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一晚關寧襄輾轉許久才睡着，再睜眼的時候，眼前光線昏暗。
她以為時間還早，翻個身想再睡，饑餓感卻突然襲來。
習慣性伸手去床頭櫃上摸手機看時間，卻摸到手機下還壓着一張A4紙，她迷迷糊糊抓過來湊到眼前，擡頭就是大大的“老婆”兩個字。
關寧襄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扭頭看床的另一半，空空蕩蕩，連一絲熱氣都沒有，像昨晚根本沒人睡過。
今天真人秀開始錄制，攝像頭說不定已經開了。
淡定淡定。
關寧襄先按下遙控器，将窗簾打開。
明媚的陽光鋪進來，顯然已經不是早上。
關寧襄看一眼時間，已經快11點。
“……”
她尴尬地揉揉眼睛，這才繼續看手裏的紙。
【老婆：早上接到通知，因為場地關系，原定周末江市的活動提前到今天，看你睡得香就沒叫醒你，起床記得好好吃飯，我明天就回來。對不起，節目第一天讓你獨自面對，回來好好補償你。】
落款是個龍飛鳳舞的“嶼”字。
祁西嶼從小跟着祁爺爺學書法，寫得一手漂亮的字，關寧襄現在卻無心欣賞。
這真的不是故意給他們增加難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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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質疑聲就大，他卻在節目錄制第一天就離開，讓別人怎麽想？
關鍵還沒人通知她，也不知道節目組的人到沒到，雲嫣又去哪裏了？
關寧襄心裏閃過亂七八糟的念頭，動作倒是一點不含糊，飛快下床打開房門。
樓下傳來說話聲，她在樓梯處朝下一望，雲嫣陪着節目組工作人員在打牌。
關寧襄：“……”
聽到動靜，雲嫣轉頭看了眼：“襄襄醒了？”
其餘人也紛紛打招呼，态度都很好。
“不好意思。”關寧襄下樓，微微鞠躬，“我睡過頭了……”
“沒關系，嶼哥走的時候跟我們打過招呼，說你們昨晚睡得晚。”負責他們這對的跟拍導演米佳嘉笑得暧昧，“小別勝新婚，更何況你們分開那麽久，我們都理解。”
關寧襄：“……”
米佳嘉看她臉頰一點點紅起來，善解人意地寬慰道：“這兩期本來就是拍日常，力求真實，按照你們平時的作息來就好，不用有負擔。”
“好。”關寧襄點點頭，稍稍松口氣。
雲嫣趁機道：“襄襄先去洗漱吧。”
關寧襄再次回到卧室，也來不及找祁西嶼算賬，飛快洗漱好，化了個淡妝。衣服選了件白色薄毛衣，搭配淺色休閑褲。
一番折騰，到樓下已經十一點半了。
“襄襄，每周有三個小時的直播，你應該知道吧？”米佳嘉說，“另外三對一大早都開了直播，你今天要播嗎？網友對你們這對期待最高。”
她這樣說，明顯是希望她能播，關寧襄略一思索，跟雲嫣交換一個眼神，說：“播吧。”
雖然祁西嶼錄節目第一天就不在，難免讓人多想，但另外三對都播了，他們不播，同樣會讓人多想。
相對來說，粉絲看得見關寧襄，能聽她親口解釋，可能反而會好一點。
最重要的，一個人直播明顯比兩個人播容易。
兩個人萬一不夠默契，表現不好，不是坐實了傳聞？不是直播的鏡頭，還可以剪，直播可不行。
“剛好快到午飯時間了，我直播做個飯。”關寧襄将頭發紮起來。
“襄襄你還會做飯呢？”畢竟是節目，當然是希望嘉賓能展示的東西越多越好，米佳嘉驚喜地發布了關寧襄即将直播的消息。
工作人員則過來幫忙調試鏡頭。
“會一點家常菜。”關寧襄說，“廚藝一般般。”
“能做就行。”米佳嘉笑着鼓勵。
其實，就算關寧襄不會做，把廚房炸了也是一個熱點，她并不在意。
很快一切準備好，關寧襄開了直播間。
本來就有很多網友等着看他們這對，一開播人數就直線上升。
“大家中午好。”關寧襄找好角度，笑着打招呼。
彈幕一半在問好、誇她美，一半在問祁西嶼。
“他今天臨時有工作，去江市了。”知道這個話題避不開，關寧襄幹脆在一開始說明。
彈幕瞬間激動起來。
【第一天錄節目就有工作？這麽巧嗎？】
【祁西嶼就是不想跟你同框，工作都是借口吧。】
【你們到底是不是協議婚姻？】
【本來不信，現在也覺得微妙了。】
……
關寧襄也不急：“如果真如你們所說，那他應該留在家裏陪我演戲才對，不是嗎？”
【有道理，對藝人來說，臨時有工作才真實。】
【對啊，我看到通告了，祁西嶼今天确實有工作，品牌方臨時改期。】
【說明祁西嶼也不想陪你演了呗。】
【祁西嶼都不想跟你同框，你還好意思直播呢？臉皮真厚。】
……
會來看直播的，除了粉絲還有黑子，以及一些水軍。
他們這對熱度高，人太多，房管根本來不及封删，什麽彈幕都有。
關寧襄解釋一句就不再多說，對那些質疑的彈幕，不管什麽成分，都只當沒看到：“中午了，我看看有什麽吃的。”
冰箱裏菜不多，她掃了眼彈幕，挑出自己想看的：“那就做魚香茄子吧。”
挑出一條茄子，利落地清洗幹淨，然後去蒂、切條。
