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以蒙羅非領主的身份,确定。”面對缪謝爾的提問,昆茨點頭。
缪謝爾就是個白撿的臨時工,如果他在三年中無意觸犯了他什麽,契約時間一到,這家夥八成就會找回來。看似是在契約期間對缪謝爾放寬了限制,但實際上是對昆茨有利的。更何況……雖然缪謝爾是守光者,可道德标準也不是多高,如果他未來做的事情,甚至都超過缪謝爾的底線了,那他就得好好想想了。
昆茨以為他們倆說了這麽多廢話,還得重來一次,但他話音剛落。缪謝爾就把印章在他掌心上一按。
“嘶!”他被燙了一下,下意識的甩手,看見掌心上有紅色的印記閃了一下,消失不見。
“看。”缪謝爾也把他的手伸了過來,昆茨沒有給他烙印,但他的手心上多了一枚風筝盾形狀的徽章——熊掌花紋的在底層,掌心的位置有一座塔樓,一柄長木倉與長劍交叉在塔樓之前,熊掌四點肉墊的花紋裏有着四個很小很小的太陽。
這是蒙羅非男爵的家徽,原主沒見過。昆茨覺得應該是男爵很窮,所以原主的記憶裏,男爵領從來沒有挂起過旗幟,純色的都沒有,更不用提那種有着家徽刺繡的了。其餘有着家徽的物品,也都屬于珍藏。
成為男爵後,昆茨的紐扣、袖扣和皮帶扣上倒是有家徽,但它們太小了,其它的都有,熊掌肉墊裏的太陽,昆茨以為以為那是肉墊的花紋,今天是第一次看得那麽清楚……
“怎麽了?”
“太陽?”根據昆茨學過的紋章學:塔樓代表領地男爵,長木倉和劍代表戰鬥貴族,這也是貴族的标配了,一百個家徽,九十九個都有。熊代表力量與堅守。
但最重要的是太陽,歇爾弗帝國的國教是太陽神,代表當代皇室家族的徽章就是一顆太陽,帝國貴族的家徽上的太陽,也就具有了一些特別的含義——具有皇室血統,一顆太陽代表曾經與皇室有一次通婚,或者祖先為皇室的分支。
“你剛剛知道?莫瑞亞連這件事都沒跟你說?”
“我覺得他大概也沒想到我是不知道的。”這口鍋還是不要給莫瑞亞了,家徽天天在昆茨自己的身上挂着,誰都沒想到他根本沒看出來。
“曾經有四位公主,嫁給你的祖先哦。”
“感謝您的告知,更感謝您對于玩家的守護,請不要說您什麽都沒做,您該有的功績我不能忽視。作為一個貧窮的領主,我沒什麽可以給您的,只能讓您從蛇母的身上挑一件戰利品。”
“如果我要整個蛇母呢?”
“那下次我找您幹活就可以肆無忌憚了。”昆茨再怎麽緊張,也得保持微笑。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有了更親密的關系,缪謝爾才會試探,這是為未來的合作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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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皮匠雖然手藝不錯,但有些貪得無厭,我的皮匠一直很高興為您服務,也很高興教導那些格叽格叽。”
“……交給您了,稍後我會讓他們的負責人去找您。”
“願意為您服務。”缪謝爾站直了身體,規矩的行禮。
昆茨跑去找了萬一點,跟他說明了處理蛇母屍體以及皮革,還有讓他們派人去學藝的事情。萬一點正要下線,但聽昆茨一說,轉身就去安排人手了。
昆茨也總算能去餐廳了,他還有點擔心這裏沒人——如果沒人,那拼着暴露的危險,他也要親自下廚!_(:з」∠)_雖然他做甜食的廚藝不咋滴。
但遠遠的聞到了甜食的香氣,昆茨就知道,不需要他自己出手了。
昆茨剛進門,深海魚就端出了個超級大的雙層托盤,上層擺滿了杯子蛋糕,下層則是看起來簡單樸實的中式甜品餡餅。
[謝謝隊長,一定要謝謝他。]遞過盤子,深海魚雙手合十,拜了好幾下。
“當然。也謝謝你,十分的感謝。”
昆茨端着大托盤上了樓,他走得很小心,不能讓自己弄壞蛋糕的造型。
隊長坐在窗臺上,這次連他的兩條長腿也一起放上了窗臺,雙腳抵着窗臺的另外一邊,膝蓋微微曲起,亂糟糟的金發已經拖到了地上,清晨的陽光下,整個人都亮燦燦的。
昆茨小心的端着托盤過去,他不知道昨……今天淩晨到現在的與蛇母的對抗,是否對隊長是一次巨大的消耗,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打擾他。
“你在磨蹭什麽?快端過來。”
好吧,是他想多了。
昆茨把雙層托盤端了過去,隊長立刻笑了:“衆神啊~哈哈哈哈~你到底是從什麽領域召喚來了這些小精靈的?”
