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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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女生2秒後反應過來山口說了什麽:“哈?!道歉?憑什麽?!”
這下烏野大概也明白了是自家經理被人欺負了的場景,田中和西谷還不太習慣在女生面前表現得粗魯,但是也跟着站起來:“你們為什麽欺負我們的經理?”
這兩個女生原本是來參加聯誼的,準備去洗手間的時候看到了水谷,才忍不住出言嘲諷,這會兒動靜太大,原本另一邊參加聯誼的男生也注意到了,跟着走過來護住同伴:“你們一群大男人欺負兩個女孩子好意思嗎?”
“哈?!”面對男生,西谷和田中終于有了發揮挑釁行為的餘地,不過很快被緣下按住了。
烏野這邊的男生全都站起來了,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吓得邊上的服務員小姐姐馬上去叫店長。
其中一個女生冷笑一聲:“我們欺負她?那你們的經理有沒有和你們說過她在比賽上幹過的好事?”
另一個女生附和:“你們還不知道吧?初中最後的大賽,在對方賽點的時候,明明作為決勝發球員上場,發球連球網都沒有過,把分數送給了對手——她的好朋友!”
這倒是烏野的人都不知道的事,他們一時都有點愣神,還在消化剛剛的信息。
山口率先發言:“就算是決勝發球員,失誤也是很正常……”
“那為什麽偏偏是在對手是她的好朋友的時候呢?!”
水谷之前任由她們說自己沒有反駁,雖然她确實不是送分的,但因為自己的失誤導致比賽失利沒有錯。她不想山口受她連累被說不好的話,連忙低着頭拉他的衣服:“前輩,算了……”
“決勝發球員一場只能上場一次,最多只能丢1分而已,”熟悉的語調從人群後面傳來,烏野的人回頭,果然是月島,他穿着黑白色的休閑服,與平時不同,看上去有活力得多。不過笑容還是帶着一貫以來淡淡的嘲諷意味,“難道前面對手拿到的24分也是她的失誤嗎?”
這反問太犀利了,那兩個女生一時找不到回複的話。然而雙方的氣氛愈發劍拔弩張起來,簡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動手。
最後還是服務員小姐姐帶着店長過來,把聯誼小組的人勸回去了。
日向笑得一臉爽朗,拍着月島的背誇:“不愧是月島!在腹黑上簡直是秘密武器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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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先安慰了水谷,看到月島額頭冒出大大的井號,連忙岔開話題:“話說月你怎麽會在這裏?”
月島沒來得及回答,衆人身後傳來了林星寧的聲音:“月?诶?大家怎麽都在?”
只見林星寧手裏捧着小蛋糕的托盤一臉疑問,她難得地編了盤發,穿着黑白菱形格紋的連衣裙——和月島那一身特別像情侶裝。
衆人又把視線轉回月島身上。
臨近模拟考,大家都在努力學習,你們出來約會???
水谷受到自家姐姐的影響,從小就對排球很熟悉,不過是到了初中才開始打排球。她所在的學校是女子排球的強校,隊員也都厲害,她沒有拿到正式球員的位置,于是開始苦練發球,最後成為了隊伍的決勝發球員。
三年級的大賽,決賽的最後一場,對方首先達到賽點,隊友的體力也幾乎到了極限,水谷作為決勝發球員上場,然而那一球砸在了網上,掉在了自己隊伍的賽場上,就這樣輸掉了比賽。
原本只是比賽輸了而已,大家都非常自責愧疚,以及不甘心,那時候還有隊友安慰過水谷。但是,當有人發現水谷和對手球隊的隊長是好朋友之後,一切都變了,隊伍擠壓的負面情緒突然有了宣洩口,輸掉比賽的責任一下子壓在了水谷的肩上。
或許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但是他們也沒有表示出對水谷的支持與信任。而水谷原本就自責于發球的失誤,之後更是放棄了繼續打排球。
直到後來看到了山口在球場上的表現——
從最開始的失誤,到後來僥幸的成功與逃避,再到最後一往無前的堅定。
他們有着相同的開頭,後續的發展卻截然不同。
對方有着她做不到的勇氣,那是她渴望卻不敢行動、無法觸及、只能仰望的模樣。
“小~千夏~”林星寧在洗手間的隔間門口喊水谷。
水谷連忙用紙巾擦眼淚,小聲回應:“前輩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好。”
外面的人想了一會兒:“好吧,但是要快點哦,山口說你化學和數學的題目還沒做完。”
“……知道了。”她一瞬有點哭笑不得,聽到門外的人走了之後才打開隔間門,彎下腰在水池用手掌掬起一把水洗臉,直到确定看不出眼眶和鼻尖的微紅,才回去繼續補習。
她原本以為會有人問她問題,然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剛才的事。田中和西谷更是對于月島和林星寧約會的事耿耿于懷,一會兒暴躁得如同家裏小白菜被豬拱了的農民伯伯,一會兒凄慘得像是八點檔裏被不孝兒女抛棄的年邁父母。
緣下也是一臉頭疼,他剛才隔着玻璃窗看到人的時候就猜到後續發展了。
不過出來約會的兩個人明顯沒打算因為這次偶遇中斷原來的計劃,林星寧看見水谷回來之後稍微檢查了一下她做的題目,又給她劃了一些重點,然後就和他們告別了。
“啊~林前輩穿常服好可愛~”野崎感慨,注意到原田在發呆,推了他一下:“潤一覺得呢?”
