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等到十束從廚房裏宣布差不多可以開飯的時候,琥珀已經拼出了偌大拼圖将近三分之一的部分。十束看着地圖上幾何數量級增長起來起來的拼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琥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小時候經常玩,當了刑警之後也會用這個鍛煉下邏輯。”
“能把以大海為背景的拼圖拼出這樣的速度,如果說以前沒玩過也不會有人信吧。”十束走到琥珀身邊,看着琥珀拼出來的東西:“雖然不能看到全貌,但是就目前拼出來的而言,已經非常漂亮了呢。”
“其實還好,這個拼圖有很多的子畫面,所以也不是很難。”琥珀拿過手裏的拼圖,停下看了看已經完成的畫面,指着其中一個說:“這裏的畫面是暴風,比一般的顏色深很多,就很好拼。”然後又看了看手裏的這片:“這個是浪花,就比較難拼了……”接着将拼圖摁到了右下角:“不過可以從海浪波動的方向判斷。”
這時安娜又遞過來一片拼圖,不過被琥珀收在了手裏:“安娜,拼完這塊我們暫時休息一下好嗎?”
安娜點了點頭。
跪了半天之後,琥珀的膝蓋有點麻。緩過來之後,琥珀很主動地去幫忙擺放碗筷,不過被草薙趕了出來,還被塞了兩盒牛奶。
“這是你和安娜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開飯就好了。”草薙這樣說:“難得安娜肯和別人這麽玩兒,拼圖什麽的肯定相當費眼睛吧。”
琥珀嘴上說着還好,不過心裏卻猛地點頭——她的眼睛現在快瞎了。安娜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将手附在了琥珀的眼睛上。
安娜的手很溫暖,讓琥珀眼睛很舒服。不過在琥珀下一秒意識到安娜用了能力之後,立刻凍在了原地。
這尼瑪要是燒起來……琥珀三條黑線拉了下來,總覺得非常不安全。
過了一會兒,安娜挪開了手,看着琥珀,很認真地說了個詞:“安全。”
因為安娜的這兩個字,琥珀稍顯得有些沉默。不過在草薙宣布開飯後琥珀又重新活躍了起來,抱着安娜按照十束說的坐了下來。
BOSS周防是主位,琥珀坐在周防右手邊,後面依次是安娜、八田,對面則是草薙、十束和鐮本。草薙的廚藝好到讓琥珀完全沒想到,每道菜琥珀看着都想吃。不過在心裏反複念叨着在別人家做客,琥珀最終的吃相還是非常文雅的。
“琥珀醬你幹嘛一副要哭的樣子。”偶爾擡頭的八田看到琥珀的表情:“有點太誇張了吧。”
“你要叫我琥珀姐……我是真的很久沒吃到從民居廚房裏端出來的菜了,而且還這麽好吃,有點激動。”琥珀捂着臉:“你們不用管我,我平複一下心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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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束笑出了聲:“外賣活地圖什麽的不會是真的吧,我以為是本田君誇張的說法呢。”
“離Homra最近的外賣餐館是吉野家,以前最近的是西式餐廳,最近的中餐館是和記茶餐廳招牌菜是叉燒和燒鵝,最近的提供外賣的咖啡店F□OR的招牌甜點是拿破侖。”琥珀擡起頭随口說了幾句:“這些都是我生存的根本。”
外賣活地圖·琥珀小試牛刀驚豔全場,安娜默默夾了一個排骨,放在琥珀的盤子裏。
琥珀在來之前吃點了蛋糕墊肚子,于是吃了一點也就飽了。飯量和小貓一樣的安娜在一旁等待已久,在琥珀放下筷子之後拽着琥珀的袖子無聲地将琥珀又帶回了拼圖身邊。
我的眼睛嘤嘤嘤……琥珀心裏哀嚎一聲,随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拼圖的巨大工程中。周防瞥見琥珀揉了幾次眼睛,最後站起來,将客廳的燈全部點亮。
有了燈光之後琥珀的進度快了很多,甚至有心情和圍觀的八田聊天。八田一向對警察還挺感興趣,于是問起了琥珀在學校的經歷。
“警校?那個東西我沒讀過。”琥珀将船的旗幟拼好:“我大學是學醫的。”
“醫生?!”
“诶,”琥珀被八田的聲音震了一下:“……聲音還真大。”
“……那為什麽要當警察啊。”八田很不明白地看着琥珀:“醫生再怎麽也要比警察什麽的……”
“醫生是比警察掙錢多,也比警察地位高。我都明白。”琥珀回頭看着八田:“但是我家被人點了最後燒得什麽都不剩,我總得把人找出來。所以我自己主動申請了下放,不是為了鍛煉之後回去升職,是為了找出到底是誰毀了我家。”
琥珀說話的時候很是随意,像是在說其他人的事情。不過周防看得出,她說話的時候背挺得很直,手握成了拳。
她很認真。
“安娜,”琥珀摸了摸安娜的腦袋:“還剩十塊,我争取一分鐘之內拼出來,好嗎?”
拼完了拼圖之後,琥珀的狀态就像是被人揍了一頓一樣全身乏力。高度緊張之後的松懈讓琥珀有些困頓,再加上時間也差不多,琥珀便起身告辭。
“現在已經九點多了啊,女孩子一個人回家讓人很不放心啊。”草薙完全忽略了琥珀的職業和随身配槍的習慣:“誰去送送嗎?”
