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
三天後,悠悠在自己卧室裏收拾東西。看了一圈,總覺得要帶走的東西太多,但細細一想,又覺得無東西可帶走。
自己真的要離開這裏了?離開玫園,離開香城?這一別,或許是永別了。
父親去見了白言初一面,但他也并未細說兩人談過什麽,回來只說一句,“你還是快點跟他走吧!”
失神地望着卧室裏的一切,悠悠呆呆坐着。重新活過來一次,她至今無法預料,這輩子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
五月六日。這個日期陡然在她心底蹿了出來。
她始終無法忘卻,那一次在父親病房裏做的那個奇怪的夢。夢裏有個神秘聲音跟她提起過:五月六日,切記。
那一天便是她是上輩子死的日子。她暗暗在心底算了算,發覺還有兩個月後就是五月六日了。
心底沒由來的一陣驚惶不安。
胡亂收拾了一下東西,就接到了白言初打來的電話:“喂?你收拾得怎樣了?還有童童的東西呢?”
“仙姐已經在幫她整理了!我這邊也差不多了。”她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
“悠悠,我知道你心底還是有猶豫。可是,我們真的沒時間了!我答應你,到了那邊安頓好後,我會慢慢把我過去三年發生的事都告訴你好嗎?”
“嗯。”悠悠答應着。
“悠悠,老爺子你也不用擔心,月姐會照顧他的。等到時機成熟,我會接他老人家過去。”
悠悠還是答應着:“知道了。”
其實她心裏還是扯着一絲淩亂。到了新西蘭那邊,他們會有怎樣的新生活?她從未想象過。
白言初又說:“我先不跟你說了,我也要準備一下!明晚十二點整,我派車接你們!”說罷就挂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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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放下手機後,又看到手機亮了。一看,是徐詩詩打來的。
心裏微顫,就拿起來接了:“喂,詩詩?”
徐詩詩笑問:“最近忙什麽啊?怎麽不見聲息?”
“哦,沒什麽啊!就是有點累!”
“十分鐘後到你家哦!有驚喜給你,呵呵!”
悠悠很想拒絕,但最終還是說:“好吧!”
放下手機後,她才陷入忐忑中。
徐詩詩絕對不會獨自一個人來,錢森是必須陪着的。那麽,他們見到自己收拾東西的話,會作什麽猜想呢?
趕緊跑到女兒房間,拉過女兒鄭重叮囑:“待會你呆在這裏不要吵,知道嗎?千萬不要發生很大的聲音!要不然,我們的旅游計劃要取消了哦!”
童童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說:“好的!”
除了父親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即将離開。對林如月那些人是這樣說的:她打算帶着童童去美國調養身體,近兩年不打算回來。
莫非,跟徐詩詩小姐也打算這麽說?
十來分鐘後,門鈴響了。年輕的新女傭去開門,徐詩詩在錢森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悠悠上前迎接,笑道:“給我什麽驚喜啊?徐小美人?”
盡管她嘴角滿是笑意,但眸內的局促不安卻無法被一一遮蓋。
徐詩詩拿起一份粉紅色的精美婚禮請柬說,“看!”然後又嬌羞欣喜地看了看身邊的高大男人,“我們下周舉辦婚禮!”
錢森一手攬過她的纖腰,望着悠悠溫厚一笑,“悠悠小姐,你就放心把你今生摯愛的好友徐詩詩小姐交給我吧!我會把她當罪犯一樣死死看緊的!”
徐詩詩嬌柔而笑,臉頰上泛着甜蜜的光彩。看到好友這樣浸在幸福之中,悠悠心底也是暖意滾滾,就握起她的手,含淚道:“詩詩。”
她很想開口告訴好友:自己無法參加她盛大的婚禮了。
她最期待的時刻,居然無法實現。她再也沒機會親眼看到自己的摯友再次披上婚紗幸福地嫁人了。想到這裏,哀戚湧來,眼淚卻簌簌掉下。
徐詩詩急忙替她擦淚,笑道:“你怎麽了?比我還激動!”
“我……我高興!”悠悠有些語無倫次。
這時候,仙姐突然從裏面走來,走到她身邊問,“小姐,我想問問童童那件紅色羽絨服要帶走嗎?”
