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氣走了定親對象
沈氏的笑容卡在臉上,大家都震驚地看着沈珍珠,整個屋子裏立刻安靜下來。
潘氏第一個大聲呵斥,“珍珠,不得無禮。這不是你小孩子家家該問的,快些回房去!”
沈珍珠看了潘氏一眼,“大伯娘,我跟二表哥說幾句話,哪裏就扯得上無禮的話。二表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胡少言性子懦弱,吃了沈珍珠一聲罵,不敢再看沈氏,“表妹,你別擔心,我真的會對你好的,我,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沈珍珠臉上的嚴肅立刻轉為笑容,然後坐在了胡少言身邊,“我就知道,二表哥對我最好了。”
見到她臉上的笑容,胡少言長出了口氣,表妹什麽都好,就是脾氣有點大,以後我還得多讓讓她。
衆人也以為沈珍珠是小女孩家使小性子,都想打岔混過去。
誰知道沈珍珠又問道,“二表哥,你說以後什麽都聽我的,是真的嗎?”
胡少言連連點頭,“真的,我都聽表妹的。”
沈珍珠大喜,“那,以後,以後我們有了兒子,第一個姓沈好不好?我沒有兄弟,我爹是你親舅舅,你總不能眼看着我爹以後老了被人欺負吧。”
雖然沈珍珠很唾棄“兒子才是傳宗接代”的狗屁思想,這會子人在屋檐下,只能先随個大流。
胡少言的笑容又卡在了臉上,他下意識去看沈氏,又被沈珍珠抓住了機會,“你看姑媽做甚,姑媽肯定是答應的。”
沈氏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沈珍珠把她兒子當孫子罵,她還可以騙自己說小兒女之間說笑,現在這等大事,侄女居然連問都不問自己就想讓兒子做決定。
孩子的姓氏,這等大事別說胡少言了,連沈氏也不能做決定。若是姓沈,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胡少言入贅呢。
沈氏有些不高興,“珍珠,這是大人們之間的事兒,你莫要多問。”
沈珍珠擡頭看向沈氏,據理力争,“姑媽,您有三個親兄弟,出嫁了快二十年,尚且知道為了老父親的身子而求娶克親的侄女。爹娘疼愛我十幾年,這些天我爹因為伺候祖父,又要操心我的事,人都累病了。倘若我是個只顧自己的無情無義之輩,姑媽您還敢讓我去胡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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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潘氏立刻接話道,“珍珠,你爹娘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有文岳呢。”
沈珍珠看了一眼大房次子沈文岳,然後問潘氏,“大伯娘,您可要想清楚了,文岳給我爹娘做兒子,以後只能叫您大伯娘。他有了什麽好東西,第一個要孝敬我爹娘,永遠是二房的兒子。”
潘氏看了一眼有些惶惶然的小兒子,一顆心立刻揪了起來,她的目的是為了把二房的雜貨鋪撈過來,不是真的想把兒子送出去。
但話趕話說到這裏,潘氏也不能示弱,“那是自然,你爹和你大伯父是親兄弟,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他将來無人養老。”
沈珍珠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必須來些狠的,不然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文岳心思純正,我自然是放心的,我就擔心大伯母到時候後悔。”
她就差沒有赤/裸裸地說潘氏心術不正,圖謀二房的財産。
沈老太爺眼神犀利地盯着沈珍珠,他總覺得這個孫女有些變化,不光身體好了,連口齒也越來越淩厲。
沈珍珠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敵意,卻立刻擡頭迎上了他的目光。
沈老太爺半阖上眼睛,“你去了胡家,沈家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沈珍珠搖頭,“祖父,為人子女不管父母,豈不如同豬狗。咱們沈家自來都以孝傳家,我這也是跟我爹學的。爹為了祖父都累病了,我自然不能丢沈家的臉。”
沈珍珠以毒攻毒,沈老太爺無力反駁,只能以身份壓人,“你爹娘都無異議,你倒是一堆的話,這就是你的孝道?”
