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被溫秀成揪住衣服的韓褚笑了。
笑得是這般愉悅, 真如春暖花開一般。他這一笑将怒氣沖沖的溫秀成都笑愣了,這是為何?
愣愣的溫秀成松開了他的衣襟,繼續兇狠狠的對他說道:“你笑什麽?我可跟你說, 你要是真将我妹怎樣了,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韓褚滿心滿眼的笑意, 渾身都舒展開來, 心情極為不錯的開口問道:“你怎麽這麽肯定這個玉佩是令妹的?”
溫秀成惡狠狠的低吼道:“我怎麽不肯定?這個玉佩的花式很特殊的,這是我妹妹自己畫的,我親自找人做的。當時我不放心,我可是親自守着做的。親手拿回來給玉兒的。”
溫秀成可是記得很清楚, 當日妹妹畫了這花式, 似狗非狗, 似人非人的, 溫秀成他們幾人問溫玉, 溫玉都說是狗。可他們怎麽看都覺得怪,這裏說句題外話,他們當然覺得怪了,因為這是卡通狗。
不過,溫玉喜歡, 也就由着她了。這種特殊的圖案, 溫秀成是再不會認錯的。
聽完溫秀成的話,本來都已經确定了的韓褚更是放心了,這下真是渾身為之一松了。這幾年的時有牽挂,這些天的疑惑為難, 現在都有了地方盛放。
難怪他第一眼看見那小兒,就覺得是那麽天然的親近,原來這是他的兒子。
難怪這婦人當日要死遁。想到這個,韓褚眼裏的溫度褪去了,這婦人竟然寧願走,也不願意求助于自己?她這是怕自己不要她,不要孩兒麽?真是可惱。
溫秀成被韓褚這時而高興,時而惱怒的神情搞的一愣一愣的,不過,很快也回過神來,自己可是在質問他呢,怎麽還被別人先問了。
溫秀成複又恨恨的問韓褚道:“我問你話呢?這玉佩你哪來的?”溫秀成拿着玉佩在手上搖着質問他道。
已經知道真相了,這溫秀成拿着這玉佩的動作韓褚覺得特別的刺眼,韓褚快速的伸手接過了玉佩。
溫秀成正憤怒的拿着玉佩問韓褚呢,卻不妨被他搶走了。溫秀成氣得踢開板凳,就要過來撸袖子幹架了。
見溫秀成氣勢洶洶的撲過來了,韓褚不以為意的輕輕擋開溫秀成,方才慢條斯理的開口了:“溫大人請放心,令妹現在一切都好。韓某答應幫忙的,就一定不會食言。何況,韓某怎麽會對她怎樣呢?”
見韓褚仿似胸有成竹一般,溫秀成将信将疑:“當真?”問完,溫秀成喜色一起:“你說她現在一切都好,那就是說你見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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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褚看着笑逐顏開的溫秀成點點頭。
“真的?那我妹妹她現在在哪兒?我能去見見麽?”溫秀成緊緊的盯着韓褚一連串的發問道。
見溫秀成這一副緊張着急又高興的樣子,韓褚心頭滿意,看來,溫家人果然友愛的很。韓褚擡手示意溫秀成稍稍收斂一下激動,方才不慌不忙的說道:“為着令妹安全計,她現在在哪裏不便透露。不過,待到時機成熟,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
“當真?”溫秀成緊張的問道。韓褚點點頭:“當真。”
得到韓褚的保證,溫秀成放心多了,不過,就是因為心情放松了下來,溫秀成才又想到,這韓褚好像很清楚溫玉在哪裏一樣?他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溫玉當年可是說過,只是讓他幫忙死遁,走出京城後就不再用他了的。于是,溫秀成接着發問。
真像已明,韓褚要急着去辦正事兒。可這大舅子問個沒完沒了,韓褚最後拿出隐藏的王八之氣,才擺脫溫秀成的追問。
在得到了韓褚保證,且眼見韓褚已經不耐的情況下,溫秀成終于打住了自己的話頭。
溫秀成住嘴了,韓褚卻是嚴正的叮囑起溫秀成來,讓他記住,今日他們的對話務必不能洩露出去分毫。
對此,溫秀成是點頭如搗蒜:“嗯嗯,這個我明白的,明白的,韓大人請放心。”說完,溫秀成還深及及膝的給韓褚行了個禮:“多謝韓大人,秀成感激不盡。”
韓褚趕緊避開,這個禮可真是不能随便受的。事實上也是如此,現在受了,日後就難受了。當然,此乃後話。
原來當日的讓人難忘的曼妙女子,給了自己今生最難忘的美妙時刻的女子竟真的是溫玉。
想到自己當日竟然還幫着溫玉逃出京城,韓褚就想敲死自己。幸好,幸好溫玉當時也明白自己的身體,沒有長途奔波,不然,可怎生是好。
韓褚騎着馬向前飛馳,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溫玉。快到蕭宅門口了,韓褚驀地勒住了馬頭,疾馳的馬兒突然被勒住,立即兩蹄立起,仰天長嘶叫了起來。
韓褚緊緊的拉住馬缰,按捺住自己火熱的心,問自己,就這樣去見溫玉麽?是去确認?去質問?還是怎樣?
