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五年(2)
第78章 第五年(2)
程南馬上開學, 參加完周哥的婚禮程水北就要回禹南去,回去的時候還是和章慈安一起先由恩叔送到務寧再坐飛機。
回禹南的路上,章慈安同程水北講了恩叔的故事, 回想着恩叔已經有些憔悴孤獨的背影,程水北不由得抓緊了搭在他腰上的章慈安的手。
“我走以後,你也像恩叔這樣一個人過了很多年嗎?”程水北問, 他不敢想象章慈安是怎麽一個人孤獨地等下去。
章慈安後來有沒有被章叔叔催着結婚,他有沒有成為他想成為的人, 更重要的是, 章慈安是不是也像恩叔一樣在等一個回不來的人。
章慈安回應之前,習慣性地抱緊了程水北,指腹摩挲他的耳垂。“小北, 不要想這些。我們都不要帶着愧疚和遺憾過下半輩子。”
關于程水北的身後事, 關于那段黑暗的歲月, 章慈安不想回憶并絕口不提,只是提醒程水北他們有半個月沒有躺在一張床上安睡了。程老板會心領意地纏着吻上去, 将一切化為愛意,最後窩在章教授的懷裏睡着了。
不光程南要上學, 二月底, 程水北也是時候去學校報道了。
他去到財經政法大學門口,熱心的小雯和如意已經在等着他了。程水北在兩個學姐的帶領下順利找到法學院辦完報道手續領到自己的學生證, 順路又跟着兩個姑娘去了她們的辯論社團看表演賽。
講臺上對坐的兩方你來我往地讨論着, 看得程水北心潮澎湃。
“你們這裏有什麽法律援助類的社團嗎?”程水北出禮堂往回走的時候問。
小雯和如意對視後搖搖頭,還真沒有,只是偶爾有一些愛心社團會和法學院聯合一同舉辦普法的宣傳活動, 大約是學校考慮到學生們的能力還不夠, 程水北提到的這個專門做法律援助的社團尚且沒有。
程水北心頭一動, 覺得自己可以幹點什麽。
周末,程水北迎來了自己的大學第一堂課,章慈安開車送他去上課。
從車上抱着書跳下來的時候,程水北緊張又忐忑,因為他已經有八年左右沒有踏入校園。而現在他有了再一次學習的機會,還有了一個可以接他放學的愛人。
上輩子章慈安不是沒接送過他去學校,不過都是順路,因為他那時候已經在禹南大學教書,忙得暈頭轉向,哪裏會像現在這樣細心地記下小程的課表送人上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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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學習,我去旁邊的咖啡店坐坐,你下課了給我發消息。”
函授的課程都是一上一整天,程水北心頭一動,沒舍得讓章慈安真的去咖啡館裏坐一整天。
他順手拿起章教授的筆記本電腦和自己的課本一同抱着,歪着頭問:“章老師要不要陪讀?”
程老板既然主動邀請了,章教授當然不會錯過。
函授班級的管理輕松許多,章慈安順利作為蹭課人員進了教室,坐在程水北的右手邊陪着他一起學習。
程水北把課本攤開,老師還沒來,他就閑不住地環顧四周觀察。
教室裏有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人家,也有染着紅橙黃綠頭發和小猴兒一樣不知道在哪個理發店化妝師手底下作學徒的小青年。
多的是像他這樣步入社會以後又回來學習的人。
程水北不由得感慨,他有章教授這樣的天才輔導少走了許許多多的彎路,這些人在為生活奔波之餘該付出多少的精力和熱情。
生活從不辜負每一個努力過的人,程水北相信在座的這些同學總有一天會到洪流裏去成為各處的砥柱。
上課鈴聲,章教授在邊上寫寫算算,程水北也不好意思跑神,還真的認認真真聽起課來。給他們上新生第一節 課的是法學院的院長,白發蒼蒼的老教授擡筆寫下一個“法”字,提問他們想到了什麽,有人說法律,有人說法制、還有人發散思維說到了國家和其他。
輪到程水北的時候,他站起來想了想回答:“法,刑也。左邊是水,寓意着像水一樣平,右邊的去寓意着去除,古字還有一種意思是可以辨別曲直的神獸。所以這個字的意思就是,平等對待一切,以及遇到不平的事情,就應該堅決除去。”
程水北說起陪哥哥看古文翻譯的時候順便從說文解字上查出來的答案,沒想到還真碰上了用得着的時候。
老教授聽完很高興,指着“法”字開始講課:“法最開始的意思就是刑,公正的刑。……”
一堂課上完,程水北聽到下課鈴就蔫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扭頭一看章教授還坐得筆直。他的鼻梁上已經架上了精致的眼鏡,大約是這幾年總是夜裏用眼,要麽是睡不着抄經文折磨自己,要麽就是在實驗室熬夜處理數據。
程水北一擡手,把章教授五十度的近視眼鏡摘了下來。
“怎麽了,”章慈安被他的動作打擾也不惱,放下手裏的工作耐下心詢問,“是不喜歡我戴眼鏡了嗎?”
