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犯病的男人們
林桐也喜歡幹缺德事, “那你趕緊放,扇她!把她的臉都給我扇腫!”
謠言都不知道傳了幾手,越傳越離譜。各路妖魔鬼怪都冒出來蹭熱度。
“@業內小娛記:這個節目太有意思了, 聽我在現場的朋友說兩位女明星撕逼的程度聞所未聞。”
“@娛樂圈打工人:不只是左安然粉絲說的那麽簡單, 稍微和人打聽了下,副導演都去後臺勸過, 陸茴貌似罵人了。”
“@貴圈正直路人:剛确認, 不只是吵架, 有人動手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底氣動手)。”
總之, 這些個流量挺大的爆料號, 靠恰爛錢吃飯的營銷號, 收了錢就瞎幾把亂講,閉着眼睛帶風向。
大衆強勢圍觀女明星之間的撕X。鋪天蓋地的爆料令他們深信不疑。
“普通的對罵就算了, 怎麽還動手打人了?”
“一個娛樂圈燙知識——糊比等于虎比。陸茴也不怕左安然生吃了她啊?女團門面粉戰鬥力top!”
“我好缺德,我沒有素質, 但是我就是想看打架現場……”
“所以誰打贏了?女明星之間打架會和我們這種醜人一樣抓頭發扒衣服嗎?”
“樓上幾個評論有沒有心啊,陸茴打人诶打人诶!”
評論區都被玩壞了。
左安然也忽然上線, 發了張自拍:“無論遭遇什麽, 我們都要記得開心呀(*▽*)。”
粉絲一水兒的心疼, 尤其是看見自拍照中那雙紅腫的眼睛,怒從中來,剛蔫下去的士氣拔地而起,還能再戰五百年。
戰鬥力猛地上升不止一個level。
陸茴會飛那個熱搜裏直接開罵,各種沒有底線的嘲諷吐槽齊刷刷的。
“可能小三情婦都是這麽的不講道德的吧,打人算什麽,我看她接下來就要殺人了。”
“糊比自有天收。”
“你個死人。”
罵的還真是很兇的。陸茴欣賞完這些罵聲,啧啧搖頭, “她們好沒素質哦。”
林桐眼裏冒火,“氣死我了。”
“別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我要去問導演組要錄像了,他們後臺也有跟拍!這也太欺負人吧,自己輸不起就賣慘讓粉絲幫忙撕。”雖然林桐在這個圈子見過不止一個雙面人,一件肮髒事,但還是會被氣到。
永遠生氣,永遠熱淚盈眶。
陸茴騰出時間安慰他,“你覺得導演組會給你這個錄像嗎?”
林桐被這麽一問,也不太自信,“萬一給了呢?你第一期表現得真的很不錯,他們對你應該挺滿意的。”
陸茴給他分析,“可是我沒有左安然紅,她的經紀團隊也比我們強的多,導演組不可能因為我去得罪她。”
林桐知道她說得都在理,但還是不甘心。一肚子氣快要憋爆炸了。
“那咱們現在就放錄音?掄個大錘直接錘死她得了。小人得勢,耀武揚威。”
“還沒到時候。”陸茴俏皮地眨眨眼睛。
林桐狐疑,“你憋着什麽壞水呢?”
陸茴:“嘻嘻嘻。”
陸茴十分沉得住氣,在熱搜上被罵了快三個多小時,都沒動一下。直到節目組架不住多方電話詢問,發了個聲明。
大意是對于節目中嘉賓所産生的不快表示抱歉,今後會更加努力做好節目。
吃瓜人和粉絲對這個回複當然不滿,醒目的紅色字體都是要求陸茴下課的評論。
導演組的人為了安撫對節目不滿的粉絲,用私人賬號回複了留言:“會警告,會注意。別罵了,真的錯了。”
那邊士氣大振歡欣鼓舞。
陸茴猜到節目組會挑軟柿子捏。
她自個兒動手将沒有剪輯的音頻用林桐的小號發了出去:
“@林星人炸地球:私密語音,大家速聽。”
錄制的聲音,一清二楚。
“把副導叫過去,她不走遠點,我今兒就不上臺了。”
“什麽咖位什麽待遇,一輪游選手就別在這兒跟我較勁了。”
這咄咄逼人的态度,置人死地的語氣,嚣張又跋扈。
雖然吃驚,但這聲音的确是溫柔人設出道的左安然沒有錯。
錘子落定,嗡嗡的響。
錄音這種玩意可比營銷號的爆料要信服力強得多。
欺軟怕硬的節目組和仗勢欺人的左安然一起被噴了狗血淋頭。
“我就是瓜地裏的猹,被耍的好慘。節目組跟紅頂白的樣子真醜陋。”
“不得不說,最毒女人心,左安然這手段不得不服,難怪能順利從練習生出道。”
“錄音是陸茴經紀人放的吧,艹,也不是省油的燈,兩人都牛批。”
陸茴放出來的錄音不僅扇了左安然的臉,順便把導演組的面子也踩在腳底。
她就是要告訴他們,她并不是個想欺負就能欺負的人。
回過粉絲評論的副導,在錄音被曝之後就删掉了回複。
左安然溫柔甜美的人設直接崩塌,不知真相的粉絲黑頭像的黑頭像,脫粉的脫粉。
她從出道以來,就沒被罵的這麽慘過,随便點進去一條評論都是負面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欺負新人,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陸茴這個看着無害的賤人,竟然暗戳戳的錄了音!!!