韓褚被自己問住了,呆立了一下,猛然調轉馬頭,見自家主子猛然掉轉馬頭,侍衛問道:“大公子,現在是要去哪裏?”
韓褚一揮馬鞭:“回府。”
韓褚一進門就問七星回來了沒有。知道七星還沒回來,韓褚語氣沉沉的吩咐道:“等他一回來,就讓他立即來見我。”
溫玉這邊正在蕭宅裏跟團子逗樂呢,聽門房的人傳過來消息,方才那韓褚走到門口又掉頭回去了。
溫玉聽後,不以為意,回去就回去吧,誰還稀罕他來一樣。不過,這人來了這麽多次了,這到了門口掉頭走的事兒倒是第一遭。溫玉不在意的輕輕哼笑了一下,搖搖頭繼續跟團子玩兒。
七星一進門,就見人等在門口,一見他進來,急咻咻的對他說道:“七星哥,你回來了?快進去吧,大公子都已經問了你好幾次了。”
七星一聽,這是有急事啊?七星不敢怠慢,飛快的往裏跑去。
看到七星,韓褚先自長出了一口氣,方才定定的看着他問道:“如何?讓你打探的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原來是這事啊。一聽他家大公子開口,七星松了一大口氣,看方才下人攔住他說話那情形,還以為又有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呢。
七星這幾天一直在打聽當年韓褚在沐府發生的事兒。昨兒個他就已經回了韓褚,當年之事,今天一定會仔細報來的。
見自家大公子一副神情凝重的感覺,看來此事還真是十分要緊。七星不敢怠慢,趕緊将自己打聽到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
雖是早就确定了真相,現在再聽七星禀報的消息,韓褚基本上已經完整的勾勒出當年之事是怎麽回事了。就是因為已經完全明白了當年之事,韓褚心卻是更痛了。
韓褚狠狠的捶了自己一下,當年,溫玉在最艱難的時候,自己卻不知道。想想當年,她一定很煎熬很難過吧。韓褚目光虛無的看着前方。自己現在該如何做?