“嗯?嗯……”
之後還是繼續補習,田中和西谷雖然還處于“抓到女兒和男人約會”的老父親心理,但是開小差行為被三年級聯合鎮壓,也只能乖乖學習。水谷後面顯得很緊張,有一題做錯的時候,山口給她指出來:“這裏寫錯了哦。”
“是!抱歉,是我太笨了……”
山口讪讪地收回手:“不用道歉啦……”
水谷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但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無聲地用橡皮擦掉之前的演算步驟,重新做題。
雖然距離那次大賽已經過去半年,但依舊給她帶來了不可逆的影響,一直無法釋懷。雖然是這樣,但是她現在最在意的,還是山口是怎麽看她的,會覺得她是什麽樣的人呢?
在大家略顯低沉的氣氛中——大部分都是因為學習,這次補習終于結束,隊員們三三兩兩地回家。
山口和水谷因為是順路,所以一起去坐巴士,一路上山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有點心不在焉。水谷因為之前的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擔心自己說錯什麽做錯什麽導致自己在山口心裏的印象變差。
到車站下了巴士之後,兩個人沉默地走在回家路上,在快到山口家的時候,他停了下來:“那個……”
水谷跟着站住:“怎麽了前輩?”
“雖然我不了解水谷醬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山口用手撓了撓頭發,“作為一個局外人說這樣的話好像也有點多管閑事了……”
“但是,我一直覺得水谷醬是個好孩子……不是因為你說是我的粉絲什麽的才這麽說的,排球部的大家也都很喜歡你。水谷醬平時對待別人很友好,社團活動的時候也很積極努力,跳發也很厲害……”
“總而言之不管怎麽樣啦!”他認真地看着水谷,“在我心裏,水谷醬是很優秀很好的!”
水谷感覺鼻子酸酸的,眼眶發熱,只堅持了不到2秒,眼淚就掉下來了。
山口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紙巾:“诶?诶…是不是我說錯什麽了?抱…抱歉……”
“不是的……”
大約面對責難與诘問時,因為不曾對別人抱有期待,所以做好了心理準備,總是能夠保持自我的冷靜。可當對方出乎意料地溫柔關心自己時,對這樣的行為沒有做好預案,只能像掉入陷阱一樣丢盔棄甲,露出最真實的姿态。
“我…我沒有送分給朋友……”水谷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委屈,“我太緊張了……我害怕做不好……”
“我想要得分的……”
“我想和隊友們一起去更大的舞臺……”
“我喜歡排球啊……”
她從一開始默默地掉眼淚到後面泣不成聲的嚎啕大哭,像是隔了半年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當時隊友的言語帶來的傷痛。
山口慢慢鎮定下來,把紙巾遞給她,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嗯,我知道的,排球部的大家也都知道的。”
最後水谷慢慢平靜,情緒帶來的無措慢慢消散,意識到自己在山口面前毫無形象地哭成那樣,窘迫地展開紙巾借着擦眼淚的動作蓋住臉,小聲地道歉:“對不起前輩……”
“不用道歉啦,難過了會哭很正常嘛。”山口看她狀态好多了,漸漸安心。
水谷擦完眼淚,靜靜地低頭,還是不敢直面他:“……我哭的樣子肯定很不好看吧。”
“不會呀,”山口說,“水谷醬不論怎麽樣都很可愛。”
只是安慰而已啦,晚上水谷躺在床上的時候這樣對自己說。
“不論怎麽樣都很可愛”這種事實根本不存在的,是前輩太溫柔了,所以才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啦。
她不自覺地擡手覆在發頂,回憶起山口摸自己頭的觸感,像是還殘留着對方的溫度。
“溫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