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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節日福利※我們的紀念日(2) (1)

領着他們進入大堂,輝煌的燈光讓他們目瞪口呆。

“替他們各挑一套衣服。她要特別的。”凡晖指指潇然,營業員小姐立刻了然地笑着走開了。不一會兒,她折返回來,身後還跟着另一個女孩,“校長,這兩件是兩位男生的。這件紅色的晚禮服是這位小姐的。而這件金色的是給特別指定的她。”

畢凡晖架勢十足地一一檢查過衣服的設計和做工,滿意地颔首,“帶他們換上。讓你訂的位子訂好了麽?”

“訂好了。”

“好。”

不一會兒,景瀚宇和白嘯先換好了出來。他們竟然也被迫換上了和這個叫畢凡晖的差不多樣式的衣服。單薄的面料讓他們好不習慣,瀚宇覺得全身都不舒服,總忍不住拉拉這裏又擺弄擺弄那裏。

白嘯倒是挺适應的,對着鏡子照照前面又照照後面。顯然他對自己的新造型很滿意。看來,這個世界裏的東西還挺适合的。這麽想着,他撲哧笑出了聲。長長的黑發被高高束起,顯得既精神又簡練。雖然紮的方法和他之前的相似,可感覺卻很新穎。

就在他們還在驚嘆自己這身行頭的時候,熒惑出來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把她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突顯得別有風味,簡單幹練的剪裁風格沒有過多的累贅,高開叉的裙擺複古而性感。

她似乎很喜歡自己這身衣服,飄逸的感覺、豔麗的顏色,還有誇張的紅色羽毛頭飾,不知霄暝看見了,是否也會喜歡。透過鏡子,這張笑顏看見了白嘯驚愕的臉。她不自覺地掩了笑。

此時,另一間更衣室的門也開了。害羞的潇然邁着小步,一邊遮住V字領,一邊把一步裙拼命往下拉。雖然景瀚宇對這裸露過多的白皙肌膚有些介意,可是不得不承認,潇然這麽穿真是美極了。

畢凡晖自然也很滿意潇然的這身打扮,領着他們拐個彎走進飯店,打開預定的包房的門,精美的布置讓他們齊齊贊嘆。

“這間是給潇然和瀚宇的。我們在隔壁。”凡晖補充着,拉着白嘯和熒惑朝隔壁走。

潇然有些慌張,在推開門的一瞬間,鋪在地上的心形蠟燭一一亮起。柔和的燈光被調暗了些,他們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入座。潇然和瀚宇都顯得局促,紅酒牛排,熏香蠟燭,這一切都是他們從未經歷過的。

“先生小姐,情人節快樂。”

服務生替他們上齊了菜,輕輕合上了包房的門。面對面坐着的兩人有些無措,面對這一桌吃的,也不知該從何入手。盈盈火光裏,潇然紅潤的臉蛋看上去那麽柔和,卻又仿佛帶着一絲哀傷。景瀚宇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氣問:“還在生我氣麽?”

潇然沒有回答,低着頭,沉默着。

瀚宇繼續說:“雖然今天的這一切有些出人意料,奇怪的事一茬接一茬,可要不是這樣,或許我還把你單獨留在家裏……”

“你也知道啊。”她終于說話了,“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

“呃……”瀚宇努力回想着剛才服務生小姐說的那句話,“情人節?”

原本稍稍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看來他還沒記起來。

“笨死了!這個呆頭鵝!”在隔壁看得起勁的白嘯重重地拍了身邊的凡晖一記。痛得凡晖低嚎一聲。

“景将軍打仗就是這個,戀愛啊……是這個!”熒惑喝着杯子裏叫做紅酒的酒,豎起小拇指。

白嘯附議,這種時候就別怪他不幫好友說話了。學着熒惑喝了口酒,只聽到玻璃打碎的聲音,凡晖回眸,身後竟空無一人。

看着被打碎的杯子,他無奈地搖搖頭,“誰讓你們那麽快喝回魂酒的。”眯起眼睛偷看隔壁包房的動靜,竟然也沒人了……

“怎麽這樣!都喝啦?!”

“誰讓你不說清楚。”空空的包廂裏響起另一個聲音。男子的身影從虛到實不過數秒,一身白色的西裝讓他看上去高貴儒雅,和畢凡晖一身黑西裝的促狹感覺截然相反。

“站着說話不腰疼。是潇然向你許願的,那你倒是出面替她實現願望啊。幹嘛找我!”