想了一陣,韓褚還是有點舉棋不定,挑明還是不挑明?他現在都沒有把握。
想了一陣,韓褚打定了主意。
按溫玉那性子,估計一但挑明,絕對又是撒捧土蓋在頭上,然後找着機會就跑。那就不挑明吧。等自己清理好所有的障礙,再去宣宣赫赫、诏诰天下的去将她娶回來。
心裏定好主意後的韓褚,起身站了起來,他要去蕭宅見溫玉。
七星見大公子往外走去,趕緊跟上。誰知韓褚走到房門口又折轉了來,七星還以為是忘了什麽東西呢,正要問時,韓褚卻是道:“去将我外出的衣服找幾件出來。”
哦,原來大公子要去見客,七星立即颠颠兒的去衣櫥裏找衣服去了。這麽多年下來,七星也算是将自家大公子的脾性摸熟了的。平日裏大公子對于穿搭是很好伺候的,可今日不知怎的,七星找了好幾套都不滿意。
最後,估計大公子自己都不耐煩了,方才最終決定,穿了件象牙白的雲紋大袖衣衫。七星看着盛裝打扮的韓褚,自家主子本就風神霁月,這樣一打扮更是顯得俊朗非凡、玉樹臨風了。
打扮停當了,七星心想,這可以走了吧。誰知,還是走不了,因為自家大公子又吩咐他開私庫:“你去将我的私庫打開,多多的找些女子用的綢緞及珠寶什麽的。揀适合女子之物多多拿上。”
七星有點明白了,原來這是要去見佳人了?不過,作為一個盡職的貼身侍從,七星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公子,您這是要去蕭宅?”一聽七星的問話,韓褚眼睛須彌一下,瞪視了過來。
見主子眼色不好,七星立即解釋自己并非有意窺探主子心思,趕緊表忠心:“大公子,是這樣的,我是想啊,如果去蕭宅的話,我們帶那麽多東西去太招搖了。近些日子,我們本來就去的有些頻繁了,現在再這樣送東西,怕七小姐那邊生疑,到時就不大好了。”
聽七星說完,韓褚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就不拿什麽女子用物了。你去将前日準備的孩子玩物拿過來吧。”
打扮停當,禮物備好,終于可以出發了。韓褚一路騎馬疾馳,來到蕭宅門口,急切的跳下馬去,迫不及待的往裏走去。
門房通報的人被他甩在了身後,一路小跑着跟了進去。
知道溫玉母子現在還在後院兒,韓褚徑直往後走去。還在院牆之外,就聽到了母子二人的歡笑聲。韓褚微微頓了頓腳步,讓自己這顆狂跳的心稍稍平複了一下,方才大步朝裏走去。
韓褚一進院子,團子就看到了他,立馬歡呼着朝他沖了過來:“韓叔叔,你來了。”看着眼前這跟自己眉眼十分相似的團子,韓褚今天更是心熱無比。
又是如同玩了多次的游戲一般,團子剛剛沖到面前,韓褚一把摟住了他。團子原本以為還是會如同之前一樣立馬就能飛到半空中時,誰知韓褚卻是緊緊的将他摟在了懷裏。
竟然沒有飛?團子很是不滿,立即唔唔的在韓褚懷裏掙紮,仰起小臉兒急切的叫着:“叔叔,飛飛,我要飛飛。”
韓褚笑着輕輕的摸了摸團子的頭,大掌一收,笑道:“好,來,我們飛。”
團子歡呼着準備盡情的享受今日份的飛翔,可是今天沒飛幾下就被韓叔叔放了下來。
團子頗是不快,韓褚見狀,慈愛的一笑,随即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示意七星将送團子的東西拿過來。
每次見到韓褚,團子最為期待的就是這個了。現在一見到玩具,團子立即被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搞定團子後,韓褚才用盡全幅心力一般,去面對溫玉。
團子喜歡韓褚,許是見他的次數也多了,現在就算不算是朋友,也是熟人了。溫玉現在見韓褚是自如多了,見他跟團子親香完,朝自己走了過來。溫玉輕輕一笑,招呼道:“你來了。多謝你了,今日又破費了。”
看着盈盈笑着向自己走來的溫玉,那如玉的容顏真是讓人迷醉,那柔軟的腰肢不盈一握,還有那紅紅的唇瓣,不知發出印在人身上是何等的讓人迷沉醉。韓褚的喉頭劇烈的滾動了起來。
韓褚硬着喉嚨答話道:“給靖兒的,怎能是破費?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疏。”
看着韓褚今天明顯激動的神色,還有這話中之語,溫玉忍不住狐疑。同時也是腹诽不已,我跟你不熟啊,怎能不生疏客氣的。
韓褚緊緊的看着溫玉,眼睛裏暗光流動,黑瞳幽深無比。一時心猿意馬,一時氣恨難忍。這該死的婦人竟然瞞了自己這麽大的事兒?而自己竟然還幫着她逃走,幸好後面她自己回來了,不然,還不知道現在情形究竟如何?
