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一早,陳放還在床上睡懶覺,沈盛陽就闖了進來,踢踢陳放的小腿,陳放迷迷糊糊地轉了個身,啪叽了幾下嘴巴,繼續甜睡。
沈盛陽火了,伸手捏住陳放的鼻子,陳放呼吸不順暢,感覺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自己的胸口,掙紮了幾下就要起來,把被子都掀開來,沈盛陽發現陳放居然□□着上身,上半身就好像一只精瘦的白斬雞一樣呈現在陳放面前,沈盛陽這才發現,以前黑黑瘦瘦的陳放不見了,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已經長大了的,清秀白皙的少年。
沈盛陽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不能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錯愕地松開手,捂住自己胸口往後退了幾步。
這時陳放清醒過來,看到沈盛陽,起了半身:“孫哥——”
沈盛陽還沒緩過來,呆呆地看着陳放。
陳放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放下揉眼睛的手:“孫哥,怎麽了?”
沈盛陽頓了下,清了清嗓子之後,才說道:“起床,跟我去一個地方。”
陳放乖乖從床上爬起來,快速洗漱好之後,沈盛陽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平樂鎮的早晨是在一片氤氲之氣當中開始的,一條大河貫穿小鎮,房子多沿河而建,水氣多,濕潤。沈盛陽站在門口,穿着一身白色休閑服,頭發上仿佛沾染着未幹的水汽,就好像是從河裏面走出來的英俊男子,讓人看不真實。
陳放也被這樣的美色所迷惑,傻傻站在那裏,直到沈盛陽擡頭,撞到那雙黝黑的眼眸裏,陳放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沈盛陽站直了身體,對陳放點頭:“走吧。”
陳放跟在沈盛陽身後,陳放本來想和沈盛陽說話,但見沈盛陽冷硬的背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沈盛陽将陳放帶到一家面館,那家面館,是沈盛陽第一次帶陳放來吃面的地方,老板已經不是那個老板了,是一個更加年輕的中年男子。
見到陳放和沈盛陽,揚起憨厚老實的笑容。
“歡迎光臨,請問要吃點什麽?”将兩人迎進門,老板問。
“兩碗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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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老板将毛巾往肩上一甩,頗有架勢地走進廚房,很快就一手一碗牛肉面端了出來,放到陳放和沈盛陽面前。
陳放看着自己面前的牛肉面,以前的牛肉面都是大塊的牛肉,現在的牛肉面只有幾顆肉末末。陳放用筷子挑着面條,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大塊的肉出來,忍不住抱怨:“牛肉面牛肉面,怎麽牛肉都沒有的啊?”
老板倒還是敦厚老實的笑容:“客人,這你就不懂了,那老婆餅老婆餅,難道裏面就有老婆嗎?”
陳放的額頭留下三條黑線,低頭吃面。
面的味道一般般,按照陳放這樣随随便便的味覺來說,也不算吃不下去。但沈盛陽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不發一語地看着陳放。
陳放見沈盛陽不吃,就開始大口往自己嘴巴裏塞面條,不想讓沈盛陽久等。沈盛陽見陳放又開始着急只面條,冷冷說了句:“慢點,我不趕時間。”
就算面條的味道不算太好,陳放也習慣性地要把面條都吃完,不願意剩下一點,也許這就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了吧。沈盛陽看着陳放把最後一點面條都挑光了,心裏卻産生一股酸楚出來。
放下碗,沈盛陽把十塊錢放在桌子上,起身,
陳放跟着起身,如果換做別人,也許陳放還會推脫一下,但對方是孫哥,由他付錢,陳放心裏很坦蕩,這是一種長久,或者說是與生俱來的信任吧。
一路像只悠閑的小尾巴一樣,跟着沈盛陽來到他之前住的地方。
陳放看着面前的房子,眼睛不自覺地朝旁邊的房子看去,旁邊就是陳放的二叔家,他已經十幾年沒有踏進過那個家一步了。
自從被二嬸趕出來以後,就算是把錢給重病中的二叔送去,陳放也沒有再進過二叔家的門,就算二叔怎麽懇求,陳放一直就是不松口,二叔也是無奈。
沈盛陽順着陳放的目光看去,陳放趕緊将目光轉回來,對沈盛陽傻笑說:“孫哥,你要拿點東西嗎?”
沈盛陽不自然地點點頭,徑自用鑰匙打開門,往樓上走去。
沈盛陽的房子也不算很髒,因為陳放有時候也會過來幫他打掃衛生,所以即使十幾年不住了,東西還放在原位,給沈盛陽一種……他并沒有離開那麽久,只是出門一天之後回到家裏而已。
房間裏還留着沈盛陽十幾年前的東西,而陳放的東西都搬到了蕭鳴家裏,已經沒剩下什麽了。
沈盛陽走進房間裏,打開衣櫃下面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紙袋子,轉身遞到陳放面前。
陳放疑惑地接過:“這是什麽?”
