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班高峰期, 不管去哪兒都是一個字：堵。
剛起步連兩米都沒過去，又晃了晃停下了，本來車裏的味道就難聞, 居然還有人吃味道很大的東西，譚靜快不能喘氣了，恨不得現在就下車。
她真是瘋了, 怎麽會答應做這麽蠢的事情。
忍不住看向旁邊的陳梨，只見她抓着扶手面無表情地看着車窗外。
譚靜不得不承認陳梨長相很漂亮，标準的美人臉, 皮膚很白，白到眼底能看到一圈黑青, 明目張膽地告訴別人主人很疲憊, 唇很薄, 都說這樣的人涼薄絕情，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陳梨就是這樣的人，活該活的像條狗一樣四處乞食。
譚靜想到以後自己開豪車當老板, 而陳梨只能跟在別人後面打工，見到自己還得客氣地叫一聲譚董，想想就覺得爽, 這筆仇她很快就會讨回來。
公交車就在搖搖晃晃的颠簸下到站，譚靜下車狠狠地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才覺得自己活過來，瞪着面色平靜地陳梨, 把她的書包扔在地上，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有本事你天天有好運氣。”
陳梨看着躺在地上的可憐書包，低笑一聲撿起來：“好歹也是高中生了, 手段別那麽幼稚行不行？你不服氣也沒用，外面的人可不在乎什麽原因，他們以為我有多厲害，把你教訓成我的跟班。看到了嗎？這就是差距，學着點，小學生。”
陳梨快步往顧家走，這書包真的太沉了，連她都提的費勁，剛才看譚靜吃癟心情很爽，而現在她有點欲哭無淚。
事情如陳梨所想的一樣，譚靜從一個大姐頭成為了徹底的笑話，不用想狗急肯定要跳牆，再加上她還有個狗頭軍師。
陳梨很好奇她們接下來會想什麽損招來對付自己。
直到做操時間，各個班的學生都已經在大操場集合完畢，音樂響起，陳梨第一個動作還沒做完肩膀被人拍了拍，是唐老師：“陳梨，你奶奶來找你了，你快過去吧。”
陳梨的眼睛裏陡然升起一抹危險的光，她倒是有點佩服朱一一，居然還真把人留下來，目的就是為了時不時地惡心自己？
陳梨揚起嘴角走過去，陳奶奶旁邊不遠處就是老師，看來是故意的，好方便教訓的時候自己不能開口頂撞。
陳梨就這樣看着她，也不說話。
陳奶奶心情複雜地看着陳梨，看得出來這陣子過得很好，長肉了，臉也圓了一些，這女娃娃心挺歹毒的，誰甩就把她這個拖油瓶給甩下了。
陳梨看她拽着袖子擦眼淚，更加反胃，臉都撕破了還演。
“你親孫女認回你不去過好日子來我面前哭什麽？”
陳奶奶被陳梨用和陌生人說話的口氣給氣得心都發抖，為了自己的寶貝孫女，她終究還是開了口，不光動口還動了手，一下一下地往陳梨身上招呼。
“你和我說你住校是為了好好學習，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幹什麽去了？怎麽會有人天天開車找你？我是老了跟不上時代，可我知道好壞，你要是做了什麽烏七八糟的事我打死你。”
陳奶奶的動作和猛然拔高的聲音惹得附近的師生看過來。
旁邊的老師聽懂了個大概，驚訝地看着陳梨，還是過來勸解：“大娘有話好好說，現在不興打孩子了。”
陳奶奶眼睛瞪得老大，蒼老的臉皮做出猙獰的表情，指着陳梨大罵：“她學壞了，和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她住校是不是騙我？老師，她和我拿的錢真的交了住宿費嗎？”