“我去。”
周防的話讓除了草薙之外的人都有點驚訝,其中以琥珀為最。以琥珀對于周防的認知來看,自己并不是那種重要到讓人擔心回家安全的人,起碼對于周防來說,絕對不是。
那麽就是有另外的原因。
這樣想琥珀就坦然了很多,她向着周防微微鞠了個躬,說道:“那就麻煩您了。”
按琥珀的想法,從草薙家到車站的路途足夠周防問所有他想問的問題。不過周防卻直接和她坐了一輛車,頗有真的打算送她到家的意思。
所以說我是失算了嗎。琥珀托腮,腦袋裏轉悠着這個問題。還是說其實周防先生真的就是個非常實在的好人呢。
站在車廂裏的琥珀忽然間被周防拽到了身側,使她躲開了一個醉鬼的撞擊。
琥珀聞着鼻端那股煙草味兒,發現現在的自己,真的完全沒辦法再讨厭起這個人。
盡管是個,那麽符合她理想中第二社會成員形象氣質的人。
下了車站之後琥珀的家還要走一段,身處于富人區和鬧市區邊緣的地段無論從治安還是交通便利方面都非常合适——琥珀沒有為了上下班而買車,于是師姐就幫她不知道從哪裏搶(霧)來一套非常不錯的公寓。
“周防先生,那邊有個公園。”下了車站之後琥珀說:“如果要說什麽事情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打擾。”
周防看了看琥珀月牙一樣的笑容,最後點了點頭。
說是公園,但其實用大綠地稱呼更适合。平時總有很多小孩子會在這裏玩,也會有戀愛中的情侶或者三五成群的人結伴在這裏說話——大家都很和氣地小聲談論着,并不會打擾到其他人。每次琥珀一看到這種和諧世界,就恨不得把這塊地方搬到月球上變成獨立王國。
今天人并不少,但是也沒有往日的多,三三兩兩分布在各種角落裏。琥珀和周防走在林蔭道上,風吹過樹林,涼風拂過,和着樹葉的聲音,讓人覺得很安寧。
“琥珀,”周防想起草薙說稱呼名字能夠拉近人的距離,得到實話的幾率更大:“你……”
琥珀吓了一跳,擡頭看着周防。
“……原來是琥珀色的眼睛嗎。”在路燈的柔光下,周防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這對話的走向……琥珀覺得自己都快冒冷汗了。
怎麽有點奇怪。
“我們全家人的眼睛都是這個顏色的。”琥珀低下頭解釋道:“爸爸覺得琥珀能凝聚億萬年前的時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能代表着永恒。又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全家人都很高興,所以爸爸想就用琥珀做名字,希望家裏最高興的時光一直存在。”
周防點了點頭:“……節哀。”
“這個也是本田君說的嗎?”琥珀勾起嘴角:“我覺得總有一天會被他論斤賣了。”
周防說:“你很難過,我猜得出。”
琥珀以為這難得的溫暖氣氛會好歹持續一會兒,但是事實證明她的運氣一直不太好。
畢竟在公園裏遇到劫匪什麽的實在是太難得了。
眼前的劫匪君拿着一把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玩具槍,在一個王權者一個精英刑警面前大言不慚地揮舞着。琥珀伸手就往腰後放,摸着槍想規勸一下劫匪君未果,剛想掏槍就看到槍口對準了自己。
我就是拉仇恨體質麽還是現在人都挑軟柿子捏不對玩具槍也敢對着人……琥珀一邊腦補一邊看到眼前紅光一閃,劫匪君就飛出了将近十米遠。
周防看着琥珀搖搖晃晃走到劫匪君身邊,拿着作案工具仔細看了一下,最後舒了一口氣。
“果然沒走眼,吓我一跳。”琥珀拿着手裏沙鷹的模型對着周防說:“……對沒錯,又腿軟了。”
再一次被周防抱着走的琥珀腦子裏有點空白,所有的感官裏似乎只有男人的體溫、呼吸和心跳。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就連下意識環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也不知道該不該收回來,收回來又該放到哪裏。
“接下來該往哪裏走?”
琥珀看了看周圍的标志,連頭都不敢擡:“右邊。”
離公園出口還有一段路,琥珀想果然還是應該找點話題,靈機一動想起了師姐跟自己說過的一件事情。
“周防先生,我剛剛想起了一件我師姐遇到的事情,和剛剛很像。”琥珀很小心地準備着措辭:“在我師姐第一次發工資的時候,整個刑事部門的警官一起去銀行領工資,結果遇到了一夥兒持槍打算搶銀行劫匪……”
可惜的是周防對此并沒有什麽反應,這讓琥珀不得不失敗地進入到了一個更尴尬的境地。
果然我應該什麽都不說閉上嘴乖乖當一個柔弱的姑娘豈可修純爺們兒的命格到底怎麽破……
就算不用低頭看,周防也知道懷裏的姑娘臉已經紅得像個柿子了。
“然後呢?”
“诶?”琥珀一愣:“然後連槍都沒捂熱就被一群刑警包圍了,三天後直接送審,判了20年。”
“這件事我在報紙上看到過。”
“诶我也是!等到後來遇到師姐之後發現她親眼見證就期盼我以後也能遇上。”
“……這算是什麽好事嗎?”
“當然了。”琥珀擡起頭,眼睛看着亮晶晶的,語氣非常輕快:“所有在場警察通報嘉獎,警銜當年晉一級,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琥珀白皙的臉上透出的粉色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只蘋果,稍微有些蒼白的嘴唇在一開一合之間很是誘人——周防在一瞬間很想吻她。
他也這樣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這個吻……不知道算不算崩。我不管了,就這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