“你欠我一個人情,不用還?任務沒完成,這次不算。”

“喂,你太賴皮了吧!要不是你把我妻子弄暈,又搶了我的兒子,還不幫我把三千夢送入輪回,我要你的龍鱗又不給,我會幫你?!開什麽玩笑——啊——”

——砰!

一片寂靜。

重重摔倒的畢凡晖有些悶,他扶住額頭,這下摔得挺重,可是并不覺得怎麽痛……當他睜開眼,看見被自己當做肉墊墊在身下的身影,就那一霎那,他有一種過電的感覺。

“玄……玄翎,我……我不是故意的。剛才說得太激動,沒注意腳——下——啊——”又一聲慘叫,他被一束突然亮起的光束高高彈起,彈穿了房頂,消失在茫茫夜空裏。

被稱作玄翎的男子起身撣去一身的落灰,陰澀地低咒:“情人節推倒我?!哼!”

溫和的日光弄醒了床榻上的兩人。他們相擁着醒來,留在腦海中的影像如同夢境一般。潇然坐起身,感覺一切就像做了個夢。他們沒有穿着奇裝異服,也沒有滿地的燭光,景瀚宇平躺着看着她,唇邊有滿足的弧度。顯然,他并不在意之前經歷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

“今天究竟是什麽日子?”他歉然地握住她的小手。這次,不會抓錯了。

潇然被問得紅了臉。她該怎麽告訴他呢?告訴他三年前的今天是他第一次看了她身子的日子?告訴他就是從那天開始,她便認定她是他的人?

終究,潇然都沒有告訴他,只是極其輕柔地說了一句,“紀念日快樂。”

“小宇,在不在?”還來不及消化潇然的柔情,門口傳來六婆的聲音。

“在!”景瀚宇爬起身去開門。

“他說找你收錢。”六婆看看身後古裏古怪的男子。

“收錢?”

“景将軍,這是您在我們這兒定的兩套衣服。我給您送來了。”來人把寫着“曼多”的盒子遞到他面前,他打開一看,竟是之前他們四人穿過的衣服。這奇奇怪怪的衣服怎麽會在這裏?!

看着景瀚宇疑惑的神色,來人想着,這人是不是失憶了,都不記得在他這裏定了衣服。

“景将軍,請付錢……”

“為什麽白嘯和熒惑的也是我付啊——”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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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願 希冀與等待

“潇然?!潇然?!你怎麽了?!”景瀚宇被潇然的尖叫聲驚醒,他猛然從地上坐起身,将她擁入懷裏。

“屍體……好多好多屍體……”

瀚宇不懂。她見過很多屍體,士兵的也好,普通百姓的也好。大夫就是一個游走在生與死之間的職業,她怎麽會害怕屍體?

“瀚宇,我在楓樹林裏看見好好多屍體!”她傷心難過地瞅着他,揪得他的心都痛了。

“你做噩夢了。沒有屍體。我們臨走時,六婆他們不都好好的麽?”

潇然恐是還沒從噩夢中回過神,懵懂地看向他。她記得很清楚,夢境的樹林裏有六婆的屍體。

她捂臉痛哭,瀚宇攬她入懷,一邊安慰着,一邊心想着過幾天就會好的。只是她的狀況并沒有随着時間而有所好轉,夢境裏的死屍似乎讓她落下了心病。

心系朝廷,景瀚宇沒辦法再逗留下去,他只能買了匹馬,帶着潇然走走停停。馬車太慢且目标大,既然知道有人不想他們回宮,那更說明中景出事了。白嘯也真是的,也不在信裏說清楚。

他越想越焦急,高高甩起皮鞭,又看看懷裏的潇然,她還在昏睡。不禁嘆了口氣,他勒住馬,馬兒緩緩停下,他抱着她下馬,讓她坐在一邊歇會兒。想來從清晨到旁晚,他們還沒有歇息過。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小手。潇然輾轉醒來,似笑非笑地搖搖頭。該說對不起的是她才對,連累了他。如果不帶着她,他可以日夜兼程快些趕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她總感覺到很累,怎麽樣都醒不來,始終渾渾噩噩地彷如在夢境中一般。夢中的內容單一重複,她看見自己不停地挖着泥土,發現一具又一具屍體。她不明白,那個美好而安詳的村莊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屍體。狼藉的、滿是血漬,甚至是不完整的屍體……

迷迷糊糊中,看他站起身在樹上刻下記號。這些天,他每跑一段都會這麽做,重幽卻始終未出現。打從心底裏,她感覺重幽兇多吉少,可是既然瀚宇确信他會回來,那麽她便也選擇相信。

幽幽的目光自他身上移開,落在遙遠的某處。她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疑問,如果瀚宇哪天不在了,她是不是會有勇氣這樣守候着渺茫的希冀等待着。即便所有人告訴她他不會再回來,她是否還能勇敢地等下去。

這麽悲傷的想着,潇然竟不敢去深究答案。她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離不開他了。

“可以走了麽?”