溫玉啊,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看這韓褚越來越深邃的眼光,溫玉也有點經受不住了,溫玉趕緊挪開眼去,輕輕放低了視線,對着韓褚問道:“韓大人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今日來,當然是有事,韓褚很想掏出懷裏的玉佩,問她可認識。
可是,不能,不光是他現在還沒掃清障礙;而是他更明白眼前這婦人的性子,她一旦知道他已經知道了真相,她肯定會溜走逃避的。
不能讓她逃了,上次是他攔截的快,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這個運氣了。
韓褚壓住那快要沖破胸膛的心跳,按捺住自己的急切的心情,對溫玉笑着回話道:“嗯,今日來也不算有什麽大事,就是來看看靖兒。順便來看看……”來看看“你”的這個詞被韓褚咽了回去,既然不想讓溫玉現在就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真相了,就不要引起她的疑心。
兩人一問一答完,好像又沒話了。靜谧的氣氛有點微妙。韓褚心裏各類情感交雜湧動,好像有很多要說的,但又好像什麽都說不了。幹脆不說了,韓褚靜靜的看着溫玉。
溫玉有點受不了這種明顯暗昧的氣氛,正想着要找話題時,門房進來禀報:“李娘子,安平長公主府上來人了。”
溫玉趕緊說道:“快請。”
安平長公主今天遣的乃是身邊得力的嬷嬷,溫玉不敢怠慢,客氣的招呼過後,那嬷嬷也直接表明來意,請溫玉明天去一趟長公主府上。
長公主有請,自然是要去的。不過,這是自在報國寺救治了長公主之後,安平長公主第一次傳召溫玉,溫玉頗是有點忐忑。
溫玉的忐忑還未在韓褚這邊表露出來,韓褚已經讓人去打探了。因着安平長公主在報國寺生産之事溫玉也有牽扯,韓褚一直命人關注着安平長公主府上。因此,韓褚的指令一去,很快就有消息傳了回來。
見溫玉頗是有點擔憂的樣子,韓褚對她說道:“你不必擔憂,明日長公主叫你,估計是想問你一些當日報國寺的事兒。再有,明天估計惠成郡主也會在。”
說到這裏,韓褚加了一句:“不過,你還是要小心準備一二。惠成郡主成親十年了,膝下還無子嗣。”
聽了韓褚的話,溫玉明白,自己當日救治安平公主後,魯嬷嬷特意問過自己話了的。當時,溫玉有提到自己會一些女子生孕方面的事。估計是讓這惠成郡主聽在了心裏了。
不過,十年未有身孕,确實棘手啊。溫玉心裏思索着。
看着溫玉這微微斂眉思索,黛眉輕輕勾起的樣子,韓褚輕輕的壓住了想要造次的手,不過,看着那輕嘟的紅唇,韓褚忍不住舌頭暗動了下,這滋味想必是十分美好的吧。
韓褚坐在這兒心猿意馬,溫玉在那想着明日之事。雖是有點擔憂,但是她也是覺得這是個機會,要好好把握了,也許,這就是自己日後安身立命的根本了。
今天韓褚可真是給力,那邊長公主剛剛來人;這邊韓褚就給了這極為重要的消息,溫玉覺得有必要感謝一二才是。
收斂起心思,溫玉擡眉看着韓褚認真的謝道:“今日多謝韓大人了。”
見溫玉和美善言的溫情致謝,韓褚心猿意馬的心思收了點回來,看着溫玉那盈盈紅唇貝齒,心又跳動的厲害了,讓自己神不守舍的心思回籠了點,輕輕笑道:“應當的,你不必道謝。”
溫玉聽了這有點別扭的回答之語,很想诘問,我跟你不熟啊,什麽叫應當的?
不過,人家确實遞給了重要消息,溫玉也不是那麽不知所謂的。溫玉覺得,就算不講究知恩圖報,但嘴上的謝辭還是要再三謝一下的。
見溫玉又給自己致謝,韓褚卻是不想再跟他客套了,于是輕輕的收了收有點僵硬的腿腳道:“既然溫娘子執意要謝,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今日來得匆忙,還未用飯,不知可能在這兒吃上一頓美味?”
說到吃飯,這可是韓褚心心念念了好久了的。可是,每次自己來蕭宅,跟這婦人說不了兩句話,她就趕緊避走,更不會留飯的。而且更為可惡的事,這婦人話裏話外都說自己是寡婦人家,不便留客。
寡婦人家?一想到這個詞,韓褚都有點切齒,這婦人端的是可惡。
見他一會兒眼含笑,一會兒眼含冰的,溫玉看的有點莫名。這韓褚今日是怎麽了?
