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坐在小馬紮上休息的林蓁蓁也跟着望過去，想看看是哪位大人物。
平日很少露面的制片人笑的像尊彌勒佛，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緊跟其後。
林蓁蓁的視線越過制片人發光的地中海頭頂，撞入那人眼中。
林蓁蓁：！！！！
陸宴第一眼就看到了林蓁蓁。
俏麗的少女穿着紅色魚繡蓮紋的古裝戲服，廣袖被豪放的挽到胳膊肘，露出潔白的皓腕，一只手拿着粉色小兔子的手持風扇吹還不夠，另一只手也拿了蒲扇不住地扇，手機放在雙腿上，用拿扇子的手時不時劃拉一下。
可給她忙壞了。
林蓁蓁不小心與陸宴對視時，其實他已經看了她許久。
幾個月不見，她好像瘦了，但更精神了。
林蓁蓁演上一場戲時，陸宴已經到外面了，制片人想叫停正在工作的衆人，被陸宴制止。
“別耽誤工作進度。”陸宴說，其實是想看看林蓁蓁工作的樣子。
他以前因為工作忙，從來沒有去片場探班過，有時聽林蓁蓁說起別人探班，他也想過給她驚喜，但總因為工作不了了之。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林蓁蓁演戲。
演戲時的她，有種平時見不到的生動。一颦一笑，都在深深的吸引他。
陸宴開始反思，他或許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咱們劇組的新投資人，陸氏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陸宴先生，相信大家都認識，鼓掌歡迎。”制片人說。
在片場拍戲的演員們和工作人員都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來鼓掌。
短暫的歡迎過後就是寒暄環節。
在制片人的計劃裏，此番會面應該是其樂融融——
人傻錢多……哦不，財大氣粗的陸總親切莅臨橫店影視城，指導劇組拍攝并給出重要意見。
男女主演到場，與陸宴親切問候，友好交流，營造出親如一家的合作氛圍，其間接受金主爸爸外行指導若幹。
氛圍感鋪設到位，談錢就好辦了，最終目的，是從冤大頭，哦不，金主爸爸那拉到最多投資。
也不怪他把陸宴想成冤大頭，電視劇拍攝過半，現在追加投資，怎麽看都是虧本買賣。
而且投資商方面特別強調，不需要主演念生硬的植入臺詞，一切以劇情流暢度為準。
這到底是圖什麽呢？
唯一略顯奇怪的要求就是劇組需要接受陸氏企業随時可能到來的“演技指導”。
制片人本以為會派演技指導老師或禮儀指導，畢竟他們這個是古裝題材，有些細節很考究，可……竟然是總裁親自出馬？
聽說陸總在國外念書獲得過金融學和計算機的雙碩士學位，專業是專業，就是……
專業不對口。
制片人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好好招待金主爸爸就是，反正吃虧的不是他。
人精似的制片人想到吐血，也沒想到促成這次合作的竟是林蓁蓁一條朋友圈。
同樣應該吐血的還有一位，那就是通宵寫廣告策劃的策劃部林部長。
“哎，林蓁蓁去哪了？”導演清點人數，發現少了一個人。
“林蓁蓁，在牆角幹嘛呢，趕緊過來。”導演沖她招手。
林蓁蓁才磨磨蹭蹭的走過去。
“這位我就不用多介紹了吧？”制片人笑眯眯的，眼神意味深長。
“陸總您好。”林蓁蓁假模假式的客套，笑容轉瞬即逝，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陸宴也不在意，轉身沖導演說：“大家不用拘謹，我就是來觀摩學習的，繼續拍戲吧，不要耽誤工作。”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季澤川被陸宴全程無視了。
季澤川摸了摸腦袋，把林蓁蓁拉到一邊，兩人說悄悄話：“你跟陸宴熟，告訴我，他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
林蓁蓁不明所以，說道：“沒有啊，他兩只眼睛都是5.0，好的很。”
季澤川：“那你看我像大衆臉嗎？”他指着自己的臉道。
林蓁蓁更無語了，朝天翻白眼：“想要我誇你帥就直說，不需要這麽委婉的親~”
陸宴在和導演寒暄的同時，一束目光始終放在林蓁蓁身上，很快看到她和季澤川頭對頭說小話。
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他沉聲道：“導演，還是快點拍攝吧，時間就是金錢，我希望的我的投資每一分都是有價值的。”
“……”導演對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體系的心得體會才說道第五個小點，就被迫戛然而止。
他不是不想拍攝，只是想到一會的劇本，有些猶豫。
陸宴和林蓁蓁的戀情，從曝光到結束，一直飽受争議，在場的都是混娛樂圈的，哪能不知道。
今天他也看出來了，陸總明顯是沒有放下。
……那就更難辦了。
想到接下來要拍的戲，只希望金主陸總不要生氣才好，導演嘆了口氣，拿起專用大喇叭：“無關人員都下去，攝影師化妝師留下。”
陸宴有些納悶：“為什麽要清場？”他第一次看現場拍攝，還不知道怎麽回事。
“呃，一般不需要，這場戲有點特殊。”導演含含糊糊，心想，一會你就知道了。
