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福利番外※三千夢（1）
今夜，風雨交加。劃破漆黑天際的閃電發出白晃晃的光芒，伴随着巨響，在這座城市裏驚擾着人們的夢境。
白色維多利亞式的古堡裏，一聲慘叫被掩埋在這雨夜裏。用鵝卵石鋪成的露臺被傾盆的雨水無情沖刷，原本還清爽的積水裏泛起了血絲，淡淡的紅色随着露臺微微傾斜的角度往水管裏卷去，紅色越來越多，顏色越來越濃，充斥冰冷空氣的是刺鼻的酸腥味。
“你答應我的，你要做到！”靠在牆壁上，奄奄一息的男子一把扯住面對着他筆直站立的黑影。他穿着一身烏黑的長袍，長袍拖到了積水的地面上，卻沒有一點濕漉。袖口邊、衣擺邊有金色的錦線繡成的圖案。
黑影輕輕擺動手臂，男子的手便從他的袍子上滑了下去，無力控制手臂下落的他只能任由右手重重地摔落到冰涼的雨水裏，被高高低低的鵝卵石磕得生疼。寒冷，立刻從手心裏蔓延上來，禁不住一個哆嗦。
思緒愈發渙散，沉重的眼皮再也睜不開，黑影卻在腦海裏逐漸清晰。那是一張标致俊逸的臉，白皙的肌膚仿佛散發着瑩瑩的光芒。明亮的眸子裏藏着他看不懂的黑暗，眉間有淡淡的哀愁。
黑影的面容已經停在了男子的面前，男子不懂，怎麽魔也有哀傷的時候麽？
“我會遵守的。”懸壇宗衣幽幽地說。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漫天雨水的空間。這裏，是懸壇的魔界。
這個将死之人最後的心願，他一定會信守。
“那麽，三千夢就拜托你了。”程淩沒有過多的糾纏，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雷電淩厲的撕裂聲再次充斥了他的耳膜，可是他已經什麽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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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TC學校新學期開學禮
“喂，你叫什麽名字？”TC最大的階梯教室裏，時不時傳來交頭接耳的聲音。新同學第一次碰面，總免不了有許多好奇和問題，這也是促進了解和認識最快的方法。
“三千夢。”女孩的聲音很柔，好似柔滑的上好絲綢，聽得程君心裏一陣蘇蘇麻麻的。
“我叫程君。不是軍隊的軍，是君子的君。聽我老爸說，我媽生我的時候希望是個兒子，所以在還沒有見到我面的時候，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可惜一生出來卻發現不是小子，是個閨女。”程君是個标準的自來熟。沒等別人問，她就迫不及待地介紹起自己來。
“那改個名字不就成了？”三千夢望着身邊活潑的程君喋喋不休，她笑了。
這是她半年裏第一次展露出笑容。自從程淩莫名死去後，她終日将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肯見人，吃飯也不肯同父母一起吃，只讓管家把飯菜放在門口。她餓了就拿來吃，不餓就不吃。
在自己的房間裏，她其實并沒有做什麽事，也沒有哭，只是傻傻地坐在窗臺上，望着蔚藍的天空，或厚實或稀薄的白雲，那樣呆呆地擡眼望着。
說實話，對于程淩的死，她是驚大過于哀。那種忽然降臨的不真實感幾乎剝奪了她所有的悲傷情緒。自始至終，她都覺得程淩其實并沒有死，只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再也不回來了，不要她了。
僅此而已……
“後來，我媽媽死活要再生一個兒子，于是就把我的名字變成了期盼兒子的寄托，只是改了‘君’字。結果你猜怎麽的？”
“怎麽？”三千夢收回思緒，帶着淺淺的笑意問。
“後來我媽真的生了一個兒子，我有了一個弟弟。可惜，半年前去世了……”
“半年前……？”三千夢突然一個激靈。
不會那麽巧吧！
“對了，倒是你。你的名字好奇怪啊！百家姓裏有‘三’這個姓麽？”
“當然沒有。”三千夢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說來，TC也算是一所在上流社會裏人盡皆知的貴族學校了。光說這碩大的階梯教室可以容納所有的班級，也不是所有的學校可以擁有的。真皮的座椅，簡約的吊燈，柔軟的地毯，都是TC地位和品位的象征。
