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
節目錄制結束後, 欄目總導演喻嘉澍到後臺來找關寧襄。
他們下午到後就一直在彩排，還沒機會寒暄。
“祁西嶼總跟我說起您，說您幫了他很多忙。”關寧襄知道他曾經做過祁西嶼的鄰居, 對他好感度倍增, “這次錄節目沒能來，他真的非常抱歉。”
“可不是幫了他很多忙嘛。”喻嘉澍打趣道，“在國外當他的小白鼠，現在回來了，晚上唱歌哄人睡覺都要拿我當擋箭牌, 我可太忙了。”
昨晚播出的節目裏有祁西嶼唱歌哄關寧襄入睡的音頻，喻嘉澍顯然看過節目, 關寧襄臉一紅，故意岔開話題：“小白鼠是什麽？”
“他沒告訴你啊？”喻嘉澍問。
關寧襄心裏一頓，她是不是又露餡了？
但喻嘉澍很快又道：“我猜他就不會告訴你，他剛出國的時候，碰上一場暴風雪封城，很難買到食物。他一個富二代，本就挑食, 這下更難。我家裏囤了食材，但我不會做飯, 問他會不會, 想跟他搭夥, 他說會……結果我就不贅述了，你們能猜到他剛開始做出來的飯菜有多難吃嗎？”
關寧襄大概能想到，忍不住笑起來, 笑着笑着又覺得心酸。祁西嶼從小就正直得有些過分，要不是真的沒辦法, 他不會撒謊騙人家東西吃。
她一直在避免問祁西嶼出國那段時間的事情，潛意識裏，她對祁西嶼的突然離開始終耿耿于懷。
她覺得他一個富二代，又是大學霸，學東西快，就算是出國到了不熟悉的環境，應該也能很快适應，反正不管怎樣應該也比她一個人在國內過得好。
現在聽到喻嘉澍這樣說，關寧襄才突然意識到，這世間的困難千千萬萬，哪裏是她都能想到的。
要了解一個人，不能只靠想象，應該多問問他都經歷過什麽。
“很難吃嗎？”宋末也在旁邊陪着，聞言倒是沒關寧襄那麽多感慨，只是有點驚訝，“吃他現在做的東西，我還以為他是個很有廚藝天賦的人。”
“倒也不能說沒有天賦，我覺得祁西嶼最大的天賦，就是他的韌勁。他其實有很多東西一開始都不擅長，但最後都能做到最好。”喻嘉澍看了關寧襄一眼，意有所指地說。
關寧襄心裏一動，看起來喻嘉澍和祁西嶼關系很好，那他是不是知道他們的真實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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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今天在臺上那些操作……突然好尴尬。
“襄襄你們什麽時候回去？”喻嘉澍又問，“有時間一起吃頓宵夜嗎？”
“謝謝喻導，下次吧。”關寧襄急忙搖頭，“我們今晚回去，等下還有幾個簽名，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喻嘉澍也不在意，笑着道：“其實我也猜你放心不下西嶼，應該會想盡快趕回去照顧他，所以只是問問，還沒訂座。”
關寧襄：“……”
“那我就不打擾了。”喻嘉澍正經起來，“你回去跟他說，好好養身體，這次沒有來錄節目并不重要。如果非要說遺憾，那就是沒能看到你倆同臺，但你倆這麽好，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天就不耽誤你時間了，路上注意安全。”
更加感覺他在暗示什麽了。
“好的。”關寧襄點點頭，“喻導再見。”
“那我也不打擾了。”宋末看雲嫣抱了一堆東西過來，應該是找關寧襄簽名的，“辛苦你，我等下再過來。”
欄目組給他們安排了最好的休息間，季依依和譚客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雲嫣将所有需要簽名的東西都抱進去。
一部分給是粉絲的，一部分是臺裏工作人員或者他們的親朋好友的。
關寧襄從出道就挺火，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坐下來就提筆開始簽名。
雲嫣在旁邊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吧。”關寧襄一邊簽一邊頭也不擡地說。
剛才她在臺上回答問題的時候，就看到臺下雲嫣的面色有點凝重。
