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很難說如果待在未來,林榮過的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他貧窮而又不走運,不僅要贍養母親,還要照顧弟妹。他肩上的擔子一天比一天重,沒人知道怎麽樣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至少林榮不知道。
他就像一頭孤狼,沒有追求,沒有依靠。
洞穴的生活日複一日的單調,除了吃就是睡,偶爾會教摩西新的字詞,除此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活動。蠻族人被監視着,他們一天的口糧也只是單純的保證她們不被餓死罷了。
原始人有時候看起來善良,又時候又十分心狠。
他們只有好惡,沒有中間的地段。愛的為他死,恨的殺了他。
“所以說,部落的生活有利有弊,我一向認為想要大家都能過的好,就必須從春天到來開始修房子。”林榮站在巨石上一本正經地說:“我們要修房子,開墾徒弟,種植食物。圈養獵物,打鐵、燒陶。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生活能夠更加美好。我們不能永遠都覺得只要不餓肚子就夠了。”
“那是遠遠不夠的,不可能一輩子就為了吃而努力,那或者有什麽意思?”林榮說這話的時候,坐在巨石下頭聽他說話的原始人們莫名其妙,他們根本聽不懂,也并不能明白林榮話裏的中心思想。
他們只是覺得——既然能夠不餓肚子,那就挺不錯的,至于這途中需要做什麽,都無所謂。反正他們就只是有一身的力氣罷了。
而摩西也是第一次坐在人群之中,沒有人欺負他,漠視他,甚至還有人能夠善意的向他打招呼。他心裏清楚,這都是林榮帶給他的,在很久以前,人們見到他,都只會說他是個浪費糧食的廢物。
現在卻不同了,他能分辨草藥,識字,能算數。即使原始人們不懂後兩者的意義,但前頭的那一個,除了部落祭祀之外,普通人是根本沒可能學會的。
原始人是非常單純的人中,他們覺得你厲害,就跟随你,無論你之前的地位如何。只要你對他們有益,他們就能竭盡所能的相信你,幫助你,這是現代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似乎你一開始是什麽樣的地位,什麽樣的人,那你一輩子就該坐在那個位子上,永遠也就那樣。
林榮演講完畢之後,就坐到了摩西的身邊。現在紮爾頒布了新的規則,就是每個月初,而這個月初,是根據林榮的日歷算的,他只是大約知道月份,至于是幾號,就純粹瞎蒙。大家聚集在一起,每個人都要去巨石上站一會,說說自己對部落未來的設想。倒是沒想到,卻真的有很多人願意發表自己的建議。
這個上臺的人叫木卡,是個一米九幾的大漢,渾身都是肌肉,露出的上半身都許多傷痕,充滿了男子氣概,是打獵的一把好手,在勇士之中有很高的威信度:“我就覺得,我們勇士每次受了傷都是硬挨過去的,憑什麽以前被勇士們送肉送食物的女人不在這個時候過來照顧他們?”
林榮的表情不忍直視——這種就叫倒打一耙吧?
也有女人的代表站起來說:“憑什麽啊?你們送了我們東西,我們生育娃崽,就算兩清了啊!”
“那娃崽也不叫我們阿爸,那憑什麽送啊!”也有勇士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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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多是看看熱鬧,卻也有真心發問的,他們一生都在奮戰,為了部落和自己。可是有時候也會覺得無聊,他們不會有固定的伴侶,沒有人需要他們照顧,也沒人會在他們受傷難過的時候照顧他們。
林榮總算明白了,勇士們首先崛起了家庭觀念。這些總是在拼命的勇士們,是首先感到孤獨,并且想要人陪伴的人。這幾乎是跨時代的進步。
要知道,最先的母系時代是沒有家庭觀念的,直到農耕時代,這種觀念才深入人心。要更往後,才有一夫一妻的制度出現,即使是在古代,也奉行一夫一妻制,除了少數出現的平妻。
女人們不甘心:“那娃崽你養好了,總合适了吧!”