陳梨對于這家人的不要臉程度之深一點都不意外，子虛烏有的事情都能演得這麽逼真。
旁邊的老師一邊勸一邊和陳梨說：“你也不小了，有什麽事情應該和長輩說清楚，免得産生誤會。唐老師，你快過來看看你們班的學生吧。”
唐老師聽完陳奶奶地哭訴：“不可能的，這孩子一心撲在學習上怎麽會和外面的人來往。您擔心孩子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也應該相信她是個懂分寸的孩子。”
陳奶奶依舊咬着不放，什麽話都說的出來：“我帶她來這裏是讓她好好學習，她倒是好給我搞這些，旁邊的鄰居都笑話我，敲打幾次了，我還是後來才明白過來什麽意思。”
陳梨冷笑一聲：“唐老師，您應該是第一次見這種迫不及待往孫子身上扣屎盆子的長輩吧？怎麽？要我現在搬出宿舍？”
唐老師是第一次見這樣的陳梨，明明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這聲音冷的，趕緊勸道：“不能這樣和長輩說話，去辦公室談吧，這裏人太多。陳梨，你好好把這陣子每天做了什麽告訴你奶奶，她肯定是太擔心你了。”
陳梨無所謂地聳聳肩，往她身上潑髒水只是其中一個目的，老太婆的底還沒全露出來。他們一家人的心都是歪着長的，怪不得老天爺的報應來得這麽快，兒子兒媳還沒盼來好日子就先送了命，現在終于認了親孫女反而被人當槍使。
唐老師一直在旁邊安撫：“陳梨同學的成績很好，她也很用功，每天都在學習，怎麽可能有時間去結交外面的朋友，而且她最近參加了英語演講比賽，已經進入決賽了，這周日您也一起去看看吧，看她得冠軍。”
陳奶奶從鼻孔裏溢出一聲輕哼，胡攪難纏：“我不在乎什麽比賽，我只有一個要求，她每天必須老老實實在學校裏複學習，哪兒都不能去。”
唐老師頭一次見到這麽難纏的老太太，這是什麽道理？
“陳奶奶，現在高二了，學習壓力很大，哪兒能一直學習？她需要出去散散心。我覺得您是不是聽錯了？”
陳梨抿了抿嘴，當着一衆老師的面給董女士打電話，那邊接通後，比起之前的公事公辦變得很溫柔：“小陳啊，有什麽事嗎？”
“董阿姨，麻煩您幫我解釋下每天去您家補習功課的事嗎？我現在有麻煩。”
陳梨沒說自己哪兒難，也不給對方一點提示，由着唐老師和董女士交談，尤其唐老師說董女士要和陳奶奶通話的時候，陳奶奶的眼底裏閃過一抹心虛，趕忙擺手說：“不用了，只要她好好的沒幹壞事我就放心了。”
陳梨嘲諷地看着她，拿過手機和董女士說了聲謝謝結束通話。
唐老師松了口氣：“搞清楚就好了，陳奶奶，您以後可不能這麽不信任您的孫女了。陳梨，很快就要初三了，學業繁重，希望你能合理安排時間，不要影響到自己的前程。”
陳梨向唐老師鞠躬道謝：“我先送她出去。”
這個時間廣播操快結束了，兩人往校門外走，中間隔着一臂長的距離。
陳梨嗤笑誇獎道：“沒看出來，你還有表演天賦，一身才華埋沒在小村子裏可惜了。也許你的寶貝孫女能繼承你的衣缽，替你發揚光大。”
陳奶奶惱羞成怒：“閉嘴，好歹我還是你的長輩，你連點禮貌都沒有？”
霎時陳梨臉上的表情盡數斂去，只剩陰寒戾氣：“禮貌？我和你這種該死的人講什麽禮貌？哪天去了下面記得讓主事的給你評評理，免得你轉去畜生道的時候還覺得冤枉。”
陳奶奶大怒大驚，指着陳梨好半天只吐出一個字：“你，你……”
陳梨挑眉雲淡風輕地說：“怎麽？我說錯了？信口雌黃污蔑我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不讓我出校門，你給我住宿費，為了我好，你這張老臉受得住這麽多金嗎？不臉燙嗎？從裏頭爛的不能看的人，估計畜生都嫌你髒。”
