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九十九章
“這就說完了？”巴巴等了老半天，沒成想那倆人沒事兒人似的埋頭苦吃，再沒多說什麽，不甘心的小毛撅着嘴哇哇叫道。
“鬼叫什麽，等三哥十四吃飽再說！”秀秀敲了小毛一下，嗔怪着輕斥道。
“哦。”小毛雖有些不情願，到底沒有再鬧，不過心裏跟貓爪子撓過似的，直癢癢，暗暗期待三哥十四哥快點吃飽，好跟他講講外面世界的精彩。
實際上跟小毛抱着同樣想法的人還真不少，只是他們沒有咋咋呼呼嚷嚷出聲罷了。這世界可不比交通便利的現代，就算沒有錢旅游，只要真心想，花個百十塊坐火車也能去別的地方看看。而如今，別說林家這些十來歲的孩子，甚至有些行将就木的老人，連縣城都沒去過的也不在少數。人人都有好奇心，而十來歲的孩子更勝旁人，哪會不好奇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麽模樣？因此，對于林家衆人而言，這頓接風午餐過得格外的漫長，而今日的三哥和十四，也顯得胃口格外好，飯量格外大。
好不容易熬到午飯結束，衆人都沒什麽事兒，聚在前院的葡萄架下喝茶乘涼聊天。
“三哥別賣關子了，看把小毛給急的，趕緊說說你跟十四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呗。”老十四林文義向來沉默寡言，知道對他問也是白問，六丫就直接将目标轉移到三哥身上。說實話，六丫對兩位哥哥這幾個月的外出生活也挺感興趣的，若是有可能的話，她希望能在嫁人之前出門走一趟，也沒什麽具體的目标。不過是想親眼看看這個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世界罷了。
“我們這次跟着石頭叔一起下了江南，頭一個月走的是陸路，帶了不少咱們青山郡的土特産，總共有十來車。初開始半個月走得是官道，挺順利，就是路過驿站借宿時的花費挺高，後來要取道走水路，漸漸偏離了官道，麻煩才開始多了起來。”
“遇見劫匪了？”小毛興奮地插嘴道，對于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而言。劫匪什麽的，可是自動送上門的免費沙包啊。
“老實聽，別插嘴！”小毛的後腦勺又挨了幾下。
“嗯。遇見了幾波劫道的，不過都不怎麽成氣候，大多是附近活不下去的莊稼漢，啥功夫都不會，只有一身蠻力。”
“活不下去落草為寇？怎麽可能！”過慣了安居樂業的日子。如今乍一聽這樣的事，一時間真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弟弟妹妹們臉上不敢置信的神色，阿三成熟了不少的臉上露出滄桑的神色。“可不是哪兒都像咱們家這邊一樣安居樂業，也不是所有大人物都像萬叔那般為人坦蕩。我們路過一個小鎮，附近幾個村的良田幾乎都被一個舉人老爺給強取豪奪了，據說那舉人有親戚是大官。農戶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去做佃農，偏那舉人生性刻薄狠毒。佃農們忙活一年，有時候連父母妻兒都養活不起。”
看了看弟弟妹妹們沉重中夾雜着若有所思神色的臉，阿三沒有停頓，繼續用他沒什麽起伏的平淡聲音講述道：“一個月後，終于到了河港。頭幾天我跟十四有些不适應。暈船暈得厲害，好在有石頭叔悉心照顧。七八天後我倆就恢複了精神。水路走了将近兩個月，中間碰見了幾次水匪，萬叔的手下都是高手，船隊沒遭受什麽損失，中途還停下幾次補充淡水和幹糧，我跟十四趁機上岸歇了歇，怕耽誤時間，沒敢瞎逛。後來到了江南，石頭叔帶人忙活着賣貨買貨，沒工夫管我們，我跟十四閑着沒事兒，就随便出門逛了逛。”
講到這兒，阿三微微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皺着眉沉聲道：“我跟十四沒招誰惹誰，不過是沒有及時讓路罷了，那個人模狗樣的富家少爺就下令命其家丁将我們拿下。我倆本不願給石頭叔惹麻煩，誠心誠意地道了歉，沒成想那少爺蠻不講理，抓着我們不放，我跟十四也來了氣，跟他們大打了一場。”
“你們沒受傷吧？”秀秀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我們倆好好的，那少爺跟其家丁不過是三腳貓功夫，我們沒費什麽勁兒就打跑了他們。只是那鄭家的反應有些奇怪，他們不僅沒有再找我們麻煩，鄭老爺還親自前去向我們賠禮道歉。”阿三滿臉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左思右想了許久，實在想不出鄭家到底是抽的什麽瘋，只能作罷，将原因歸結為萬叔人脈廣上。
“他們有什麽特別奇怪的舉止嗎？”顯然大哥也想到一起去了，不由問道。