嗯,也許是他想到之前自己屢次不待見他的事兒了。自覺明白韓褚心思的溫玉在心裏點了點頭,自從衛婆婆他們走後,這韓褚也确實幫了自己不少忙的,算了,今日就一并感謝了吧。
于是,溫玉對韓褚點點頭道:“韓大人竟還未用飯?今日就請在寒舍用點便飯吧。我去做廚房準備準備。”說着,溫玉自起身忙去了。
看着溫玉如風柳一般盈盈而去的身姿,韓褚恨不能跟着一同前去。不過,他是知道,今日自己這也算是進了一步了,不可造次,不然,這婦人必然又會縮回去的。
既然不能跟這婦人走,看着遠處歡笑不已的團子,韓褚決定跟兒子玩去。
父子倆很是痛快的玩了一場,這邊,溫玉将飯菜做好後,叫吃飯時,團子已經玩得滿頭大汗了。
溫玉一邊嗔怪,一邊趕緊給團子收拾換衣服,生怕他着涼了。聽着耳邊婦人溫溫柔柔的聲息、還有兒子清脆的嬉笑之聲,韓褚都不想挪動了。
不過,理智告訴他,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就是不為自己的大業計,單是為眼前的婦人小兒,他也要趕緊加緊做事了。
韓褚忙去了,溫玉也去忙了。
次日一大早,安平長公主府上就來人接了。因是已經知道了大概的目的,溫玉早早的就将全套針灸用具,以及以備不時之需的藥丸都帶上了。
一進到安平長公主待客的大殿,溫玉就看到安平長公主身旁坐着個盛裝打扮的貴婦。一看此人形容,溫玉暗忖,想必這就是惠成郡主了。
果然,溫玉拜見完安平長公主後,長公主就笑着給溫玉介紹:“李娘子,這位是惠成郡主。”溫玉趕緊福身行禮。
對溫玉介紹完後,安平長公主就對惠成郡主介紹道:“惠成,這是我上次跟你說的李娘子。這李娘子的醫術甚是了得。我上次也虧得有她,後面太醫說起來都是連連慶幸的。”
幾人寒暄過後,慢慢的就進入了正題。惠成郡主為着孩兒滿天下尋醫的事兒,京城衆人知道的不少,也沒什麽好避諱的,說得幾句後,安平長公主就讓溫玉給惠成郡主看看。
溫玉仔細的給惠成郡主把過脈,奇怪,脈象非常正常。溫玉不死心的又仔細的摸過兩次,還是一樣,惠成郡主的脈象非常正常。
溫玉疑惑不解,這是怎麽回事?不死心的溫玉又請惠成郡主躺在榻上,她又仔細的摸了一遍惠成郡主身上幾個要緊的穴位,結果仍然是正常。
溫玉有點技窮了,難不成自己第一次被人請出山,就以失敗而告終?可是,惠成郡主既然十年未孕,那必是有緣故的。
見溫玉一臉疑惑挫敗,這時,站在惠成郡主身後的一個老嬷嬷開口了:“我說李娘子,你到底看不看得出來?看不出來,就趕緊讓開吧。我們郡主乃千金之體,豈能讓你如此肆意探看。”
這嬷嬷的話着實不大好聽,可溫玉也沒太生氣。也是,自己一直這樣将郡主摸來看去,确實不成體統。溫玉見狀,趕緊告罪:“嬷嬷說的是,小婦人多有得罪了,還請郡主恕罪。”
惠成郡主多年未孕,這許多年了,也漸漸失去了希望。前些天聽安平公主說這李娘子醫術了得,再加上她自己也聽說,後來那些去了報國寺的太醫都說安平公主之所以母子平安,那幸虧有李娘子,不然,恐怕産道不開,母子俱亡的。
本來惠成郡主是聽聽就算了的,可是安平長公主一力舉薦,極力的游說惠成郡主試試。惠成郡主也就來了。今日之事,她雖然抱着希望,但到底心有準備,沒有多失望。
見安平長公主一臉憂色的看着她,惠成郡主反倒笑着安慰道:“安平姐姐,我這身子我知道,這許多年了,我都習慣了。”惠成郡主對安平公主說完後,就吩咐那嬷嬷道:“馮嬷嬷,扶我起來吧。”