一會功夫，林蓁蓁換好另一件衣服，出來了。
陸宴：……，一種不妙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陸總，我叫人搬個凳子給你吧？”導演見陸宴一直站着，擔心他一會受到打擊站不穩，好心說了一句。
陸宴拒絕了，很自然的坐到林蓁蓁坐過的小馬紮上，拿起放在上面的小兔子電風扇，順手牽羊：“不用麻煩，我坐這就可以了。”
導演：“……行吧。”
“《美人不識君》第四十場一鏡一次，阿克沈——”
“噗嗤——”陸宴笑了。
導演臉紅了，還好他皮膚黑看不出來，心想，笑吧笑吧，一會就該你哭了。
拍攝正式開始。
一天夜晚，慕容瑾喝醉了酒，搖搖晃晃來到鳳儀宮。
自從慕容瑾将西涼甄兒從冷宮救出，再沒有人敢輕視她，除了沒有行動自由外，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只是她臉上始終不見笑容。
西涼甄兒早已經歇下，值夜的侍女看到皇上進來，匆忙一福便退下了。
皇上每次來都會發怒，她還是躲遠點好了。
西涼甄兒被慕容瑾搖醒，眼神從恍惚到清明，不變的是眼底終日化不開的冰冷。
“皇上，您喝醉了。”西涼甄兒垂眸，冷冷道。
面對西涼甄兒日複一日的冷漠，慕容瑾終于憤怒了：“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肯原諒朕——”一邊嘶吼着，一邊借着醉意，對着那雙朝思暮想的紅唇吻了下去。
“停停停——”
陸宴挑着眉，問導演：“這是什麽？”語調上揚，陰沉沉的。
導演感覺後心一涼，仿佛有無形的殺氣橫在他脖子上，不好好回答就會完蛋。
“這個……”導演搓搓手，讪讪道：“是劇情需要。”
陸宴依舊擰着眉：“這種尺度符合廣電總局的要求嗎？”
“萬一因為尺度太大被禁播，我的廣告投入損失誰負責？”
導演無語：“……”這才哪到哪，他們拍的是唯美愛情，頂多氣氛到了來個吻戲，再借個位，剪輯一下烘托氛圍感，又不是博噱頭的三級片！
給陸宴解釋了好久，他們是正規劇組，絕不會有陸宴想到那種事情發生。
“……”
陸宴還是不願意松口。
可導演也有自己的堅持：“這段是情感轉折，後面情節的伏筆，真不能删。”
“如果僅僅因為過審就自我閹割到這種地步，那我幹脆轉行拍動畫片好了！
陸宴還是猶豫：“這個尺度真的可以嗎？”
導演唾沫要說幹了，有氣無力：“我敢保證，就算有一天我塌房進去了,這部片子也不會因為尺度禁播！”
在陸宴和導演辯論時，林蓁蓁和季涼川盤腿坐在床上，并排圍觀，甚至想來包辣條。
季澤川和她咬耳朵：“你前男友看來對你舊情難忘啊。”
林蓁蓁挑眉看她：“你好八卦啊。”
導演“塌房”壯語一出，林蓁蓁按捺不住吐槽之心，弱弱舉手：“雖然但是…導演您好像沒有房吧……”
“閉嘴。”導演發火了。
這下陸宴不樂意了：“你好好說話。”
導演：“……好。”錢難掙屎難吃，我忍。
導演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畢竟是圈內前輩，陸宴多少要給點面子，同意先拍着試試。
謝天謝地，總算可以開工了。
“《美人不識君》第四十場一鏡二次，阿克沈——”
……
“卡”
……
“《美人不識君》第四十場一鏡三次，阿克沈——”
……
“卡”
……
“《美人不識君》第四十場一鏡四次，阿克沈——”
導演：“……”
林蓁蓁：“……”
季澤川：“……”
因為不必要的工作人員都走了，只能導演自己打板，每次林蓁蓁和季澤川要親上陸宴就喊卡，他打板手都酸了，進度依然停滞。
這就是口口聲聲“時間就是金錢”的陸總嗎？
導演崩潰了：“您到底哪裏不滿意？！！”
陸宴摸了摸下巴，認真嚴肅：“我認為主演的演技有些瑕疵，不夠真實自然。”
“哦，誰的演技有問題，需要怎麽改，您說。”有氣無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陸宴一本正經：“男演員我不熟悉，就不評價了，說說女演員吧。”
季澤川：“？”他好像又被無視了。
幾次要入戲被人打斷，林蓁蓁早就火冒三丈了，她算看出來了，陸宴是故意找茬的，因此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說出點不足來。”
陸宴沉吟片刻，竟然真的有條不紊說起來：“女演員動作不協調，有點假了，每次親吻的時候，你一般都會——”
林蓁蓁越聽越不對勁：“停——”
陸宴還要滔滔不絕說，林蓁蓁三步并兩步上前，捂住他的嘴。
季澤川看看陸宴，又看看林蓁蓁，好像明白今天為什麽NG了。
“你還是先把麻煩解決吧。”他嘆氣，拍拍林蓁蓁的肩算是安慰，郁悶的吹空調去了。
大熱天NG十幾次，誰都受不了。
陸宴不贊同的瞪視季澤川，心想，不守男德。
季澤川後背有冷風飄過：……诶，好像不那麽熱了？
“導演”林蓁蓁突然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沖導演甜甜一笑,“可不可以請你們先離開一下啊，既然陸總這麽懂表演，我想讓他親自‘指導’‘指導’我呢。”
聲音聽上去甜美，但語氣很危險。
導演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帶着攝像師趕緊撤了。
生氣的女人可不好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