“憑什麽啊,娃崽也有你們的份,說不養就不養了啊?!”男人們又喊。
雙方咬牙切齒,女人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一點也不怕身強體壯的男人們,尤其是她們現在燒水做飯,是部落不可或缺的。
林榮瞅見了苗頭,就笑着說:“大家靜一靜,聽我說。”
因為林榮是公認的有見識的人,人們紛紛閉嘴,看着已經走到木卡身邊的林榮,他舉起手,示意人們安靜。
“大家有沒有想過,男人打獵,女人做飯,男人拼命,女人照顧。這樣的搭配很合理,生了娃崽一起撫養長大,這樣,長大後的娃崽才知道自己的阿爸阿姆是誰。”林榮拍了拍木卡的肩膀,“我們那把這樣的組合叫做家庭。男人有養家糊口保護女人和孩子的責任,而女人也有生火做飯照顧孩子的責任,孩子長大後又撫養年邁父母的責任。”
“無論是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如果有哪一對夫妻的孩子太多無力撫養,可以過繼給男男和女女的伴侶,并且承諾孩子依舊是他的骨血,但他在孩子長大後不會搶回去。”林榮徐徐道來,“大家覺得怎麽樣?”
很顯然,人們統統被這種超前的意識弄的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們的腦海裏沒有伴侶這樣的意識,沒有這樣的詞,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更好,自己的利益得到鞏固。
但也有有了心上人的人看着自己的愛人,不太好意思的埋下了頭。
冬天寒冷,人們困在山洞裏,沒有業餘活動,林榮甚至還教他們玩殺人游戲,結果勇士的一句話就把他堵回去了:“真的要把他們殺完嗎?”
等林榮解釋完此殺非彼殺,勇士們統統揮手表示這個游戲一點兒也不好玩。
勇士們日常游戲就是打鬥,不致命,但是看起來就很疼,林榮從來不接受這種游戲的邀請,他覺得就這樣打兩場自己的骨頭一定會散架的。
林榮甚至有時候覺得原始人都是十分崇尚暴力的,就是像是最有力量的人,就會得到所有人臣服。他們願意聽從林榮的話,不僅僅是因為林榮将更好的日子帶給他們,還有就是因為他們見識過林榮打獵的能力,承認他是一名不錯的值得尊敬的獵手。
一開始林榮自己并不知道,還是狹剌在吃飯的時候告訴他,人們為什麽會這麽快相信他的原因。
而這種種的一切,都令林榮打定主意,要在這個百無聊賴的冬季,讓人們的思想更上一層樓,讓部落的規則更加晚上。他的第一步就是确立夫妻小家庭制度,第二步就是确立在獵場和戰場嚴格的上下等級制度,第三步就是制作弓箭等遠程攻擊利器。
當然,弓箭需要尖銳的金屬頭子,這還得開春之後研究透徹了開始形容,要有鐵礦,燒鐵的爐子,鼓風機,模子。只要一想起這些,林榮就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在聽到自己的娃崽長大後要奉養自己,大部分原始人無論男女都有些心動。很多勇士和女人在老後只能依靠部落而活,部落有餘下的糧食,他們就能活下來,部落的糧食少了,他們在沒有食物的時候就必須選擇死亡,這是非常痛苦的。
尤其是在正值壯年的時候想起自己老年後的痛苦生活,簡直讓原始人們想着一失去打獵的能力就集體自殺算了。
“如果孩子沒有能力贍養父母,或者獵來的食物不夠,那部落還管我們不?”也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問。
林榮看了眼紮爾,紮爾點點頭,鼓勵林榮說下去,他們兩個其實很早以前就讨論過這件事情:“當然要管,勇士們每天只要交夠規定的獵物,比如多大的獵物一只,剩下的獵物就屬于他自己。而那些自己打獵不夠的,将得到部落的補貼——前提是要還回來,不定期。”
“只要努力,每個人都能活下來,只要對部落有貢獻,那麽部落也會記住他的名字。在食物的分配上他會有優選的選擇勸。但這必須是大部分人都承認的,否則即使是族長也不能選擇。”林榮又說,“如果有不想打獵,偷懶想要得到補貼,又一直還不上的人。如果确實是失去打獵的能力,那麽将會去下地幹活,如果只是偷懶,又一直不聽勸。那麽就會在所有人同意的情況下放逐他。”
“大家有很長的時間考慮,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找我問。”林榮笑了笑,“下次開會的時候,大家再一起讨論,并且決議要不要按這樣的方法實施。”
原始人們雖然簡單,但也有自己的想法,林榮不想只是自己發號施令,物極必反。他還要在這裏待到老死,當然不能從一開始就讓自己變成衆矢之的。
而摩西在臺下看着備受矚目的林榮,難受的揪着自己的皮革衣裳,覺得自己配不上,難受的快要死了,又想起林榮将來會和一個優秀的男人或女人在一起組成所謂的家庭,他就覺得無論那個人是誰,拼了一條命,他都要去殺了他。
