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聽了溫玉這話, 韓褚很是高興,玉兒用了“我們”,這樣看來, 她現在是将自己跟她放在一起的, 不知不覺間, 玉兒也算是接受他了呢。
溫玉問完話不見韓褚回答, 卻見他在那兒泛起不知名的笑容,溫玉提高聲音嗔道:“問你話呢。你準備怎麽做?”
見溫玉又再次問自己,看來對自己是真的信賴。韓褚收斂神色,對溫玉正色的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溫玉聽完, 想了想:“可倒是可也, 不過, 其中還有幾個關鍵點卻也不那麽容易過去的。需要契機作為了。”
韓褚點點頭:“嗯, 正是,左右這事也急不來,說是要快,也不過是我們自己做好準備罷了。有機會就立即做了。”說完,為怕溫玉擔心的, 韓褚接着安撫道:“你放心, 一切有我呢,你不必擔心。”
一件大事定了下來,雖然還是困難重重,但總歸是有了方向, 溫玉一直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不少。難得的給韓褚一個好臉色,見溫玉終于能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話,這種機會,韓褚當然是不會放過的。
立馬開始提要求了,最後的最後,心情不錯的溫玉答應了明日讓他繼續進來吃晚飯。韓褚心滿意足的走了,明日能進來吃晚飯,後日也能,以後都能的。
日子在期盼中慢慢的往前滑去,韓褚這些時日過得頗是舒心惬意。
惠王跟太子就吏部尚書的争鬥,最終以太子的險勝而告終。惠王痛失一個得力臂膀,惱怒非常,正在将屬下罵了個狗血淋頭之時,韓千羽上門來了。
之前每次見了韓千羽,惠王都是極盡溫柔的,今日見了韓千羽可是沒有多少好臉色。
一見惠王的神色,韓千羽也是心裏發苦,近日來,自己布置的事情屢屢受挫,全浒會的人手也是被削弱了不少。
不知道怎麽回事,對方好像知道自己要幹嘛一樣,總是在自己要有所動作的時候,提前等在了那裏,結果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韓千羽很是着急,惠王自那日在安平長公主府上救了胡欣瑤那賤人後,越國公府就到處使勁,一門心思的想将胡欣瑤推為惠王繼妃。聽說宮裏的麗妃娘娘也是十分意動的。
眼見惠王神色不大好的,韓千羽趕緊打疊起了萬般精神跟惠王說話:“王爺可是因為吏部尚書的事情生氣。其實想想,這胡繼全确實問題很多,在這個時候被太子打掉,總比以後關鍵時候被太子拿下的好。”
“何況,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的,現在胡繼全下去了,我們再推一個人上去也一樣。”韓千羽柔聲說道。
聽了韓千羽的話,惠王冷哼了一聲:“哼,你知道什麽。這次,太子下手極狠,不但将吏部尚書給我拔了,就是軍中他也是勝了我一籌。”
“吏部尚書的空缺別想了,父皇既然能讓胡繼全下,那就是有意削弱我的人手。你一向聰慧,這點不會想不到的吧?”惠王神色頗是不善的對韓千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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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說的這些,韓千羽當然是知道的,先前說出來不過是為了寬惠王的心。現在被惠王直接點破竟也無言以對。
不過,這點子嚴詞厲語對韓千羽不算什麽,韓千羽很快恢複了鎮定。對惠王說道:“王爺,千羽今天來是跟您說一件要緊事的。既然吏部我們暫時不便去搶奪了,但兵部我們卻是可以操作的。”
一聽韓千羽這話,惠王來了精神,問道:“兵部現在有空缺?不能夠啊,現在尚書、侍郎之位都是安排的滿滿當當了,我們的人手還要怎麽插進去?”