不用問也知道是因為她大膽的回答，其實事後關寧襄自己想想都覺得有點沖動。像喝醉酒似的，就不管不顧了。
所以，她其實不是醉酒，是醉祁西嶼吧。
不過關寧襄也不後悔，剛才在說出銀杏葉的故事後，她整個人都輕松了。
這幾年繃太緊，她不想承認自己對祁西嶼動過心，好像那樣就輸了。
可在臺上的時候她想明白了，其實喜歡這件事，根本瞞不住。瞞得了別人也瞞不了自己，哪怕白天刻意不想，做夢的時候他也會跑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不要瞞了。
“我本來是很有很多話想說，比如在不确定對方心意的時候，別讓自己陷太深，免得最後受傷等等。但是我想了半天，現在只想問你一件事……”明明是她建議關寧襄去跟祁西嶼談一段戀愛的，可真看到她在臺上那樣說，雲嫣又有點怕了，她拉了張凳子，在關寧襄旁邊坐下來，斟酌着問，“你是怎麽确定自己心意的？”
“其實在祁西嶼送我這條手鏈以來，我心裏一直萦繞着一個問題。”關寧襄停下筆，轉頭看着雲嫣，“我在想，如果我當初發現自己的心意後，直接跟祁西嶼坦白，他會接受我嗎？會不會就不走了？”
雲嫣想了想，想不出答案，反問：“你覺得答案是什麽？”
“我之前也一直想不出答案，但是剛才在臺上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答案是什麽一點都不重要。”關寧襄笑着低頭，繼續簽名，“我會反複糾結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說明我一直從來沒放下過。”
雲嫣明白了，想說什麽又忍住，最後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還好，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一心想着賺錢，倒也不是難過。”關寧襄笑道，“反而是……”
“砰砰砰。”有人在外面敲門，關寧襄便停住。
雲嫣以為是節目組的人，起身打開門，卻發現門外站着一個男人。他的眼睛跟祁西嶼有三四分像，其實長得也不錯，但下巴上有條淡淡的疤痕，讓他看着有點陰鸷，手裏還抱了一束玫瑰花。雲嫣微愣了下，才打招呼：“祁總。”
這位是奇星娛樂的負責人，叫祁朗，也是祁西嶼的堂兄。
當年關寧襄剛進娛樂圈的時候，祁朗曾經通過明晚給關寧襄送了個好資源。
一開始明晚跟雲嫣都沒多想，差點就簽了合同，關寧襄聽說後，态度非常堅決地拒絕，還差點惹怒明晚。
雲嫣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關寧襄對明晚說：“要不你去問問，看他祁朗會不會平白無故給我資源，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代價？我一個已婚女明星，你真不怕我将來翻車人設崩塌？”
後來明晚還真去找過祁朗，回來後，就讓她拒絕了祁朗的資源。
雲嫣當時只當祁朗是個普通的好色老總，看上關寧襄，想潛規則，被拒後就打消了念頭。
她當時還覺得，潛規則雖然讨厭，但祁朗好歹不會強人所難，倒比那些以權勢壓人的有錢人好一些。
之後祁朗沒再找過關寧襄，雲嫣一直對他印象不錯。
直到祁西嶼回國，雲嫣在知道他身世後，偶然想起這事，才突然心驚。
祁朗是祁西嶼堂哥，那他不可能不知道關寧襄跟祁西嶼是夫妻，他還來打關寧襄主意？是有多喪心病狂？
可別說什麽他是在照顧親戚，他如果沒有別的心思，不可能被關寧襄那番話勸退。
現在雲嫣再看祁朗，簡直不忍直視。
她想将祁朗堵在外面：“祁總怎麽在這裏？是不是走錯了？”
“我在隔壁欄目做個訪談，聽說襄襄也在臺裏錄節目，便過來打個招呼。”祁朗壓根沒将雲嫣放在眼裏，沖屋子裏道，“怎麽？襄襄不讓三哥進去，要站在走廊聊天嗎？”
雲嫣一陣惡心，還想說什麽，關寧襄出聲：“嫣姐，讓祁總進來吧。”
在走廊确實不太方便，會被人圍觀，雲嫣到底還是松開了擋門的手。
祁朗一笑，朝關寧襄走過去，将玫瑰花放在她旁邊：“襄襄有必要這麽生疏嗎？連三哥都不喊了？”
“祁西嶼現在跟祁家也沒什麽關系，我還是叫您祁總吧。”關寧襄說，“不知道祁總找我，有什麽事？”
她這話的潛臺詞，是說她現在只以祁西嶼妻子的身份在和他對話，将她跟祁家的交情，完全撇開。