将切好的茄子泡進清水後，關寧襄才去煮米飯。
“幹脆多煮點，晚上吃蛋炒飯。”直播就是要不斷說話，關寧襄自言自語一句，邊洗米邊掃了眼彈幕，坦然道，“對，五哥明天才回來。為什麽叫五哥？因為他這輩孩子多，他排第五。”
彈幕被她帶走，都在問祁西嶼家怎麽會有那麽多孩子。
關寧襄再次轉移話題：“有人喜歡吃魚香茄子嗎？這道菜通常要加肉，不過我不愛吃肉，就不放了……”
她跟網友說着話，手上動作一點不慢。
茄條裹上澱粉備用，然後切了半顆紅椒絲，蔥姜蒜切碎，接着開始調汁：“我喜歡稍微甜一點，會多加半勺糖……”
【襄襄刀工好棒！看得我眼花缭亂。】
【這雙手真的愛了，手指好好看。】
【羨慕祁西嶼，這麽漂亮能幹的老婆，誰不想要！】
【我相信他們不是協議婚姻了，就算一開始是，祁西嶼也會把假的變成真的，不然他就不是男人！】
【祁西嶼，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拔刀吧！】
……
彈幕走向徹底改變，關寧襄暗暗放下心來，在鍋裏倒入油。
油快熱的時候，旁邊窗臺上的攝像頭突然掉下來，關寧襄眼疾手快将它抓住。
但這動作不小心碰到旁邊的菜籃，一塊茄條掉進油鍋，濺起一片油花。
彈幕一片【啊啊啊】，關寧襄倒是淡定，快速将茄條倒進鍋裏，壓住油花。然後才将攝像頭放到幹燥的地方，又打開水龍頭，将手伸下去沖洗。
“燙到了嗎？”工作人員急忙跑過來，彈幕也都在問。
“沒事。”關寧襄将手伸到鏡頭前給大家看，“一點點。”
她左手無名指第二指節處有塊米粒大的紅痕，可以忽略不計。
大家這才松了口氣，關寧襄也完全沒被影響，将炸好的茄條撈出來，留了底油炒香作料，倒入茄條和魚香汁。待出鍋的時候再撒上蔥花，色香味俱全。
【看着就好吃。】
【我老婆太棒了。】
【前面快跑，祁西嶼扛着四十米大刀進來了。】
【看餓了，我午餐要點魚香茄子。】
……
網友還好，只能看到賣相不錯，現場的工作人員聞着香味，口水都快下來了。
“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今天直播就到這裏吧。”關寧襄看了眼時間，才半個小時，又補充道，“晚上再播剩下半小時。”
工作人員是不出鏡的，所以吃飯也是關寧襄自己一個人。
雲嫣給大家點了外賣，米佳嘉邊吃邊朝關寧襄那邊看，她吃飯倒也不特別講究，但看着就很舒服。
就像看她做菜一樣，一舉一動都是享受，哪怕發生什麽意外，也不會覺得慌亂。
米佳嘉之前對關寧襄的印象就是漂亮、演技不錯，現在才發現她特別壓得住場子，難怪能紅這麽快。
“嫣姐好眼光。”米佳嘉沖雲嫣豎了豎大拇指。
“我運氣好。”雲嫣知道她的意思，笑道，“還要拜托大家多關照。”
嘴上謙虛，心裏其實也在暗暗感嘆。
當年她看上關寧襄的時候，她正站在學校牆頭，她以為這是個火辣的姑娘。
事實證明關寧襄确實是，但她骨子裏又有種令人安心的沉靜，她真是雲嫣見過最宜動宜靜、宜古宜今的女人。
今天是錄制第一天，工作人員全程跟着，但他們又不能出鏡，會破壞觀衆的代入感。
關寧襄幹脆讓他們在樓下玩，她自己則去二樓的陽光暖房看書，天氣太好，看着看着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關寧襄下樓，米佳嘉提醒她上午還欠了半個小時直播。
“那就直播做蛋炒飯吧。”關寧襄笑道。
今天中午她做魚香茄子的直播已經上過熱搜，有點找到“財富密碼”的意思，不過關寧襄也不是很在意。
畢竟不播這個，她更不知道播什麽。
一打開直播間，網友就在打趣。
【襄襄你不會又播做飯吧？】
【做飯好，我愛看，看美女做飯太享受了。】
【襄襄你要不要考慮開個吃播？】
【看了魚香茄子來的，期待蛋炒飯。】
……
“蛋炒飯看似簡單，其實要炒好也不容易，基本功才最考驗人。”關寧襄單手打了兩個蛋，一邊攪拌一邊跟網友聊天，“祁西嶼吃過沒？他當然……”
話說到一半，彈幕忽然刷過一片【啊啊啊啊】。
關寧襄似有所感，轉過頭去。
廚房門口，祁西嶼站在那裏，右手拉着行李箱，左手臂彎裏搭着西裝外套。
他應該是直接從活動現場趕回來的，臉上還帶着淡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淺藍色的襯衫筆挺修身，隐隐勾畫出他胸肌的線條。
“你……”關寧襄懵了下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怎麽回來了？”
不是說明天嗎？
祁西嶼将外套搭在行李箱上，空手走進廚房。
關寧襄忽然有點緊張，他站到她身後，虛虛将人擁進懷裏，低聲道：“不放心。”
聲音裹着電流，從她脆弱的耳廓掃過，關寧襄感覺腦子有瞬間的空白，眼神掃到直播界面已經被尖叫填滿，稍稍回神，嘟囔一句：“有什麽不放心。”
祁西嶼不說話，将她手裏的碗拿走放到流理臺上，然後抓住她的手擡起來，去找燙傷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