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亂象
沈闵月哭得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見她看見了夫差高挑決絕的背影,又沉沉睡了過去。
至睡着之前, 她的腦海裏仍舊盤旋着一個無解的問題。
為什麽只有自己的人生, 是地獄難度呢——
真是的,老天, 你也太偏心了。
她也只想做個普通人,普通的活着, 她倒是不介意分走自己的美貌和困境, 反正留着也沒有任何用處,能吃嗎?
翌日, 沈闵月睜開眼的時候, 看到的便是空空蕩蕩, 昏昏暗暗的房間, 頭頂青色床幔,似乎在提醒她只有不過半月可活了,而且這最後的半月也要在無休止地監視中度過。
“餓了——”, 沈闵月揉了揉叫個不停地肚子,一身紫衣出塵絕豔的身姿,卻只能困在這空蕩的房間裏,不得不說讓人扼腕嘆息。
她打開了放在八仙桌上的漆木餐盒, 燒雞已經涼透了, 沈闵月眸光微閃,毫不顧忌形象吃得正香,笑話, 她一個快死的人了,何必在委屈自己!至于夫差,她今日從床上醒來之時,就已經發覺,昨夜他來過了,想起對方那不受拘束的身手和性格,也的确是對方能夠做的出來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讓你遇見了我。”沈闵月絕美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略帶暖意卻十分讓人心疼的笑容。
她舒展了身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呵呵——吃飽喝足,也該開始幹正事了!”
沈闵月走到床榻對面的書桌上,拿起毛筆在薄絹上記錄下自己現在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只見她在絲絹上寫下了。
越姬——越王——範蠡——文種——聞雅——鄭秀——夫差——西施——帝王。
有把有關聯的人名連上了線。此時,便顯然易見的出現了三個勢力,她和夫差,孤立無援,越王越姬範蠡一派,野心勃勃想要立為儲君,還有帝王一派。顯然,此時與文種有關,從夫差口中可得,那文種認定自己是天煞孤星,所以這件事的開端是文種。
忽然,沈闵月的筆觸頓了頓,她将帝王描黑畫成了一顆星星,将夫差和自己畫成了月亮,将越王改成了太陽,這樣這幅書帛若是被別人看見也不會知曉其中的內容。
“顯然文種的目的應和範蠡一致,他們派我魅惑吳王,那麽就算我不幫他們傳遞消息,他們也不會除掉我引起夫差的反撲,那只能說明文種這種做法并不是出于越王,二處于某種自身的利益,當然也可能被要挾,具體情況不明,我也不能确定——但已經可以排除的就是越王,而且此時既然是文種授意,那麽帝王也可以排除,我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只蝼蟻,那麽就只能說明這些人之間出現了第四股勢力,”
沈闵月沉吟一聲,在最為可疑的文種和鄭秀兩人之間畫了一條線。鄭秀的行跡十分可疑,所以她才做出了推測,至于這個推測是否正确,将決定自己之後是否能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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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就是——文種和鄭秀處于某種利益達成了聯盟,想要除掉我。”
沈闵月桃花眼撲閃撲閃地精光熠熠,“現在問題就在于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情了,若是他們知道了,又會倒戈向哪裏呢?”
沈闵月心中一定,收起了書帛,緊接着又苦了臉,一朵嬌花就這樣蔫了。
“我就算知道又如何——我又出不去,只能在這裏躺屍,啊啊啊!”沈闵月抱頭,無奈地撲向了床榻
與此同時,府衙裏陳彪正坐在小幾上查看赈災地賬目細則,他面前的小幾上還擺着漢方棧道地賬目和卷宗。他皺着眉,黝黑的臉色陰沉地吓人,“一個個都不是東西!不過這麽大的簍子居然一直被壓着!”
忽然間,一個一身黑色勁裝身材修長宛如獵豹的男人,闖入了房間,他英俊地臉上帶着胡茬漆黑的眸子滿是焦急,眼底青黑,風塵仆仆沖進來開始瘋狂地翻找卷宗。直到他找到了陳彪面前一個不起眼的絲帛,“姜國于大堰旭歷三年,突然退兵求和,傳言同年姜王得歐冶子打造的寶劍一口,休養生息。”
“終于被我找到了——”男人劍眉略微放松,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陳彪被夫差這一通動作驚了一跳,目瞪口呆,又間夫差眸間的血絲便将脫口而出的責難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道,“吳王幾日不見,你究竟是做什麽去了,這赈災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
誰知,那吳王只是瞟了他一眼,眼睜睜地奪過他手邊的杯子,一口灌了進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只點了點頭,“之後,陳大夫自然會知道,”
話畢,又拿着那絲帛,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陳彪瞠目結舌“..........”