祁朗面色冷了幾分：“你都這樣說了，如果我現在說是來敘舊的，是不是會很尴尬？”
“我确實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舊好敘。”關寧襄繼續低頭簽名，不歡迎的态度顯而易見。
“怎麽沒有？”祁朗卻像看不出來，偏要道，“我好歹還跟你求過婚不是嗎？”
雲嫣一直在猶豫，不确定是該守在門口，還是站到關寧襄身邊，聽到這話頓時一驚。
怎麽還有這一出？這關系……
“是。”關寧襄還是不動聲色，“但我當時就拒絕了，不是嗎？”
雲嫣默默靠近兩人，她莫名覺得，祁朗可能比她想得還要危險。
祁朗瞥了雲嫣一眼，摸摸下巴，緩和了表情：“襄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交集不多，但我自認為對你還不錯。我跟小五不對付，你嫁給他，疏遠我，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我對你從來就沒有惡意，你這樣我真挺傷心的。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其實在你小時候，爺爺最初說定婚約，本來是我和你，但小五家裏……”
“祁三哥。”關寧襄打斷他放下筆，站起身跟祁朗面對面，這次是切換成了關家獨女的身份，“我小時候多多少少受過祁家的恩惠，有流氓欺負我的時候，哥哥們也都幫過忙，包括三哥你。所以我一直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大家心知肚明就行，可你現在非要把什麽都擺到臺面上來說，那我也問三哥一句，你可記得我小時候最愛爬祁家院子裏的牆？”
祁朗微微一愣：“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一開始祁爺爺在孫子輩裏最喜歡你，覺得你是個有擔當的人，所以想指定你和我定親，但是你覺得關家太上不得臺面，死活不願意，非要祁爺爺抓阄，卻又暗中聯合其他幾位哥哥，在紙團上面做手腳，将親事推給祁西嶼的時候，我都看到了。”關寧襄一口氣說完，頓了頓，才補充道，“所以，這麽多年，我一直覺得挺對不起祁西嶼，不知道祁三哥你可有羞愧過？”
祁朗顯然沒想到，那時候才五歲的關寧襄，會看到并且記得這事，這下也漲紅了臉。
關寧襄繼續道：“給小孩子訂婚約這種做法，本來就不妥當。可是，自己不願意的事情，靠作弊推給弟弟，這樣真的好嗎？”
因為這事，不管別人怎麽誇祁朗優秀，關寧襄從小到大，都對他喜歡不起來。
也因此當她需要一個對象，祁朗聽說後，主動向她求婚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從來沒跟誰提過這事，拒絕祁朗的時候也沒說，是想給彼此留一份體面。
關寧襄沒想到的是，祁西嶼出國後，祁朗居然想潛規則她。
那時候她跟祁西嶼沒聯系，這事自然也就沒法跟誰說。
好在祁朗沒有再來找事，關寧襄以為這事就算結了。
沒想到祁西嶼一回國，他又開始找事。
這一次，關寧襄不再給他留臉。
饒是祁朗臉皮再厚，到底也是個企業老總，這時候哪裏還好意思再待下去，轉身就走。
“祁總。”關寧襄坐回去，又換了個身份跟他說話，“麻煩将您的花帶走吧，我怕別人會誤會，這樣對誰都不好。”
祁朗一把将那花塞進垃圾桶，走到門口又轉頭，不再裝大度，臉色鐵青、眼神怨毒：“關寧襄，我承認，那件事情确實是我做得不夠光明磊落。但你以為，你選的祁西嶼就光明磊落嗎？你去問問他，當年為什麽和我打架？你猜他敢說嗎？”
關寧襄微微一愣，她以前問過，上次也問過，祁西嶼确實不願意說。
但她當然還沒蠢到因為這一句話，就對祁西嶼産生懷疑。
“祁總，有件事情我不是很明白。”關寧襄迎着他的視線，坦然道，“不管祁西嶼是怎樣的人，這和你是怎樣的人有什麽關系？你的價值，需要靠跟祁西嶼對比，才能體現嗎？”
祁朗終于走了，在門口碰到季依依和譚客，勉強露出一個笑臉。
譚客對旁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也沒認出祁朗，想去推門，被季依依拉住：“我們再出去轉一圈吧。”