悠悠渾身僵住了。數秒後,她才感覺到對面兩道驚異的目光齊齊投向自己。
徐詩詩驚問:“你們要外出旅行嗎?”
悠悠只好說:“哦,我打算帶着童童去美國調養一□體!她身子有點弱,我打算帶她去看看!”然後又看向仙姐,急促地說,“都帶走吧!”
仙姐“哦”了一聲走開了。
徐詩詩又問:“打算去多久?”又帶着遺憾地問,“是什麽時候走?還可以去參加我的婚宴嗎?”
悠悠知道自己非常殘忍,但還是說:“對不起!恐怕去不了!”
錢森銳利的目光一直刺着她的視線,他上前一步笑問:“打算去多久?”
悠悠盡量笑得自然:“說不定!或許半年,也或許兩年。”
徐詩詩點點頭,滿眼是失落:“那麽久啊!”
悠悠重新握着她的手,低聲說:“詩詩,請你原諒我。”
徐詩詩擡頭望着她數秒,最後彎唇淺笑。這個笑容似乎含有深意,但悠悠卻無法一下子讀懂。
錢森突然問:“嗯,悠悠,你聽說過如風集團嗎?”
悠悠心頭一顫,說:“聽說了。好像是個美國公司,亞洲部在香城。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言多必失,她才不會說那麽多。
“聽說這個公司的CEO是個神秘人物,一直沒有露過臉。他們第一支股票在華爾街上市就在一周內蹿得老高,看來這個神秘老大不是個簡單人物啊!”錢森仿佛自言自語。
悠悠笑道:“這年頭,神秘人物多了去了!”
徐詩詩卻笑問:“阿森,你怎麽突然說這個了?”說罷,一手勾住未婚夫的手臂。
“我只是閑聊。”錢森望着她溫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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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悠悠望向他,深深說:“錢先生,希望你真的要好好照顧詩詩,她是個好女孩!值得你疼,更值得你愛。”
她說的是肺腑之言。擁有徐詩詩這個好友,是她今生最為幸運的事之一。
錢森似乎還不想放棄,笑問:“當然!還有,我還想随便問問,你們什麽時候動身去美國?”
不過他的語氣聽起來還真的是像在聊天。
悠悠吸了一口氣,心裏思忖着如何才不至于陷入這個警察的圈套。
徐詩詩卻突然皺起眉頭,按着自己的腰說:“阿森!我……我肚子疼!”
錢森急忙關切的扶着她,焦急的問:“詩詩,沒事吧?哪裏不舒服?”
徐詩詩臉色有些難看,手也緊緊扣住他的手臂,嬌弱地說:“也許是中午吃的海鮮鬧肚子吧!我想回去休息了,走吧!”
悠悠呆呆站立着。這一刻,她才算領悟到了方才徐詩詩那個神秘莫測的笑容意味着什麽。
謝謝你,詩詩!她心裏反複喊道。
錢森的注意力全都在徐詩詩身上了,就說:“好的!我們馬上回去!”就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
等到他們都走了後,悠悠才全身一陣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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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華大廈三十層,一身筆挺深灰色西服的白言初戴着墨鏡出現在樓道裏。他走到一個單位門前,看了看上面的銅牌子:婉音命理研究室。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叩門走了進去。裏面的卡座是一個身穿水藍色裙子的年輕女子,見到他走進來,驚異地說:“你好,請問你跟歐陽居士有預約嗎?”
白言初沒時間看她,而是清冷地說:“我有急事見居士!”就朝紅色實木門走去,輕輕推門進去。
女秘書很是不悅,就試圖上來攔截,大聲說:“先生,居士有客人!你這樣是不禮貌的!”
白言初絲毫不予理睬,踏了進去。裏面兩個人都吓了一跳,同時回頭看向門口。
一個身穿深紫色旗袍的中年女子站了起來,嚴肅地問自己秘書:“文靜,什麽事?不是叫客人等等嗎?”
說罷,她又看了看戴着墨鏡的男人。陡然間,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低聲說:“你?”
而她對面的某個珠光寶氣的老太太也站了起來,有些不高興:“居士!你剛才說到一半呢,我家花園那個假山到底要不要裝噴泉啊?你倒是給個明白話啊!”
