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韭菜（捉蟲）
老金剛到辦公室呢，綠韭就到了，剛好八點多十分，他們單位八點半上班的。
“您好，我是鄭綠韭，來報道的。”
她就站在門口，人往裏面看着，打量着眼前的人，老金手裏拿着紙巾呢，站起來笑的很痛快，這人是他搶來的，一共來兩個，另外一個他沒看好，硬是要了鄭綠韭。
沒別的，光是學歷就是一水的漂亮，這樣的年輕人來了，不愁沒有人幹活，活兒還給你幹的漂亮，“歡迎歡迎——”
老金就聊天，這辦公室就他一個人，光杆司令，所以他着急要人的，再能幹的人手底下也得有兵，兵強馬壯的才好做事，他年紀還不算大，剛好也不算是酒囊飯袋，“在哪裏住的？”
鄭綠韭檔案就在他抽屜裏面呢，他心裏琢磨了一下，也想給個大餅在前面，好讓人有個盼頭不是。
肯定是租房子的，他就等着這話兒呢，他這人呢，能說，天給你聊不死，“你來我們單位可真是來對了，好好幹，沒兩年就能買房子了。”
這話說的心裏不是不得意的，外面人不知道，看着這單位老破小，可是工資高，不是內行人根本不清楚。
外企工資高，尤其是高管，但是高校畢業生不是一進單位就是高管的，多少畢業生才出一個高管，拿的是年薪。
而他們單位就不一樣了，吸溜的喝了口熱茶，茶葉沫子吐出來。
綠韭嘴翹了一下，說的真不真的，等發工資就知道了，到中午的時候親自帶着她去食堂吃飯的，“食堂你可以每天都吃。”
綠韭點點頭，他們來的最早，大概老金也想避開人，她站在窗口前還沒等看一眼，手上就沉甸甸的端上了一個盤子。
“湯跟米飯自己來。”指了指旁邊，看綠韭眼生，新來的呗。
綠韭咬着嘴裏的羊排，咯吱咯吱的心裏面就冒泡泡，可樂加跳跳糖那種的滋味，吃飯就可香了，一口一口的，但是表情還是那樣子，她就總是差不多一個表情，食堂師傅就喜歡看這樣的人吃飯，你說每天做飯了，然後看着人不喜歡吃給倒掉，他們心裏素質也是蠻強大。
四個菜一個湯都是标配，炖羊排，紅燒刀魚，青菜香菇，韭菜雞蛋，綠豆湯，分量是真的大，肉就是純肉，菜就是菜。
那大米她怪愛吃，聞着就特別香，吃起來濕乎乎的細膩，真的能吃出甜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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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照給劉玥發過去，租的房子也搬進去拍照了，吃得好睡得好，沒什麽好擔心的。
自己慢吞吞的走單位門口，步行回家散散正好，手裏拿着個題庫冊子，老金上午交代的，要代表單位參加比賽，擡眼看這大太陽，真熱啊，曬得皮疼。
馮椿生騎着自行車呢，塞着新耳機，新買的，他就喜歡這些電子産品，跟其他男孩子一樣，路過兄弟單位的時候，都得看一眼。
都說是兄弟單位了，那肯定是有比較的，他們單位這些年發展沒有人家好，一打眼就瞧見前面那個小白人了。
這不是上次差點撞自己車的小白人嘛，他印象很深刻，合着長在這條路上了是吧，還在這裏晃蕩呢，蹭蹭蹭騎着車繞着那白胳膊走的。
覺得這白胳膊走路不靠譜，別回頭給蹭上了，他這車得不少錢，騎得可愛惜了。
繞着走一點，眨眼騎得老遠，鄭綠韭看的牙疼，這大熱天的騎自行車，還騎得那麽快，怕不夠熱是不是，她八輩兒也不騎車，又看那人胳膊黑的跟什麽一樣的，沒看清臉，只能從旁邊看個黑胳膊，覺得黑還不防曬就是破罐子破摔。
