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懸棺峽谷27【三更】
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傳來的聲響,或許,這似乎也只是伍下久的幻覺而已。
伍下久倏地自石床後面睜開眼睛,慢慢移開搭在脈搏上面的手指,按在身側貼近放置的兵工鏟上面。
他找了一個圓形的古舊大殿想暫時休息一下。
于是就蜷縮的坐在其中一個石床的後面,手指搭在脈搏上感受着動靜,防止自己沉沉的睡過去。
現在醒來,伍下久摸了摸手臂上面蔓延的魚鱗,大致推測出自己休息的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
但休息了這麽一會兒後,他的精神的确好多了。
伍下久站起身,先活動下筋骨,然後看向石床上面的屍體,擡起手逐漸解開包裹着屍體的白布。
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也并不全是在故意降低醬油的戒心。
魚鱗蔓延的速度加快,他們既然都已經被選為祭品,伍下久在一直沒有頭緒、且沒有找到聖丹、更加與同伴走散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确實有必要先弄清楚這些屍體的死亡方式,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随即,打火機點燃,火苗亮起,染着大片血跡的白布被一層一層的揭開,終于露出裏面的樣子。
饒是伍下久已經做好心理預期,但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還是不免被驚了一瞬,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
——只因為被這白布包裹住的屍體模樣實在是太過可怖,死狀怪異且慘烈,從頭到腳,仿佛是被人在生前還活着的時候就從體內抽去了骨頭一般。
整個骨架都被取出,只剩下軟塌塌的皮肉還遺留着。
也因此,這具屍體渾身萎縮、肢體扭曲的相互交錯或者搭在一起,手臂完全背在身後。
兩條腿腳交疊,就像是麻繩一樣互相纏繞、扭在一起。
伍下久看着,好似是被人随意的團吧一下才給裹進了白布裏面,所以外在顯露的樣子才覺得幹瘦不已。
Advertisement
伍下久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他剛想伸手将白布給包裹好,就驀然聽見其中的一個通道內傳來無比輕微的腳步聲。
那似乎并不是一個人的腳步。
伍下久眼神一凝,“呼”地一下吹滅了打火機的火苗,但來不及用白布包裹好屍體,他急忙後退。
在辨聽清楚那腳步聲是由哪個通道裏傳來的後,他緊接着便閃身進入了另外一個通道裏面,放緩腳步,走的無聲無息。
然而就在沒過一會兒後,伍下久聽見了圓形的古舊大殿裏有聲音傳出——
“教授,這裏有個屍體露出來了。”
是陶彬的聲音。
伍下久的腳步倏地停下。
他立即轉身回去,待來到通道口稍稍側身探頭往裏看了眼,而後道:“趙教授,陶彬。”
頓時,圓形大殿內,正舉着照明棒的兩個人馬上轉過身來,露出熟悉的面容,表情是同款的驚訝和出乎意料。
顯然是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對方。
伍下久又返回到了圓形大殿裏。
他看向趙教授與陶彬兩人問道:“你們從進入山腹內就一直沒有出去過,對嗎?”
陶彬點點頭:“是啊,從和你們分開到進入山腹裏,我們就一直沒有出去過,也找不到能出去的懸棺了。”
“進來後沒多久,阿毛就突然發瘋的開始襲擊我們,之後,V先生将他制住并綁了起來,一直拽着他走。”
“但沒過一會兒,流金喜的狀況又逐漸變得不大對勁了。”
“而就在不久後,我們遇到了偂族人,遭受到了他們的抓捕……”
陶彬說到最後,臉色不禁變了變,似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面上不由得浮現出幾分焦灼和擔憂的表情。
他道:“我們得帶上阿毛,速度受限,漸漸就不敵偂族人的追趕,于是,V先生便讓我們先跑,他來殿後。”
“阿毛那個時候的神志好像有些恢複過來了,就讓流金喜給他松綁。”
“結果流金喜解開了綁着他的繩子,阿毛、阿毛卻要撲過去想掐死流金喜,幸好被流金喜給及時躲開了。”
“再之後,情況太過混亂,我和趙教授就與其他人走散了,一路跑個不停,直接在山腹裏面迷失了方向。”
“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這裏遇見你,觀主。”
陶彬說着,不解地擡起頭問:“我們不是往相反的方向進入山腹了嗎?難道……”
伍下久聞言點點頭,道:“就是你想的那樣,這個環繞着偂族人生活地的山谷,整個山體內大概都被挖通了,通道衆多,彼此相連。”
“無論我們從哪裏進入,只要朝着一個方向走,最終都會相遇。”
趙教授聽完忍不住感嘆一聲:“這是何等的工程量啊,可偂族人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伍下久擡起頭看了眼圓形大殿內最上方的龍形石雕,道:“或許,是為了囚禁‘妄念’和‘貪婪’。”
嗯?
