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景琏并沒有在意她明顯疏離的态度,道:“我之前給你的熏香有用,待會我去給你拿。”
姜慕凝按了按眉心,倒是沒有拒絕:“價格多少,你回頭讓于卓給我哥報一下。”
景琏搖搖頭,沒有說話。
姜慕凝抱着小鴨子,難得覺得有些尴尬,她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已經三點了。
她詫異了下,自己也就算了,景琏可沒有失眠的毛病,雖然因為工作忙碌沒法按時早睡早起,但只要時間到了,工作結束後他就會去休息,不會做任何多餘的事。
水土不服?
姜慕凝想了想,問道:“怎麽還不睡,是不習慣嗎?我們帶了随行醫生,要不要明天幫你看看。”
景琏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是,還有工作沒處理完。”
他來這裏比原定計劃早了幾天,很多東西都沒處理好,又因為是遠程操控,效率沒有真人在場高,難免要多費點心。
姜慕凝嘆了口氣,從他的神色中猜出了原因,耐心地勸解道:“不管怎麽樣,還是你自己最重要,我跟你沒那個緣分,既然過去了,就自己好好生活。我知道你盡責,但我們已經分開了,你就沒必要再負責。感情是相互的,我們都不喜歡對方,及時止損最好……”
“誰告訴你的?”景琏突然打斷她的話,眉心微皺,“我沒有不喜歡你。”
姜慕凝也許不喜歡他,他早就有猜測,但他自己……
景琏大腦突然卡了一下殼,好像他們确實很少有親密相處過。
他一直記得母親為數不多的教導,要他尊重喜歡的人,要讓她能正大光明的說,“他值得我喜歡。”
那段在他生命裏并不長的時光一直都有很重要的作用,教他如何明辨是非,如何在父親的影響下辨別什麽是正确的感情觀念。
景琏的父親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妻子寧願病死也不願回到他的身邊,疼愛了一輩子的岑思歸憎恨到恨不得他去死,向瑾寧願花大量時間精力改為母姓,也不想冠以“景”這個姓氏……這是他父親濫情的代價,景琏一直記得,也一直小心避開雷區,未婚時從不會對姜慕凝有任何超越界限的舉動,也從來沒有想過和父親一樣把妻子當做籠子裏華麗的金絲雀,對姜慕凝他一直都是十足的尊重和信任,辦公室裏除了蚊子可能幾乎沒有任何雌性,身邊重要的工作也都是交給了姜慕凝處理,他以為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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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原來,在姜慕凝心裏,他是不喜歡她的嗎?
為什麽?
是他哪裏做的不夠好嗎?
景琏茫然地回想,可是問題出在哪裏呢?世人認為的好丈夫好男友他一直都有努力去做,不做多餘的應酬,晚歸會讓人告知姜慕凝原因,一直警惕杜絕身邊的莺莺燕燕,除了岑思歸這個避不開的姐姐,他連向瑾都不怎麽聯系,姜慕凝的要求也很少拒絕,工作之餘的時間都是分給她的,即使這樣也不算喜歡嗎?
景琏的母親一生都在渴望自由,渴望尊重,希望深愛的丈夫能正視她的人格,可景盛從來沒有在意過,他嫌棄妻子懵懂外向不知世故,總是坦誠待人不知防備,被人算計還不清楚,不斷給自己添麻煩,又懷念她過去活潑陽光的模樣,岑諾為了這段婚姻,幾乎是扒皮剔骨,才将自己打磨成了優雅大氣的貴夫人模樣,卻又被他說你變了,與那些庸俗市儈的世家千金沒什麽區別了。
他渴望擁有溫暖一切的太陽,可又嫌棄為他放棄一切留下的姑娘光芒黯淡,不像當初一樣溫暖完美。
最終人到中年,一無所有。
他也會變成……那樣嗎?