沈盛陽離開之後,陳放雖然會幫他打掃房間,但從來沒有打開過房間的衣櫃,自然也不知道裏面還放着這樣一個紙袋。
沈盛陽用眼神示意陳放打開,陳放将手裏的紙袋打開,發現裏面居然是一雙運動鞋,還是很貴的牌子。
“這雙鞋本來就是買給你的,但是出了些狀況沒有給你,現在你應該已經穿不上了吧。”沈盛陽自嘲地說。
這還是陳放小學一年級時候的尺碼,現在當然穿不上了。
但陳放覺得很感動,那個時候孫哥可以記得給自己買鞋,過了這麽多年,他還記得曾經給自己買過這雙鞋,說明他一直都記得自己。想到這個,陳放的心突然開始狂跳不止。
陳放錯愕地捂住自己的左胸,臉色不自然。沈盛陽發覺到陳放的異樣,上前問:“陳放,你怎麽了?”
“我……”陳放也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的感覺,只是沈盛陽靠近的時候,讓他的心跳更加加劇。
“我帶你去看醫生。”沈盛陽拉住陳放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不用。”陳放低着頭,拼命掙脫沈盛陽的手:“我沒事的。”
沈盛陽看着怪異的陳放,沉下嗓音問:“你到底怎麽了?”
“我沒事。”陳放的心跳慢慢平複下來,臉色恢複正常,沈盛陽才放下心來,指着陳放手裏的紙袋:“這雙鞋你還是拿回去吧。”
陳放看着手裏的紙袋,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正巧撞上了剛買菜回來的二嬸。
二嬸看到陳放,眼睛冷冷一撇,沒有上前來打招呼的意思。而陳放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過去招呼一聲,最後還是選擇錯開眼,而沈盛陽則是眼睛都沒有朝陳放二嬸斜一下過去。所以陳放二嬸沒有注意到兩人其實是一塊的。
眼看着陳放就要從她身邊走過,二嬸突然冷哼一聲:“看到長輩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果然是爛泥糊不上牆。”
陳放沒想到二嬸會主動找茬,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但同時也傻乎乎地說:“不是你把我趕出來,從此以後當不認識我的嗎?”
二嬸沒想到陳放會這麽直白地反駁他,有些生氣:“那本來就是我的房子,好心收留你這個沒爸沒媽的人,結果反倒在我家偷東西了,我還能留你嗎?”
陳放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情,偏偏二嬸就不松口,還以為是得了多少理,讓人特別無奈。
“我說過了,我沒有偷你的錢。”
“怎麽沒有偷我的錢了,從你書包裏搜出來的東西,難道還有假的?”
沈盛陽突然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陳放二嬸,不發一語,陳放二嬸被沈盛陽的氣質被唬住了:“你……你要做什麽?”
沈盛陽冷漠地将雙手□□口袋裏:“我不想對你做什麽,如果你一直污蔑我公司的員工的話,我不介意以法律途徑告訴你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不能說。”
陳放二嬸被沈盛陽的氣場吓到了:“不說……就不說嘛,有什麽了不起的。”
提着菜籃子,二嬸灰溜溜地往自己家門走去,末了,還不服氣地扭頭看了陳放和沈盛陽一眼。
陳放很感激沈盛陽能夠幫自己說話,而沈盛陽卻冷着臉扭過頭,一副要教訓人的表情:“她這麽說你,你還傻乎乎地任由他說,我們公司怎麽會出了像你這樣沒用的員工呢?”
陳放被沈盛陽訓得低下頭,就算是那樣一個女人,也是他唯一的二叔的老婆,如果因為他,而讓二叔感到為難,畢竟二叔現在也老了,和他以後一直相依為命的,只有眼前這個女人了。
沈盛陽似乎能理解陳放心裏的顧慮,不再說話,淡淡地嘆了一口氣:“走吧。”
回到蕭鳴家裏,蕭鳴已經準備好一些東西給陳放和沈盛陽路上吃的,陳放打開一看,居然還有一包炸好的蝦片。
每個孩子似乎都很喜歡吃油炸的東西,陳放小的時候也不例外。一次,他偶然吃到蕭鳴做的炸蝦片之後,就覺得很好吃。其實就是一片片小小的,顏色鮮豔的蝦片入了油鍋之後迅速膨脹,變得很大,現在看來味道其實也就那樣,而且還不健康,但小的時候陳放就是心心念念,不能忘懷。
而蕭鳴居然還記得他的這一愛好,給他炸了一大包蝦片。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