劉玥中午休息的時候掏出來手機看一下，她開流量包少，平時怕用光了，用的時候才打開，結果就看那圖片了。
沒回，自己吭哧吭哧的吃饅頭，人家炖的白菜粉條，一個人一碗，覺得今天飯怎麽那麽好吃呢。
她在外面跟人幹建築的，打掃建築垃圾的，什麽杆子砸牆的，打掃工地，這些活兒都是女的幹，男的都去上腳手架了，賺的更多。
“媽我跟你講，單位十號發工資的，現在就月底了，我可能馬上就有工資了。”
“工資好好留着，別亂花，有什麽想吃想要的就去買，給自己買衣服。”
鄭綠韭現在是每天晚上一個電話，八點鐘打，雷打不動的，下班就回家，她這人就特別坐得住，幾個月不出屋子都行的那種。
打完電話，自己拿出來電腦就噼裏啪啦的，眼神可專注了，一直忙到十一點，有點累了，肩膀肯定是不舒服的，想了想，拿着那題庫出來，自己慢慢地看，她晚上的精神就特別容易興奮，不太好睡覺，得緩緩。
十一點半，困了手裏的書一扔，迷迷糊糊的剛要沉睡呢，電話就刺啦響了，她捂着心口就坐起來了，吓得。
“綠韭，我跟鄭立陽日子沒發過了，他大巴掌往我臉上打啊，我哪裏對不起他了，哪一點做的他不滿意的，你當小姑子的看着我嫁進來，你說心裏話我哪裏對你哥不好。”
電話裏高倩就瘋了，哭得撕心裂肺的，鄭立陽打了她一巴掌。
“我白天跟着他去幫忙，他幾點起來我比他起的還早，起來帶口飯給他吃，他幾點回來我幾點回來，我也是外面跟一天，我天天晚上十一二點回家啊綠韭，這是女人幹的活兒嗎，我跟着鄭立陽大熱天在人家毛坯房裏面熬着，結果他回來一句話不高興就打我。”高倩委屈死了就，就太委屈了，她不論怎麽對別人的，對鄭立陽算是一腔真心為了狗。
綠韭開了燈，暖燈，低垂着眼眸，臉上一點情緒帶不出來，“為什麽呢？”
“為什麽？”
高倩哭聲不停，為了誰？
為了她小姑子，鄭綠韭。
“家裏就五百塊錢了，月底了要給下個月房租就不剩什麽了，你哥工資不知道什麽時候開，要給你買點零食寄過去，我說下個月發錢再說，嫂子不是不舍得，是真的沒錢，綠韭家裏情況你知道，公公出事了一分錢拿不出來，我們這邊要買房子要生孩子家裏一把手搭不上。”
鄭立陽之前就說了買東西，晚上回來的時候從車裏就提上去了，高倩這才知道他自己買好了，一看那一兜子她就繃不住了，火氣蹭一下爆炸了，“鄭立陽你個王八蛋，你有錢燒的啊，你窮光蛋現在你不知道，你買這麽一兜子給你妹妹吃了她能當神仙？她命好家裏扔着個爛攤子自己走了，我高倩命就賤在家裏窮死呗。”
鄭立陽疼妹妹啊，走的時候沒送，綠韭一個人坐車走的，行李自己拎着的，女孩子愛吃零食，他再窮當哥哥的給買點，“她剛上班手裏沒錢，頭回在外地紮根不容易，咱們在家裏怎麽都好對付，我問老板了，這兩天就開工資，實在不行我明天先去支一千。”
高倩心裏這個不得勁啊，這個鬧心啊，“誰容易，我也是女的，你怎麽不給我買，再說了家裏的錢綠韭的事情不用你管，公婆疼她跟寶貝蛋一樣的，用得着你操心，鄭立陽你賤不賤。”
拍着桌子，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你自己過得跟狗屁一樣的，公婆怎麽不搭你錢，你不是親生的是不是，沒見過那麽偏心眼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有兒子不疼疼女兒。”
鄭立陽就不愛聽這個，老跟綠韭比什麽，“我不跟你說，錢都是你拿着，你要吃自己買，錢不夠我出去找錢，我對綠韭怎麽樣你愛怎麽想怎麽想。”
