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但此時的他更像是追逐“獵物”的獵人。
陳之影……陳之影也許是真心的,應該不會再突然消失,那又怎樣?能彌補什麽?
手機提示卻在這時響了,再過不久就是夏葉生日。
見面是難免的,總歸要調整好自己情緒。
有時江南挺讨厭成長,随着年齡增加,相應的權利也在被剝奪,就像18歲她可以蹲在路邊哭,但28歲就會被認為是無理取鬧,也可能就此上新聞,标題就是“成年的崩潰來自一瞬間”。
她沒有崩潰,只是想發洩,始終得不到纾解。
熱搜裏,今天也是明星“塌房”的一天,她不想成為惹眼的存在,只想當個有缺點的普通人,她不想當“聖人”。
即便有一天顧明兮的身份被人“扒”出來,也會有人說“不就是靠家裏才上了東大嗎”、“有錢才能為所欲為”,與此相比,他的努力似乎一文不值。
江南能理解“顧明兮們”的處境。
相對的,陳之影面對大衆,也許會被“扒”的更慘,在大衆眼中的幸福和“悲慘”,對本人而言,似乎并無波瀾,沒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他,除了他自己。
明明應該更早想清楚的事,卻在臨近而立之年反思,人是在不知不覺中遞增歲數,但也僅僅是歲數增長罷了。
夏葉睡醒已經中午,看了眼手機,陳之影的信息最有意思。
陳之影:【微信紅包:今晚不要妨礙我】
夏葉:【你領取了陳之影的紅包】
夏葉:【花錢消災,應當的,老陳,你再不勤快點,江南可就……】
夏葉:【看在紅包的面子上,我就給你支一招,好女怕纏郎,你臉皮這麽厚,總不能真是擋子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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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之影:【……】
夏葉:【外面下雨了,賣慘你知道嗎?賣慘。】
陳之影:【我還要怎麽慘?】
夏葉:【你看看偶像劇啊,我這就回家給你們騰地兒。】
以他們相識16年經歷來看,陳之影從前沒覺得夏葉靠譜過,陳之影看了看外面天空,若有所思。
陳之影穿着白大褂,記錄整理數據,雖然已回國,但他知道這條路比之以往更加艱難,經費給到位不代表管理能跟上,何況真正的經費投入遠比預想的要少的多。
目前國內國外腦科學研究并未出現明确的爆發契機,在此基礎上增加經費,顯然難以做到。
同時,腦科學又不像曼哈頓工程、阿波羅登月計劃和人類基因組測序計劃,腦科學基礎理論層面仍然存在許多障礙,尚未到需要舉國之力利用工程化思路高速推進的階段。
而相對的,歐洲和美國有大量經費用于腦與神經科學的研究,腦計劃的實際效果僅是經費投入的10%,已經和提出之初的宏偉藍圖相距甚遠。
國內的生物醫學研究,大部分學科的經費是美國的十幾分之一,原因是美國有NIH。
國內自然科學基金會的經費與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經費已經在同一個數量級,而中國生物醫學經費卻落後很多。
問題很多,只能努力克服,畢竟是從一窮二白白手起家,信心他不能說完全有,只盼着未來可期,他想做出點什麽給江南看看,又覺得盡力就好。
有點矛盾,但科研人總是希望能在自己項目上有點成就,哪怕只是一點。
大概是科研人員的一點追求,畢竟不是人人都能造“核武”,當然,能造出來的話,名留青史也不錯。
陳之影三年級某天,放學回家發現爸媽正在拆箱,上前幫忙,2箱書和僅有的1個大箱子,裝滿了生活用品。
爸媽說箱子裏都是奶奶弟弟的遺物,姐弟兩相依為命,弟弟一直是北大力學“王者”,參與六十年代保密項目後銷聲匿跡,直到去世都孤身一人,因為沒有直系親眷,也一直“查無此人”,耽擱多年後,東西就寄來了這裏。
爸媽商量着讓姐弟兩重聚,掃墓也方便,畢竟是素未謀面的家人,陳之影在書箱裏翻看書籍,有些他連名字都看不懂,全英文書籍。
他留下了書,翻着翻着書中一頁掉出一朵早已幹枯的樹葉。
第二夜,他從箱底翻出一本筆記,是這位素未謀面“舅祖父”的生活日記。
塵封多年,如今才被寄出,遲來的日記,遲來的峥嵘歲月。
他第一次了解,原來有人是可以默默奉獻,原來不是電影裏,而是他身邊的科學家。
充滿無限好奇,并将日記一讀到底。
舅祖父似乎對生死看得極淡,只是提及想葉落歸很,想起已去世的姐姐。
對自己所能做的事,似乎很驕傲。
他在64年10月16日只寫了一句話。
“茍利社稷,死生以之。”
陳之影對素未謀面的舅祖父充滿敬意。
電腦前,陳之影轉了一下筆,這個年代,他也許做不成偉大的事,但一方天地裏,他能做的,他都盡量做到,他可以自豪的說,他不愧對什麽。
除了江南。
他最在乎的人,江南。
窗外雨越下越大,整個世界被水澤籠在雨幕中,陰沉,昏暗,陳之影拿起手機。
陳之影:【今天加班嗎?】
江南:【有事?】
陳之影:【想拿回麻煩你保存的快遞。】
信息還沒回,門被敲開,範立書,範“博”拿着一沓文件進了門。
“陳工,這文件你填一下,院裏準備給你辦個入職歡迎會,有空嗎?哎,我記得你是港城人?”