旁邊的沈大老爺沈複生終于開口,“珍珠,婚姻大事,自來都是父母做主。因着你爹娘一直把你當兒子養,這才事事過問你的主意。但你別忘了為人子女的本分,豈可忤逆祖父。”
沈珍珠走上前,給沈老太爺和沈複生行禮後道,“祖父,大伯父,我自己走了,留爹娘無人照看,我如何能放心。自來過繼都是過繼小孩子,文岳這麽大了,我爹娘也不忍心讓大伯父父子分離。我定要給我爹娘想個穩妥的後路才行,要是祖父覺得我在家裏不好,我可以去外祖家居住。”
沈複年見女兒獨自應對老父親,心裏不忍,忽然插了一句話,“讓珍珠去胡家可以,家裏的雜貨鋪給珍珠做陪嫁。”
潘氏第一個叫了起來,“那是沈家的家業,怎麽能随便給外人?”
沈珍珠掏出帕子往眼睛上擦了擦,立刻淚流滿面,心裏忍不住吐槽,這姜汁可真管用,“我還沒走呢,大伯娘就惦記上我娘的陪嫁了?”
潘氏狡辯道,“你娘嫁過來的時候可沒帶雜貨鋪!”
沈珍珠擡起淚汪汪的眼睛看向潘氏,“雜貨鋪是用我娘的陪嫁銀子置辦的,記在我娘的名下,怎麽就不是我娘的陪嫁了?”
她一撇頭,看到了黑着臉的沈氏,立刻禍水東引,“雜貨鋪是我爹娘一手經營起來的,給我又怎麽了?再說了,姑媽難道是外人?姑媽,您聽聽,大伯娘說您是外人呢。”
父女兩個一唱一和,立刻将矛盾轉移到沈氏和潘氏身上。
沈氏的臉果然更黑了,潘氏心道不好,連忙陪笑道,“妹妹,別聽這丫頭胡說,咱們都是自家人。”
沈氏心裏十分不高興,她來求娶沈珍珠,一來是想着沈珍珠陪嫁豐厚,且這丫頭性子厲害,少言溫吞吞的,就要有個剛強一些的屋裏人;二來沈珍珠克祖父,要是能把胡家老爺子克死了,家裏那個後婆婆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到時候家業都能到自己手裏,後婆婆生的那個小崽子什麽也別想得到。
誰知沈家內裏分歧這麽大,看大房這樣子,恨不得沈珍珠光身嫁出去,再看二房,更是想讓胡少言變成沈家上門女婿。
看着病重的老父親,沈氏強忍住了怒氣,“爹,我今日就是回來看看您,既然爹都能起身了,看樣子這回的大夫請的很好,我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我先回去了,回頭再來看爹娘。”
說完,沈氏起身往外走,“少言,回家。”
胡少言急了,“娘,事情還沒說定呢。”
沈氏怒罵,“那你留下吧,給你二舅當兒子,我和你爹有你大哥就夠了。”
她一甩袖子就走了,胡少言趕緊起身想追出去,卻被沈珍珠一把拉住了袖子,“二表哥,不就是一個兒子姓沈,你有什麽舍不得的,又不是讓你做上門女婿。還是說你看中的不是我,而是我家裏的雜貨鋪?”
外頭的沈氏聽到這話,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辛虧今日只是她們母子過來,若是正兒八經請了媒人,那才要丢臉。
胡少言急得滿頭大汗,“表妹,我先回去,你別急,我會想辦法的。”
然後也踉踉跄跄地走了。
沈珍珠差點笑出聲,這孩子這麽怕老娘,要是娶個厲害老婆,這一輩子都別想過好日子。
沈氏母子一走,沐氏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拉住女兒的手,對着沈老太爺和沈老太太微微福身,“爹娘在上,說起來都是我的錯,沒能給官人生個兒子。如今既然鬧成這樣,不如我跟官人和離吧,官人還年輕,再續一房還能生個兒子。”
沈複年猛烈咳嗽起來,“月柔,你胡說些什麽!”
沐氏的眼中有些濕潤,“珍珠是我的命,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她不想去胡家,我不想勉強她。既然她礙着了公爹,我這個做娘的難辭其咎,只能帶她走遠些,官人往後多保重身子。。”
沈老太太連忙勸道,“老二家的,珍珠是你的命,你們娘兒兩個也是老二的命,你們走了,他還活不活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這麽大的事情,怎麽不知會我一聲?”
來人正是沈珍珠的大舅沐安良和表兄沐雲舟。
沐雲舟進門後對着外面的一個清俊小哥揮揮手,“多謝懷旭相告,你先回去吧。”
郭懷旭微笑着抱拳,然後轉身進了隔壁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