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很高……
裴時語紅着眼,唇張了張,咽回實情,轉而迎合老人家的期盼:“是啊,王爺待我極好。”
老人伸手,顫巍巍替裴時語的拭去眼底的淚水,昏黃的眸子裏閃爍着慈祥:“傻孩子,回門是值得高興的事,哭什麽。”
“祖母……”裴時語泣不成聲。
隔了一世,心裏有千言萬語,卻不能道一字。
“罷了罷了……”老人愛憐地望着裴時語,唇角揚起,長眉彎彎:“囡囡想哭便哭吧,即便嫁了人,仍是祖母的小哭包。”
裴時語貪婪享受着來自祖母的關懷,自母親去世後,只有在祖母這裏,她才感受到這世間于她而言還有溫暖,恨不得時間過得越慢越好。
裴時語趴在老夫人腿上,仿佛要流幹前世今生加起來的淚。
差不多一盞茶後,才平靜下來。
老夫人輕撫裴時語的背,望向候在一丈之外的兩道身影,微笑着問:“春曉小丫頭來了沒有?”
春曉應聲走上前,嗓音清脆:“回老夫人,婢子在。”
老夫人笑望着伏在膝上的孫女,吩咐春曉:“去給王妃打些水來。”
裴時語身形一僵。
方才見了祖母便忘了一切,只顧着宣洩情緒了,太失态了。
春曉聽懂了老夫人的暗示,叫上雲绮一起去了廚房。
院內只剩下祖孫兩人。
許久不曾這樣毫無顧忌地哭了,裴時語擡起頭,白皙的面龐上頓時染上緋色,眼眶紅紅的,頗有些難為情,“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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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見了,眉目舒展,皺紋裏都是笑意:“囡囡什麽時候這麽粘祖母了?若不是見你完好無損歸來,祖母還以為在王府裏受了委屈,偷跑回來的呢。”
裴時語的眼窩裏又湧出些濕意,只有祖母會在意她是否受委屈,也只有祖母能看出她是否受了委屈。
但祖母的話令她清醒過來,祖母的身子不好,她不能讓祖母擔憂。
裴時語低下頭,放軟聲音,“王府很好,王爺他……他待我很好。”
裴老夫人看不到裴時語的眼神,在她看來,孫女能在今天回來,已經說明了王府的态度,孫女這副模樣全是嬌羞。
老人不住道好,“你娘親若是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裴時語對于母親的印象已經很模糊,只記得她很愛笑,她們婆媳關系很好,若娘親在天有靈,就保佑她能找到名醫治好祖母,活得恣意漂亮。
但她此時擔心老夫人的眼疾。
祖母八月初犯了眼疾,八月十五那日,府裏接到賜婚的懿旨,後娘擔心生變故,将她鎖于閨房內,花轎到達後才允許她踏出房門。
祖母只在出閣前那夜被允許來見她,匆匆一面,她并未看出祖母的眼疾加重。
方才春曉與雲绮所站的地方離祖母不過一丈遠,祖母竟然連春曉的臉都認不出來了,可見有多嚴重。
裴時語望向老人渾澀的眼眸,滿臉都是擔憂:“您的眼睛如何了?”
“好多了,”老夫人笑得慈愛:“老毛病了,喝上幾幅湯藥便好。”
裴時語知曉老人是在安慰自己,若是喝幾幅能好,何至于拖到一丈之外的人都看不清的地步。
裴時語眼底酸澀:“誰幫您請的大夫?”
“無妨的,囡囡,”老夫人雲淡風輕開口,“祖母已是半截身子已經埋在黃土裏的人了,生老病死,本是世間常事。今日能見到囡囡,祖母比多活了十年還高興。”
裴時語聽出來了,沒人幫她請大夫。
府裏的中饋被後娘捏在手裏,沒有黎氏首肯,除了父親外,沒人敢給祖母請大夫。
偏偏父親向來粗心,又非祖母親生,他鮮少過問內宅之事,祖母患病一事父親極有可能不知情。
裴時語起身,眉目含霜:“我去找父親。”
“囡囡。”老夫人拉住裴時語,滿懷欣慰。
孫女出閣後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她若得知此事,大概只會抱着她哭泣,如今竟然敢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