“奇怪舉止？”阿三思忖了片刻，沒想到什麽，只能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十四問道：“阿義，你想起什麽沒？”
“三哥你記不記得鄭老爺問咱們貴姓，咱們說姓林後他奇怪的表情？”
“對對，那表情确實很奇怪，似是有些意外，好像咱們不應該姓林似的。”經十四一提醒，阿三也回想了起來。
“會不會是因為萬叔護着你們，他以為你們姓萬，所以才會那麽意外？”胖子猜道。
“我跟十四當時也是這麽想的，只是鄭老爺那表情，怎麽說呢，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可又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六丫一直沒出聲，聽着衆人七嘴八舌的猜測，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開口問道：“三哥，你跟十四哥是怎麽對付那個鄭少爺和他那群狗腿子的？”
“啊？我跟十四沒随身帶刀，赤手空拳……”
“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六丫面容一肅，語氣低沉地道：“我想恐怕跟咱們練的那本拳譜有關，你們記得拳譜的名字嗎？”其他人或許想不到，可了解其中糾葛的六丫卻不同，聯想到拳譜的由來和那本武林秘史上的記錄，六丫心情沉重地想到，他們可能遇上大麻煩了。
“陳氏拳譜？六丫你的意思是，鄭家是武林中人，認出了我跟十四使得拳法？”阿三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只是不明真相的他雖然有些緊張，卻不像六丫那般有大禍臨頭之感，畢竟在他看來他們只是無意中獲得一本拳譜而已，又不是偷盜得來的，就算拳譜所屬的人家也沒道理橫加責難。
“這就說得通了，估計鄭家父子以為你們是陳家人，所以不僅不追究，還對你們禮讓有加。”衆人都恍然大悟。
“三哥，你們出門在外，有沒有聽說過武林世家中姓陳的人家？”見其他人渾不在意的樣子，六丫心中又慌又急，生怕因為自己的一時草率而害得家人丢掉了性命，可又不能說出真相，只能繼續旁敲側擊，希望能引起衆人的注意。
“我想想，”阿三思忖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上也跟着沉重了許多，“武林中有個很出名的陳家，不知道是不是陳氏拳譜所屬的那家。陳氏子弟武功高強，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可陳氏的風評卻是不大好，家族內鬥的厲害，勾結官府把持江南鹽政，哄擡鹽價，據說陳氏子弟嚣張跋扈，肆意打壓別家生意，只是他們在朝內有大官撐腰，別家只能避其鋒芒。”
“這樣睚眦必報的家族，若是得到他們祖傳拳譜流落在外的消息，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吧？”六丫見其他人面上跟着沉重了起來，又加了一把火。
“應該不會那麽快查到咱們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六丫嘆了口氣，打破了衆人心中的僥幸。
“那怎麽辦？咱們哪是那些武林高手的對手？”衆人慌了，他們好不容易才過上好日子，怎麽會遇見這樣的事！
葡萄架下歡樂的氣氛瞬間消失，孩子們惴惴不安地看向大哥，在他們心中，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要有大哥在，什麽困難都能解決。
“莫要害怕，就算陳家再權勢滔天，他們也是武林世家，斷不敢公然無視朝廷權威，肆意妄為。更何況陳家的大本營在江南，距咱們這兒何止千萬裏，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咱們這裏來，咱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布置應對之策。”
經大哥那麽一說，衆人懸着的心放松了很多，只是想到應對之策，衆人又有些頭疼，該如何做才能萬無一失呢？
“要不咱也成立幫派，廣收門徒？”
“什麽馊主意，門派是那麽好建立的！”
“咋不成？咱們家個個武功高強，門派一時建不成，開武館總成吧？就算到時候幹不過陳家，也不至于弱了氣勢不是？”
“這倒是個好主意，甭管扛不扛得住事兒，輸人不輸陣，咱們最起碼能在氣勢上跟陳家弄個旗鼓相當。”
“對呀，到時候那些人想出手動咱們也得掂量掂量，打不過他們也吓死他們。”
“林氏武館，聽着就威風，到時候三哥做館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