景瀚宇唐突的問題讓潇然一凜,她茫然地看着他,苦澀的淚自說自話地自眼眶滑出,“走去哪裏?你要走去哪裏?”她緊緊拉住他的手,緊張地問。

他不解地回望她,自覺地拭去她的淚。他不懂她的患得患失,雖然和她相處自在了很多,可是女子的心對他來說依然難以懂得。唯一他可以做的就是盡全力滿足她的一切要求,不論她的要求是什麽。

“不是我。是我們。我們回宮去。如果城內沒有異樣,就讓陛下賜婚好不好?”這個問題來得太唐突,潇然不知怎麽回答,可是心裏泛起的甜蜜與喜悅她是可以體會的。

如夢初醒般,她站起身,羞澀地笑着朝馬兒走去。

“先……先不要說這些了。我們先趕路吧。”

“好。”瀚宇愣了愣,自問是不是問得太輕率又太唐突。輕柔地抱她上馬,然後自己再跨上馬,思緒在奔跑中持續着,卻怎麽樣也尋不得答案。

想得出神,都沒有注意到懷裏的潇然已經悄然昏睡。當他注意到的時候,京城就在幾百裏之外。荒郊野外沒有客棧,更別說是大夫,他從行囊裏找出簡易帳篷搭起來,把潇然安置其內。她喃喃有詞,蹙着眉似是很難受。景瀚宇自責地以拳擊地,他怎麽會一心趕路忘了看她的情況呢。

“你……你在找什麽……?”意識渙散的潇然斷斷續續地問着一些他聽不懂的問題。

他焦急地鑽出帳篷,張望四周,京城近在眼前也不急在這一刻了。現在還是她比較重要。回眸望向帳篷,他們從邊境出發,帶的藥陸陸續續地用得也差不多了。他朝剛才經過的山上跑去,希望可以找到一些壓制風寒的藥草。

昏睡中的潇然急躁萬分,她不停地問着夢中的她在找尋些什麽,可是身穿白色紗衣的她就是不理睬她,仿佛她根本看不到她一般。

“姑娘是在找七夕樹?”忽然另一個聲音闖進了夢境裏。那個聲音低沉卻極其柔軟,好似吹走寒冷的一縷春風,給人希望和勇氣。

“你怎麽知道?”穿着白色紗衣的潇然問。

看着交談的兩人,做着夢的潇然竟然想不起來他是如何出現的。仰望向高大的他,她只覺得暈眩。也許是因為陽光直直地穿過了男子的脖頸處,照射上她的眉眼的緣故。

定了定神,她看向這個面容精致的男子,他一身黑衣,可絲毫沒有沉重的感覺。墨黑的長發及地,袖口和衣擺邊鑲着暗灰色的刺花,看不太清楚是什麽圖案。光暈沿着男子的周身擴散開來,細潔的皮膚在這逆光裏好似透明的。烏黑的眸子雖然明亮,似乎也隐藏着什麽不安定的因素。

“姑娘沒有聽過七夕樹的傳說麽?”他自顧自說着,也不介意她出神的打量目光。

“略有耳聞。”她不禁愕然,另一個潇然不見了。她竟換上了一身白紗,紗曼輕盈,飄在微風中。

“傳說,七夕那天,織女來人間游玩,興致大起便把星星摘了下來,将星光散在了一顆楓葉樹上。”男子也不管她是不是想聽,說起流傳在這村子裏的古老傳說。邊說邊慢慢地向前走,時而會回眸來看她有沒有跟上他的腳步。