23解開心鎖
冬末春初時節,天氣忽冷忽熱,乍暖還寒。林榮起了個大早,此時山洞外的氣候已不是無法容忍了,人們套着皮革縫制的衣裳,也能出去走幾步了。也因如此,摩西一大早就被林榮抱着,出了山洞。
此時洞外銀裝素裹,枯萎的樹枝上結了冰淩,垂直掉下來,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別有一番風情。孩子們也被父母抱着出門走走,因孩子幼小,皮革又算不上十分厚實,還是不敢輕易讓他們自己去雪堆裏玩耍。
這樣的大雪,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即使到了冬末,雪也未曾融化。
實際上,對剛剛過去的冬天,林榮依舊是心有餘悸,到了此時,他們的存糧已經差不多了,一天一餐還能堅持到開春,且這一餐還是紫薯,肉已經不見蹤影,很多人聽見肉這個字。都得饞的流口水。
幸好這個冬天如期離去,否則是決計支持不到開春的。
但也因為人們總算還有一餐能夠吃飽,又看春天的腳步将至,一個個臉上展開了笑顏,這是他們過的最富足的一個冬季了。他們沒受凍,沒死人,又能吃飽,因此并不覺得吃了苦。
林榮抱着摩西走在雪地上,這段時間摩西體重漲了,學習也非常不錯。唯獨就一點不好,說話越來越少了,別人問話,輕易是不會回答的。即使是林榮,他的回答也十分簡潔。似乎不想再多說哪怕兩個字。
沒辦法,林榮一有機會就要待他出來散散心,唯恐他又沉浸在舊時的傷疤中不能自拔。
“是不是覺得很美?”林榮沒話找話。
摩西過了一會兒才說:“哪裏美?下頭全是白骨。”
林榮無言以對,現在的摩西像個炮筒,一點就炸,還不給人緩沖的時間。說話也越來越讓林榮下不了臺,林榮苦笑了一聲:“瑞雪兆豐年,你不懂這個道理,等春天到了,人們開始耕種田地,就知道下雪的好處了。”
“好處?冷死人的好處。”摩西冷笑,他現在正是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躺在林榮的懷裏,看着林榮臉上糾結的表情,不知為何他覺得快樂極了。只要林榮能永遠全心全意的注意着他,那他無論做什麽都是開心的。
可是……
摩西冷下臉,他是個廢物,什麽也做不了,沒人在意他,更不會有人愛他。
像是林榮那樣有本事,心地又好的人,怎麽可能看上他?摩西越想就越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心地越發的難受了。而林榮也是個反應遲鈍的,竟是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完全察覺不出來。
這個孩子在不知道什麽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變成了另一個人,他沒了以前的腼腆和害羞,說話做事越來越無所顧忌。林榮耗費了許多時間給他做了輪椅,手都被帶來的刀子劃傷,可是還是沒見這孩子道一聲謝,只是死活都不收那個輪椅。
林榮每次被他嗆話,都在忍——這孩子是個殘疾人,只有自己對他好了,沒了自己,他活不下去,不能打他,不能罵他,要照顧他的自尊心。
從來到這裏開始,林榮并不覺得自己是救世主,高人一等還是如何。他只是在保證自己生存的情況下讓周圍的人過的好一些。他明白一個道理,唇亡齒寒,他能與衆不同,卻不能見死不救。
“該回去了。”摩西板着臉,他近來說話有些越發沒有分寸了,這話說起來竟像是命令一般。
林榮說:“再走走吧,好久沒活動過了。”
于是也不等摩西開口,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兩人路過一條已經凍結了的溪流。看到一處有些凹陷的雪地,林榮眼睛一亮,竟是将摩西放在地上。又用随身帶着的小刀将雪抛開,見着了土地,又繼續往下挖。
竟是收獲了一條冬眠的蛇,那蛇還未醒,便被林榮一刀砍了腦袋。
林榮站起來,露出一種孩子般的笑容,沖摩西喊:“快看!今天有肉了。”
摩西看着林榮的笑容,竟是低下頭去,眼眶忍不住泛紅。他早知道自己配不上這個人,此時卻更加痛恨自己的雙腿。
他早該在生下來的時候就被弄死,似他這樣的人,只能拖後腿。不會對別人有貢獻。
他如今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想過林榮是否是這樣想的。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總是更容易受到傷害,更敏感,更讓人難以接觸。
林榮又把摩西抱在懷裏,他也覺得不對,應當好好聊一聊,他不能放任摩西繼續在這樣的生活裏度過。
“你最近不開心?”
