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翟忘憂收起靈識,緩緩蹙眉,是修真者!
雖然只有築基期,但他帶了幾千人,若是敵非友,恐怕要兵刃相見。
她如今雖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可在凡界最多發揮出築基期的實力,以一敵百尚可一試。
若是幾千人,恐怕只能束手就擒……
這個道士認得她,又提及師父,應該是有備而來,師父的失蹤或許真的和凡界皇室有關。
理智告訴她應該轉身回去,可對師父的擔憂又讓她無法幹脆地離去。
就在這時,手背上被輕輕碰了一下。
入夢草舒展開一片葉子,在她的手背上畫了個問號:?
翟忘憂自然看不懂,但奇異的能感受到這棵草似是在疑惑,不明白她為何一直站在這裏。
“有人說師父在他們手裏,可他們有數千人,我不知該不該冒險?。”
夕舟聽了當即化作人形。
她牽起翟忘憂沒有握劍的那只手往後跑:“數千人有什麽好猶豫的,趕緊走啊,你不是說最多能以一敵百嗎?趕緊回去找執事堂的那個老婆婆支援啊。”
翟忘憂默了默,腳步沒有再停留,跟着夕舟一起往山上跑。
結果她們這一回頭,身後就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那個道士還開着靈識,自然看到了突然出現的夕舟,于是百米之外的數千人迅速追了上來。
夕舟不由握緊翟忘憂的手,一邊跑一邊忍不住道:“以後遇到這種寡不敵衆的場面,什麽都不要想,趕緊跑,雖然我跟你的外=挂似的,但萬一哪天不靈了怎麽辦,你要珍惜我啊。”
外=挂是什麽意思,翟忘憂不甚明白,但最後那句話,她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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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珍惜。
她停下腳步,松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你回草裏,我一個人更快。”
翟忘憂眸光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心底默默念了句:好,我珍惜你。
夕舟一聽趕緊又回到草裏,一着急忘了大師姐是有修為的人,說不定會禦劍飛行,打不過還跑不過嗎?
半個時辰後,看着把她們緊緊包圍的數千人,夕舟傻眼。
話說早了,打臉了,還真跑不過。
大師姐一個人雖然飛身穿梭快了許多,但并沒有想象中禦劍飛行的那種場面,只是比普通人快了幾倍。
關鍵是敵方也有修真者,還有人從半山腰上圍堵過來,她們簡直插翅難逃,真是流年不利。
這麽大的動靜,那個執事堂的老婆婆怎麽都不冒出來一下,不會見事不妙,溜之大吉了吧。
中年道士拿出自己的長刀,揚聲笑道:“忘憂仙子,恭候多時了,怎麽就你一個人,方才那個姑娘呢?”
之前他沒看清那個女子是怎麽出現的,現在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看來這翟忘憂還有個神出鬼沒的幫手。
不過沒關系,他們人多,再來一雙也打得過。
翟忘憂望着黑壓壓的人群,個個虎視眈眈,還有道士手裏的長刀,刀?難道是禦刀宗的人?
也不好說,萬一是此人刻意為之呢?
她握緊手裏的劍,眼底滿是戒備:“我師父在你們手裏?”
道士揚了揚眉,盯着她皎如秋月的臉,眼裏充斥着垂涎:“北山長老啊,以前在我手裏,現在嘛?可能已經在哪條野狗的肚子裏了,誰叫她負隅頑抗,非要找死呢。”
他盯着翟忘憂的眼睛,若是能把這美人兒吓得花容失色,一定很有意思。
可惜了,這位忘憂仙子的眼底除了戒備,并沒有多餘的情緒,真是沒意思。
翟忘憂手裏的劍顫=了=顫……
左手腕上的入夢草緊=緊=纏=了=纏,把她幾近斷了的理智拉回來。
中年道士似是怕她不信,從儲物戒裏拿出一把通體銀白的長劍,還故意伸出舌頭在劍身上舔了一下:“認得這把劍嗎?北山長老也是難得的美人兒一個,偏偏想不開要找死,你若不識趣,便只能去黃泉路上去找她團聚了。”
翟忘憂心頭駭然,帶起一陣濃濃的悲痛,師父她……
她當然認得師父的劍,正是中年道士手裏的這把。
手腕上又緊緊=纏=了=纏,可是那名為理智的弦還是斷了斷。
翟忘憂運轉靈力,執劍沖着中年道士刺去。
中年道士嘿嘿一笑,飛身躲在了後面,無數士兵湧了上來,将包圍圈縮小。
前面的人手拿長刀,後面的人拉滿弓弦,氣氛沉悶,對峙。
“忘憂仙子,貧道勸你做個聰明人,免得和你那個師父一樣被she成馬蜂窩。”
中年道士躲在後面勸降,語氣裏帶着調=笑,似是看她在做困獸之鬥。
翟忘憂舉劍擋在身前,冷聲道:“我本不欲傷人。”