“于是,這棵樹便擁有了夢想成真的能力。這一傳言很快就在人們之間散播開來,多多少少抱着嘗試心态的人們來許願,一個個都得償所願,滿意而歸。可是随着許願的人越來越多,許願樹開始衰弱。織女得知後,非常心疼,在修補了許願樹之後,便對它說‘人們可以向你許願,得到他們想要的一切。可是在願望成真的同時,他們也将失去最珍貴的東西。’起先,并沒有多少人相信,更有膽大的繼續向七夕樹許願。可是,來許願的人,都是健健康康、年紀輕輕的來,回去之後都已成了老矣老者,更有甚者在回程的半道上就死去了。于是,便再也沒有人來像楓葉樹許願。因為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那些可有可無的願望。”

男子笑着在一棵楓樹前停下腳步,伸手撫上它的樹幹,而後轉眸向她。“所以,如果不是你必須得到的東西,還是不要許願的好。”說着,他又看向這棵樹。

潇然看着他,他望着樹幹的眼神悠遠而犀利。稀薄的嘴角抿出不甘的弧度。她收回神稍稍想了想,恍然大悟。這棵就是……

男子又看向她,微微笑着離開了。口裏念叨起一首她早已聽過的詞。

“葉紅秋露,凝碧湖心舞。

光照影,浮雲入。

千山承暮雪,幽徑留人步。

朝夜盡,舊門巷裏君如故。

愛怨因緣阻,生死何常術。

驚夢魇,三生苦。

轉頭愁悵惘,遍染清風宿。

香返魄,鏡花水月空無處。”

空氣中滞留着他低沉的嗓音,潇然擡眸想要問他這棵是不是就是七夕樹,卻發現除了漫天迷人眼的楓葉,什麽都沒有了……

她倏地自夢裏醒來,全身發顫。夢中的場景久久地留在了她的腦海裏,真實地彷如親臨。

他是誰……?

這是留給她的最大疑惑。他看上去那麽超凡脫俗,全然不像游走在人間的凡人。雖然衣着沉郁,她卻全然感受不到一絲黑暗……除了他嘴角邊的那一抹犀利。

究竟是誰?為什麽能輕易辨認出七夕樹?而她又為何要去尋找七夕樹?那麽多的疑問殘留在她昏昏沉沉的腦袋裏,無法解答。

當景瀚宇帶着采到的草藥回到帳篷的時候,潇然的風寒竟然自己退掉了,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她對自己之前的情況有些糊塗,記不太清楚這麽多天她到底怎麽了。不過瀚宇的悉心照料她是記在心裏的,在不得不趕路的情況下還惦記着她的身體。

“我們趕緊趕回去吧。也不知道宮裏出了什麽事。”潇然收拾好藥草,跟着瀚宇上馬。

“你真的沒問題了麽?”

潇然點頭。她覺得現在的自己熬幾個晚上都沒問題。

“那我們就一路騎回去了。”

“嗯!”

瀚宇笑着看向身後的潇然,堅定的目光閃亮而耀眼。腰間,是她纖細的手臂。明明體溫正常,他卻覺得滾燙。害羞地轉回頭,一夾馬肚子,他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一往向前。

中景城內,從未有過的恐慌在百姓間悄悄地彌漫開來。流傳他們的王已經駕崩,現在把持着朝政的是來自東荒的女妖。

“這可怎麽是好啊?”不知就裏的普通百姓緊鎖着眉頭,心懸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白将軍也束手無策?”

“他怎麽鬥得過女妖啊!”

“果然還是要等景将軍回來。”

民間的流言蜚語皇宮內都有所耳聞,早朝每天都在繼續,可是大臣們的質疑從未斷過。雖然沒有人敢當面質疑,因為竹簾後的聲音的确是屬于他們的君王的。可是……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似乎要出什麽大事了。

幸好……

幸好築謙從宮裏帶回了好消息,讓在自己府邸來回踱步,就差沒把地踱穿的白嘯舒展了愁眉。

“白将軍!白将軍!據守城門的士兵來報,看到景将軍放的烽煙了!”

“真的?确定是他?”為了讓自己人更容易辨認身份,景瀚宇和白嘯都有屬于自己的烽煙。

“是!這會兒應該進城了。”

“走,我們去找他。”

“是!”

第二十一願 串謀

白嘯匆匆趕回宮裏,沒想到景唯竟然已經醒來。景瀚宇站立在一旁,詢問着景唯的情況。熒惑坐在景唯身邊,一雙玉手被他牢牢握在手中。白嘯看着這情形,心底掠過一抹醋意與疑惑。他清晨離開陛下的寝殿的時候,景唯還昏睡着,怎麽這會兒說醒就醒了呢?

