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林家衆人在山下傳來的斷斷續續的鞭炮聲中醒來。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
孩子們連忙起身。舒舒服服睡了一上午，昨晚熬了一夜的困勁兒早已消失無蹤。衆人如今可精神着呢，還沒穿好衣服，就開始叽叽喳喳地讨論着誰去貼春聯兒，誰去放鞭炮了。
秀秀幾個洗漱好之後，就去了廚房。臘月三十中午這一頓雖然沒有晚上的年夜飯重要，但一大家子睡了一上午，早飯都沒吃，如今肚子正餓着，再加上還要給竈神燒香祭拜，也是極重要的，不得不重視起來。
六丫昨夜被饅頭、葷素包子、花卷及各種炸丸子的香味兒熏了一晚上，着實對廚房那地兒有些發憷，穿衣洗漱後，就毫不猶豫地溜溜達達着跟着大哥幾個去貼春聯了。
林家大宅的房子多，東西廂房各六間，正屋三大間，再加上大門，後門，內院門，需要貼春聯的地方還真不少。可即使如此，也擋不住家裏的孩子多，幾個年齡相當的小子經過一番“角逐”，剛穿上的衣服在雪地上滾了幾圈兒，才算将那一小摞春聯兒瓜分完畢。
六丫搶到了最大最精致的那個橫聯“出入平安”，被二哥舉着鄭重地貼在了大門的上門框上。之後沒她啥事兒了，就樂颠颠地跟着幾個哥哥來來回回的跑。大黃三只見主人跑得歡，也跟着跑，還時不時撲倒幾個腿短的調戲一番，看得衆人忍不住大笑不已。
“三哥，餃子快煮好了，可以準備放鞭炮了。”
這次林家下了血本兒，買了幾個大盤的鞭炮，扯開有十來米長。阿三幾個手腳麻利地将它纏挂在晾衣繩上，只要秀秀她們一聲令下，滿懷激動躍躍欲試的小毛就能去點火了。
大年三十中午的餃子煮熟了之後要先給竈神、觀音菩薩、財神爺、玉皇大帝等神仙各供奉一碗，然後燒一把香，燒幾個黃紙折的金元寶，自家人才能開吃。孩子們對這些半知半解的，也弄不明白到底應該怎麽弄才好，就對着買春聯時人家送的各種神仙畫像捧上供奉，燒了香，又跪在地上磕幾個頭，就算完事兒了。
小毛一溜煙跑出屋，點了鞭炮就捂着耳朵往長廊下跑，擠在哥哥姐姐們中間看着噼裏啪啦的鞭炮傻樂。
六丫看着簌簌落落的雪花中，突然冒起的白煙和炸的到處都是的碎紅紙，捂着耳朵無聲地咧嘴笑了起來。曾幾何時，前世她孤零零地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時，多希望也能像影視劇演的那樣，跟家人一起快樂地在一邊看鞭炮啊！這個世界雖然沒有方便的現代科技，沒有層出不窮的物質享受，可卻有親人溫馨幸福的陪伴！有這樣令人牽挂的親人，她怎麽會舍得離開？
“哇，這鞭炮可真響，捂着耳朵還震得慌呢。”
“我也是，耳朵現在還疼哩。”
“別聊了，趕緊去幫姐姐們擺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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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吃飯喽……”
家裏人多，就将兩張長桌并在了一起，一家人稍微擠擠，還是能坐得下的。幾大盤圓滾滾白嫩嫩的餃子、每人一碗散發着濃濃香味的骨頭湯，然後長桌上擺了一溜兒火鍋爐，其餘地方很快被各式各樣的葷素配菜給填了個滿滿當當。
“開飯吧。”
林文斌話剛落，孩子們立即歡呼一聲，喝了幾口骨頭湯暖了暖胃後，立即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六丫一向喜歡吃肉，桌上難得有她喜歡的牛肉，連忙夾了幾片在紅彤彤的麻辣火鍋裏涮了涮，小嘴嘟起來稍稍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了，燙的嗷嗷叫都不肯吐出來，小臉扭曲地咽了下去。
“慢點兒吃，喏，這盤牛肉都是你的，別再燙着了啊。”
“謝謝大哥，哥哥姐姐們也吃，我就是貪新鮮，吃兩片就行了。”這個世界的牛是重要的勞動生産工具，宰殺牛可是違法的，只有不能幹活的老牛才能宰殺，味道自然不是那麽好，六丫嘗過兩片後，就不願意再吃了。其他人卻跟她不一樣，對于牛肉這樣的稀罕東西，不管實際上味道怎樣，心裏卻是将它提高到一個很高的地位的，大過年的不嘗幾片，心裏還是有些遺憾的。
“六丫真乖。”
林家最大的林文斌過了年才十四，還不到喝酒的年齡，家裏就沒有置辦酒。六丫對此深感遺憾，後悔當初沒有留下一兩壇葡萄酒給自家人喝，吃火鍋不喝酒，總感覺缺了些什麽。
林家這頓午飯吃了很久，直到山下稀稀拉拉的鞭炮聲漸漸消失，直到火鍋爐裏的木炭燃燒殆盡直至熄滅，直到桌上擺滿的盤子碟子空空如也，孩子們才滿足地收拾了桌子。
“雪下得這樣大，不知道啥時候能停，咱們明兒不能去萬叔家拜年了吧？”
“八成去不了了，不過好在昨天萬叔來過了，咱們孝敬萬叔韓姨的東西也送了。”
大年初一早上，大家起床後滿懷期待地往窗外看，果然雪依舊不停歇地飄落着，孩子們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穿上了前日萬叔送過來的新衣，樂呵呵地迎接他們新生活開始後新年的第一天。
大年初一既不能出門拜年又不能走親訪友，只能窩在家裏确實挺讓人郁悶的。不過好在家裏人多，在一起說說話唠唠嗑，小日子過得也挺樂呵。只是不知怎麽的，說着說着，一家人聚在一起的閑聊成了故事會，一個接一個精彩紛呈的小故事聽得衆人情緒高漲，連說待會兒要去溫書的大哥二哥都走不動了，磨蹭了半天不願意離開，最後索性忍痛決定“荒廢”一天學業，等明天再把時間補回來。
而六丫興之所至講起的《西游記》最是出彩，引得衆人連午飯時間到了都恍然未覺，直到五髒府咕嚕咕嚕地發出抗議聲才覺察到。就這樣，原本以為會很難熬的大年初一，在六丫清脆悅耳的童音中，在孩子們随着劇情起起伏伏的心潮澎湃中，匆匆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