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領主

第40章

【是的，更多的人來了。甚至包括那些家境富裕的，而第一天得到了食物的那對夫婦，也再次抱着孩子來了。前男爵暴怒了，他懲罰女人們去推石磨，把當時在場的所有男人都趕在一起抽起了鞭子。結果有人死了。于是那一年，蒙羅非男爵領開始盛傳男爵和男爵夫人變成了怪物，誘惑男女進入城堡，殺死後吃肉。】

【這可真是好人沒好報。】

【而且事情還沒完，當年這件事傳播得太快太廣了。很快就有其他領地的貴族過來“拜訪”男爵夫婦，那時候城堡裏亂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那之後，男爵夫婦對待領民和仆人，就變得極其嚴苛與殘暴了。至于這一年借出去的食物……當然沒有人任何人歸還一粒麥子。】

男爵夫婦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但在這件事上，他們是受害者。

【所以，其實你是知道了，那些的人性不會在短時間內有太大的變化。你幫了孕婦，是不是就會幫嬰幼兒，幫了嬰幼兒是不是就要幫孩子，幫了孩子是不是還要幫孩子的母親，進而是孩子的父親？其他人會不會直接将懷孕直接當成一種索要糧食的手段，而不去工作，只是做當那檔子事，只意圖懷孕？或者你今天答應了，她們就會第二次、第三次的來索要糧食，雖然說的是借，但他們不會想到歸還。】

昆茨把書放下，捏了捏眉心【如果在藍星上，我本人聽見有人這麽說，即使有社恐，我也會去罵他。但在這裏，我覺得我有必要用最深切的惡意去揣測那些人。】

這種情況藍星上也有類似的，就是扶貧時的某些貧困戶，給他們的良種吃了，給他們的種羊吃了，給他們的工作嫌累，最後回到一貧如洗的家裏哭訴“我窮，我活不下去，國家不能不管我”。

【你沒有做錯，昆茨，你做了最正确的選擇。】J管家的語氣十分的嚴肅又認真。

昆茨感覺他的心情好過了許多。

【而且，即使那些人知道感激，他們得到糧食後，感激的也不會是你，而是瑪德琳大嬸。而你知道的事情，瑪德琳大嬸能不知道嗎？她比你經歷得更多，更了解人情世故，那她為什麽還要為難你？即使她真的是心善，她也可以把這些事首先告知給她的女兒，通過更私下的途徑傳到你的耳中……】

【她在……試探我？】

【我只是提出疑問，結論由你自己來下。】

昆茨思考了片刻【瑪德琳大嬸當了十幾年的廚娘，那可是絕對的肥差，她絕對不會是一位只有善心而沒有腦子的人。而且……魔災時，前男爵的命令是強壯的女人也要上前線，但她……完好無損。】

原主的母親死了，很多女仆也都死了，但記憶中她們絕對沒有瑪德琳大嬸強壯。應該說，瑪德琳大嬸才是那個最強壯的女人。并非說活下來的人有罪，昆茨也是活下來的那一個。但瑪德琳大嬸毫發未損，在蒙羅非男爵領恢複平靜的最初，她又接手了廚娘的差事。想得更深一點，她會不知道昆茨是男爵的私生子嗎？

前男爵還在世的時候，對昆茨還是有一定的關愛的，雖然前男爵的子女欺負昆茨，但昆茨的未來還是比普通仆人要光明得多。

而當前男爵一家死光了，誰更有資格繼承爵位？

根據昆茨最近所學，這世界私生子确實不太能見光，可一旦因為某些意外婚生子女死光了，被确定血脈的私生子繼承權是比堂表親戚更靠前的。

【瑪德琳大嬸或許對你有一定的善意，但你目前給她的報答，已經足夠了，你不欠誰的了。】

【嗯……等等，我們說的好像不是瑪德琳大嬸，是孕……】

【你不需要為這些事煩惱，還記得嗎？你要拯救兩個文明，相對于整個文明，不只是瑪德琳大嬸，整個城堡內的活人，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塵沙而已。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最艱難的初期推廣時期已經過去了，《空間裂縫》帶來的利益，會讓藍星的人無法放棄，你如果願意，今天就能有數十萬玩家淹沒整座城堡。然後你就能夠得到一直想要得到的和官方的合作了，他們踏平空間裂縫，你獲得力量。當空間裂縫徹底湮滅，玩家們退走後，你的力量也足夠成神，保護自己了。】