那馮嬷嬷立馬走過來要扶惠成郡主。這馮嬷嬷一走進,溫玉就聞到了一股香味,這香味溫玉聞到過,像極了衛婆婆給她講解過的一味避孕的秘藥。
溫玉心裏咯噔了一下,那嬷嬷将惠成郡主扶起來後,退到一邊,這味道瞬間又小了很多。溫玉不着痕跡的湊上前去,仔細的嗅了嗅,心裏有了大概的猜度。
溫玉對惠成郡主表示過自己才疏學淺的歉意之後,笑着問起了安平長公主當日在寺中誕下的公子。因着上次在報國寺的救命之恩,安平郡主現在對溫玉是十分信賴的。
見溫玉現在問起小兒子,立即命人抱過來給溫玉看看。
溫玉小心的接過孩兒,很是用心的給小公子把了脈後,對着在旁不錯眼珠看着自己的長公主說道:“長公主,小公子健壯的很,請放心。”說完,溫玉就抱着小公子準備交到長公主手中。
聽了溫玉的話,知道兒子身子好的很,長公主眉開眼笑的從溫玉懷裏接過小公子,兩人交錯的瞬間,溫玉輕聲說道:“還請讓長公主将惠成郡主單獨叫到一旁。一定要單獨,不能有任何人跟着……長公主,您放心,小公子啊日後可是好的很的。”溫玉說完要緊話後,對着長公主高聲笑着奉承道。
安平長公主神色如常的接話笑道:“那就借李娘子吉言了。”
說笑了幾句後,安平長公主就命人将溫玉帶下去看賞。溫玉告退後,長公主若無其事的跟惠成郡主說笑了幾句,找了個借口,将惠成郡主叫到了一邊。
惠成郡主還真以為安平長公主請自己來看夜明珠呢,一進門就笑說着:“安平姐姐,快快将你新得的寶貝拿出來給我看看。看你這着緊的樣子,我都好奇的緊了。”
話音未落,早已等在房裏的溫玉卻是走上前來,對着二人福身一禮:“民婦見過長公主,見過郡主。”
一見到溫玉,惠成郡主當即知道,今日恐怕不是來看夜明珠的了。果然,溫玉也不耽誤,直截了當的要了惠成郡主身上的香囊。看過後,心裏更是有了大概的猜測。
聽了溫玉的話,惠成郡主驚訝道:“你是說我不是不能懷孕,而是因為是有人對我下藥了?”旋即疑惑道:“這不太可能啊,這許多年來,一直都有讓名醫看過,先前我也懷疑,但是查過很多次,都道是無事啊。”
溫玉答道:“下藥之人手段非常聰明,他不是直接下給郡主的,而是将幾味無害的藥分開下的。這幾味藥分開都與人無害,可是要是混在一起就非常的了得了。先前我也沒察覺,直到我聞到貴府嬷嬷身上的香味兒,才回想了過來。現在,我想請郡主想辦法将孫嬷嬷身上的香囊拿過來給我看看。”
惠成郡主搖頭道:“孫嬷嬷一向都不用香囊的,恐怕不行。”溫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能聞到孫嬷嬷身上的香味,想必她是時常給衣物熏香的。如果能有她的衣物給我,讓我辨識一二也可。”
這點不難,惠成郡主首肯後,很快,孫嬷嬷的一角衣物就送了過來。溫玉将惠成郡主的香囊跟這衣物放在一起,果然就是那個味兒。見溫玉一臉篤定的樣子,惠成郡主心沉了沉,問道:“這兩種混在一起,就是讓我不能有孕的?那,那我現在可還能……”惠成郡主心沉無比,但有滿含希冀的問了。
溫玉趕緊安撫道:“這藥混在一起是能讓人不孕,甚至時日夠久的話也能讓人終生不孕的。不過,好在這藥不霸道,郡主用的時日雖久,但我方才給郡主把脈,探來的脈象,郡主身子還是挺好的,只要日後不在沾染這東西,懷上麒麟兒也是早晚的事了。”
聽溫玉這樣說,惠成郡主蒼白的臉色有了點血色,對溫玉說了感激拜托的話後,旋即還是有點不敢置信道:“竟然如此?竟然是孫嬷嬷?她為何這麽做?”