歐陽婉音卻作了個手勢,笑道:“羅太太,抱歉!你這件事我還要細細想一下才可以回答你!明天我親自上門去,給你家再看個清楚?ok?”
羅太太只好扭頭,拿好皮包準備要走,說:“好吧,那你明天一定要來哦!再拖下去,我兒媳婦就要跟我吵架了!她非要弄什麽鬼噴泉,說洋鬼子就是這樣的!我呸,我就是喜歡中式花園,不行嗎?哼!”
歐陽婉音點頭:“你別生氣!我明天一定到!”又吩咐秘書,“送一下羅太太。”
秘書只好忍着一肚子氣,領着羅太太走了。而歐陽婉音就試探性地打量着白言初,問:“先生,請摘下墨鏡行嗎?”
白言初取下了墨鏡,笑了笑:“三年不見了,歐陽居士。”
歐陽婉音臉色驟變,手一抖,喊道:“是你?你不是……已經……”往下的話她沒有說了,而是咽了回去。
坐下後,她喝了一口茶,好讓自己情緒寧靜下來。
當初,全城人都知道了華安總裁白言初橫死的消息。可是,現在白言初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所以她感到震驚也是正常。
“居士,對不起!就算你馬上報警我也要來見你,問你幾句話!求你一定要幫我!”白言初往前一步,低聲且急切地說。
歐陽婉音吸了一口氣,秀美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正常的血色,笑了:“你怎麽認定我會報警?我只幫人算命看相,幫警方破案我可沒興趣!”
白言初卻也不在意她說什麽,而是淡笑:“我是死裏逃生的人,就算真的被捕入獄,也要向你問個明白!再說,就算我即将死去,我也要向你問清楚一件事!”
歐陽婉音聽得出他語氣堅決篤定,就說:“先坐下吧!我記得當初你是來問我關于你一個噩夢的,還讓我算了你妻子的八字。那麽,三年已過,你過得怎樣?”言罷,她平視着眼前的男人,凝神數秒後蹙眉,“你三年來經歷了諸多劫難!而且你還離開了本土,是嗎?”
然後又指了指他的眉宇之間,輕聲道:“仍舊有一抹愁雲在你眉心間!你還是放不下,是不是就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
白言初也開門見山了:“你之前說的五年後的五月六日,也就是兩個月後的那一天是關鍵之日!我就想問你,到底有什麽徹底的破解之法?我不想白等,我不想失去我太太!”
歐陽婉音低下頭,低聲問:“她叫唐悠悠?本城富豪唐鶴禮的千金?”
白言初點點頭,心跳卻激烈起來,呼吸也随之緊促。
“請你幫我,居士!我求你!就算我立刻去死,我也要知道怎麽才可以保護我太太!甚至,哪怕以命換命!”
歐陽婉音的神色變得異常複雜,手指也在桌面使勁撓了撓。數秒後,她才說:“白先生,我可以将我當初算到的異象告訴你!但是你務必保密,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太太本人!但是,今年的五月六日到底可否躲得過,要看命數!我也不敢确保給你最好的破解之法!”
白言初閉上眼,說:“請說!”