“參見陛下,參見穎妃。”白嘯帶着一肚子疑問上前行禮,目光不自覺向瀚宇瞟去,他也正看着自己。

“起來吧,白将軍這陣子辛苦了。瀚宇不在,前朝後宮全賴你和愛妃。”說着,他又看向熒惑。想來,她應該什麽都說了吧。

“為陛下分憂乃是做臣子應盡的職責。更何況景将軍不在京城,協助穎妃,輔助大臣,臣自當盡力而為。”

“好!好!”景唯舒展開眉頭,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過這個年輕人。

“陛下剛醒,身子一定還很虛弱,就讓景将軍陪陛下說說話吧。我和白将軍先退下了。”熒惑聲調柔和,平靜而悅耳。

景唯點頭,他也景瀚宇有一陣子沒見了。

“臣還有事要和景将軍商量,陛下還是先休養身體吧。”白嘯急忙說。

“一會兒讓瀚宇去找你。先退下吧。愛妃也辛苦了。”

“是!”景唯都這麽說了,白嘯哪裏還能堅持,戚戚地跟着熒惑出去了。

築謙才合上門,白嘯就不滿地向她質問:“你都跟陛下說了些什麽?”

熒惑輕展笑顏,猶如蜻蜓點水,不濃重卻也在白嘯心裏激蕩起了漣漪。他不禁下意識地收斂起兇惡的模樣,面容立刻和善了不少。

“白将軍以為我會說什麽?”熒惑笑着朝荷花池走去,“将軍這陣子勞神了,我自然在陛下面前好好誇贊了将軍一番。”

白嘯半信半疑。

見他如此,她裝出傷心的樣子,“我自知我來自東荒,要将軍信任我并無他心不易。可是,你就不能試着相信我麽?那麽些日子,如果我想要有什麽小動作,你覺得我會沒機會麽?陛下昏睡着,景将軍又不在,要聯合外人動手易如反掌。”

白嘯承認她說得有理,也自覺自己魯莽了,他爽快地一個作揖算是賠罪。

熒惑見狀,立刻笑了開來,眉眼妩媚,注視着愣怔的白嘯,“好了,白将軍守夜辛苦。快回去休息吧。這裏有築謙守着就夠了。”

“那在下就告退了。還請娘娘轉告瀚宇,我在自己的府邸等他。”

她點頭,“将軍好走。”

熒惑笑着目送白嘯離開。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唇角的笑意倏地變得詭異而危險。四周寂靜無人,她看向築謙,見他也正打量自己,她的笑顏更濃重了。

“娘娘有話說?”不再是白嘯身邊那個沒頭沒腦的模樣,築謙淡淡地說。

“這般客氣作甚,我只是有事想請你幫忙。”熒惑在荷花池邊的石頭上坐下,脫去繡工精致的粉色繡花鞋,把芊芊*放入池水。池水冰涼幹淨,她喜歡這樣的觸感。這種感覺讓她回想起與爹爹相處的那不多的時日。

“幫忙不敢。娘娘有事吩咐便可。”築謙微微側過身,不去看她戴着玉镯的細白雙腳。

熒惑看着他的背影,緩緩開口:“我要你對陛下說,你看見愉妃把‘摧心’偷偷放進了他的食物裏。”

真是好直接的要求。築謙在心底暗忖。

“陛下會相信麽?”

她沒有立刻回答,玩着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答:“那你說什麽陛下會相信?說其實是你趁着和我一同巡視禦膳房時下的毒,想借此來陷害我?亦或者,說你一次陷害不成,又想在今天,此時此刻把我推下荷花池,重蹈覆轍?”

築謙果然如她所料地回頭看向她,眼底藏着驚愕,眼眸裏真實的感受卻被袅繞的霧氣所遮掩。

“需要這麽吃驚麽?細細想想陛下中毒那天的情形,便能對下毒者的身份與動機知曉一二。”她說得雲淡風輕,絲毫聽不出有後怕的感覺。

“既然你知道了又為何不把真相告訴陛下?”

“我以為你夠聰明。”

她的話語讓築謙沉思,少頃,他便明了過來,“你是想借我的手排除異己?”

