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EN

第48章

周防很奇異地想起了本田君。

就在昨天,本田君在Homra開門前走了進來。

那天反常的人很多。

草薙沒有去打理酒吧,反而坐下來和本田君一起聊天。本田君謝絕了草薙說要慶祝他升職的酒,反而要了一杯琥珀經常喝的可樂。

周防并不奇怪草薙和本田君能聊得起來，因為草薙在吠舞羅和本田君在搜查一課的地位實在是太像了,包括對各自上級的了解。

周防第一次和琥珀因為宗像而吵架那次,其實并不是因為聽到宗像的名字反射性地惱怒。他的聽力比琥珀想象得好得多,自從本田君開始說第一個字他就發現,本田君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是空穴來風。

這個看起來性格溫和本分的警部，其實是個非常善于觀察和分析的人。

所以當時他相信了本田君說的話。

後來本田君也來過Homra不少次，大抵都是說些最近課裏發生的事情。聽這些的基本上都是草薙，然後草薙大概就會推斷出琥珀最近的心情會怎樣。

每次都□不離十，琥珀就算脾氣不好了,草薙也會讓周防耐心哄着。

某種程度上,琥珀和周防戀情的順利，都歸功與搜查一課和吠舞羅二把手的情報共享。

即将高升至東京，成為霞關的一名高級公務員。

本田君在離開縣本部前想說什麽，草薙很想知道。

“說起來，我們課長醬是兩年前來到本部的。毛毛躁躁的，但是聰明得不像話。”本田君握着杯子，看着裏面的氣泡：“你知道嗎，這個丫頭跟我們說得第一句話是什麽。”

“‘怎麽連個鎮場子的老樹皮都沒有，這不是欺負人麽。’”本田君忍不住笑起來：“後來挨個看了我們的年齡之後，課長醬還向我敬了個禮，說是尊老——所以從此之後課裏叫我都帶一個‘君’字算是尊稱啊。”

草薙有點驚訝，不過最後也無奈地笑笑。

“像是琥珀醬能做出來的事情。”

“課長醬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多得我想說但是細細一想，說很久都說不完。”本田君摘下眼鏡：“我們課長醬的确很有本事，本部當時卡着的一件大案，課長醬帶着我們通宵，第二天就找到了重大線索，接着抓人審訊結案上訴，簡直就是行雲流水。我從那時候就知道，課長醬不是留在這裏的人。”

“我們課長醬啊，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像是現在才思考這個問題似的，本田君慢悠悠地說：“除開聰明不提……課長醬的眼睛很漂亮，亮晶晶的像是會說話，看着就讓人喜歡。我們總覺得對上課長醬的眼睛，就非常有幹勁。不只是眼睛，課長醬整個人都招人喜歡。在本人風頭正勁的情況下，帶着我們這一群不到30的年輕警官和九個分系在本部裏拿下一個又一個大案子，每個人的履歷表上出彩得紮眼，她硬是什麽人都沒得罪……我果然還是繞回到聰明上了。”

“怎麽說呢，課長醬有自己的目标，有想做的事，有她的王。整個人一往無前，雖然說坂下警視監肯定會給她兜底，但是三年都沒出事，膽大心細是跑不了的。”本田君喝了一口可樂：“我是真沒想到，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小丫頭……我是真沒想到，她會這樣。”

草薙敲着吧臺臺面的手頓了一下。

“本田君這話怎麽說呢。”

“其實像課長醬這樣年齡父母雙亡的女孩子，我覺得早點戀愛結婚生子，沒什麽不好。但是課長醬，她不适合。”本田君說：“對象是周防君，就更不适合。”

“其實草薙君也這麽想，不是麽。”

草薙收起了自己倦怠的神情，擡頭看着本田君：“這畢竟是琥珀醬和尊在戀愛，随随便便這麽定論……”

“偏心。”本田君這麽說：“你看，你偏心了。”

“周防君寡言，看着懶散，為人淡漠。不過我想周防君對課長醬一定很好，因為課長醬提到周防君，不管是什麽場合，總歸要笑的。吠舞羅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些，但是我依舊覺得這樣很好。”

“直到那道升遷令下來。”

本田君深吸一口氣：“我這才意識到，課長醬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在畫地為牢。”

“不用辭職，連升三級，但永無再出頭之日。或許吠舞羅的各位覺得沒什麽，但是對課長醬來說，她再繼續當警察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課長醬可以笑着對各位說，這裏治安很好，其實是蓄勢待發養功勞的好地方，但是她騙不了自己。”本田君嘆了一口氣：“她可以三年一直當一個搜查一課課長，但是課長醬不會一直坐視我、平子、水野、白石、小島，看着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站到更高的高度。”