房間內，關寧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嫣姐，你知道哪裏有賣虞美人花束的嗎？”
雲嫣思緒沒她那麽跳躍，愣了下：“虞美人不是祁西嶼嗎？”
“對啊。”關寧襄歪頭笑了笑，“我想哄哄他。”
雲嫣更糊塗了：“他哪裏受委屈了嗎？”
“你信不信祁朗最後那句話？”關寧襄也不着急簽名了，認真問她。
雲嫣想了想，搖頭：“不信。”
她是經紀人，會看人是基本能力，自有自己判斷人的标準，不會随便誰說一句就信。
跟祁西嶼認識的時間不長，她不敢說有多了解他，可她跟祁西嶼相處很舒服，這樣的人人品不會太差。至少跟祁朗比起來，還是祁西嶼更值得信任一些。
更何況，雲嫣相信關寧襄的眼光。她倆攜手闖娛樂圈這幾年，在很多事情上三觀出奇地一致，眼光也像。
“你都信任他，我如果不信任，豈不枉對我們認識這麽多年？”關寧襄說。
“可是，祁朗應該也不會無緣無故說那句話？”雲嫣到底不是關寧襄，還是有很多疑慮，“他就不怕你去問祁西嶼？”
“因為他篤定祁西嶼不會說，他猜得沒錯，我問過祁西嶼，他不肯說。”關寧襄搖搖頭，“可祁朗不知道，他這樣說，我反倒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雲嫣好奇起來：“怎麽回事？”
“祁西嶼從小就是學霸，跳過好幾次級，這就導致他的同學們總比他年齡大。他年紀小成績好，性格孤僻，能讨老師喜歡，卻不讨同學喜歡。他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跟同學起争執，同學黑白颠倒污蔑他，他明明有視頻為證，卻始終沒有拿出來，你知道為什麽嗎？”
雲嫣搖頭，她哪裏能知道。
“因為那天現場有位女同學裙子破了，視頻裏能看到走光畫面。他不想人家女同學被人議論，就寧願自己背黑鍋。”關寧襄說，“祁西嶼出國以前跟現在差別很大，他那時候跟個老學究一樣，近乎古板。和祁朗打架那次，是他先動的手。如果真是他理虧，他被打都不可能還手，更不會主動去打祁朗。所以，大概又是涉及到女孩子名聲之類不好開口的事情，他才一直不肯說。”
“祁西嶼竟然是這種人。”雲嫣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不願意說，祁朗可不會感恩，反而肆無忌憚朝他潑髒水。”關寧襄輕輕嘆了口氣，“你說，他是不是委屈了很多年？”
“你可真行。”雲嫣無話可說了，朝關寧襄豎了豎大拇指，“虞美人花束是吧？包在我身上，現在就給你搞去。”
關寧襄他們回到婚戀小屋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
剩下的幾位嘉賓都沒睡，在客廳打牌。
“襄襄，我們有好好替你照顧病人哦。”姜靜一見她就笑着道，“為了不讓他去機場接你，我們才拉着他打牌的。”
“謝謝靜姐。”關寧襄走進來，“孩子不讓人省心，辛苦你們了。”
祁西嶼：“……”
“你錄個節目還帶着花回來？”陳蘇晴的角度剛好看到她背在身後的手，故意打趣，“一定是給我們的吧？畢竟我們這麽辛苦，幫你照顧病人。”
關寧襄：“……明天一定給你們補上，這束花是有名字的，不适合送你們。”
杜奕銘好奇地問：“這花有什麽名字？不是虞美人嗎？”
那天他們這對也不在船上，今天關寧襄他們的節目又是錄播，這些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所以還沒反應過來。
“就是虞美人。”季依依笑着道，“你們不覺得跟‘嶼美人’很像嗎？在某人心裏，這花有特殊意義，你們別想了。”
“哎呦呦～”
“我天，受不了了，好肉麻。”
“這就是年輕人的戀愛？”
“你們是不知道，她這一路抱着花可寶貝了。”
“抱老公都沒見她抱那麽緊。”
……
一群人瘋狂打趣，關寧襄臉都紅了，卻還是抱着花走到祁西嶼面前：“送你，喜歡嗎？”
祁西嶼本來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大家打趣的時候，他表情并沒太多變化。
這時候也沒接花，反而抓住關寧襄的手腕朝懷裏一帶，然後彎腰一個公主抱，直接朝樓上卧室走去：“喜歡。各位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