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恩将仇報的妖女（完）
聽到宮主問話, 暗衛懂事地遞上來一封封面精致的鎏金拜帖，翻開，首頁是幾個鐵畫銀鈎的大字。
暗衛第一次幹門衛的活兒, 努力向時洛展示自己的專業認真, 有模有樣, 事無巨細重新解釋了一遍：“是靖王爺。”
“……知道了, 倒也不必從他出生年紀開始介紹。”
時洛擡手, 及時制止暗衛的長篇大論。時洛誇了情報工作到位的暗衛兩句，收獲暗衛動力十足的目光。
插曲過後。
時洛想起問外來人忍不住詫異，與玖兒和徐若辰對視一眼, 三人皆是目光古怪——莫非這就是現實版悄悄的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暗衛首領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混日子養老, 已經混得這麽好了？他躲起來後，竟然是風頭正盛的靖王親自來請人？
時洛有些不開心。
倒不是因為發現有人挖牆角。
想起暗衛首領這麽長的假期，時洛心痛地反思自己，一時失察，她是不是錯放過了優質勞動力？
暗衛看懂他們的眼神交流，心中一突, 及時為自家首領找補道：“宮主，靖王說他是來見您的。”
時洛痛心疾首的眼神一頓, 不确定地看向暗衛——見她？
她什麽時候認識靖王了？
得到暗衛肯定的回答, 時洛偏頭看向玖兒, 難道是玖兒這丫頭什麽時候說漏嘴了？
——沒有啊！
玖兒瞪大眼睛, 拒絕時洛的懷疑, 就算她曾經起過有個親人關心宮主的心思, 她也不至于越俎代庖, 替宮主做這種決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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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兒撇嘴, 對時洛的懷疑不滿：“我又不是腦子有病！”
那倒也是。
時洛轉了轉茶杯，不知道想了什麽，點頭應允，“讓他進來吧。”
門外。
靖王臉上看不出神色喜怒，負手站在一扇普通的門前，安靜等待。
得到門衛肯定的答複後，靖王竟然忍不住松了口氣。心神松懈下來之後，靖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漬濡濕，他多久沒有這麽緊張過了，靖王失笑搖頭，跟着暗衛往院子走去。
一門之隔，靖王整理了下儀容，懷着一顆忐忑的心，伸手推門。
吱呀——
日光透過開啓的門縫，照進屋內。
先前他就察覺到有股勢力在調查他的大小事，不過對方辦事謹慎，他一直沒有抓住尾巴。原以為是朝堂的那些黨派傾軋，沒想到，近期查到線索後才發現，居然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第三方勢力——江湖魔教。
聖心難測，近日他與主和派逐漸陷入僵持階段，朝堂上每日車轱辘來回争論，卻沒有一點進展，誰也說服不了誰。這麽一個勢力的出現，如果運用得好，可解他燃眉之急。
他不在乎什麽魔教的名聲，身居高位久了，自然清楚真假好壞都由外人評說，不可盡信。更何況，根據他查到的信息，魔教雖然叫做魔教，但這些年默默無聞，卻做了不少利國利民之事。
因此，他才找上門來。
随着房門被推開，靖王最先看到，就是他先前費盡心力查到的兩人，一左一右坐在桌子兩側。中間的人身份不言自明。
進來之前，靖王都沒想到，自己運氣居然這麽好。第一次找上門，就碰到了那位神秘的宮主。
視線向中偏移，看清中間的人熟悉的五官時，靖王倏然愣住，腦子一片空白。原本打好腹稿的話噎在喉嚨口，愣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早有人說過他面若好女，對此有人大肆鄙夷有人瘋狂追捧，靖王從來統統嗤之以鼻，家國內憂外患當前，容貌能當幾兩飯吃？