隊長把兩條大長腿盤起來,将托盤放在腿上,還撩起了長發,昆茨看見了他的眼睛,還有……長着毛毛胡子的下巴。
隊長拿過蛋糕,一點點舔掉上面的奶油,柔軟的蛋糕裏夾着樹莓餡。然後是圓圓一小個的甜品餡餅,甜品的表皮酥脆滾燙,裏邊是蜜腌花瓣。吃完了餡餅,隊長再次拿起了杯子蛋糕。
昆茨知道隊長的飲食習慣,更喜歡的會被他留在最後。
“約翰回來了。”
“那我……”昆茨站了起來,他以為要去見約翰了。
“他在躲着你。”有一個杯子蛋糕被幹掉了,那麽多的奶油和果醬,一點都沒沾到他的毛毛胡子上,“我不會去,他們可以回去,但名聲會不好聽。而除了你這個傻乎乎的領主,整個帝國都再沒有第二個領主敢接納我了。”
隊長說得很簡短,可即使是對帝都的形勢一無所知的昆茨,也能夠了解這其中的主要矛盾是什麽了。
“他要殺掉我?”他感覺莫名其妙,外加氣憤,他都做好了造紙術被徹底吞掉的準備了,只為了送走約翰他們這幾位大神,結果約翰不只要一個可以回去的契機,還要好名聲。
“對。但他不敢徹底侵吞你的功勞,必須說明出處,這是法則。他只有一個敬獻的功勞,最大的獎勵應該屬于領主,給你的獎勵一定在路上。他必須在那之前,你的功勳沒有被确定的情況下,要你的命。否則他的名聲就會比脫離我的名聲更難聽,畢竟他的功勳來自于你領地的召喚物。所以,他要殺你,時間有限,應該是在十月底之前,最晚到十一月。”
隊長給了昆茨點時間鬧明白這裏邊的關系:“就是……約翰上報的造紙術出處為蒙羅非男爵,賞賜也是給蒙羅非男爵的。約翰不能搶奪蒙羅非男爵的功勞,更不能被人認為他謀害給他功勞的蒙羅非男爵,還要讓隊長您無家可歸,所以就要在我的獎勵到來前,讓蒙羅非男爵換一個人?”
這就是個鑽規則BUG的行為,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一切沒問題。
“是的,并且他絕對不會是親自動手,你再如何渺小也是個領地貴族,還是一個沒有後嗣的未成年領地貴族,殺死你,即使是出于面子,其他貴族也不會讓他活下去。我會保護你,但我的身體狀況并非頂峰,他們有能力短暫的隔絕我的力量。”金綠色的眼睛破含深意的看着昆茨,如果他沒有開吃新的杯子蛋糕,昆茨會覺得他的眼神更有威懾力一些。
昆茨想到了現在還在地牢裏的貝爾東,他的民兵還在雷蒙多的指揮下修路,他的侍從鮑耶,每天都在幾個粗壯女仆的看守下,把糞車推去堆肥場:“我會盡量謹慎,如果真的遇到危險,我也會努力保住自己的命。”
隊長歪了歪頭:“我以為你會說,從今天開始,不想再離開我的房間了。”
“雖然有危險,但我還有工作要做。”昆茨是害怕的,約翰伸出一根小指頭,不需要碾,只要彈一下,他就要沒命了。但不能因此就丢下工作不管了。
“我尊重你的決定。”隊長幹掉了第三個杯子蛋糕,對昆茨招招手,“你過來一下。”
昆茨:“?”
“缪謝爾也會保護你,格蘭沃特不會幫助你但也不會傷害你。”隊長說着,擡手撚了撚額前的發,他撚出一根來,繼而将這根發捏斷了。
頭發還能捏斷嗎?這是幹什麽?
隊長把頭發捏到了昆茨眼前,按在了他的額頭上。昆茨看着眼前的那根發絲動了一下,如一根金色琴弦,發出一聲悅耳的顫音。接着它轉了起來,繞了昆茨一圈,并就此消失。
那場面可是真的非常的魔法了,昆茨來不及興奮,因為隊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從玉石一樣晶瑩的白,變成了難看的灰,大顆大顆的汗珠沁出皮膚,順着鼻尖滴落下來。
“隊長?!”