摩西勉強的笑了笑:“沒有。我過的很好,不用擔心我。”
人們都回了洞穴,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分發食物,每天每個人都能分到四個紫薯,這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吃不完的還能放在那第二天吃,也可以存放在管理食物的人那。于是就有很多人一天只吃兩個,都想着多存一點,餓的時候能多取一點出來。
這些食物分配都是林榮嚴格按照沒人一天所需的熱量和食物所能堅持的天數計算的,有時候他真想說讓人們不要這麽節省,不然開春之後身體條件會變的很差。但他不能說,如果人們覺得這樣能安心一點,就這麽做吧。
就像在沒來之前,他有個鄰居,家裏比自己家好太多了。每月總能有兩千的進賬。可是吃的和自己家一樣,每天除非必要,電燈都不會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孩子的衣服褲子,甚至都是從垃圾桶裏撿別人家不要的。
窮嗎?或許和有錢人比很窮。可是卻也是能吃飽穿暖的,搞成這樣。
錢是存了,可那小妹妹,據說是被人一根棒棒糖就從學校拐走了。一是因為教育沒做足,更有是這孩子一年就只能吃過年的一次,所以林榮對自己的弟妹,即使窮,但有了閑錢也要讓他們過好一點。
就像現在,日子剛剛好一點,林榮就希望摩西能夠吃上肉,過的更好一點。
林榮也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後天,總有一種奉獻精神,他自幼就背負着責任,但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擔子卸了,還是不習慣,總要照顧別人,才覺得滿足。
習慣成自然,大抵就是這樣。
林榮也沒有多問,他天生就不會寬慰人,希望摩西能夠自己走出來。
畢竟這樣殘疾的人,尤其是天生的,他們沒有健康過,應當比後天殘疾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更好。
兩人回了洞穴,林榮立馬就去把蛇給處理了,先是把毒囊給剔除,又胡亂的用香料炒了幾下,煮了四個紫薯,和摩西分吃。兩人畢竟許久都沒吃肉了,這麽冷的天,林榮也是不敢随意出去走。
即便他有棉衣,也是不敢穿出去的。畢竟洞穴暖和,即使穿了棉衣出去,這麽冷的天也找不到獵物。
摩西吃的慢條斯理,不動聲色的把一塊肉吃了許久,他心裏希望兩人之中最辛苦的林榮能夠多吃一些,可是面上又不願意表露出來,于是就什麽也不說的做在原地,只是吃的很慢。
可惜的是,這些關心全部做給狗看了,林榮一點感覺也沒有,一筷子的夾過去,摩西的碗裏就多了好幾塊,林榮習慣了照顧人,這些動作根本就是習慣性的。摩西吃了一會兒,就光夾煮好後切塊的紫薯,又把蛇肉挑回林榮的碗裏,皺着眉頭說:“我肚子不舒服,吃點紫薯就行了,不想吃蛇肉。”
林榮再遲鈍也聽出來了,微微的嘆了口氣,摸了摸摩西的頭,說:“吃吧,等開春我就打許多獵物,你吃都吃不完,你吃的開心,我也就舒服了。我一個人,說不定連山洞都不會出去。”
摩西鼻頭一酸,很是難受,可是沒辦法,他似乎天生就是一個感性的人,根本不知道冷靜兩個字怎麽想。
林榮也算是明白了摩西這段時間為什麽一直在鬧別扭了,和着這孩子得過了這麽久之後才慢半拍的開始自卑了?兩人剛開始相處,這孩子雖然膽子小了些,可人有時候還是很大膽的。
現在卻蹑手蹑腳,完全沒有一開始的影子。
林榮又只能拍了拍摩西的肩膀,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然而此時,卻有人把林榮叫到了紮爾那去,現在林榮的地位與衆不同,人們與他說話,總是會不自覺的帶了一些敬畏。雖說林榮不是個虛榮的人,被人這樣對待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