見惠成郡主一臉的難以置信,溫玉知道輕聲道:“這樣做的原因很多,無非都是對自己有利罷了。”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惠成郡主從小生長于高位,見多了爾虞我詐,溫玉這話如同将往日一些疑惑撕開了口子。
惠成郡主也不再多說,跟安平長公主招呼一聲後,就急急的走了。
本來是來看病的,卻又見到一樁陰私,溫玉在心中直嘆皇家事兒可真多。安平長公主也明白溫玉的擔心,趕緊溫言寬慰了幾句,接着大方的賞賜過後,命人将溫玉好好兒的送回了蕭宅。
今天出來大半天了沒見到兒子,溫玉甚是牽挂,一進門就問起了團子。丫頭婆子趕緊答話:“小少爺在後院呢。正跟韓大人一起玩着呢。”
溫玉點點頭,知道韓褚在這兒,心裏安定了不少。不過,現在心裏事多,溫玉也沒多想自己為何聽到韓褚在這兒就心裏安定不少。
疾步來到後院,果然,團子正在韓褚面前盡情的撒歡兒,高興的她進來都沒發現。
韓褚卻是早發現了,溫玉剛剛進院兒他就已經知道了。
看到溫玉面有頹色的走過來,知道她今天恐怕是累了。韓褚出言安慰道:“不必擔心,這事兒牽扯不到你的。我看,不但不會牽扯到你,這事兒如果扯清了,對你是大有裨益的。”
對于韓褚這麽快就知道了消息,溫玉沒有多驚奇。這原書中的人物向來是各有神通,不可小觑的。
溫玉點點頭,心頭大松。雖然先前她也篤定這次自己名氣恐怕會更進一步的,但是,現在聽到這韓褚肯定的說法,到底更讓人心安。
見溫玉一身倦怠的樣子,韓褚半路攔截了要飛撲到溫玉身上的小團子,順手将他拎起來塞給了旁邊的川穹,對他說道:“你娘今日很累了,你自下去玩吧,讓你娘親歇息一下。”
團子近來最是信服韓褚了,聽他說完,也不再堅持,對着溫玉暖暖的笑道:“嗯,娘親,你好好歇息,我出去玩了。等你歇好了,我再來找你。”
溫玉今天确實累得慌,見兒子這麽懂事,高興的展顏一笑:“好,好,等娘歇好了,你再來。出去玩吧。跑慢點兒,千萬別磕着了。”
微笑着看着團子跑出去,韓褚又有條不紊的吩咐人來伺候溫玉洗嗽歇息。
初時溫玉還沒反應過來,但看,韓褚如同主人一般的吩咐下人做事,而這些人還真聽他的去做時。溫玉危機頓起,瞪圓了眼睛看着韓褚質問道:“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你你,你怎麽這麽理所當然?你怎麽讓他們……”怎麽讓他們聽話的這句話,溫玉沒說完,韓褚卻是知道她想說什麽。
韓褚心頭不無得意的輕哼,要不是為了這份理所當然,他幹嘛下那麽大工夫,還将老頭子的行蹤都洩露了。這日後老頭子要是知道是他放的消息出去的,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花了那麽大價錢,不就是為了現在的利息嘛。
想不到不知不覺見,自己的宅邸好像就要被這韓褚攻占了一樣,溫玉頗是不快。不過,叫文竹看來,這算什麽,看這情形,這以後會被攻占的更多的。
當然,這話,文竹也只敢在肚子裏過過,可是不敢漏出一星半點的。小姐到現在,雖然沒有之前那麽排斥了,文竹可是知道的,小姐視韓褚他們為洪水猛獸的觀念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改變的。
有了韓褚這個人形信息傳報器,溫玉現在得到信息的速度也很快。
知道溫玉目前最關心什麽,很快,韓褚就将惠成郡主這邊的最新進展給她報備了。
傳遞這些消息時,韓褚可是沒有假他人之手,而是從百忙之中抽出空兒,專門來說這事。
溫玉聽完,瞠目咋舌。這惠成郡主的貼身嬷嬷可真是聰明敢做,原來,郡主十年未有身孕,真是她一手策劃的。這孫嬷嬷只有一個女兒,她是疼到骨子裏去了的。
而這孫嬷嬷不光是疼女兒,還特別有抱負,她不甘心自己女兒一生為奴。知道她對惠成郡主的夫婿一往情深後,在惠成郡主還沒嫁給當時的定安侯世子,也就是現在的定安侯侯爺柳承安時,孫嬷嬷就開始計劃這事了。
果然後面的事情就如同她計劃的一樣,惠成郡主多年不孕,然後就讓陪嫁丫頭開臉生子。由此她的女兒生下了安定侯爺的長子。
溫玉知道了前因後果,非常不解的問道:“惠成郡主都讓孫嬷嬷的女兒做妾生子了,她怎麽還那麽放心的繼續留孫嬷嬷在身邊做事?”