程水北怎麽可能不喜歡。他最愛章教授端端正正的斯文模樣,折騰人的時候又是要命一樣的狠,程水北每每總有勾搭良人的負罪背德感,看見他從額間流落鏡框的細密汗水也便覺得值了。
“不是。”程水北搖搖頭否定。
“喜歡是喜歡,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保護好眼睛,金邊銀邊帶細鏈子的鏡框多了去了,你戴個平光的也一樣好看。”
說完,程水北拉着他到校園裏去溜達放松眼睛。
學校裏多的是結伴玩耍吃飯的同學,程水北和章慈安挨得這麽近倒也不是那麽突兀,惹眼的反倒是章教授閃閃發亮的面孔。
章慈安被人縷縷注視,程水北笑話他有桃花,把章教授羞得臉頰微紅,面上仍是冷靜沉着。
課間不長,他們繞着教學樓走了一圈就該回去了。程水北覺得這樣的時光很好。
從前他有執念沒和章慈安一起上過學,因為他上大學的時候章慈安已經做講師了,走在一起不嚴格地說還算是師生差着輩兒,被人看見了都要躲開避嫌。現在好了,他上大學一年級,章慈安讀博士二年級,兩個都是學生,郎才郎貌,天生一對!
此後每周末程水北就到學校裏來學習,其他時間在店裏忙活賺錢和監督程南喝牛奶。
日子一天天的過,時間久了程水北就想起他從前和小雯如意讨論過的法律援助的事情。
他是函授的本科生,和全日制本科有教學時間上的區別,程水北自己受限,就拜托小雯和如意在學院裏幫他問一問有沒有志願于投身這一方面的同學,可以聯系他。
本來程老板是想像模像樣弄個社團的,可社長要跑來跑去開會,還要參加學校裏的很多聯合組織,程水北沒這個時間只能放棄。
程老板發愁的時候,章慈安跟他提議,可以在校外搞一個類似的公益組織,如果需要聯合學生一起做些什麽,就用組織者的名義去和學院洽談。地點都不用專門選,就在程水北的店裏正好,附近有幾個養老社區,說不定有許許多多的爺爺奶奶需要這方面的援助。
果然是個好主意,程水北有着豐富的律師從業經驗又在生意場裏學過許許多多的待人處事,礙于還沒考證,只能是從簡單的法律援助開始,幫着需要的人們提供一些正規的維權流程,假借書店為載體,開展一些法律知識的科普。
他的援助組織挂靠在窦阿姨交給他的人脈中一個大佬的律所處。律所在禹南,談事情的時候章慈安親自帶着人去的,徐主任是章老總的老同學,這些年事務所的發展沒少靠章家人幫忙。章慈安剛露面就被徐叔叔拉着問東問西,約他有空多來家裏吃飯。
程水北有些緊張,因為徐淩是他從前在雜志上才能見的大佬,讀書的那會兒,徐淩的事務所就已經是全國頂尖了,他接手的好幾個案子甚至被做成教學案例在課堂上講過,是名副其實的業內大牛。
當初找工作程水北也曾懷着希望報過這裏,很可惜第一輪面試就被刷掉,他當時還難受了許久。
可惜的是章教授剛正不阿,并不會走後門為程水北謀工作,不然程水北不至于現在才知道業內久負盛名的徐淩主任和章家有這麽深的關系。
徐主任一聽小北想做的是公益性的事情,很快就答應了。這些年他也在一直致力于社會法治宣傳和援助工作,程水北想從年輕人的力量入手,當然是個好提議。徐主任安排手下的一個二級律師帶着程水北一起做,他甚至還答應程水北,組織裏特別優秀的同學可以到星淩事務所來實習,條件優秀的留下任職自然也有希望。
程水北聽了當場就想說自己也可以,但被章慈安的驕矜有度感染,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感謝徐主任的幫忙。
出了律所大門,程水北掩蓋不住地激動起來,指着樓前的星淩事務所的大字和章慈安說:“我以後也要開一家這麽牛x的事務所!”
這是程水北做夢都想的事情,甚至比賺大錢還要重要。
章慈安笑着應他:“好的,程主任。”
未來的程主任談成了事情,拿着剛辦好的手續大搖大擺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大家想看的小程走後章教授的視角,由于種種原因可能只能只能在番外才能寫了。章寡婦的悲慘生活,一定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