“給你一次我的保護。”他的嗓音有些嘶啞,昆茨轉身從窗戶邊的小桌上,倒了一杯葡萄酒,隊長結果把酒灌了下去,“為你添加一點我的祝福,不只是面對現在的危險,也面對未來的。盡快變強吧,領主大人,我會保護你,但我也給你帶來了巨大的麻煩,總有一天,需要你來保護我了。”隊長又拿了一個杯子蛋糕,“應該需要有那麽一天吧。”
“……隊長,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無法入睡嗎?”
“你真是執着啊。”隊長笑了一聲,他開始吃手裏的第四個杯子蛋糕,直到吃完,才回答昆茨,“再等一段時間吧,等你對這個世界,尤其是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了解得更多時,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當然,你也可以去找這個原因。如果你找到了,那麽,來告訴我一聲你的感想吧,我們聊一聊,我也想知道你有什麽解決辦法。因為就我所知,只有我發瘋後死亡,才能徹底解決這個小問題。”
昆茨的心髒抽疼了一下,而這還是一次拒絕,只是比上次溫和得多,畢竟,隊長還得“寄人籬下”。
“感謝你的小可愛們,他們的美食,讓我不至于那麽快的發瘋。好了,我拒絕了你這個問題,你可以再問一個。”
“再問……莫瑞亞,可以信任嗎?”
“這才像是一個領主要問的問題,回答是:不。馬代爾家族是曼托恩家族的世代從者家族,你明白什麽是世代從者嗎?”
“就是他的家族世世代代輔佐……您的家族?”一直都稱呼隊長為隊長,如果不是記性還算好,昆茨都要忘了隊長的姓是什麽了。而莫瑞亞當初的自我介紹,也與衆不同。
“差不多,我們并非是普通的主仆,馬代爾家的人都是自由之人,不會有奴仆的身份。但我們又比普通主仆聯系更加的緊密,馬代爾家是曼托恩家的影子,是比喻,但也是真實意義上的。莫瑞亞對我絕對的忠誠,忠誠到,他很願意做一些‘為我好’的事情,即使我會因此而憤怒。在發生某些變故之前,他的這種任性,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問題,但現在這個問題變得有點大了。而在我意識到約翰到來的瞬間,莫瑞亞就不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他也沒出現在你面前?”
“……是。”
“他們背棄了與你的盟約,驅逐他們。”隊長嚴肅的對昆茨點點頭,這次他拿了一個餡餅,“衆神啊,竟然是用蜜汁浸泡的肉?這不像是烤肉,這是什麽?太美味了。”
一臉凝重的昆茨看着隊長舉到面前的肉餅,突然就嚴肅不起來了:“裏邊是蜜汁叉燒。”
跟藍星的原版味道還是有些出入的,但已經有七分接近,足夠把隊長這樣出身高貴的大貴族也驚豔到。
“茶勺?”
“叉燒。”
“你的廚子無比偉大。”隊長更認真了,一口一口細嚼慢咽的品味着。
昆茨突然有種輸了的感覺……
“隊長,我還能去小圖書館看書嗎?”
“去吧,有問題去找缪謝爾。”
“……”
“那樣看着我也沒用,我不可能教孩子的。”
昆茨不說話了,至少表面上不和隊長說話了【J管家能知道莫瑞亞和約翰在哪嗎?】
【在影子裏,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則,那裏能最大限度的躲避領主的削弱。他們一旦出現,我就可以為你示警,但以他們的攻擊速度和你的個人能力,如果他們選擇近距離出現,對你依然會是巨大的威脅。我的建議,你就別出這房間了,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吧。】
【→_→你現在又不說隊長壞話了?】
【我悟了,這世上最好吃的飯是什麽飯?軟飯。這麽長的兩條金大腿,你抱住了,然後大家一起拯救世界,難道不好嗎?】
【……你是不是覺得暗示我吃軟飯,我會覺得憤怒、羞恥?】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
【我不是一直都在吃軟飯嗎?吃玩家的,還吃官方的。隊長的金大腿我不想抱住嗎?】這麽在心裏念叨,昆茨的耳朵有點發熱,畢竟那真的是好漂亮的一雙大長腿【我只是怕被隊長從塔樓頂上踹下去罷了。】
等隊長吃完了,昆茨接過大托盤時,隊長又恢複了一向的模樣,雜亂的頭發放下來,長發的縫隙間能看見的雙眸半合着,頭看着窗外,呼吸清淺得讓昆茨都察覺不到。
下樓的時候,昆茨忽然停住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香味,萦繞在他的周圍。雖然過去也因為長久住在隊長家裏,所有他身上有了暖香的氣息,但……現在這味道才是有了靈魂。
【咦~~~~你好惡心心!】
【……閉嘴。】
“深海魚,請用半袋新麥子麥芽糖。”
[啊!正太男爵,我忘了和你說,我們發現了一種應該能榨糖的植物!]