“後宮猶如戰場。唯有去除異己才能生存得更長久。我剛來不久,愉妃就敢對我下手,我不置她于死地已經便宜她了。”她輕哼一聲,蔑視的意味明顯十足,“相比較你的小小陷害,還是把她除掉對我來得更有利些。”

“娘娘的意思是在下微小,不足以成為威脅麽?”築謙并沒有不痛快,這麽問完全是出于好奇。

“非也。我只是覺得你比愉妃更有用。”熒惑媚笑着起身,腳踝上的玉镯在撞擊中發出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寂清的空氣中。

“謝娘娘賞識。臣知道該怎麽做了。”築謙深深作揖,久久不起身。

“那就有勞了。”

“娘娘不問我的身份麽?”看着她獨自離開,他忍不住問。

“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她沒有停步,婀娜地搖曳着身姿,離他越來越遠。

遠到再也看不到熒惑的身影,築謙冷冷地牽起嘴角,只道一聲“有趣”。

折返陛下寝宮的時候,熒惑正巧碰到和陛下聊完景瀚宇。瀚宇出于禮節,謙恭地向她行禮,可心裏對她多少有着戒心。

“景将軍安好。”第一次遇見霄暝口中的人才,熒惑表現得很尊敬,莞爾着向他回禮,“白将軍說如果我看到你的話要我帶話給你,他在他的府邸等着将軍。”

“有勞娘娘。在下即刻就去。”沒有多羅嗦什麽,景瀚宇快步離去。

進宮前他把潇然安置在了客棧裏,都沒來得及回去一次就快馬加鞭地進了宮。這會兒還是先把她接回家裏,然後再去找白嘯吧。

這麽決定的瀚宇沒有一刻停頓,朝客棧跑去。直到四下無人,熒惑才推開景唯寝殿的門,他似乎有些疲累,卧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聽見開門聲音,他張開眼,向熒惑伸出右手。

“你可以說了吧?”熒惑答應過他,等他見過了景瀚宇,便會告訴他整件事的始末。

熒惑溫柔地将景唯扶起,又替他把被褥拉上來些。“可是陛下看上去很累的樣子,我們改天好不好?”

“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體會到一絲不尋常,他直視着她。

她為難地轉開精致的眉目,眉間的梅花紅痣在憂慮中哀傷。她像是思忖後下了決心,忽然雙膝跪地,“如果陛下一定要到這次中毒事件的罪魁禍首,那就責怪臣妾吧。是臣妾不好,不應得了聖寵就洋洋得意,忘記遮掩,惹怒了姐姐。姐姐對陛下下毒也是為了陷害臣妾,只因傷心陛下偏愛臣妾,并非有意要害陛下的。”

熒惑的一番話聽得景唯有些糊塗,他趕忙扶起她,讓他慢慢把話說清楚。熒惑怯怯地站起身,把前後經過娓娓道來:“陛下還記得那天臣妾冒充婢女端菜進來麽?”看景唯很認真地點頭,她繼續敘說,“事後築謙告訴我,說看見愉妃姐姐偷偷地讓禦廚在菜裏下了毒。我責備過築謙當時為何不說,他說因為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愉妃到底在菜裏放了什麽,所以也不敢胡亂冤枉了姐姐。誰料陛下吃了之後就昏倒了。禦醫們診治過,說是中了‘摧心’。這毒雖不至要了陛下的命,可是卻讓陛下痛苦萬分,受錐心之痛。我仔細想過,可是實在想不出姐姐為什麽要害陛下,或許……或許是我惹惱了姐姐,姐姐為此才……熒惑拖累陛下受苦,實在是熒惑的罪過,還望陛*諒姐姐……”

“只因為我寵愛你更多些?”景唯算是聽懂之前熒惑那番話的意思了。在熒惑來之前,他對愉妃也算不薄,沒想到她竟因嫉妒作祟而毒害他!

“陛下息怒!身體要緊。”

“找築謙來!我要問清楚!”景唯大喊着,門外的侍衛匆匆應了一聲,便跑開了。

不一會兒,築謙趕到。他慌張地跪倒在地,全然沒了方才在荷花池的冷靜與定然。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景唯氣呼呼地質問着。

熒惑在一旁又是幫他擦汗,又是勸他歇息。築謙睇了她一眼,她像是沒看見他一般,眼裏全是景唯。他低下頭,據實以告:“回禀陛下,那天臣陪着穎妃娘娘巡視禦膳房的時候,曾看見愉妃娘娘鬼鬼祟祟地在禦膳房外和禦廚交頭接耳,接着還交了一罐東西給禦廚。之後,陛下就中毒昏迷了。”

“豈有此理!”聽完,景唯果然大為光火,重重拍了幾下床板,就差直接下床了。

“陛下息怒!身體要緊哪!”熒惑在一旁顯得很焦急,忙着勸說。

“是啊,陛下實在犯不着為此惱怒,傷了龍體。”

現在的景唯可聽不進勸說,扯高了嗓子大喊:“來人!幫我把愉妃這個賤人抓起來!等我身體好些了再來處置!”