陳梨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現在你的好孫女應該把我在外面鬼混的事傳得滿世界都知道了，你覺得我會怕？朱一一越招惹我，我就讓她死的更快一點，不信走着瞧。”
“你不能這麽對付一一，這些事都是我做的，你要找就來找我的麻煩。”
陳梨微微側過頭，一抹帶着惡意的笑從唇邊劃過：“找你？那多沒意思，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陳梨走進學校的這一路上都有人沖着她指指點點，不管怎麽說，陳家祖孫倆往她身上潑髒水潑的挺成功，因為人只對自己感興趣的部分有着無比大的熱情，至于事實真相毫不在乎，所以沒有解釋的必要，哪怕明眼人都會覺得陳奶奶這波操作很弱智和反常。
陳梨走近教室原本還鬧哄哄的這會兒安靜下來，譚靜自然是吃瓜湊熱鬧第一人，還特地跑到陳梨身邊諷刺：“沒想到我們轉學生每天不光忙着補課，還忙着在外面釣凱子啊？方便說給我聽聽你的戰果嗎？”
陳梨拿起桌上的杯子，因為離開的時候忘了擰蓋子裏面的水已經變成了溫水，就在譚靜以為她送到嘴邊要喝的時候卻轉了個方向沖着幸災樂禍的自己潑過來。
陳梨看着驚慌大叫的譚靜，彎了彎嘴角：“你的嘴又臭又髒我幫你洗洗。”
譚靜氣急敗壞中拿起旁邊的椅子就要砸，不想身後傳來陸然沉如寒冰的聲音：“譚靜，你最好想想清楚，你家人舍不得動你，不代表沒人能收拾你。”
陳梨看譚靜吃癟，沖她露出個很欠扁的笑容：“不要打擾我，我還要準備決賽，當初說好的，我還要去參加你的生日宴呢。”
陳梨說完以後專心致志地繼續刷題挑選重點。
陸然卻一直盯着陳梨，眼睛眨都沒眨一下，這個轉學生真的很神奇，就算現在社會開放很多，被人污蔑兩句不至于尋死覓活，但是這麽大的黑鍋砸下來，還是親奶奶親手端着砸的，換成別人早哭成狗了吧？這位學霸呢？跟個沒事人一樣，任你們盯着瞧，就算下定了要盯出個窟窿的心來，人也完全不在乎。
他有點不敢相信，那個老人真的是陳梨的奶奶嗎？怎麽像是死敵一樣，專門補刀就怕人不死。
誰家不是把那點醜事給捂着，生怕被外人知道丢人，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人越活越回去了，剛才就差拿一大喇叭嚷嚷了，簡直就是個傻……算了，老人雖蠢，他還是嘴上積德吧。
陳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幹勁十足，恨不得明天就是星期日，這一場會直接打分選出第一名。
搖了搖頭甩開腦海裏的這些奇葩，繼續做題複習背誦。
她是真的上了心，就連晚上回來陳妍關心地問她發生了什麽，如果要是難受的話可以哭一哭說出來就舒服了。
陳梨只是搖頭笑：“沒什麽好難過的，決賽馬上就要到了，我還是多看幾遍我的稿子。”
而許時俊破天荒地居然沒有打視頻，好像是為了給她充足的複習時間，就連陳妍這幾天也沒打擾陳梨，不管做什麽都輕手輕腳的，生怕影響到她。
陳梨雖然沒說什麽但還是将這一幕看在眼裏，心裏暖暖的，無關緊要的人在她心裏所留存的寒冰慢慢地已經消融殆盡。
終于到了決賽那天，陳梨抽中了第一個演講，她已經徹底不緊張了，舞臺耀眼卻也是個鍛煉人的地方，不許有失誤，必須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态。
之前在大學社團所培養出來的感覺在此刻全數回來了，她很順利地脫稿演講完，後排坐着的幾個人用力地鼓掌。