【J管家，你太沖動了。】昆茨被J管家的煽動發言吓了一跳【前期玩家都是0級，一個約翰就能幹掉成千上萬，即便又數十萬玩家也都是白送。況且，一旦引起本地土著的過分敵意，把玩家當成惡魔二號，那些神祇直接動手，還沒發展起來的玩家，就要涼涼了。】

而且昆茨還惦記着任務結束後，兩個世界依然能溝通呢。那需要兩個世界有堅實的感情聯系，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都想着玩家快滾蛋，那顯然是不行的。

【我只是形容，雖然略微誇張一點。而且随着玩家的增多，他們活動的活躍，正好我已經可以進一步升級了。從今天開始，我會把蒙羅非的領民也納入監控中，如果他們當中有誰面臨生命的威脅，你會發現到的。】

昆茨視線範圍內靠左的位置，出現了一些文字：

當前在線玩家：101（+）領民83（+）（十五歲以下未成年18）外來者：207

直接用意識就可以點開那些（+），玩家并非是按照一測、二測、三測分的，而是個人戰鬥力。現在百分之九十的玩家都在最下層，七八個玩家在第二層。

【玩家可以把戰鬥型和生活型分一分？】

【以後再說，現在沒必要。】

【好的。】

魔災之前，蒙羅非男爵領雖然也是又破又窮，但整片領地上的活人加起來還是有數千人的，但魔災中，兩個騎士領地的村莊直接被殺幹淨了，在守衛城堡期間，成年男女近乎死絕，在守光者趕來之前，城堡內的幾處藏人地也被哥布林發現，最終就只剩下了目前這點零頭。

這個（+）被意念點開後出現的，有點像是那種村莊建設游戲裏人員工作分配的四列表格。

第一列和第三列是工作名稱，第二列和第四列是目前從事這項工作的人數。

女管家 1 女仆長 1

城堡清潔工 17（7）磚廠搬運工 16

修路工 48（11）

括號裏的是從事這項工作的，或者被父母帶着幹這份差事的未成年。

饑餓：83

患病：83

有反叛傾向：0

絕對忠誠：0

想離開蒙羅非男爵領：0

下面還有一些數據，但目前那些數據都沒啥大用處。

【如果這真是游戲，我這片領地裏早就沒人了。】這是崩盤的數據，重新開具才是正确的選擇。

【對，所以這是現實，“刁民”們不可能因為餓肚子、疾病、工作勞累就離開一片領地。】

【連艾琳和瑪德琳大嬸身上都有病？】問她們倆倒是和關心沒關系，只是這兩人是昆茨認識的本地人中，飲食好居住情況最好的。

【是的。】

昆茨看着外來者，不用說這就是守光者一行人了，這些寄居的外來者，都是本地人的兩倍了，不說力量差距，就這個人數，昆茨覺得那些守光者不把他放在眼力，也是事出有因的。

【為什麽外來者不能點？】

【我已經給你開了這麽多的後門，不能把你最後的樂趣也奪走鴨~】

【……】昆茨從來都不覺得J管家說的這些事有什麽樂趣，但也知道J管家對此的執念有多深，和他争論這些是沒有任何用處的【J管家，任務結束後，你會離開嗎？】

【要看情況，如果這裏依然需要我留下輔助，我就會留下，如果沒必要，我就會走。】

說了跟沒說一樣……

【外來者比我以為可要多得多。】雖然那些戰士他還分不清誰是誰，但至少他知道了人數，一共有63人，還得加上莫瑞亞和隊長，那就是65，換言之後來的各種匠人加起來要有142人【他們應該随身帶着食物，你說如果我向莫瑞亞問問鹽的事情，有用嗎？】

【應該吧？】他家宿主思維的思維，還是跳躍得那麽快，但只要不糾結于那些本地土著就是好事，J管家可不想他的精神狀況變得更糟糕。

“莫瑞亞。”

“有什麽事？大人？”

“我們的鹽，應該沒多少儲備了。”

“無需擔心，大人，我們的鹽還很充足。”

“好的，那我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那就是後來的匠人們也把鹽帶來了，好像……最近深海魚做飯時，飯菜裏的苦澀味道确實越來越少了。他一開始還以為深海魚還是過濾了粗鹽，現在看來，應該是莫瑞亞将高檔鹽提供給了深海魚。

莫瑞亞的回答簡短又直接，以昆茨對他說話方式的了解，這是暗示昆茨，不要繼續再談這個問題了，他也不會說。

昆茨不相信莫瑞亞沒意識到昆茨想知道什麽，現代鹽可能只是很正常的調味品。但在這個世界，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昆茨沒想要對方的鹽，人家自己帶來的食鹽，為什麽要給他這個外人呢？但就算一直分開使用食鹽，或者一直表明了，昆茨就是要用舊鹽，乃至于讓深海魚做飯時分開做，他都沒現在這麽難受。