韓褚解惑道:“因為,惠成郡主不知道這個丫頭就是孫嬷嬷的女兒。”至于具體為什麽不知道,韓褚大致說了下,溫玉總結的結果就是,又是一個失散多年後來相認的感人親情故事。
這故事曲折,也就不再去贅述,溫玉又問到另一個問題:“這嬷嬷為何下藥下得這麽迂回,以郡主對她的信任,她有的是機會。其實吧,她這藥只是起到阻隔受孕的作用,而且還需要經年累月的使用才行。要真想惠成郡主終生不孕的話,沒有個一二十年根本不成的。”
韓褚笑道:“這就是她的聰明之處。惠成郡主出身皇室正統,那些陰私之事,當然是知道的很清楚,如果那孫嬷嬷當真用了什麽霸道的藥,估計很快就被發現拔掉了。”
這倒也是。溫玉認可的點點頭。
見溫玉溫順的在那點頭聽自己說話,再不複之前見到自己那警惕張牙舞爪的樣子。韓褚心下得意不已,看來,策略是對的,這婦人慢慢的對自己放下了心防。
韓褚正兀自看着溫玉出神,面前卻是被人甩了一下什麽。定睛看去,原來是溫玉用手絹甩了他一下 。
韓褚回神後有點疑惑的看着溫玉。見他這難得的怔愣,溫玉忍不住輕笑了出來:“我問你,今天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看着面前的她對自己輕啓朱唇的曼聲細語,韓褚眼神瞬間幽深黯黯,這朱唇如果嘗起來,不知道是何等銷魂的滋味。
不過,現在也只能想想,但凡他要是露出一星半點來,這婦人估計都不會讓他進門了。韓褚很快的收攏心神,難得溫玉主動問自己想吃什麽,如此機會怎能放過,韓褚趕緊點菜。
聽了韓褚點的這些菜,溫玉抱怨道:“你可真會支使人,盡點些費時耗材的。”
不過抱怨雖抱怨,溫玉還是趕緊起身準備去了。看着溫玉那漸漸遠去的搖曳背影,韓褚輕哼一笑,這婦人怕是沒發現,現在她對自己說話可是随意自在多了。
心滿意足的吃完飯,又跟團子膩歪了一陣,韓褚才又對溫玉說道:“這次你在惠成郡主面前是立了大功了,估摸着這兩天惠成郡主會來人找你,你要做好準備。”
經過這段時間的事兒,溫玉對韓褚的情報向來不存疑心的,聞言點頭,自去做好準備。
果然,沒過兩天,惠成郡主就派人來請溫玉。
惠成郡主一見到溫玉就滿臉希冀的說了不少感謝的話,直道幸虧有她才讓自己辨明奸小,以免繼續受奸小所害。
感謝的話說完,接着就急切的請溫玉給她看看,她現在可還能受孕?
溫玉給惠成郡主細細的診脈後,心裏确定,這惠成郡主果真身體受損不大,只要好好治理一番,懷孕生子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些天,溫玉對那藥又是着重研究了一番。這藥其實不霸道,說白了這藥就相當于避孕藥一樣,只不過惠成郡主接觸的有點久了,所以排毒還需要一些時日。
當得知只要将毒清完,自己還能有孕。惠成郡主真是喜出望外,溫玉見惠成郡主如此激動,也趕緊出言撫慰道:“郡主請放心,您按照我這藥方吃上三個月,必定是能受孕的。”
得到溫玉這保證,惠成郡主都快将溫玉當成活菩薩了。連連感謝,大手筆的賞賜接連不斷。
且先不說惠成郡主如何将溫玉奉為上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