紮爾此刻在山洞被隔出來的一小塊地方,他這兒條件最好,雖然也沒肉吃,但紫薯卻是比平常人多,他此刻正是在做劇烈的掙紮,見林榮來了,甚至是拉了一把問:“你說我們該不該搬去蠻族人所說的那地兒?”
“聽他們的說法,如果地方真和他們說的一樣,是該去的。”林榮又說,“只是一點,把他們看嚴了,入春一起去,要是和他們說的不一樣,就地解決。要是一樣,也不能放走他們,就當是部落的一員,但也還是要人偷偷看着。”
“總之是要安全第一。”林榮笑了笑。
24春天已至
雪已融化,春天已至,寒冷遠離。人們打包好不多的行李,用藤框裝着,背着和大部隊一起前往那片蠻族人口中所說的‘天堂’——對他們而言,冬天都有獵物,是一件非常瘋狂的事情。
“出發吧。”紮爾一聲令下,人們瘋狂的大叫着,前些天獵物出沒,他們已經抓了好些回來,殺了風幹,存貨多,也有了信心。
林榮和紮爾走在最前面,又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勇士們看管着蠻族人,人們一路上歡呼大笑,看到新春的花朵,都能發出驚嘆。每年的這個時候人們為自己能熬過一個冬天而興慶。現在卻為了這個冬天沒有死人而興奮。
一路上有獵物就由專門的勇士去打獵,到了吃飯的時候,又有專門負責烹饪的女人們做飯,孩子們吃肉吃的滿嘴是油。即使是林榮,也是往肥肉多的肉上夾,即使是摩西,也是難得的露出了笑臉。
除了幾個蠻族人。
他們在勇士們的監視下根本不敢交流,即使是眼神交彙,也會被勇士們一繩子打過去。林榮有時候覺得這樣暴力的方法不妥當,可是又想到對方是滅了好幾個部落的直接殺人兇手,于是讓人們善待他們的念頭就消逝了。
林榮把自己的電子書從包裏拿出來,翻開建房子的那一本。
現在技術不到位,林榮是打算先讓大家一起修土窯房,不費時間,并且冬暖夏涼。
一就是地面一定要比較幹燥,不能太濕。找一塊有斜坡的地方挖進去,裏面成橢圓形,高度随意。在小的一方開個口以便燒火,在大的一方也要開一個口以便出煙,橢圓形中裏邊挖個洞洞口朝地面。林榮是想着裏頭要有個炕,做飯的時候土炕才能暖和,冬天有很大的作用。可是管道用什麽,林榮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沒有鐵這樣的金屬,那麽管子就只能等到之後燒鐵了。
紮爾看林榮在埋頭思索,覺得這人十分不容易,既要想事情,又要背着已經是大小夥子的摩西,吃的卻還是不多,因此破天荒的給林榮夾肉,林榮笑了笑,也不拒絕,只是說:“按我們之前想的,先是要修房子,又要騰出人手去開墾土地,還要有人打獵,和去樹林裏尋找能吃的東西。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這些話紮爾也是明白的,他嘆了口氣:“部落裏的人手早就不夠了,你沒來的時候,上個冬天人死了能有一半,包括受了傷的勇士年邁的老人和比較弱的女人孩子。況且還要再等幾個月,才能進入時節,也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懷上娃崽,部落裏的人,總是也多不起來的。”
“除了生育之外,就沒有別的令人口增多的方法了嗎?”林榮問道。
“也有,但是不難,不太容易。要是有那些人少,存活不下去的小型部落,也是能吸納進來的。可是大的部落不可能,小的部落幾乎被游蕩的蠻族人殺光了,即使有,也不一定會和我們合并。”紮爾娓娓道來,“我剛當上族長的時候,也先想過人越多越好,可是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我就想能保住更多人的命就好了。”
“現在我們紅虎是最大的部落,再也不能找到比我們大的了,尤其是這個冬天過去,要是一路能有弱小的部落,當然是能和我們一路最好。”
除開一開始因為自己的聲望被分薄而産生的不悅,兩人的相處越來越和諧。林榮覺得這個族長是個盡職盡責的,并且很有頭腦和眼光的族長。并不是所有的領導人都願意有一個突然出現的人來分薄自己的權利與地位。無論是聰明還是愚蠢,然而除了一開始,之後紮爾卻從不曾為難過林榮。