韓千羽頗為自得的一笑,對惠王道:“王爺,我今日得知,兵部右侍郎劉制在老家的老母親病故,現在消息已經在路上了,只不過我們的人先一步将消息傳了過來。”
劉制母親亡故這消息,其實因着韓千羽之前的記憶大概知道就是這個時候,劉制的母親會亡故。但因着近來的一些變故,韓千羽也有些忐忑,不敢貿貿然将這消息傳給惠王知道,直到她派去等消息的人将這消息傳了過來,她才确定。
雖然惠王因為近來一些事情屢屢受挫而有點埋怨韓千羽,但因着前面屢屢應驗的關系,惠王對韓千羽的消息傳遞一向是深信不疑的。聽聞這個消息,當即拊掌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這兵部右侍郎我們就一應拿下好了。”
惠王知道了,一直盯着他們的韓褚跟燕王世子他們也都知道了。兵部侍郎如此大的重要空缺,燕世子那是必定要分一杯羹的,于是也跟韓褚等一衆幕僚細細的布置了起來。
商議完,韓褚出來,七星立即備馬,帶領一衆護衛往昶園進發。現在七星都不用問的,直接去昶園。
韓褚到了昶園,徑直往後院而去。團子照常等在院子門口撲了過來,父子倆玩耍了一陣,韓褚就抱着團子往房裏去了。
看着父子二人一塊兒進來,溫玉也在就習以為常。讓人伺候他們父子二人洗嗽過後,就吩咐擺飯。看着眼前婦人一派自如的吩咐着這一應事體,韓褚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有團子在,桌上是安靜不了的,幾人熱熱鬧鬧的吃晚飯。韓褚自然的跟溫玉說起外面的事來,還特地抱歉的對溫玉說道:“明日過後,估計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了。我們馬上就要随皇上去西山圍獵了。你跟團子在家一切小心。”
第二日韓褚果然沒有再回來了,溫玉竟然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人真是可怕的習慣動物。這麽快,就習慣了韓褚的存在。溫玉搖搖頭,自哄着兒子過日子了。
這日,曹夫人上門來了。曹夫人自那日來了後,隔三差五的就遣人來給團子送東西,不過,自己親自上門來還是頭一遭。
溫玉小心客氣的接待了,曹夫人逗弄了一陣團子後,問了問溫玉的近況,就對溫玉說道:“左右成道現在不在家,你一個人也是鎮日無事的,明兒個随我去報國寺進香吧。”
這時節女子可游玩的地方特別少,這去佛寺也是放風游玩的機會。何況長輩親自來邀,不能不去。溫玉立即點頭稱是。
曹夫人說完這個,又特別提點道:“明日你将你那些醫箱啊、藥箱啊什麽的都帶上,尤其是那治老寒腿的什麽的藥丸帶上,萬一遇到有人需要你看看,剛好可以用用。”
聽曹夫人說完,溫玉心裏一跳,這是韓褚給自己的計劃啓動了。
曹夫人這話是再明白不過的了,看來,明日報國寺有大人物去啊。溫玉趕緊點頭應答,這也算是自己的機緣,做好了日後也能幾分香火情,對她面具揭開也是好事,她當然是要用心準備的。
看着溫玉這若有所思的樣子,曹夫人決定再說的清楚一點:“明日你可能會遇到十分要緊的人。唉,我還有點擔心,是讓你用你現在這張臉去見呢,還是用李娘子的臉去見。搞不好就……”
溫玉打斷了她的擔心,直接說道:“就用李娘子的臉去見吧。之前見過李娘子的人不少。何況,明日如果真能得遇貴人,恐怕沖得就是李娘子的名頭吧。”
曹夫人嘆口氣道:“唉,你說的也是。可是,就怕到時有欺……”後面的話曹夫人咽了回去。
曹夫人咽回去的話,溫玉猜了個大半,這事兒韓褚走之前又特意跟她提起過的,說近日太後可能去報國寺進香,到時,讓曹夫人帶她一同去的。
當今王太後乃是忠肅侯家的姑奶奶,曹夫人陪同前去那是順理成章的事兒。所以一早,韓褚就求了曹夫人去到時帶上溫玉。
一大早,溫玉就随曹夫人朝報國寺進發了。今日太後要來,雖是再三說過不擾民,但報國寺還是清過場了。
溫玉跟着曹夫人進了報國寺客院,坐了沒多一會兒就有人來請曹夫人了。溫玉猜到,這是太後傳見了。
曹夫人走後沒多久,客院又來個嬷嬷,這個嬷嬷一進來,就問道:“誰是李娘子?”