“你先答應我,千萬要保持冷靜!”歐陽婉音用催眠辦的低柔語氣說。
大約五分鐘後,這個安靜的辦公室裏傳出男人經過抑制的、嘶啞而痛絕的低聲哭喊……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這章的時候,突然接到電話說,我家老奶奶不行了,肺癌晚期。還是很難過,收拾一下,準備回老家。
有點突然。。。希望奶奶平安度過。。。不過,應該是奢望。。。
PS:小白為什麽會哭喊?你們覺得呢?猜猜。。
☆、晉江首發
兩天後,白言初帶着悠悠、童童在新西蘭惠靈頓勃利魯瓦南部郊區的一座兩層小別墅住了下來。
這個房子是他從當地一個富商手上輾轉買下的,因為選中這裏的環境優美,交通也便利。步行十來分鐘就是鎮上,裏面商業發達,應有盡有。而且,他還打算讓童童去鎮子上的教會小學讀書。
這裏确實是好地方。天空澄藍,山林幽靜,鮮花朵朵,景色猶如油畫一般美麗動人。
剛到這裏的前兩天,悠悠因為沒有适應環境而失眠頭疼,到了後面幾天才漸漸好起來。
她還記得,從香城來這裏是經過了直升飛機和游輪、汽車的一路輾轉,最後才到了這裏。
第四天的早晨,悠悠起來看到白言初還在睡,就獨自坐在窗臺上靜靜看着外面枝頭的小雀嬉戲。
這幾天晚上,白言初将他在南非和美國的全部經歷都告訴了她。
當她聽到他被毒枭關在地窖慘遭折磨的情節時,她撲進他懷內一邊啜泣一邊發抖。他就像哄小孩那樣勸了半天,她才恢複平靜。
其實,她還是很喜歡這個新地方。這裏安靜,美麗,潔淨,跟繁華的大都市香城完全是兩碼事。這兒簡直就是一個未被污染的童話世界,人都好像活在油畫裏面一樣。
只是心底還是有一絲牽挂。其中最放心不下的還是父親。
他肯定是舍不得自己漂洋過海的。可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幸福,為了讓自己跟白言初無牽無挂,他還是忍痛讓唯一的寶貝女兒離開了自己。
床上的男人起了床,披上薄羊絨睡袍走到她身後,抱住她輕聲問:“想什麽呢?”
他低下頭,将她滿臉的淡淡惆悵一覽無餘。
她卻淡淡笑問:“言初,這幾天你又在想什麽?”
他心底微震,然後拉開窗簾,笑了笑:“我想什麽?我打算帶你和寶寶去買一些新鮮蔬菜和水果,中午我們做意大利面吧!”
悠悠站了起來,說:“好的,我去叫童童起床!”
跟她不一樣,女兒很快适應了這個新環境、新地方。孩子的适應能力就是強,因為她無憂無慮。她最愛的爹地媽咪就在身邊,她哪裏會有不高興的事呢?
不過,孩子幸福就是悠悠最大的幸福了。除開這些,她又圖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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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蘭這邊找個華人保姆真是不容易。花了一周時間,白言初才找到一個四川籍的女保姆。可惜她只會做麻辣菜,而悠悠又吃不慣辣的,所以她只有親自學下廚做自己喜歡的菜。
千金小姐首次下廚,簡直要把廚房翻了個底朝天。不是竈臺忘記關火了,就是切菜的時候發生血腥事件。幾番磨合下,悠悠倒還是學會了使用鍋碗瓢盆。
一周之後,她學會了做像模像樣的蛋炒飯。白言初父女倆很不幸,做了她一星期的小白鼠。
童童終于進了當地一家教會學校讀小學,開始了她的小學生涯。
這天起了風,屋後的林子裏沙沙作響。保姆在廚房裏洗好碗筷,悠悠就去陽臺修剪玫瑰花。雖然搬到了國外,但是她喜歡養玫瑰的習慣依舊沒變。
修剪好幾處老枝葉之後,她上樓走到卧室裏。進去後,看到白言初正在收拾行李。
她心裏暗驚,問:“你要去哪裏?”
白言初手上忙着,笑着答她:“我要回去美國開個會!畢竟,如風剛建立,很多事需要處理。”
然後又騰出一只手來摸摸她的臉,柔聲道,“我後天就飛回來!”
悠悠當然理解他。像他這樣有抱負的男人,沒有事業就猶如魚離開清水。所以,當時他在華安做得樣樣出色,就是為了證明他是做大事的人。
父親唐鶴禮也曾說過,多年之後,阿初就會是香城商界的一個領軍人物。
他又捏着她的手,叮囑道:“我不在家的這兩天,記住最好不要出門,晚上要鎖好門。做飯的時候要小心火,還有刀!知道嗎?
”
悠悠見他簡直把自己當小孩子了,忍不住笑道:“你怎麽把我當成童童了?”
他卻貧嘴:“我有兩個女兒啊!一個大女兒,一個小女兒。”
悠悠臉紅,一手捶在他胸上。他卻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懷內,輕柔問道:“悠悠,喜歡這裏嗎?習慣了嗎?”