這不是給不給他吃鹽的問題，這就是……莫瑞亞總說希望他成長為一個合格的領主，但本質上只是給他點事情做，讓他別胡思亂想，他們只是在忽悠他。

“食鹽只是一個小問題，您不需要擔心。”莫瑞亞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拒絕有些誇張，“戰士們會去購買的。”

“嗯，我就是突然想起來的，畢竟，上次見到時，我還以為鹽不多了。沒有味道的食物可不好吃。”

今天之前，昆茨對莫瑞亞已經十分信任了。甚至有那麽一點點超過隊長的架勢，但是此時此刻，莫瑞亞和約翰并駕齊驅了。

而懷疑一旦産生，就會無限放大，如果對方真的有疑點，那麽那些疑點也會凸顯出來。比如這些書，從書籍上，他确實學到了很多，但莫瑞亞給他的書籍都更像是“戲說”，各種誇張與荒謬。但莫瑞亞每本都會很認真的講解，講述一些知名的戰役，一些人的生平。

過去昆茨以為，這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風格，而且這畢竟是有魔法的世界，可能他以為的誇張就是真的事實。但此刻他覺得，應該不是。

昆茨從莫瑞亞的身上，依稀看到了那個老學者的影子。他們教授昆茨時，都有所隐瞞，有所偏向。老學者希望昆茨成為一個有明确身份認知的忠誠下仆，所以總是在男爵少爺們的面前訓斥，懲罰他，又不斷的告誡他，可以得到受教育的機會，是多麽大的恩賜。

那麽莫瑞亞呢？他不斷的誇獎昆茨，通過書籍的教導，讓昆茨對外界充滿了誇大不實的認知。對了，還有約翰，昆茨一直以為這兩個人不合，但他們倆是隊長的左膀右臂吧？約翰的出身九成也不低，或許是暴躁易怒但真的在面對一個孩子的時候，也無法保持最基本的修養嗎？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嗎？

不過，昆茨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有必要嗎？他不過是一個空有名聲的孩子，讓他繼承了男爵的爵位後，哪怕放着不管，又能怎麽樣？

可即使昆茨覺得自己想多了，他心裏還是升起一股被孤立的焦躁，如果莫瑞亞是玩家，現在他大概能收到來自昆茨的友好度大量下降的提示了。

這天剩下的閱讀時間，昆茨有看但是沒進腦，他覺得一團亂。

但他最近的演技真的進步很大，莫瑞亞并沒有察覺到異樣，至少他覺得莫瑞亞是沒發現的。

直到晚飯時間，看見深海魚準備的豐盛大餐，昆茨一如往常的把飯端上了北塔，踏進隊長房間的一瞬間，昆茨發現，自己竟然放松了下來——要是按照他的思路，隊長就是最終的幕後指使，但……

隊長從一開始，對他的态度就沒有變過。他救他，可也就是救他，從一開始，隊長就是驕傲的，只是他自己經常胡思亂想。上次受到打擊，也是他自己腦補太多了。當初有點傷心，現在只能遠觀也挺好的。

“隊長，我能為您做什麽？”做好了再次遭受打擊的準備，昆茨放下食物時問。他的心髒緊張到好像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以他對隊長的認知，隊長會告訴他正确答案的。

隊長剛坐到餐桌前，雖然眼睛被頭發蓋住，但昆茨也知道，他的眼睛一定盯緊了大籃子。在昆茨提問後，他大概是沒反應過來，沉默了好一會，知道他意識到自己不回答，昆茨是不會把食物從大籃子裏拿出來的：“做好蒙羅非男爵。”

“對您來說，怎麽樣才是做好蒙羅非男爵？”昆茨覺得，今天他的膽子一定大到飛起，拿食物要挾了隊長一次不夠，竟然還敢要挾第二次。

隊長大概也這麽覺得，他擡起了頭，就算擱着雜草一樣的金發，昆茨依然被他盯得背後發寒，可就在昆茨已經保持不住，就要認輸老老實實擺菜的時候，隊長說話了：“居住在你的土地上，不要離開。也不要因為別人的慫恿，驅逐我們離開。”

“！”卧槽！

要不然莫瑞亞一直在說，領主對領土上的一切人和物有絕對的控制權。他這是話只說了一半，沒想到絕對的控制權還包括這個？可是，惡魔、強盜之類的，不是可以在他的土地上橫行嗎？