趙教授和陶彬兩人神情疑惑。
陶彬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觀主,其他人呢?難不成你們也……”
伍下久:“走散了。”
他将醬油要暗地裏殺他的事情簡單地講了下。
趙教授和陶彬随即同款震驚臉,一副沒有想到的模樣。
趙教授臉色複雜地嘆了口氣,道:“看來,之後遇見他要小心了。”
陶彬:“他、醬油也是因為長了魚鱗的緣故嗎?”
伍下久搖搖頭,只道:“不,當時他的神志很清醒,我能夠肯定,他一直藏有目的,如果之後遇到,不要輕信。”
“好,我知道了。”陶彬道。
伍下久表情很淡然地又說道:“還有,我也長出魚鱗了,不知道之後什麽時候就會突然間失去理智,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最好不要同行。”
他是好心建議,提前告知。
畢竟,他也并不确定自己哪時會變得如同阿毛那般。
趙教授道:“這沒有關系,因為我的胳膊上面也長出了魚鱗。”
他說着便撸起袖子給伍下久看了眼。
果真是已經浮現出來不少的魚鱗。
三人之中,只有陶彬還沒有任何反應。
他道:“興許是因為我本身就有偂族人血統的緣故,那個為祭祀準備的落茛花對我來說不起作用。”
“教授,觀主,我不害怕你們發生變化,從進入偂族起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不怕死。”
趙教授拍了他一下,道:“什麽死不死的,我們一定可以活着回去,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聖丹,來延緩我們身上的詛咒。”
“然後破壞掉偂族人的祭祀儀式,我們都會平安無事的。”
陶彬卻有些頹喪道:“可是山體這麽大,整個山腹內的岔路口又這麽多……”
“我本以為撒卬每天都會去的方向能夠找到我的母親,結果卻一點發現都沒有,我們還被偂族人追,其他人也都失散了。”
伍下久:“除了這種圓形大殿,你們還遇到過其他的石室嗎?”
趙教授搖搖頭說:“沒有,不過同V先生他們走散,又同時逃離了偂族人的抓捕後,我将之後陸續走過的岔路口都記在了本子上。”
“我和小彬比較幸運,後來的一路上都沒有遇見過偂族人……”
趙教授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子,翻開其中一頁指道:“前面的岔路口可能有些不對,是我憑借着記憶給畫下來的。”
“畢竟先前急着逃跑,也沒有想到要畫在本子上,中間還有斷層,分不清楚方向了。”
“後面的這些岔路口就比較準确。”
“我和小彬每過一個就分別記錄了下來,線條加粗的就是我和小彬進入的通道,剩下的則是岔路口的其他通道。”
伍下久接過小本子,就着陶彬手中的照明棒光線仔細地看了起來,他道:“教授,能把筆給我一下麽。”
“好。”趙教授聞言掏出筆遞給伍下久。
伍下久拿着筆,閉着眼睛細細回想了一下,随即在另外一張空白的紙頁上面畫了起來。
——這是他和阿右、小方等人從進入山腹內後一直行走的路線。
不多時,路線畫完,伍下久将兩張紙全部都從小本子上撕了下來,然後進行對比。
他試着能不能拼合一下。
趙教授和陶彬安靜地看着。
伍下久注視着手裏的兩張不斷變換角度對接的紙張,良久,動作驀地一頓。
似是想起什麽一樣,他擡起頭看向頭頂上方的龍形石雕,神情莫測。
然後,他緊接着退後兩步,将手中的兩張紙全部都舉起、對準龍首、龍身。
看着那蜿蜒盤旋的龍身,伍下久又蹙眉低頭看向手中的紙張,慢慢地将其變換了一下位置。
随即,一直跟在伍下久身側的陶彬驟然瞪大眼睛,道:“這個!這個圖案似乎有點像是……”
他擡起頭,仿佛不敢相信一般,要再确認一下才行,接着才道:“像是這個龍形石雕上的一截身體!”
伍下久道:“偂族人的各方各面都無疑與龍有關。”
“那麽,他們将整個山體都鑿穿挖通,其中的通道全部連接起來酷似龍形,也就不是什麽令人震驚的事情了。”
這個圓形的古舊大殿最頂端的龍形石雕居然會是一個明顯的路線圖。
不得不說,偂族人,真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