聲音落下,她舉劍一揮,前排倒下數十人,卻沒有立時死去,都滾在地上抱着膝蓋哀嚎。
中年道士嗤笑一聲,做了個手勢:“不識擡舉,放箭。”
婦人之仁,死到臨頭了還惦記着留敵人性命,可笑。
數不清的箭矢接踵而來,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箭雨,像一張不透氣的網,朝着翟忘憂湧來。
一時間只聽得到長劍與一個個箭頭的碰撞聲,雜亂,肅殺。
夕舟緊緊=纏=着翟忘憂的手腕,這怎麽打,光是擋這些不斷飛來的箭,也能把大師姐的力氣消耗殆盡。
她看得焦灼不已,卻什麽忙都幫不上,只能纏=緊大師姐纖細雪白的手腕。
翟忘憂也知道這樣不是辦法,硬扛沒有用,要殺出重圍才行……
可是眼下的情況并不樂觀,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後悔,應該自己一個人來的,不然也不至于連累入夢草與她一起命喪黃泉。
手腕上的纏=繞無端地牽絆着她的心。
翟忘憂運足靈力,将飛到身前的箭雨反打回去,趁機飛身躍上樹梢,身後的箭雨改變了方向,完全不顧傷及自己人,不要命地追着她。
中年道士見狀忙飛身追上去,身後的士兵烏泱泱的在山林間穿梭,這樣的追逐一直進行到夜半,雙方都在不斷消耗着力氣。
眼看着已接近山頂,翟忘憂也幾乎力竭,身後的追兵奇怪地停下了腳步,只有箭雨不斷襲來。
中年道士望着朝山頂逃去的白色身影,拿過一把士兵的弓箭,運足靈力,三箭齊發。
利箭夾着風聲追在身後,翟忘憂揮劍擋下一支又一支,這一次的箭卻不似之前那般好擋,力道幾乎震透了劍身。
連擋下兩支,第三支還是射中了她的肩膀。
身子微微一晃,險些站立不穩。
“大師姐。”夕舟忙化作人形抱住她,身後的追兵不知為何沒有追上來,她扶着翟忘憂繼續往山頂走。
中年道士站在遠處,揮了揮手,士兵紛紛把弓箭放下。
這山頂是禁地,上頭吩咐了無論何時都不得踏足,他們不能追了。
夕舟拼盡全力往山頂逃,冷不丁的一聲輕喝傳來。
“何人擾我清修?”
她愣住,側身擋在翟忘憂身前,看向正前方的一棵樹,一棵有鼻子有眼還會張口說話的大樹。
大樹打量着她們,聲音冷肅:“你也是妖?”
夕舟依舊愣在當場,真是一棵會說話的樹,蒼了個天,這是遇到真正的妖怪了嗎?
大樹見她們不說話,緩緩化作人形,是一個身着綠衣的少女。
她盯着夕舟看了片刻,狀似沉思道:“過來,我幫你救她。”
夕舟與翟忘憂對視一眼,沒有動。
她們一個中了箭,一個沒有修為傍身,這個時候更不能輕信別人。
樹妖見她們滿身戒備,面色不滿地揮了揮手,翟忘憂肩膀上的箭便被拔出,鮮血直流。
“大師姐。”
夕舟忙抱緊她,整個人都呈保護姿勢,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樹妖。
草…這就是救人?直接拔箭當她不會嗎?
這樣會失血過多的好嗎?還容易感染,也太随便了吧。
樹妖不做聲,朝着翟忘憂捏了幾個手勢才道:“血止住了,死不了。”
夕舟無語,默默收緊懷抱。
翟忘憂輕咳兩聲,面色慘白道:“我無礙,多謝前輩相救。”
身上的血的确止住了,她現在只是靈力消耗過多,身體有些虛弱,并無大礙。
夕舟見翟忘憂真的沒事,才朝着樹妖道:“多謝相救。”
其實她也能救的,這種身體上的傷應該簡單一些吧,說不定到大師姐夢裏親幾下就能恢複……
樹妖聳聳肩,随口問道:“你們是山那邊的吧?修真界是亂了嗎?怎麽總有人無視禁令?”
翟忘憂心中微動,狀似随意道:“前輩還見過其他修真者?”
“對啊,前陣子來了一個中年美道姑,穿的衣服樣式跟你們一樣,後來被山下那些人給殺了。”
翟忘憂身子一顫,眼底布滿哀傷,師父她真的……
樹妖看着她們,繼續道:“說起來還有一個修真者,在那個中年美道姑臨死前挖了她的內丹,穿的衣服樣式也跟你們一樣,你們不會是同門相殘吧?”
看來修真界真的不太平了啊。
翟忘憂心底一驚,同門相殘?挖內丹?
她心底隐隐覺得找到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前輩可還記得那個挖內丹的修真者長什麽模樣?”
樹妖想了想道:“就是人模人樣咯,哦,是個男子,好像叫那個中年美道姑師妹來着。”
夕舟抽了抽嘴角,您這形容還真準确,哪個修真者不是長得人模人樣?
不過……師妹?會叫北山長老師妹的人應該不多吧?
她看向翟忘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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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草:這位前輩,您其實不用出手的,我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