半晌不過,一個匆匆地人影單身一騎,闖入了越王的太啓宮。
太啓宮此時到處挂着白素,夫差剛進宮門就被當成不速之客之客攔了下來,不久越王一身喪服跟着一衆随從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夫差面前,
勾踐挑眉,薄涼的眸子裏滿是惱怒之色,“怎的?今日王弟闖我太啓宮,莫不是看我母親新喪特來耀武揚威的嗎?”
夫差擡眸滿臉倦怠之色,他低沉地笑了滿臉嘲諷之色,“你覺得像嗎?你的腦袋裏不會只有這些沒用的事情——真不愧是我的王兄,哼!”
“你!”,勾踐惱怒,夫差這話雖然刺耳難聽,但倒不是來無事生非找事的意思,只得耐下心。
“那你找我何事?”,勾踐俊美的臉皮一抽,不情不願道。
夫差刮了他一眼,“你難道讓我在這裏說不成?”
勾踐警惕地看來他一眼,探究地來回打量。夫差不想跟他在扯沒用的浪費時間,“我不是來刺殺你的!”要殺也不會光明正大來!
勾踐,“........”
被看穿一瞬間有些挂不住臉,只輕咳一聲,但既然夫差都這麽說了,只能說對方似乎真的是有事和自己商議。
“退下吧!”
勾踐只得不情不願地領着,身後身材修長的男人進入了書房,他轉過頭,輕咳道,“有事便說吧?”
誰知,夫差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光華,他輕聲道,“你發現了?王兄?”
勾踐身體一僵,下意識将手搭在藏在袖子之中的短劍之上,“——哦,怎麽說?”他沒正面作答,垂眸。
夫差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然你為何認為我會刺殺你,那個假貨倒是挺像的,但應該手無縛雞之力吧?你怎麽發現的?”
勾踐眸色複雜,俊美的臉上此時也維持不住優雅随和的表情,“因為——霍嘉死了,死在了地宮裏!”霍嘉死後的容貌也變回來了,變成了那副平凡的模樣。
“怪不得——我倒沒想到過他會死,我可是在那裏呆了六年,看來還是我夫差命硬!”夫差眸色陰沉,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你究竟想要說什麽?”聽夫差說到這裏,勾踐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或許是因為心虛,或許是因為他知道此時已發生過的事情已經不容悔改。
夫差頓了頓,抿唇開口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對那個假貨做了些什麽,但那人應該死相也是十分詭異吧——越姬,也同樣?”
勾踐立刻變了神色,“你住口——!”
夫差冷哼一聲,看也沒看對方,他已經不會再在乎他王兄任何的心情了,今日他是為了西施而來,“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何種方法,但兩者之間一定有聯系,所以說,勾踐,你的人叛變了,”
勾踐神色劇變,像想到了什麽陰晴不定。“你是什麽意思,又為什麽告訴我?”
夫差冷哼一聲,挑眉,“你別誤會了,我并不是想幫你,我恨不得你早點死呢——呵,文太常将越姬之死與本王的王妃扯上了關系,若不是這樣,本王巴不得讓你蒙在鼓裏才好!”
“那真是多謝越王了呢!”勾踐諷刺一笑,這件事因為守孝,消息閉塞,他還真的是絲毫不知,這倒是讓他想起了那服用奇蠱的鄭秀,莫非母親是被那鄭秀害死了,那文氏最近也反常的很,祖父為了母親的事情拒絕放糧想要和父王讨個說法,可文氏卻公然和他祖父做對,,開倉放糧,這下分明是陷祖父與不仁不義,如此祖父等不來父王的讓步,反而會被天下人唾罵。
“莫不是文氏真的背叛了,不成?”勾踐暗自呢喃。
他忽然擡起頭,“看來,你這次前來是有求于本王了,你想讓本王出手辟謠,讓父王放棄将西施獻祭給河神的想法?”
夫差撇撇嘴,他倒是不算傻,只是為人太過禽獸。
他點點頭,漆黑的眸子滿是漫不經心,“是啊?我要你幫我揪出兇手!”夫差的語氣極為篤定。
勾踐氣樂了,臉上滿是倨傲之色,“夫差,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怎麽如此天真!本王憑什麽幫你?”
“我愚蠢的——”弟弟
勾踐一臉自得,還未開口就聽見,夫差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什麽。
“我手中有你貪墨漢方棧道官款,鍛造寶劍送與姜國的證據。”
當他回過味兒來的時候,俊臉通紅,臉上痛的厲害,更甚者,他心頭震驚不已。
“你怎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