大約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說的就是紮爾了。
林榮有時候和紮爾聊完天,都會感嘆紮爾早生了好些年,要是再晚點,進入封建社會,說不定也會成就一番曠古絕今的大事業。
“即便有接近一千人,還是不夠啊。”林榮嘆氣,要知道,以前一個小學都能有幾千個孩子,高中就更不用說了,只有人多,才能産生小型社會,才能從事發展。人少,就真的是只能掙個溫飽了。
紮爾不太明白:“可是人多了,就更不好解決食物了,哪裏有那麽多的獵物打?”
“就像我最之前說的,我們可以種植蔬菜,又可以圈養家畜,這樣下來,即使人再多,也不愁吃不飽。反而是人少了,很多事情幹不了,人們也就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林榮只是籠統的這麽一說,其實也并不奢望紮爾能夠明白。
然而紮爾明白了,他點點頭:“只要是為了部落好的,總該試一試,不能總是畏首畏尾。”
林榮給紮爾豎了個大拇指,因很少被人直接誇贊,紮爾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老臉一紅,咳嗽了一聲。他看了看在旁邊吃着紫薯不說話的摩西,嘆氣問:“那這孩子,之後還是和你住?既然是修房子,他不出力,別人給他白修?”
“這個沒什麽,我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就行,他還能教孩子認字和算數,以後部落會更好的。”
“字!”紮爾差點驚掉了下巴,“這個還能教?不是,你願意交給部落裏的所有人?!”
林榮莫名其妙:“既然字和算數出現了,自然是要教給別人的,一個人會又有什麽用呢?一個人看得懂嗎?還不如畫圖騰呢。”
就連摩西都久違的開心起來:“我能教孩子算數和寫字?”
他是真的開心,因為不知道自己原來還能對集體有所貢獻,每天看着林榮做那麽多的事情,自己卻幫不上忙,只會吃喝睡,即使會念書習字,認識基本的藥草,可是依舊遠遠不夠。感覺自己怎麽樣也配不上這個人。
“當然是真的。”林榮給了摩西一個笑容,令他放心。
而坐在他們身後的蠻族人此刻卻瞪大了眼睛,雖然知道紅虎是這片區域最大的部落,可是沒想到他們已經有‘文字’了。聽最古老的祭司說,只有最厲害的部落才會有所有人都能看懂的符號——‘文字’。
此時他們沉下心,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與其到處飄蕩,饑一頓飽一頓。還要殺那麽多人,不如就留在這裏打獵。他們是見過這個部落分配食物的方法的,并且聽勇者們提起。似乎一天只要上繳多少獵物,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春天獵物那麽多,那麽自己能留下的可是多的很。
并且雖然冬天吃的少,可是總歸是沒太餓肚子,有火烤,有衣裳,有飯吃,簡直就是到了天神那兒才能有的待遇了。
正當人們吃喝完了收拾了準備走的時候,卻看見一個皮膚黑黑的小姑娘,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拉了一個同樣年齡的少年人過來,還沒喘過氣,就直沖着林榮說:“我要和他結成伴侶,以後他只能和我一個人交|配。”
那少年也是瞪大了眼睛,十分期待林榮的回答。
少男少女的意識覺醒的要快一點,因為他們總是更加感性,比成人的情感更加豐富。于是聽見林榮說的家庭、伴侶,都起了向往的心思。
林榮卻先不說大家還沒商量好實行與否,也不說同不同意,反而是先問:“你先別肯定。我問你,你知道他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嗎?當然。”他轉頭去看那少年,“你也是,問問自己。”
“你知道他什麽樣的時候是開心難過嗎?”