溫玉趕緊起身答道:“妾身就是。”
那嬷嬷看了兩眼溫玉,對溫玉說道:“太後傳見,跟我來吧。”
果然來了,溫玉趕緊随這嬷嬷起身往外走去。太後住的地方乃是報國寺最裏面也是最幽靜的住處,旁邊就是一個大花園,景致頗是不錯。不過,今日溫玉卻是沒那閑暇去看這些了。
斂步進了太後的居所,來到一道門外,嬷嬷示意溫玉先等片刻,自己進去通報。
溫玉低頭斂身站了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傳見的聲音。
溫玉一進門,就看到曹夫人坐在一旁,上首坐了個六十上下的貴氣威嚴的老太太,想來此人就是太後了。一眼掃過,溫玉不敢多看,趕緊俯身跪拜。
待溫玉行完禮,太後輕輕一擡手:“起來吧。”
溫玉起身後,太後仔細的打量了她一下,問道:“你就是李娘子?聽說你醫術了得,可是真的?”
溫玉趕緊謙虛道:“大家謬贊了。民婦只是些微懂些岐黃之術,精通實在是當不起的。”
太後輕笑道:“你到時自謙的很,既然能治好安平、惠成,想來是不差的。”
曹夫人這時也趕緊湊趣道:“太後快莫打趣她了,她要是真大喇喇的說自己很了得,那可不是惹人笑話麽。太後不是說有些不自在麽,不如就讓這李娘子看看。”
太後笑道:“看看就看看,我這身子骨啊一到陰雨天就渾身發疼,可不是要好好看看的。”
見太後發話要看看,旁邊的嬷嬷趕緊将枕頭等物備好,讓溫玉過去看看。
溫玉過去診脈,再摸了摸了太後的身子,這是典型的濕寒之症。心裏有底了的溫玉,接着又問了問太後的一些日常感覺,最後笑道:“太後這是風邪入體了,所以一到陰雨天就難受。我這裏有一些丸藥剛好可以治治這方面的。待我去拿來給太醫看看,可能用。”
聽完溫玉的診斷,太後也點頭道:“嗯,你說的跟那些太醫說的也不差分毫的。”
見太後點頭,溫玉底氣大盛,說道:“民婦也會一些針灸之術,不如讓我先給太後針灸一下,先将關節要害的濕氣散發出來。”
曹夫人也在旁笑道:“正是呢,這李娘子的針灸之術也着實不錯,太後可以試試。”
太後應允後,溫玉親去客院将自己的醫箱拿過來。給太後治病,那是等閑不能夠的。溫玉将銀針,還有丸藥拿給随行太醫驗看無誤後,方才給太後施針。
溫玉一陣施為過後,太後只感渾身脹熱,尤其是關節處一片溫熱。當即滿意點頭。接着溫玉又對伺候人等說了平日裏的保養之法。
溫玉給太後的丸藥有內服外敷的,伺候人等認真的聽着,不住的點頭詢問。
本來太後聽了曹夫人的推薦,不過是試試而已,卻不成想,這李娘子果然有過人之處,陳年舊疾有所緩解,身子也舒服多了。
身子好受了,心情也更舒暢了。太後就跟曹夫人說起話來,溫玉侍立在側,在曹夫人有意無意的故意引導下,偶爾也插上幾句話。最後,說着說着,不知怎的說到了民間俗俚故事,這點溫玉最是在行,前世今生不知聽了凡幾。
于是溫玉自如的跟太後講起了故事來。溫玉口才很是不錯,太後聽得是津津有味。一直到人進來請用飯,太後還意猶未盡的對溫玉道:“你留下,用膳畢再接着說。”
所謂的留下,溫玉當然是沒那資格跟太後同桌吃飯的,就在一旁擺了個小桌子,她跟曹夫人兩個吃了幾口。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也是極有臉面的事。