“我怎麽想，你家裏是不是沒家教，我現在就問問鄭綠韭，大哥嫂子都難死了給她買零食，她吃不吃得下去，是不是吃人血饅頭的。”拿起電話來就要打，鄭立陽去搶，她不給。
嘴是真難聽，“一個小姑娘養的那麽饞，那麽懶，除了念書什麽也不會，她虧不虧心。”
“啪——”
鄭立陽一巴掌就過去了，他情緒也控制不住，半夜了鄰居都不要睡了，早就醒了聽着呢，日子不過了是吧，桌子上的東西直接給砸了。
地上噼裏啪啦的，高倩一下子就有點怕了，她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她有時候嘴管不太住。
認錯嗎？
不可能的，她不認為自己有錯，說話雖然難聽，但是都是事實，不能服軟，還是打電話給鄭綠韭。
綠韭就聽着，手撫着夏涼被，邊邊角角板板整整的蓋在自己的腿上，“電話給我哥——”
開的外放，鄭立陽壓了壓自己情緒，接過來電話，“沒有事，你睡覺。”
“大哥，過得要開心，不高興就換個生活，別生氣也別吵，打人不對，打老婆更不對，你得道歉。”
鄭立陽點點頭，“我知道，你睡覺去吧，明天早上上班呢。”
鄭綠韭挂了電話，自己閉着眼，胳膊橫擋在光前，還是那個樣子，沒太有什麽表情，一雙眼睛黑黝黝的，渾身氣質特別冷，你在她旁邊自帶冷風的那種。
高倩恨得牙癢癢的，她是徹底恨上鄭綠韭了，什麽叫換個生活，是換老婆吧，合着我跟你哭半天，你一句話沒有對我說的。
她從結婚到現在就看不慣鄭綠韭，非常看不慣，以前家裏有錢也就算了，現在家裏沒錢了，落魄了，你還端着什麽架子，還想讓家裏人都捧着啊，你公主病啊你，她就覺得鄭綠韭公主病。
可是有什麽用，還是給自己攆着走了，一口氣到外省去了，一年回不來幾次，多好啊，她眼不見心不煩。
鄭立陽打掃衛生，地面收拾幹淨，這婚是他自己結的，“你自己考慮考慮，想不清楚就回娘家，你媽勸不明白你就不用回來了。”
高倩心想我憑什麽回娘家，她回婆家去了，找劉玥去了，她覺得鄭綠韭肯定會告狀，先下手為強，這事兒她占理兒，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還吃什麽零食。
劉玥這口氣啊，覺得娶個這樣的兒媳婦就特別倒黴，“你喜歡吃零食嗎？”
高倩卡巴眼眨眨，“喜歡啊，但是我舍不得啊，家裏就那一點錢，我得省着。”
可不是，她覺得自己可奉獻了，她為了誰？
為了這個家，為了家奉獻了一切。
劉玥就特別煩這個，你自己小氣能不能別對着我姑娘小氣，“那你也有哥哥，你怎麽不讓你哥哥給你買呢？”
高倩一時沒懂什麽邏輯，她舍不得吃，鄭綠韭不應該跟自己一樣的嘛，關她哥哥什麽事兒？
再說了，她哥八輩子也不給她買東西啊。
劉玥心裏氣的要死，飯還沒吃呢，肚子就飽了，水都喝不進一口去，不明白高倩怎麽老這樣，從結婚到現在，就看綠韭不順眼，綠韭吃一點東西花一點錢，總要鬧。
你就差那兩口吃的？
鄭立陽有個哥哥樣兒，你不願意當個嫂子樣兒，能不能閉嘴，別說錢不夠，鄭立陽那邊錢攢着高倩拿給娘家媽她不是不清楚。
倒八輩子血黴娶個這樣的兒媳婦，天天跟小姑子不對付。
高倩鼓鼓嘴，她就非得踩綠韭才高興，這只腳踩不下去我就換一只，“媽，你偏心眼我不說什麽，那人家算命的可說了，綠韭她——”
“說什麽——”劉玥眼神一下子就變了，她要是手裏能有個物件，她能直接給高倩砸過去，把那嘴給砸爛了。
高倩吓了一跳，到底沒敢說，她也怕弄不好，她也沒地方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