“這裏挺好!我在漸漸适應。”悠悠在他懷內說。她也知道他很擔心自己的心情,所以每天都會詢問她适應了這邊的環境沒有?為了讓她離開香城之後有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她也看得出他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那就好!”白言初溫暖的呼吸滑過她頭頂。
“言初,”悠悠突然問,“你這些天是不是有心事?”
已經是多年夫妻了,自然是能感覺到他心底有事。雖說自從複婚後,白言初對她已經是跟以前完全不能比的好。但是,對他一些情緒的微妙之處,她還是有着特有的敏感。
他應該有心事。而且有事瞞着她。
他卻選擇了不承認,摸摸她的後腦勺笑道:“傻丫頭,你想什麽呢?其實我也在适應新環境啊!你快去洗澡吧!”
悠悠望着他笑意蹁跹的黑眸子,心底一陣暗沉,就只好說了句:“那我去看孩子做功課去!你收拾完早點休息吧!”
看着她起身離開的背影,白言初心底漫起一陣憂悒和焦躁。
她會明白嗎?
五月六日一天天臨近,還有一個月加一星期了。那一天到底會發生什麽?他無從想象,卻又充滿恐懼。
這種恐懼,是他當初在南非被關進黑暗地窖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
可是,他能開口跟她說嗎?他看得出她眼內的不安,有時候他甚至不敢迎望她清澈的眼。
淩晨時分,白言初坐上了開往美國華盛頓的飛機。他走後的兩天內,悠悠都在家裏做家務,養花,彈鋼琴,或者給女兒做手工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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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的深夜,正要睡覺的悠悠聽到了下面有聲音,然後是保姆的叫聲:“先生,您回來了?”
白言初回來了。
他走上卧室,脫去黑色西服,問她:“還沒睡?”
悠悠望着他略帶疲倦的俊朗臉龐,問:“飛機上吃過東西吧?”就幫他接過西服,慢慢挂在衣櫃裏。
白言初伸手擁過她,細細端詳着她的臉,笑問:“這兩天沒發生什麽事吧?”
悠悠瞪眼:“能發生什麽?你指的是豔遇?”
他佯怒,低頭在她雪白的頸上輕輕啄了一下,說:“你敢?”
她笑了笑,伸手抱起他的頸,在他唇上印了一吻,柔聲道:“快去洗澡。”
他聽出了她話語裏的深意,就壞壞一笑:“心急了?”就脫去襯衣和褲子,拿起浴巾走進了浴室。
待他洗浴完之後,兩人在溫暖舒适的床上絞纏起來。橘黃色的燈光裏,床不斷劇烈晃動,男女交織在一起的喘息聲和低-吟聲時高時低。
白言初好像忘卻了因長途飛機帶來的身體疲憊,反複索要了她好幾次。這是他們來到新西蘭後做得最為激烈的一次。悠悠從他猛然貫穿的動作裏感覺到,他似乎打算連自己的骨髓都要狠狠占有一般。
大床繼續劇烈搖動,發出暧昧的吱吱聲。悠悠最終忍受不住發出喊叫,讓他的灼-熱激流在自己體內徹底宣洩撞擊。
完成之後,她用紙巾擦了一下自己兩腿間殘留的液汁,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看着躺在身邊仍舊喘息的男人問:“你怎麽了?不睡嗎?”
白言初也調整了呼吸,問:“悠悠,你是不是打算有什麽事跟我說?”
他感覺到她仿佛有事想跟他說。可是她也不知從何處開口。
悠悠眸色一沉,說:“嗯,其實我想去外面找份工作。”
她是最近這兩三天才有這樣強烈的想法的。她呆在家裏不是說不好,而是總會憶起香城的人和事,讓她放不下,心情煩悶。
“在家很悶嗎?”白言初神色清冷地問。
悠悠感覺到他有些不贊同,就低頭說:“是有點!在家裏我很容易胡思亂想,老是想着香城那邊!就打算找份工作轉移一下注意力。”
白言初卻說:“再過段時間好不好?等我美國那邊沒那麽忙,我就帶你去找工作!”
悠悠只好點點頭:“好的。”
他明顯是不贊同自己在外工作,雖然她還沒猜出是什麽原因。也許,他是怕自己在外面招惹其他男人,讓他吃醋;也許,他是擔心自己人生地不熟,做工作遭人歧視,也或許是其他更多原因。
白言初看得出她的失望,就輕輕擁着她說:“悠悠,你別怪我,我只是不想讓你太勞累,也不想讓你離開我的視線。萬一你出了什麽意外,那我怎麽辦?”