匆匆推門進來的侍衛微微一驚,愉妃可是陛下身邊最得寵的妃子了,好好的怎麽說關就關吶。面面相觑的兩人不知所措,生怕陛下是病糊塗了,還沒清醒。他們求助似地望向熒惑,這麽些天,不會思考只聽命令的他們習慣了聽從熒惑的懿旨。

“你們暫且先這麽辦吧。等陛下身體好些了再來考慮怎麽處置這事兒。”熒惑簡單地吩咐。

“是!屬下這就去辦!”侍衛弓着腰退了下去。

寝殿內一片寂靜。感覺到不對勁的不單是築謙,就算是剛醒,還沒理順記憶的景唯也警覺有什麽正在或者已經發生了變化。只是一時間,他還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索究竟是什麽變了。

第二十二願 該與不該

等等等!

景瀚宇在楓葉村的時候,白嘯等着他回來。

現在又等着他過來!

該死的瀚宇,就不能體諒一下等人的焦急心情麽!

不過,白嘯怨他重色也好,輕友也罷,現在的景瀚宇正陪着潇然在暫歇的客棧裏吃着暖鍋。霧氣騰騰中,托腮凝視着潇然的瀚宇覺得,此刻的她更妩媚動人。

埋頭吃東西的潇然壓根頭也不敢擡,眼看着碗裏的菜吃得差不多了,他還那樣看着她,該怎麽辦?

“你不要光吃素的。”瀚宇心有靈犀地替她夾了點羊肉,“聽說這家的羊肉很出名,肥而不膩,嫩滑/爽口。”

“哦,你也吃啊。”她趁勢看向他。不看還好,一看心更慌亂了。“你不是說白将軍還等着你麽?你這樣陪着我,沒關系麽?”

“讓他等會兒吧。反正都等了幾個月了,也不差這幾個時辰。等你吃完,我帶你回……府……”景瀚宇莫名地有些惱,用手撸了撸後腦,緊張又期待的眼神時不時地瞟向潇然。對上她帶笑的明眸的時候,他驀地心慌了。“你……你不願意麽?還是你要回自己家?”

“好啊。”潇然藏起笑,心裏早已笑翻了。果然她也很喜歡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堂堂大将軍,在戰場上鎮定自若地指揮作戰。面對她這個小小女子,竟也會手足無措。

顯然,景瀚宇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張大了嘴,一臉茫然,還帶着些許失落。

“我的意思是跟你回家。”

“好啊。”兩人相視而笑,溫馨的笑顏在白茫茫的霧氣中隐隐約約。潇然漸漸皺起愁眉,不知為何,他明明近在咫尺,她卻覺得他那麽遠。

收拾了行李,瀚宇駕着馬和潇然緩緩走在中景城的街道上。不少人都認出了他們,會跟着他們邊說邊聊。瀚宇也很小心地騎着馬,生怕碰傷了普通百姓。景府就在眼前,揮別了那些善良的百姓,他把潇然抱下馬,牽起她的小手,領着她走進他的家。

景瀚宇雖是景唯的義子,可是景府的規格還不如當地的大戶人家。簡單的格局,簡單的擺設,絲毫沒有浮華之氣。如果一定要說哪裏最符合他的身份,那就只有練功房了。各家武器齊全,還有些很罕見的兵器。

參觀完了景府,景瀚宇把她帶去了客房。

“我要去找白嘯了。你自便吧。”

潇然乖巧地點頭,接過他手中的包裹,從中翻找出冽水交給他。“這個還給白嘯。”

“嗯。”

白嘯雙手背在身後,不停地用手背拍着手心。如風一般地來回踱步,看得家丁都頭暈了。可憐的家丁甩了甩腦袋,他們的主子回來之後就一直這樣踱步踱步。可惡的景将軍怎麽還不來!再不來,地就要穿了!

“将軍,景将軍到了。”

“請!快請!上茶!”白嘯終于停下步子,看着景瀚宇疾步如風地小跑進來,他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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