“?”
深海魚已經跑進了廚房,再出來時,拿着一把細細的植物莖稈,有點像是高粱杆[你嘗嘗,很甜。]
官方看起來是在正常的收麥子,但其實收集起來的雜草,都做了分類,并且仗着格叽格叽毒免,都嘗了味道。
_(:з」∠)_當種花家成了格叽格叽“能吃嗎?”這個選項,無形中放大了許多。味道不錯,或者可以作為調味料的,又經過了老鼠試驗,其中很大一部分,就被送到了餐廳。
[我們正在試着熬糖,就是熬出來的渣滓太多,有點怪味,但在經過幾道工序應該就能好多了。這種植物以後或許能作為又一種糧食哦~]_(:з」∠)_前提是能種好田。
“太好了!我要去感謝萬一點!”昆茨興沖沖的離開了,他根本沒想過還能從那些扔掉的雜草中再獲得什麽,這就是潛意識的習慣問題了。萬一點發現的絕對不只是這一點,如果沒有萬一點和官方的幫忙,他會錯漏掉的不知道有多少。
根據J管家的指引,昆茨是在分解蛇母的現場找到萬一點的,缪謝爾也在。正在做分解工作的是一群戰士,指揮他們的,是一個有點胖的老人,這老人并非天賦者,他也爬到了蛇母身上,用類似于粉筆一樣的東西,在蛇母身上畫出了線,戰士們就順着這一條條的線切割。
還有幾個格叽格叽在老人的身邊幫忙,拉一把推一把之類的,老人看樣子也在為格叽格叽們作出講解。
邊上已經摞起了高高的幾層蛇母皮,每層的厚度都超過一根小臂(不是小臂的寬度,是小臂的長度)。皮革下露出的肉是粉白色的,有點像是雞肉。
有幾根血管裏還在朝外流着淡紫色的血,也有戰士和工匠站在那根水管主幹道一樣的血管下面,用特殊的器皿,接着這些血。
玩家們叽叽喳喳的叫着,他們也很好奇,但目前為止,玩家靠的都是藍星那邊的技術,他們對這個世界摻雜着魔法的科技沒有任何的了解,還沒出現過正兒八經的生活職業玩家。
“萬一點,很感謝你們找到了新的農作物。”
[為了蒙羅非的發展,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萬一點回答很官方。
昆茨點點頭:“另外有件事,我覺得我需要提前告訴你們。”
[?]昆茨說得鄭重,萬一點也有些緊張,難道是他要大量的讓玩家進駐了?
“我喜愛的是同性,但你們那邊好像對同性的接受度不是很大,可不要讓我過不了審核啊。”
【你決定要追隊長啦?】
【說什麽胡話呢?隊長是我能追的嗎?但我就是……年紀到了,以後應該是會有男朋友的吧?】提到男朋友,隊長的身影再次不斷閃現,昆茨努力壓制,才沒再次讓自己燒起來。
【切~】
[……]老成如萬一點,此時也忍不住一臉的卧槽。
在幹掉蛇母之後,國家那邊再一次松動了。那群參與戰鬥的,身有殘疾的戰士,身體都獲得了大幅度的恢複!有幾位身體沒大礙,只是因為火燒嚴重毀容的戰士,直接蛻下死皮,恢複成了正常人的外貌。還有身患癌症的幾位,剛剛查探過,從片子上看,癌變的部位大幅度縮小,有的已經消失不見了。
萬一點自己也有着巨大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他的發際線,→_→過去已經是發際線及腰了,現在他的發際線重新回到了正常的海平面!
即使還有人說“過一段時間,要看看長久的影響”,但不管這個人是真心的老成派,還是收了某些資本的好處,他阻擋不了大趨勢。
想到這,萬一點覺得淡定了,不就是gay嗎?沒問題的!小意思。
一位一直站在萬一點身邊的格叽格叽突然說[領主大人,請問您可以把藍星的某些東西,複制到您的領地嗎?]
昆茨挑了挑眉:“你們?”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有些植物,也是糧食,能不能被您複制到這邊來?]
萬一點解釋[這位是我們那邊的農學家,顧老,專門研究農業的。顧老希望複制來的,都是農作物。]
顧老這麽做的當然是希望能夠在這個所謂的高魔世界,和藍星的低魔世界,做一組對比試驗。觀察一下,這看不見的魔力,對農作物會有如何的影響。
“對不起,我能拉過來的,只有無形的東西,比如靈魂。有形之物,不在我能夠觸碰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