“我們的力量來源于神，來源于神所守護的秩序。領主就是大地上無數秩序的節點，一旦被領主所拒絕，我們的力量将會大打折扣。”隊長慢悠悠的給了昆茨解釋，然後他用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能吃了嗎？”

“可、可以了。”腦袋裏還是有很多疑問，但很明白自己真的不能再得寸進尺的昆茨，老老實實的開始擺盤。

隊長把蜜汁烤雞端了過來，昆茨确定，他這不是粉絲濾鏡，隊長扯下雞腿，還有舉着雞腿吃的動作，真的都很好看。

“我們是被驅逐的守光者，整個歇爾弗帝國範圍裏，只有你這個一無所知的傻子可以接納我們。”他頓了一下，“不，能察覺不對勁，也不算太傻。”

“我……”

“你的那群小東西很吵，你需要人去管束他們，我的人手交給你。我們扯平了嗎？”

“扯……”啥就扯平了？昆茨的腦袋轉得慢了一點，才意識到隊長說的大概是他被欺騙的這件事，“如果我沒有被發現呢？”

昆茨今天的膽子，真的非常非常的大。原來隊長也知道他被算計了嗎？

“沒發現不就是沒發現嗎？對一個傻子，我已經允許你睡在我的腳底下了。”吃掉了蜜汁烤雞的雞腿、雞翅和雞脖子，隊長把只剩下個腦袋和架子的雞推了回去，然後他就直奔塞滿了漿果曲奇的小籃子。

“……”被這麽說竟然沒覺得不忿，反而有點心虛。昆茨覺得自己沒救了：我潛意識裏也已經認為睡在隊長的腳底下是天大的占便宜了嗎？_(:з」∠)_

“小家夥，你已經成為男爵快兩年了，做好接待訪客的準備了嗎？”

“訪客？”

昆茨想要得到更多的答案，但隊長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塊亞麻手帕，把曲奇全都包了進去，然後回到了他的窗臺上。他一塊一塊的吃着曲奇，看起來輕松惬意，也是拒絕再說話的意思。

昆茨沉下心，開始老老實實的吃飯。

【還是有點傷心？】

【有些事，不是那麽快就能放下的。】

【你會傷心，因為你把他們都放在了心裏。現在正好把裏邊的人倒出來一些，我也不明白你明明在藍星的時候也見親身經歷過人性的醜惡，為什麽還那麽容易信任別人。也把你的心門建得厚重一些，對你的未來有好處。】

包括瑪德琳大嬸和艾琳，即使這兩個人被昆茨遺忘了一年，但也不是真的遺忘，而是在那一年當中，昆茨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保護生活——自顧不暇還要把在意的人重點标記出來，是想大家一塊死嗎？那還不如遺忘，至少那對母女是本地的土著，她們比他這個半路穿越的人更了解這個世界，也更善于在這裏生活。

可是在給了瑪德琳大嬸更好的生活之後，那位大嬸就一棒槌敲在了昆茨的頭上，讓過去的美好面目全非。

【……謝謝。我也沒那麽容易信任誰，當然，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沒有時間這麽矯情。我會把那扇門，建造得厚重些的。】

【隊長在裏邊？】

【……】(￢_￢)沒有回答，只有斜看四十五度心虛的眼神。

但J管家竟然也沒有多說？這代表着隊長确實可以信任，還是J管家等着他再次倒黴呢？昆茨選擇了信任。

與此同時，幾個玩家小隊正向着目标地點前進。

琪琪、飛上雲海、糖寶寶、腎寶無雙還有kikoki五個人，兩個一測三個二測的大佬湊成了一隊。

琪琪在前，邊走，邊用木棍敲打着草叢。作為純能量生命，格叽格叽不怕蛇蟲的啃咬，除了極少數連魔力都能感染的毒物外，他們幾乎可以說是毒物免疫，但一些潛伏在草叢中的小野獸還是挺麻煩的。而且，順手捉點獵物也能多換點經驗。

飛上雲海在最後，不時發出（大概）可以驚走野獸的怪叫。畢竟他們又不是來打獵的，一路安全才是最終目的。

其他三個人在中間，随時保持戒備。

算上大賀一共就二十八個老玩家，所以全老玩家的隊伍就他們這一支。不過他們這支小隊，也不虧為唯一純老玩家的隊伍，是目前進度最快的。距離插下哥布林圖騰的地點，只剩下兩百多米。

作者有話要說：  昆茨：ε=(?ο｀*)))唉有點藍瘦。

隊長：→_→去，那邊有個角落，當香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