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個鼎
◎阿鼎,你知道無臧道君嗎◎
他叩在她下颌上的手掌冰冷,與裴名的體溫不相上下,但他指腹間帶着一種陰冷黏膩的觸感,猶如一條吐信的蟒蛇攀附在皮膚上。
他吹出的呼吸帶着森森寒意,令人感覺不到絲毫旖旎,只恨不得躲他遠遠的。
宋鼎鼎看着他黃綠色的蛇瞳,以及鬓角邊的黑色鱗片,幾乎不用分辨,便認出了他是那個對裴名一見鐘情,在遭到拒絕後,直接下藥将裴名拖走的蛇王。
蛇王看着她的眼神居高臨下,唇角挑起的弧度帶着幾分薄涼和譏諷之色,不難看出,他是将她當成了一個玩物。
但即便是一個玩物,宋鼎鼎也已然被他盯上。
見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失神,蛇王勾唇笑道:“女人,你以為如何?”
女人???
這蛇王莫不是霸道王爺的話本子看多了,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強取豪奪狗血風的氣息撲臉而來,宋鼎鼎被他叫的一陣惡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被蛇王盯上,但依着他冷血偏執又自負的性子,她當衆直接拒絕他,很顯然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況且蛇王與女皇交情匪淺,現在有能力救下馬澐的人,似乎只有眼前這位狂妄自大的蛇王了。
宋鼎鼎衡量一番,對着蛇王笑了笑,擡手拂去了他的手:“能入蛇王尊目,小女榮幸之至。”
“不過,如今小女做客女尊國,蛇王若有心求娶小女,也該是按照女尊國的規矩來,怎可亂了規矩,匆匆成婚圓房?”說這話時,她語氣中帶着一絲嬌俏,像是在與他撒嬌似的。
書中并沒有詳寫蛇王和女皇到底是什麽關系。
但依着女皇愛面子的性格,她既然沒有拒絕蛇王,又點出自己是女尊國的貴客,蛇王想要得到她,便只能按照女尊國的規矩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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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然,就是蛇王不給女皇面子,不将女尊國當回事。
想要正兒八經按照規矩辦個婚禮,最少也得三五天才能籌辦好。
只要能拖延幾天時間,她就可以想辦法救出女皇的小女兒和男寵,待他們拿到吞龍珠後,便立即離開女尊國。
蛇王聽着她嬌俏的嗓音,将拇指與食指合撚,享受着指腹間她留下的餘溫。
“好,就按你說的辦。”他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小心思,唇邊笑意漸深:“三日之後,本王會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
女皇看在蛇王的面子上,命人将馬澐拖出去丢進了掖庭宮,男侍将地面上的血跡清理幹淨,殿內恢複一派奢靡盛景。
宋鼎鼎拎着保溫的食盒,坐在了裴名身邊:“裴小姐,我給你煮了些紅糖雞蛋水。”
裴名捧起她放在桌上的青瓷碗,掌心攥着滾燙的碗沿,淡淡道:“恭喜。”
她愣一下,許久才反應過來,他這句‘恭喜’是說蛇王要娶她這件事。
看着他燙紅的掌心,她輕輕掰開他的手,将裝着紅糖雞蛋水的青瓷碗拿了回來。
“不過緩兵之計。”宋鼎鼎手執湯匙,舀一勺紅糖水,放在唇邊吹了吹:“總不能看着裴小姐的親友身陷囹圄,死無葬身。”
裴名低垂的眼眸,微微傾側:“是為了我嗎?”
她‘嗯’了一聲,小心翼翼掀開他面上薄紗的一角,将湯匙遞到了他唇邊:“張嘴。”
裴名微啓薄唇,滾燙的紅糖水變得溫熱适口,沿着舌尖滑入喉中,連帶着胸腔都暖和了起來。
他沒有人的心髒,自然也不會有人的體溫,雖然早已習慣,覺得不怎麽打緊,但如今觸碰到溫暖之物,還是忍不住想要上前靠近。
不愉快的回憶,随着她喂下的一口口紅糖雞蛋水,一并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名是宋鼎鼎見過最好哄的女子,只一碗紅糖雞蛋水,系統便提醒她,又漲了10%的好感度。
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天門秘境共有七層,而如今她不過剛剛來此,好感度便已經漲到36%,按照這個漲幅度下去,用不了三層秘境,她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家去了。
一陣歡喜過後,宋鼎鼎又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愧疚感,她覺得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好像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渣男。
或許是察覺到她內心的動搖,小愛連忙安慰道:“這是一本古早虐文,即便裴名不喜歡宿主,也會喜歡玉微道君。”
“雖然同樣是利用裴名,但至少,宿主不會像玉微道君一般傷害裴名。”
宋鼎鼎覺得小愛說的有道理,又不完全有道理,愛就是愛,利用就是利用,摻雜着利用的愛,便已經是對另一個人最大的傷害。
可只要她想活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必須完成系統發布的攻略任務,利用裴名,傷害裴名。
一直到夜宴結束,宋鼎鼎又聽到系統的機械音,才堪堪回過神來。
【叮!小愛發布任務!】
【雪中送炭,攻心為上。請宿主女裝前往掖庭宮,為情敵三號馬澐取出腿骨裏的子彈,并包紮上藥,噓寒問暖,取得情敵信任。】
宋鼎鼎沒太大反應,就算系統不發布這個任務,她今晚上也會去掖庭宮一趟。
女皇不下命令,就沒人會給馬澐取出子彈,要是拖延的時間太長,腿廢掉不說,很可能人也會失血過多而亡。
宋鼎鼎見裴名起身,手指輕輕扯住他的衣袖:“我去一趟掖庭宮,請裴小姐不要單獨行動,早些回房休息。”
她知道裴名想要吞龍珠,但女皇的小女兒和男寵都被藏了起來,而那些死囚們又行蹤不定,冒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
裴名垂眸看着她,她身着淡霭藍的廣袖留仙裙,跪坐在席木間,青絲直直垂在腰後,微擡起手臂扯着他,露出小半截嫩白的雪肌。
她也在看着他,她的眼睛裏像是種了一棵銀杏樹,幹淨清澈的淺色瞳孔中,倒映出了那張不屬于他的臉。
“阿鼎,你知道無臧道君嗎?”裴名重新蹲了下去,輕撫着她烏黑的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