“在以前，我是說幾百甚至幾千年以前，我們家世代為皇族解析夢境，所以皇帝就給我們家族封了‘三千夢’這個封號。只有一輩為長的那個子嗣才能叫做‘三千夢’。”
看着程君瞪大了驚愕的眼睛，張大的嘴巴都能橫塞一只月餅，三千夢差點笑出了聲。
“那麽你們家一定有那種傳說中的族譜咯？”
三千夢點頭。
“還有祠堂和排位？”
三千夢又點頭。
“那麽你是你們這一輩最大的大姐？”
三千夢繼續點頭。
“哇！太棒了！我竟然結交到這麽了不得的人物。我能去你家參觀麽？你能為我解夢麽？”
“嗯。”三千夢笑着将離開主席臺太久的視線挪了回去。演講臺上早已經換上了另一個挺拔的身影。黑色的西裝襯出他的身材，領口精美的刺繡顯示出他的品味。他正淡然自若地在演講臺上致辭，手裏拿着稿子，清厲的目光卻并沒有停留在字裏行間裏。
三千夢唇邊的笑容消失了。
那張臉……雖然和程淩不同，可是眉目間卻有這分毫的神似。那雙眼睛……烏黑裏帶着明亮的光澤，不是很柔和，有時候犀利得讓人畏懼。可是眉間總有淡淡的哀愁，像是藏着無數愁事，有打不開的心鎖。
“程淩……”三千夢不自覺的呢喃卻被程君清楚聽到。
“你認識我哥哥？”程君一下子變得謹慎動，眉頭緊鎖，沒有了方才的大大咧咧。她沒有等到三千夢的回答，卻發現了她眼底的淚……一霎那，她恍然大悟。“你就是我媽媽口中那個把哥哥迷得死去活來的女人……”
那陣子，程淩總是往外跑，荒廢了學業，被媽媽一頓狠批。媽媽一直是很疼愛這個弟弟的，因為是兒子，所以對他的期望很高。可是弟弟卻突然談起戀愛來，這讓媽媽不能接受。
弟弟正值叛逆期，媽媽越不同意，他就越要談這個戀愛，還說非她不娶。這更是把媽媽氣壞了。狠狠扇了程淩一個耳光之後，他就搬出了家裏，一個人住到了郊區的古堡裏，沒有再回來過。
媽媽好幾次去看他，但是都沒有看到他，回來時總是一臉落寞。等再有程淩的消息的時候，就是他的死訊……
顯然，弟弟的死對媽媽造成了巨大的打擊，終日恍惚。幸好，随着時間的推移，在爸爸悉心的照顧之下，媽媽漸漸開朗了。
程君看着媽媽這樣，心裏自然難過。雖然有時候會吃弟弟的味兒，但畢竟是親弟弟，一下子沒了，她也花了很多時間才能接受這個事實。
沒想到，她現在和程淩的“女友”做了同學……姐弟戀……她這個弟弟，怎麽就這樣深深深深地陷了進去呢……？
“程君，很抱歉。程淩的死……我覺得我應該負上一定的責任。如果當時我可以拒絕他提出的交往要求，也許就不會……”
“夠了！我不想聽！都過去了……”剛才溫和的程君已經消失，她坐正了身子，雙手交叉隔在桃木的桌子上，低着頭，含恨的眼眸死死擒着深色的桌面，咬緊的嘴唇生疼，卻不願放開……
為什麽……偏偏被她碰到呢……
三千夢明白程君的心思。從小，她對周圍人的心思就特別敏感。她不再向她解釋什麽，又将黯然的目光轉回演講臺。校長的目光似乎始終停在她的身上，對上那雙明潔的眼光，三千夢想要移開眸子也不行。
心底裏，那塊如死灰一般被她封存起來的地方仿佛又活躍了起來。隐隐的，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一些變化，雖然細微，卻足夠她注意到。
唇邊，又一次揚起笑容。不同于方才淡淡的笑意，現在的笑容裏有一種重生的意味……
她隐約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再開始戀愛了……
三千夢沒有料到，自己和TC校長會有這樣的牽扯。當她剛踏進自家前廳的時候，父親爽朗的笑聲就已經飄進了她的耳朵裏。
還在納悶父親為什麽那麽高興，一個熟悉的背影就闖了進來。
“夢兒啊，你回來了。來來，見見畢先生。”父親沖着她招招手，一把拉過半推半就的三千夢，挪步到客人面前的她再次被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吸引。
“畢校長……你怎麽……”
“你好。剛才在開學儀式上見過面了。之後又一直忙着開各部門的會議，所有沒有時間來跟你做正式的自我介紹，真是很抱歉。”說着，畢凡晖傾身，執起三千夢的右手，輕輕吻了一下。“你好，我是TC學院的代理校長，畢凡晖。很高興能夠邀請到三千夢小姐進入學院，這是TC的榮幸，也是我的榮幸。以後，三千夢小姐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來校長室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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