有許時俊、陸然、顧鳴，竟然……還有陳妍和唐老師。
陳梨快步走過去，陳妍往旁邊挪了個位置，陳梨挨着唐老師坐下來，唐老師鼓勵她：“你剛才發揮的很好，我有種預感，你會有一個十分不錯的成績。”
陳梨腼腆地笑了，她只知道那名叫自信的東西正圍着她一直轉，在她的身體外層形成了保護膜，散發着耀眼強勢的光。
下一位選手開始演講，陳梨靠近陳妍：“你怎麽來了？這個時間不應該在上班嗎？”
陳妍白了她一眼：“我最好的朋友進行到最關鍵的比賽我能不來加油打氣？就是我們不太行，你看看人家的人緣多好，組團來的，拍起掌來聲音都是我們的幾倍。”
陳梨看了一眼，剛要說什麽，在聽到臺上人演講的內容時一怔，而後笑起來，這個朱一一惡心人還挺有一手，她沒用上的稿子，轉頭交給自己的對手，多可笑，自鬥？
陳梨沒有動，她只是坐在那裏平靜地等着結果，主持人的聲音好聽卻闖不進她的腦海，一直到坐在前排的人轉頭不快地看向自己，她知道自己贏了。
陳梨走上臺，主持人問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問題，到最後才切回到比賽上來：“你怎麽評價這次落敗的選手？剛才公布結果的那刻她哭了，如果換成是你，你會哭嗎？”
陳梨看着臺下的人，有專門為她趕來的寥寥幾人，多數是這個對手的親友，那個女孩小公主一樣被圍在中間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陳梨揚起唇角：“這次的對手……我勝之不武。她不值得我評價。我為什麽要哭？不管怎麽變，最後獲勝的都是我。”
陳梨這句話真的是挺得罪人的，顧鳴剛埋頭打游戲，聽到這話脖子伸得老長，驚恐地張大嘴：“我師父高興瘋了嗎？她到底在說什麽屁話？信不信一會兒她要被人家圍毆？幸好我們來了，一會兒得大好掩護。”
臺上的主持人卡殼，下面的評委老師也皺起眉頭，顯然不太敢相信這個女孩居然如此不懂謙遜，太過張揚了。
陳梨在衆人的注視下放出讓衆人吓一跳的話：“因為這兩份稿子都是出自我的手，雖然我不知道我的對手是怎麽得到的，但是你明知道這東西不屬于你，你還拿來用，不尊重比賽，從你存着僥幸心的那刻起你就敗了。我會為我的話負責，沒想到這些東西還會有用上的一天。”
評委老師當場查驗陳梨提交的證據，兩份原稿筆跡相同，陳梨還能指出那篇稿子裏的五大不妥之處，更能順暢地背誦一遍，一點磕巴都沒有。
“那本來是我的廢稿，但是不知道被誰給偷走了，我不甘心廢了好大的功夫找到證據……”
陳梨聳聳肩，其他的不用她說……
這場意外打破了舉辦方的安排，這個意外肯定是不能向外傳的，各方面的原因無法讓事實曝光在太陽光下。
不過舉辦方還是給了處理結果，惡意偷竊他人勞動成果，太過惡劣，朱一一和這位戰敗選手被劃入黑名單永無參賽資格。
顧鳴啧啧稱贊道：“我師父真是個勇士。”
許時俊笑着說：“她一點虧都不願意吃，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沒想到有人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陳梨笑着拿着獎杯拍了照，和等着她的人一起往外走，直到坐到車裏她才給朱一一發了一張照片，是她親吻這才比賽獎杯的照片。
話不需要多說，這張照片足以氣死朱一一。
而且最重要的是朱世華和白茹也知道了朱一一的所作所為，她說過，別惹她，不然咬不死也得把人給咬廢。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