他只能說到這裏了。他怕說太多了會引起她的猜忌。
悠悠理了理鬓發,笑道:“你說得對。我人生地不熟,找份工作談何容易?還不如在家裏呆着好。”
他在她臉頰上吻了吻,低柔說道:“你好好呆在家裏就好!我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她佯怒:“我又不是豬!”
他呵呵直笑,邊笑邊重新将她壓倒,再次領她進入歡樂的激情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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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都很平靜。白言初每周會飛去美國那邊一趟,但是他沒再回去香城了。悠悠跟父親唐鶴禮經常有電話來往,并得知他準備跟林如月協議離婚,可是林如月沒有答應。
悠悠問:“爹地,你為什麽想跟她離婚?”
“她還年輕,守着我這個糟老頭過一輩子不值得。離婚後,多少錢我都會給她。可是她就是不同意。”
悠悠卻說出自己的見解:“爹地,也許月姐是真心愛你的!”她又問了一個她長期以來沒想通的問題,“爹地,你們為什麽一直沒要一個孩子?”
林如月嫁給唐鶴禮的時候才二十八歲。可是十多年來,他倆一直沒要過孩子。
唐鶴禮說:“阿月不能生育!這也是我當初非要娶她的原因。”
悠悠驚問:“為什麽?”
“我不想讓她留有後路,以後跟你争奪該有的東西!悠悠,我會把我所有的財富都留給你!”
悠悠心裏一暖,又問父親:“爹地,你滿意我對華安做出的安排嗎?”
電話那頭的唐鶴禮似乎笑了笑:“我已經不在意那些了。反正,你擁有公司最多的股份,你有權決定它的一切。”
悠悠突然想起了什麽,就深深說:“爹地,我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也許有一天,自己再也看不到他老人家了。這樣一想,心裏一陣酸楚。
唐鶴禮似乎怔了一下,說:“我會的!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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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向前邁進。五月來臨,氣溫上升,天氣晴朗。
但是,悠悠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越壓迫着自己。具體是什麽原因,她也說不清楚。
當初在父親病房裏做的那個奇怪的夢,那個神秘人的話,越發在她心底翻滾。
其實重生之後,她都覺得每過去一天都是一種奢侈。所以,這樣的日子究竟可以維持多久?她不敢去想象。也許總有一天,上天還是要将一切全部收回去。
越是這樣想,悠悠越是心慌不安。她也是個凡人,她是貪婪的。她想要更多更多,這不能怪她。
人都是有貪念的。
而白言初也似乎心事越來越重,清晨總是獨自對着窗臺抽煙,抽完一根又是一根。卧室裏盡是煙霧缭繞。
五月五日這天下了一場毛毛細雨,地面全都濕了。而這天恰好是周末,童童的小學沒有上課,就待在家裏畫畫。
電視屏幕上,放着一個美食節目。新西蘭的人很懂享受,電視臺一天到晚都在播放美食烹饪。
悠悠靜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節目,心卻飄到了別處。
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麽呢?那個夢中人說的,到底意味着什麽?
她不笨,當然也往那方面想過。最壞的打算,莫過于一死。
重生之後,她向上天再索要了五年生命。這五年裏,磕磕碰碰悲喜交集,她卻也尋求到了真相,看清了那個男人,還為他生下了女兒……
也許足夠了吧?
可是,剩下白言初和童童怎麽辦?她舍不得啊!既然重新擁有了,又要硬生生被奪走?她如何舍得?
眼淚一行行滑下。不舍遠遠超過了先前的恐懼。
童童畫完了畫,一眼望見母親坐着流淚,吓了一跳,問:“媽咪,你怎麽了?”
懂事的孩子對母親的每個表情都很關注。
悠悠看向她,深沉的目光久久鎖在她的小臉上。她還太小啊,她如何懂得生離死別?如何懂得悲歡離合?
她擦擦淚,問了一個自認為很傻的問題:“寶寶,你愛媽咪嗎?”
童童有些詫異,還是點點頭:“媽咪我愛你!”