“你想過要是有一天他受了傷,你願意養他到死嗎?”
“你想過從此以後,你不能再和其他異性親密了嗎?”
林榮說:“先別急着回答我,回去想想吧,你們還太小了。”
周圍的人紛紛被這一番話給震住了,他們沒想過這麽多,只覺得喜歡誰就和誰在一起。也許明年不喜歡了,那明年就分開。然而林榮這番話,意味着他們要在一起直到死亡。
“當然,你也要想。從此以後将會有一個人,以你的快樂為快樂,以你的痛苦為痛苦。”
“無論如何也不會抛棄你,離開你,會尊重你,陪伴你。你們将共同養育娃崽。”
林榮不想和他們提愛情,因為愛情這個東西太難,他自己都領悟不了,體會不到,又怎麽能去教導別人呢?
然而摩西已經放下了食物,他的世界正在天翻地覆。
他在心裏想:林榮最愛照顧人,喜歡別人認真聽他說話。讨厭強壯的人欺負弱小的人。他只要搓搓手指就是高興,只要無意識的抽動小指就是難過。要是有一天他手上了,我願意養他到死為止,即使我不能養他,我也願意和他一起死。我不想要別人,別人也不想要我,我就要他,死也不會離開他。
這麽一想,就覺得,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林榮因為各式各樣或善良或憐憫的原因,願意和他在一起,那麽他一定會是最好的伴侶,願意為林榮奉獻一切。
哪怕是生命。
25新的生活
這裏大約不如蠻族人所說的那樣恍若仙境,然而又确實是一片平地有高有低,向後走不了多久,就有叢林溪流,兼或能看見許多草食性動物留下的痕跡。總之,大家對這裏都是十分滿意的。
這裏又是沒有山洞,于是人們又開始紛紛支起獸皮做的帳篷,先就這麽将就着,之後再換成土窯住,他們對房子很是向往。聽說下雨時不會被雨淋,下雪時不會被雪蓋,即便是天上掉冰球,也是不怕的。因此十分向往,剛到了,帳篷才支起來,就有勇士主動請纓要修房子了。
面對這樣的景象,林榮和紮爾當然十分滿意,先要調動人們的勞動積極性,之後才能事半功倍,人們才能更加積極的面對之後所要進行的艱苦勞作。
看着人們熱情高漲,林榮也覺得事不宜遲,就留些人手支帳篷,自己帶些人去看地方,建土窯也就是東北窯洞重要的是朝向,要朝着太陽,并且人手要夠。須知,現在沒有機械,只能靠人力,許多窯洞沒機械的時候,得幾代上一起上。
況且林榮也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圖快,尤其是窯洞,要結實。畢竟是可能要住上幾年、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地方,記不得,要有耐心。
女人們也已經成群結隊的站好,每二十個人化分成一個小組,去近處的叢林裏尋找可食用或者沒見過的食物,老人們則是去安插陷阱,或者幫勇士們把打到的獵物給安置好。每個人都有自己分配的人物,所有人熱火朝天的動作起來。
林榮看到這樣的景象,心裏頭也是十分高興的,因為要走很長一段路,爬上走下,太陽又烈,林榮沒帶摩西,是拜托勇女照顧摩西,然後帶着一隊勇士走了。
而此時,孩子們卻圍到了摩西身邊,奶聲奶氣,十分好奇地問道:“文字是什麽啊?”
“文字是一種符號,一種即使我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