“我們的課長醬，是個好強的人。平時她會示弱，願意忍，是因為她需要，她在意。作為上位者始終有上位者應有的矜持和驕傲，課長醬作為準上位者從來不會給她師姐丢人，該有的實力和脾氣她其實一點都不少——寵着課長醬是我們願意的，服從課長醬也是我們願意的。”

“那麽為了一個深愛的男人，課長醬能壓制自己多久呢。”

“話說平子和水野要結婚了，我總覺得課長醬大概會和周防君吵一架。不知道有沒有。”本田君忽然又想到一個話題：“其實平子和水野也沒交往多久，但是感情相當好。課裏的人都看着，課長醬也一定很高興。既然說到這裏，我又忍不住想問一句。”

“我們課長醬和周防君，最後結婚的概率又有多少呢。”

“我說草薙君你偏心，你還不承認。”本田君晃了晃手裏的可樂，冰塊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雖說戀愛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但是我總覺得課長醬付出的好像有點過。在周防君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擅自放棄自己的前途，其實也會在後來讓周防君感受到一種壓力吧。或許是我太過狹隘，但是我有這種必須要讓周防君知道這些的心情。課長醬為了想對周防君好而付出的代價，比你們想象得更多。”

“現在的課長醬陷在和周防君的感情之中，以往她看到的東西現在她都看不到了。她一時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以後，她會怨恨周防君吧。”

“畢竟她的人生本來不該是這個樣子。”

“我們課長醬原來不是一個會把自己困在一個男人身邊的人，她有目标，也有夢想，更有要追随的人。但是她現在心甘情願圍在一個男人身邊打轉，而這個人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

“周防君，我很不甘心啊。”

“我們課長醬是真的很愛你，周防君。”本田君站起來，對着樓梯口說：“所以趁她還離不開你的時候對她好一點吧。等她決定要回去的時候，你恐怕再也見不到她了。我不知道這一天什麽時候會到來，但是還是請周防君做好準備。因為……”

“如果你不能用其他東西彌補這些課長醬因為喜歡你而付出的代價的話。”

“她一定會後悔。”

“當然，周防君你不需要太過在意我說的話。只是我最後還是想提醒一句，該被珍之重之而沒有的，最後總會有別人替你珍之重之。”

本田君将紙鈔放在臺面上，深吸一口氣，走出了Homra。

“各位，後會有期。”

“尊，你其實都聽見了吧。”

本田君走之後，草薙過了很久才對着站在樓梯上的周防這樣問。

“嗯。”周防當時這樣說：“有水嗎。”

草薙給周防倒了杯水：“所以呢，除了渴，還有什麽聽後感嗎？”

周防當時并沒有回答草薙的問題，他想如果當時想了或許現在就不用面對如此棘手的場景。不适時宜地周防想起了或許琥珀早有了念頭，所以讓本田君來先預警一下。

“理由。”

琥珀松開手，向後退了一步，被周防伸出手摟了回去。後腦被周防的手扣住，視線被迫向上擡，琥珀再一次對上了周防的視線。

沒有生氣，他只是強迫她看着他而已。

可是要怎麽說呢。

“人生被我打亂了，想糾正回原來的軌道。”周防用了她剛才的話：“這樣嗎？”

“不全是。”琥珀說：“總覺得，只是得到了一個，不适合自己的新世界而已。”

“适合你的世界，有什麽标準嗎。”

“也沒什麽标準，只是我的感覺而已。”琥珀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我不是師姐，所以王權者也好，族人也好，力量也好，總覺得不應該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我……很想追随師姐，也很想當警察。警察這份工作很危險，每年有将近兩萬人由于普通案件殉職，但比起卷入王權者之間的傷亡數字，這還是可以看下去的。”琥珀覺得自己的後腦被周防弄得有點痛，但最後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我承認吠舞羅也維持了鎮目町的秩序，但是我還是更偏好一個有着明确規則的社會。起碼在那裏，我的男朋友不會突然間讓我發現，他可以随時炸掉一個縣。”

“所以，尊，我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田君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其實從第一章開始，本田君就在給琥珀降火氣。雖然也敢支使琥珀去拿東西，但是對琥珀還是非常的……愛護的。像是發現琥珀不對勁，或者去Homra吐槽一下課長醬最近發生的事，都是一種年長的前輩對後輩的關切。

包括去猜琥珀到底和誰戀愛也好，發自內心地想要去知道琥珀是不是被渣男騙了= =

本田君當初的那段神推理其實很有道理，尤其是在那種場景之下，宗像室長簡直理所應當地就是琥珀的男朋友一樣。

所以怪不得尊哥會說如果勉強就算了。

而本章本田君的分析，其實也非常一針見血。如果要養寵物都需要分出時間來陪它玩，何況要一個本來前途大好的妹子放棄身邊的一切留在男朋友身邊呢。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