微微鼻音,發絲在他懷裏亂蹭。
墨宋臨燒起來的火一瞬間熄滅了,他低頭看着青年微紅的鼻頭,心中癢得厲害。
墨宋臨板着臉:“你怎麽跑來這種地方?”
青年從他懷裏蹭起來,不情不願地站直身子:“這裏是拍戲的取景地,導演說要在這裏拍一周…”
墨宋臨打斷他:“你接的什麽戲?”
青年背着手,忸怩了兩下,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好像是個角色的小替身……”
聽見“替身”二字,墨宋臨的眉頭猛地跳動了一下:“不準接這種戲,當個群演還不夠你玩的嗎?跟我回去。”說着,他拉開車門,又伸手拽住江餘的胳膊肘:“走。”
“墨、墨先生,可是合同都簽了……”江餘暗暗跟他使勁,腦子瘋狂轉動:“我拍的這個不上電視的!我拍完就馬上回去!”
“你以為這是你說了算的嗎?”
察覺到他的不配合,墨宋臨劍眉一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小東西才放出來一天,居然敢不聽他的話了,要是照這樣發展下去,往後豈不是……豈不是……
一想到這張酷似秦淮的臉出現在熒幕上,或是跟什麽別的人站在一起,他心裏就生起一團火,燒得他心焦眼熾,那個人只會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墨宋臨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加重,他一手撐在門框上,一手拽着江餘狠狠用力往車後座裏一扔。
那力道足以把江餘纖瘦的腕骨掐折,可墨宋臨在氣頭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然後他準備關門開車走人,忽然感覺手感有點不對。
車後座裏空空蕩蕩。
墨宋臨僵硬地扭過頭,看着衣衫單薄、弱不禁風的江餘正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歪了歪頭,乖巧的小表情仿佛在嘲諷他。
怎麽……沒拽動?墨宋臨的意識空白了一秒,才眨了眨眼,厲聲找補道:“給我滾上去!”
江餘瞬間癟了臉,眼圈通紅,姿态放得低極了,他反手抓着墨宋臨的胳膊,輕輕搖晃:“求你了墨先生,我真的很珍惜這個機會,我想讓自己變得對您有用一點,我知道您可能不在乎我怎樣,可我、可我想讓墨先生看到我更好的一面,而不是在家裏當一個衣食無憂的米蟲……”說着說着,他狠狠吸了吸鼻子,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淚。
墨宋臨張了張嘴,被堵得一時無言,剛想說什麽,隧道那邊又響起腳步聲。
來人從隧道的陰影中走出來,即使被陰影沐浴着,他周身也像是披了一層淺淡的白輝似的,他像是匆匆趕來,發絲略微零亂,穿着休閑的v領白色上衣,面料一看就很柔軟,他朝車邊的二人走來,溫柔不達眼底,笑意卻已至嘴角:“原來在這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江餘:傻了吧,爺三歲學跆拳道五歲學柔道七歲學散打,你撂得動爺?
江餘:這樣,咱倆比劃比劃,我贏了白月光歸我,你輸了白月光歸我。
墨宋臨:點煙.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