景琏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着姜慕凝平靜的神色,一時心裏五味雜陳,他張了張嘴,低聲說:“你在這等等我,我去給你拿熏香,那是我從外祖家托關系買來的,藏族的藥方,舒緩精神的,對失眠很有用。”
姜慕凝正被景琏的沉默弄的不知所措呢,猝不及防聽到這麽一句話,整個人都有點懵,他從來沒有提過那熏香的作用,也沒有說過是怎麽來的。
景琏很少提起長輩的事。
姜慕凝有些手足無措,看着他轉頭走進房子裏,很快就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
……還綁了一個歪歪扭扭并不好看的蝴蝶結,以姜慕凝的對景琏的了解來看,那應該是景琏自己做的。
姜慕凝一只手握着小鴨子,一只手僵硬着去接禮盒,景琏遲疑了一下,說:“早點睡。”
他沒有再多糾纏,轉頭就回了屋,留下姜慕凝一個人在院子裏滿臉茫然。
小鴨子被托在空中,也許是有些怕了,不斷掙紮着發出叫聲,姜慕凝被鴨嘴啄的有點疼,猛然回過神,彎腰将它放走。
算了。
她想,不管景琏是怎麽想的,他們不合适這個事實無法更改,沒必要多想。
……
一大早姜陽朔又早早洗漱好起床到處蹦跶,他沒心沒肺心寬的很,幾乎從來沒失眠過,躺下就能睡,精神也一直很充沛,是姜家三兄妹裏身體最好的。
雲奶奶意識已經清晰了很多,已經可以記起過去的一些事了,他們跟她相處的時候總是膽戰心驚的,生怕哪天一個刺激出什麽事。姜陽朔對這事很有經驗,怕哥哥姐姐們不懂的不懂,不會撒謊的不會撒謊,亂七八糟的別不小心說漏了,身先士卒,得到醫生同意後就大清早将雲奶奶帶出去釣魚,然後深夜再回來,完美避開不該有的接觸。
他好像真的對釣魚産生了興趣,一天坐那也沒見坐不住,也漸漸能帶回來一些大魚小魚作為晚飯,姜慕凝閑的沒事幹,偶爾也會跟着去試試。
直到這天,于卓終于處理完手頭事物過來了。
他們是在村外的一個面積不小的河流邊上釣的魚,河水不算湍急,河邊野草叢生,因為平時釣魚的人不少,河邊有幾個點是沒有草的,但姜陽朔堅信別人的釣魚點裏的魚都被釣的不剩多少了,自己倔強地在一邊又立了個板凳,然後被小黑霸占,委委屈屈地蹲到一邊的石頭上。
姜慕凝和雲奶奶就靠在躺椅上恹恹欲睡,輪椅放到一邊,插了個大傘給他們遮陽,這樣靜谧的地方,汽車發動聲就顯得格外明顯。
姜慕凝在于卓停下車前就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熟悉的車牌,才面無表情地坐了起來。
于卓也是個城裏小孩沒見過世面,一下車就到處打量,看到她後似乎是松了口氣,笑了笑,走上前來打招呼:“姜小姐。”
姜慕凝點頭回應,又溫聲問道:“工作都處理好了?”
于卓點點頭,問道:“正好,我不認路,姜小姐知道先生住哪嗎?可以給我帶個路嗎?”
姜慕凝眉心微跳,回頭打算叫姜陽朔,卻見蠢弟弟從魚鈎上取下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魚,直接笑到五官模糊,這小孩正在興頭上,狗都攆不動。
她嘆了口氣,道:“好吧,跟我來。”
幸好從村外到村內的路不長,不過一路上拉着行李箱西裝革履的于卓可沒少被打量,還有個跟姜慕凝熟悉些的老太太湊上來試圖打聽于卓的婚戀情況,兩個人被圍觀了一路,到景琏住處的時候頭發都快炸起來了。
于卓嘟囔着說:“催婚是人類共同的本質嗎,怎麽到哪都有人催婚。”
姜慕凝似笑非笑,偏頭問他:“想談戀愛嗎?”
于卓虎軀一震,肅然道:“不,我要搞事業,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姜慕凝‘噗嗤’一下笑出聲。
這個時候景琏剛好面無表情地推開門出來,目光在姜慕凝收斂不住的笑容上停了停,然後看向于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于卓總覺得自家老板的目光涼飕飕的。
他當即立正站好,回身跟姜慕凝道別,然後拉着行李箱走進院子,推了推眼鏡,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先生。”
景琏應了一聲,指了指一個房間:“你住那裏。”
農村的房子與城市裏的房子有很大區別,于卓難免覺得新鮮,點點頭拉過行李箱往裏走,景琏遲疑了一下,随後跟上。
于卓毫無所覺,正打開行李箱掏出床單被罩準備鋪床,就聽景琏狀似不經意地問:“于卓,我問你件事。”
他頭也不回,道:“您問。”
景琏抿了抿唇,聲音微微低了一點,使自己看上去沒那麽好奇:“你談過戀愛嗎?”
“哐當”一聲,于卓手一松,目瞪口呆地回頭,行李箱的一邊砸到了腳上。
作者有話要說:
沒談過戀愛的純情傻大兒の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