飯畢,剛剛坐下喝茶,突然,一陣地動,接着,就是屋頂咔咔作響。屋中人頓時驚叫不已“地龍翻身了,地龍翻身了。”
衆人忙忙的架着太後往外走,溫玉也忙忙的抓起藥箱拉着曹夫人跑了出去。
溫玉跟曹夫人剛剛走到門外,就聽到很響的垮嚓一聲過後,大梁斷了,屋門也被堵住了。
屋外的衆人一片驚叫,溫玉也是惶急不已,太後還在屋裏沒出來呢。
看屋子還沒完全垮塌的樣子,溫玉猜想,大梁雖然斷了下來,也還有一點支撐作用。聽到屋內的驚叫聲,想必太後她們被困住了。
溫玉這時外面的守護的侍衛也趕來了,溫玉跟曹夫人說了一聲後,也趕緊跟了進去。
果然,太後她們被一個橫梁困住了,幸好有人舍命護主,太後身上沒受什麽打傷,但是腿被壓住了。
在侍衛将橫梁擡起來,溫玉準備扶太後起來時,誰知竟然發生了二次垮塌。溫玉來不及想,趕緊護住太後,将太後撲倒在地。
就在重物就要落在身上時,一雙有力的臂膀将她拖了起來,接着帶着她迅速跑到了屋外。
溫玉被剛才的變故吓得不行,不過,還不是害怕的時候,溫玉急急的轉頭茫然的叫道:“太後,太後還在裏面。”
看到溫玉如此惶急,一雙頗為熟悉的大手輕輕的撫上了溫玉的臉龐,輕聲安慰道:“不用怕,太後已經被救出來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溫玉惶急的心有了一絲依靠,害怕擔心的淚水這時也放心的墜落了下來。感覺到掌中的濕潤溫熱,韓褚心疼不已,将人輕輕的往懷裏摟了一摟,輕拍着她的背部溫聲哄道:“不怕,不怕。”
溫聲輕哄了一下,旋即韓褚放開了溫玉:“別怕,有我在呢。你就呆在外面敞亮的地方,我讓七星過來看顧着。我先去忙了,你別亂跑,過會兒我過來找你。”
在如此惶急之下,有個自己人真是讓人心安。溫玉拭了拭淚,努力平複了下心情。趕緊起身想要去看看那邊帳篷裏的太後如何了。今天太後要真是有什麽,恐怕她們方才在這裏一衆相陪太後的人等都不好過的。
溫玉剛剛站起身來,前面又一道熟悉的人影走過來,接着就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叫道:“李娘子。”
沐奕勳也來了,怎麽今天他也來了?溫玉趕緊點頭一笑:“沐大人,你也來了。”
沐奕勳走到溫玉面前,神色莫辯的看了她一會兒,溫玉被他看得發毛,低頭正要找借口溜走的時候,只聽沐奕勳幽幽的道:“李娘子,你的易容快掉了。”
什麽?一聽這話,溫玉趕緊捂住了臉龐,她臉上的易容,今天又是塵土剮蹭,又是眼淚浸潤的,估計這面具已經不能看了。
一雙薄涼的手伸過來,輕輕的掰開了溫玉緊捂的雙手,接着輕輕的已然脫落的面具揭掉。溫玉僵在那裏不能動了。
旁邊的七星跟東青已經過了好幾招了,七星焦急不已,可是被東青纏得很緊,無法過來。
沐奕勳慢慢的揭了溫玉的面具,露出了一副惶然的芙蓉面,雖然是沾染了塵土,但卻無礙于她的花容月貌。
看着眼前迷人的她,沐奕勳眼裏一陣冰火交錯,好想掐死這個女人,又好想好好的摟入懷中。
溫玉緊張的握緊的拳頭,眼前男人那變幻莫測的眼神,溫玉身子輕輕的有點顫抖。也許是幾息之間,也許是過了許久,溫玉耳邊響起一聲切齒的聲音:“我該怎麽稱呼你呢?溫玉?李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