陳之影看了看文件,準備填寫資料,正巧信息來了。
江南:【今晚不加班。】
陳之影:【你公司樓下見。】
簽好文件遞給範立書,一臉遺憾,“抱歉,今晚真不行。過兩天吧。”
“你下班還有事呢?看你這樣,還健身?‘磚’都不夠你搬?”
“忙着‘追妻’。”
範立書皺了眉,“追什麽?追妻?哦,追老婆啊,你幾時結婚了?你這要是名花有主,咱院,啊不,這條街多少研究院和大學的姑娘得失戀啊,你保密工作不錯啊。”
見陳之影盯着手機不回他,範立書又胳膊戳了戳陳之影。
“你這魂不守舍的,惹你老婆生氣了?不是原則性問題就哄一哄嘛,買點禮物什麽的。”
“‘陳工’,你可真是浪費了這麽張臉,我跟你說,就你這模樣,‘苦肉計’知道嗎?大都督打黃蓋,願打願挨。”
……
陳之影心思這會都在手機上,但範立書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畢竟和他想的不謀而合,若是栽了,他必定毫不猶豫供出“範工”和夏葉。
為了将自己整慘一點,陳之影将準備的傘丢在研究所,冒雨去找江南。
當江南下樓時,發現陳之影濕了發,連衣衫都濕了大片。
濕漉漉的發絲蕩在腦門前,像被人抛棄的小狗,瞧着她苦笑一下。
“出門匆忙,忘了帶傘。”陳之影帶着點鼻音。
作者有話要說:
腦科學內容和困境,陳之影同學轉了饒毅老師的《中國猴計劃應該緩行》文章給江南,供已說明他好難好難好難好難,好糾結……
心思(十三)
上次見陳之影淋雨,還是十一年前。
江南開了暖風,月底的東申已有了些涼意,她從後座拿過毯子,替陳之影蓋上。
“地鐵站過來不過幾步路,你怎麽淋成這樣?外面雨很大?”她發動車子,急急往家趕。
“走路想事,走的慢了些。”陳之影裹了裹毯子。
小毯子展開蓋了上身蓋不住腿,在陳之影身上像一塊毛巾,絲毫不起作用。
“要不要先送你回家?快遞明天給你,很重要嗎?”
“先拿快遞,是很重要的東西。”陳之影看着窗外,玻璃反光裏是江南擔心的側顏。
江南将暖風往陳之影方向調了調,“現在這個天氣,感冒可不好。”
陳之影想起東申的雨總是落的莫名其妙,有時毫無預兆,典型的江南地區天氣,煙雨蒙蒙,和帝都幹燥氣候不同。
就像大三寒假前的周末,他在東申大學的圖書館坐着,突然就落了小雨,原本還是細雨拂面,不須多時就轉成中雨,他跑去校園小賣部買了把傘,回圖書館時,看了眼角落,江南果然還在座位上寫論文查資料。
他等了許久,直到江南起身去書架找書,他才避開書架,将傘放在她桌邊。
江南坐回書桌前,看到傘,擡頭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雨。
江南坐下繼續寫論文,陳之影看了看手表,他該走了。
他裹緊衣衫,戴緊帽子,走了出去。
即使江南發現有個人身材很像他,也不會發信息給他,不會開玩笑的說“陳之影,我在學校看到有個人很像你”,江南不會發這種信息的。
她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