但是當真的看到一個與自己長相七八成相似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時，看着時洛完美的五官，靖王不得不承認，他們那些皎皎如月一類酸溜溜的形容或許是對的。靖王此時感覺很奇妙。
戰場上的冷酷殺神難得失态，幾個呼吸之後，才從猛烈的沖擊中緩過神來。
然後靖王幾乎立即就發現了不對勁。
時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懶洋洋撐着下颌，一點沒有驚訝親近的意思。
想起之前查到的所屬魔宮的龐大信息網冰山一角，靖王了然，看來這位是早就知道了。
壓下複雜的思緒，靖王穩了穩神，當做沒看出時洛相貌的異樣，鄭重說出自己的來意。
時洛目露欣賞，不得不說，即使只剩一點碎片，他一如既往很懂察言觀色。察覺到時洛并不想與他扯上關系後，盡管心中疑惑未解，靖王幾乎一個字都沒問他們的關系。
客氣謙遜，直入正題。
“你想讓我們幫你？”時洛手指點了點桌面，“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這恐怕不行。”
“這我當然知道，不會讓貴教露面的。”
“不行。”時洛仍然搖頭，看着靖王皺了皺堅毅的眉頭，不疾不徐說道，“你無非是想說服朝廷出戰，其實不用這麽複雜。”
靖王虛心請教：“靖不懂。宮主有何高見？”
“鳥兒都知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如果能找到證據南疆不安分呢？南疆不是戰敗方，而是伺機而動的餓狼，他們還敢不戰嗎？”
自然……不敢不戰。南疆對中原早已虎視眈眈，沒有人比靖王更清楚，朝堂上那些主和派要麽目光短淺貪圖享樂，要麽汲汲營營，如果真能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身居危牆之下，保準叫喚得比誰都兇，這方法有可行之處。
靖王精神振作，只覺連日奔波疲憊一掃而空，他眼前一亮，急忙問道：“怎麽說？”
時洛微微一笑，不管南疆有沒有摻和其中，盛楓山莊這件事都是送上門的把柄。
消息她已經給了，至于怎麽用、用不用得好，就看靖王怎麽和武林正道協商了。
時洛目送靖王躊躇滿志地遠去。
靖王走後，系統羨慕道：【大佬，你對他挺好的。】
【有嗎？】時洛聞言毫不在意，意味不明輕嗤道，【這算什麽。】
半個月之後，從之前去過盛楓山莊的人口中，盛楓山莊的事幾乎傳遍整個江湖。同時，系統通知時洛，休子治身上世界綁定已經可以脫離。
時洛從高床軟枕中起來，抽空去了趟盛楓山莊。
順利找到地牢裏關押的休子治：“這個人我要了，剩下的你們看着辦。”
看守的人是當初來過盛楓山莊的各門派弟子。不少人都從身體中抓出了埋伏體內的蟲卵，有的已經孵化，後怕不已。
狠毒了盛楓山莊這些罪魁禍首，對魔教就感情複雜了。
既感激，又有些無所适從。後來各個門派調查證實了魔宮這些年善行，才發覺魔教在百姓中已經形成堅不可摧的良好口碑，甚至有樸素的百姓香火供奉，武林正道才意識到，貌似也輪不到他們來判定魔教與否了。
他們要是敢說一句魔教不好，淳樸和善的百姓瞬間變臉，下一刻就會拿着各種農具，無情地把他們趕出村子。
守門的弟子尴尬低頭：“盟主早有吩咐，一切随您做主。”
昏暗牢房中，休子治眯起受傷的眼睛，随着時洛一步步走進，艱難辨別來人身份。與初見時似曾相識的場景，他的身份卻已經是天壤之別，激動之下，休子治喉嚨嗡動，發出嗬嗬的聲音。
休子治意識恍惚一瞬，分不清今夕何夕。
這段時間，他總是在做同一個夢——夢裏，他是風光無限的盛楓山莊少莊主。也在命懸一線時意外遇到了這麽一個女子，不過結局卻截然不同。
夢裏，休子治的計劃進展異常順利，他輕輕松松就迷對方，從對方口中得知魔教地址後，帶人攻上魔教。占着出其不意的便宜，休子治大獲全勝。