“那就好!假如媽咪有一天沒在家,你會好好照顧自己嗎?”她顫聲問道。
童童卻大為不解:“你為什麽不在家?你難道要出差?還有,家裏有爹地啊!”
悠悠又哭又笑,抱着童童的頭,摸了又摸。然後,她吸了一口氣說,“寶寶,媽咪幫你梳個頭吧!”
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她還曾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為出嫁的女兒梳新娘頭呢。可是,也許無法實現了。
童童意識到母親有點古怪,就答應道:“好吧!”
這時候,保姆從廚房裏出來,很有禮貌地笑道:“太太,我的腿疼又犯了。打算請個假去看醫生,明天再回來,行嗎?”
悠悠點點頭:“好的,你去吧!”
保姆道謝:“謝謝!我先走了!”然後就拿好東西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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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靜靜到了晚上。白言初從外面的證券交易公司回來了,看到屋子裏燈光昏暗,就去廚房裏看了看。
裏面,悠悠正在做飯。她切着西紅柿,鍋裏蒸炖着熱湯。
“保姆呢?”白言初不禁問。
悠悠答道:“請假看病了。她的腿也老是不好。”
白言初點頭:“有了年紀的人都那樣。”又往妻子臉上看了看,問,“你今天過得怎樣?”
悠悠淡淡笑道:“很好啊!看了一整天的美食節目!”
突然,手中的菜刀一偏,刮到了手指,血滲了出來。
白言初發現了,急忙去找止血貼。找來後給她貼上,埋怨般地說道:“我們還是另外找個烹饪很好的保姆吧!只要是亞裔的就好,不一定是華人!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在廚房裏發生驚險事件了。”
聽着他急促的語氣,她實在哭笑不得,就說:“好吧好吧!都聽你的!”
他灼熱的眼神壓下來望着她,讓她心底一陣抖動。
“悠悠,你怎麽了?這幾天你一直都是這樣。”
其實這些天,兩個人各自懷揣心事,在看似平靜的日子中一天天度過。
悠悠咬了咬唇,垂下手關了竈臺上的火,低聲說:“言初,你又怎麽了?是不是也有事沒跟我說?”
一陣持續數秒的沉寂。
白言初打破了沉默:“悠悠,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就是五年前那一天,你跟我提出離婚後的那晚,我走了之後你到底發生過什麽?”
問完之後,他心跳激烈。
作者有話要說:我奶奶還是走了,不過她走得很安詳。我們親眼見到她入土為安,和我爺爺合葬一起。我相信,她在天國會庇佑我。
奶奶再見了,我會想念您的!
說說劇情吧!小白已經追問悠悠關鍵問題了,她會如何回答?大家會不會覺得我寫得偏虐了?不會又沖出來罵我是後媽吧?下一章情節更緊張!!因為下一章,聽說是完結咯!!
☆、大結局【必看!!】
其實他應該問:她那一晚原本發生過什麽?
他當然不會忘記當時在歐陽婉音的辦公室裏,被告知一切真相後自己的反應。歐陽婉音呆呆看着跪在地毯上、雙手狠狠捶着牆壁的、嘶聲吼叫的他,卻沒有辦法勸他。
有些事,雖然說出來非常殘忍,但是與其這樣壓在心頭,倒不如傾瀉出來更好。
悠悠臉色青白,手背也在顫抖。她笑了笑:“言初,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他怎麽突然間提這件事?過去他一直都沒提過啊!
“悠悠,其實自從上次我們離婚後,我一直都做着一個噩夢!我夢見你從很高的臺階上摔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我很想知道,你那次到底發生了什麽?”
悠悠心裏猛震。原來,他不是任何感覺都沒有。她上輩子死的情景,竟然曾經出現在他的夢中……
她一片混亂,茫然笑道:“我确實有事瞞着你!但是,你非要我說嗎?”眼淚突然流了下來,聲音也沙啞了:“你非要我說嗎?”
情緒激動之際,她拔腿往廚房外跑去。白言初急忙追了上去,試圖趕上她。
假若歐陽婉音算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她絕對是一直隐藏着一個秘密。一個從未對任何人道過的秘密。
但明天就是五月六日了,莫非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