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逍遙
鄭剛一事總算告一段落。劉長卿還算仁慈,若是趙麒主審,便直接滿門抄斬免得再生事端。不過總的來說,趙麒倒是滿意劉長卿這回的表現,甚是欣慰的口頭誇獎了他一下。頗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心情。
劉長卿沒領會這一層,只是覺得自己被誇獎了,忙前忙後的時候更是幹勁十足。
如今解決了難民的問題,也處理了鄭剛,幸運的是此次天災沒有引發瘟疫,接下來需要的便是疏通河道治理內澇。
泉州地處大韓國西南部,位于羅江支幹下游,旁邊是大韓的最大淡水湖南湖,每逢梅雨季節漲潮之際倒是有可能引發水災,但這一次全省內澇卻是幾十年來第一次見。
趙麒和劉長卿親自去內澇嚴重的地方看了一下,大部分房屋都被淹沒在水裏,水面漂着許多雜物還有被洪水連根拔起的樹木。
劉長卿道,“這裏恐怕短時間內恢複不了原樣,百姓們總不能一直住在臨時帳篷裏。非鹿,你有什麽辦法麽?”
趙麒道,“羅江河壩坍塌,江裏的水才倒灌進來淹了這些地方,現今之際也只能先遣人修好河壩,填上河床。這兒地勢偏低,往年的疏水系統也不盡善,你看這水深數尺,恐怕只能疏通羅江其他支流将水,盡快将水引走。要說泉州的百姓,先分發些盤纏叫他們自己去外省走親吧。”
劉長卿點點頭,嘆道,“今生再也不願見這天災*。”
趙麒一笑,卻并未說話。
劉長卿又說,“非鹿,人活在世非要如此疲憊麽?我昨日經過難民的住所,只見失去家人的孩童婦人整日以淚洗面,就算此番災情過去,他們這日子怎麽過?”
“能活着便是好的。”趙麒淡淡的說道,“人有手有腳又怎麽會活不下去,就是沿街乞讨也好過坐地等死。”
劉長卿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覺得他們可憐。”
趙麒這才勾起唇,卻像是輕嘲般,低聲道,“不過一次天災,便萎靡不振不思進取,別說是你,朝廷也幫不了他們。”
劉長卿垂着頭,他眼見那些婦孺兒童失去親人悲痛欲絕,心中也是萬分不忍,沒想到趙麒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冷眼旁觀,不由得心中失落,道,“非鹿,畢竟死去的他們的親人……”
趙麒垂下眼眸沒再搭話。他又何嘗不是眼見着他的親人們一個個去了,最後,只剩下孤身一人,在這漆黑的官場上摸索着前進。倘若有那麽一刻他懈怠了放松了神經,等待他的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就像上一世那樣,不得善終。
人生在世,非要活得這麽疲憊麽?
明德二年八月,泉州水患漸漸得到控制,趙麒與劉長卿回京。明德帝大悅,封劉長卿為正二品上卿,賜府賞金。趙麒于國有功,官無可封,尊為逍遙侯,是大韓國第一個異姓候。
封侯之後便是封地,關于這件事小皇帝糾結了很久,若是封地太遠,便不能再時常看見趙麒了。可是一個侯爺的封地離得太近,朝中大臣又要鬧心。最後便直接将最西部的西疆劃給了趙麒,又道西疆太遠了,丞相大人還要顧及朝政,暫住京城。
他計劃的倒是周詳,趙麒卻不這麽想。
西疆地處偏遠,又臨近廣羅國,常年戰亂不斷硝煙四起。
趙麟就是死在西疆。
小皇帝一這番是驚覺他功高震主,寓意将他調離京城發往西疆了?的确,為官者最忌諱的便是無官可封。他位極人臣數年,又絲毫不知收斂,是過于危險了。趙麒心想,可小皇帝為何又讓他繼續留在京城,難不成是因為擔心自己一時不接受聖旨起義造反?也不是。。。
韓臻的算盤打得啪啪作響,只可惜事态遠不如他想的簡單。不過這些後事,暫且不論。
丞相府上被踏破了門檻,來送賀禮的數不勝數,聽聞丞相無妻無子,更是紛紛帶上了适嫁的女兒前來拜見。趙麒最煩這些糟心事,叫王福通通打發回去了。王福便一臉會意的笑容看着他身後的羅輕舟,領了命便下去打發拜訪者了。
羅輕舟則是十分愉快的趴在趙麒的肩頭,道,“大人,該不會是因為我才不娶妻吧?”
“難為你如此看重自己。”趙麒頭也不擡,繼續寫自己的字。
羅輕舟扁扁嘴,不滿道,“您整日寫這些字帖又有什麽好玩的!倒不如……”說着一雙手靈活的伸進他的衣領,帶着些誘惑的味道,“倒不如與我一起逍遙自在,您說呢?逍遙侯大人~”
趙麒挑挑眉毛,拍開他的手,不動聲色的又寫着自己的字,道,“書房重地豈能行那茍且之事。”
他說的正經,羅輕舟卻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裏盡是風情,“少來了,哪有那麽多講究。難不成是真的要靠藥物才行啊?我哪兒還有許多,要不要試試?”
趙麒輕笑一聲,道,“你纏在我身邊就為了這檔子事?”
“是啊。”羅輕舟攀在他身上,又道,“我不過是想要取悅你罷了。誰知你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趙麒道,“你來路不明,若是趁機暗殺,那我未免死的太不體面。”
羅輕舟被他逗得直笑,“大人若是擔心這個,不如把我綁了?”又沉吟着笑道,“再蒙上眼睛,叫我動彈不得?”
趙麒卻問,“你今年多大?”
羅輕舟一愣,沒想到他忽然問這個,好一會兒才讪讪道,“十九。”不會嫌我年紀小吧?
趙麒嗯了一聲,果然說了一句,“這麽小。”
羅輕舟接過話茬,“大韓國十六成年,像我這麽大年紀早就該娶妻生子了。”說着竟是發脾氣似的抓住他的手,張口就咬在他的手腕上。
他用的力氣不大,趙麒只覺得手上癢癢的,像被貓舔過似的。
“別鬧了。”趙麒收回手,無語的看着手腕上一圈牙印,還有一層水漬,連忙用袖子擦了擦,又道,“你家中還有幾口人?”
羅輕舟看着那牙印笑了起來,道,“除了我爹還有一個兄長,不過他與我關系并不好,我這一次離家出走他定是樂壞了。”
“為何?”
羅輕舟道,“我最好永遠不回去,他就能繼承家産了。”
趙麒挑挑眉,道,“這麽說來你确實是大戶人家出生了?可是據我所知大韓國沒有哪家叫做羅輕舟的與你一樣年紀。你究竟叫什麽?”而且,如果真的這麽簡單,那他的目的當真只是看重自己家産?只是為了與他那個兄長賭氣?
羅輕舟卻是柔媚一笑,柔聲道,“大人叫我夫人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