攻打魔教成為不少人心中執念。這一戰過後，休子治之名從此揚名，在武林中風頭無二，盛楓山莊養蠱之事也沒暴露，他順利繼承下一任武林盟主。
虛幻夢境與現實交替，美麗如妖魅的女子一步步走進，休子治卻再也提不起旖旎心思。休子治掙紮後退，可是他的微弱反抗根本無濟于事。
鋒利雪光一亮，寒氣劃過，休子治脖頸泛涼，然後看見自己倒向潮濕地板的身體。
徹底失去意識前，他仿佛聽見有守衛熟悉的鄙夷聲音響在耳邊——
“死有餘辜，真是滅絕人性，居然拿自己母親養那種邪物……”
“聽說他還肖想人家宮主，也不知道哪來的臉……”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吧，你配嗎？”
天道好輪回，休子治突然意識到，他如今與夢中那個可憐女子的結局何其相似。
咚——
意識陷入黑暗。
……
靖王不知與武林正道怎麽談判的，時洛最後知道的是——蠱蟲之事暴露，盛楓山莊徹底被定在恥辱架上。南疆意圖通過侵蝕武林入侵中原證據确鑿，引起軒然大波。
帝王震怒，主戰派獲得一面倒的支持。
由靖王率三十萬兵南下。
沒有懸念的局面，幾年之後，南疆徹底并入中原版圖。
……
幾千年後。
高中課堂。
“靖王登基，實現千古一統。是歷史上有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大家記得劃重點，期末必考的內容。此外，同一時間，聖教自此徹底成熟，朝代更疊，一直庇護這片土地至今……”
叮鈴的下課鈴聲響起，講課老師聲音一頓，收起講義，露出輕松微笑：“好了同學們，今天的內容就到這裏。提前祝大家周末愉快。”
一向渴望放假的野猴子們這次卻沒有着急歡呼着往外沖，而是睜着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牢牢盯着她。
班裏最調皮的男孩舉手，不負衆望問出同學的期待：“野史記載聖宮第一任宮主時常定居京都，靖王不時拜訪……老師，靖王和那位神秘宮主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兩眼精光閃爍，其餘人起哄央求道：“老師你講講呗，老師最好了～”
老師見此，無奈一笑，但是也順着他們說起這段記載不詳的歷史：“目前還沒有确切證據，不過情侶關系受到大多數歷史學家的認可。”
喜聞樂見！聽到想聽的內容，不少人歡呼雀躍：“啊！這是什麽神仙愛情，磕死我了。”
“聽說靖王各種政策能夠實施，還多靠聖教在民間的威望……”
“不，我毒唯！靖王一個窮兵黩武的暴君，別碰瓷我宮主！”
有人不服反駁：“精兵強治好不好，你讀沒讀過書？”
争論氣氛越來越激烈，眼看就要吵起來了。老師眉頭一皺，突然聽見一道驚呼聲從教室角落響起，“卧槽！”
衆人吓了一跳，怒目而視：“你幹嘛！”
豈料那人頭也不擡，“卧槽，你們快看熱搜啊！靖王墓出土了！！”
“我要搶占熱評！”
學生們急忙掏出桌肚裏的手機，一個個低頭刷新網頁。已經到了放學時間，老師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且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
圖标不斷旋轉，終于艱難加載出內容。
w博已經爆了，詞條量不斷刷新，感嘆號幾乎刷屏。
這一天，是考古史上的一大裏程碑，也是無數人夢碎的時刻——
＃靖王墓出土＃力壓＃明星出軌＃＃影視紅毯＃等話題，牢牢占據熱搜第二。
＃有情人終成兄妹＃後面跟着個暗紅色的“爆”，後來居上，成功沖上榜首。
……
已經登入下一個世界的時洛對此毫不知情。
揚起碎發的風帶着冰涼的溫度，腳下一空，失重感傳來——
時洛眉頭微皺，詫異不已，這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