牆倒衆人推,一時之間,許多小透明都站出來表示以前也被左安然罵過打過。
有她曾經的助理,有以前同公司的練習生,還有圈內一些合作過的化妝師,也相繼發聲自己蹭被她辱罵過的事實。
第二天,《明星1V1》正式宣布左安然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再繼續節目的錄制。
小茴香一戰成名。林桐揚眉吐氣,節目組和他們對接的工作人員态度顯然客氣了很多。
第一期的話題度幾乎被陸茴一個人霸占,播放量不降反升,遠遠超出了預期。
本來打算在第二期就把陸茴淘汰了的制片人立馬改變了主意,和導演說:“先不做票了,看看她的表現。”
“好,我看也行。”
“陸茴路人緣比我想的好點。”
“她長得讨喜,也有點本事。”
林桐在這個風波塵埃落定之後,把陸茴猛誇了一頓,“宮鬥劇沒白看!國外的政治劇也安排上,活到老學到老。”
“林哥,你好得意。”
“給點陽光我就燦爛,怎麽了?左安然在網上已經被罵成狗,還有幾個小愛豆戀情被爆,在這個大家都很悲的日子,雖然我不應該笑,但是我真是忍不住想放聲哈哈大笑。”
“那你想笑就笑吧。”
“寶,你現在到底有沒有紅?”林桐有點分不清楚。
陸茴:“沒有,我依然是待爆組的糊咖。”
林桐沉重拍拍她的肩膀,“沒關系,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能有今天這個熱度我已經很滿意了。”
以後不管演女幾號,都不愁沒有戲拍。
這種勵志的話,陸茴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見過,“那就借你吉言。”
陸茴目前除了這個綜藝節目,沒有其他工作。
在不用錄制節目的日子裏,她一般都選擇窩在家裏面看劇睡覺。
餓了就點個外賣,吃了睡,睡了吃。無欲無求,潇灑自在。
不營業的日子她就跟消失了一樣,音訊全無。
新來的粉絲餓的嗷嗷叫,哭唧唧呼喚小茴香出來營業。
大美女受了這麽多委屈一定是自我療傷去了。她們的小茴香好堅強!好樸素!好善良!
陸茴在家鹹魚癱,舒舒服服養老。她發現盛朝明在家的頻率可怕得變高了。
她每天餓了下樓吃飯都能在客廳看見盛朝明,這位哥哥看着她的眼神充滿憐憫和同情。
就好像……
就好像她明天就要死了一樣。
陸茴見慣間歇性抽風的男人,已經不會感到奇怪。
而盛朝明的電話一直不曾停過,朋友見他反常宅在家裏,常會問候他是不是家裏有個天仙。
天仙沒有,妹妹有一個。
朋友為之側目,覺着盛朝明太不正常。他以前聽見陸茴的名字都嫌煩。
兩人有她沒我,水火不容。
可惜盛朝明嘴巴嚴,他們撬不出內情,胡亂猜測陸茴是給盛朝明使了美人計,下了迷魂湯。
下午,陸茴剛睡醒,耷拉着眼皮,從冰箱裏翻出泡面和雞蛋,包裝袋還沒撕開,盛朝明就從她身後冒出來,“別吃泡面了,沒有營養。”
陸茴裝作聽不見,把面餅放進煮好的熱水裏,又磕了個雞蛋,蓋好蓋子。
盛朝明滿臉不悅,“冰箱裏有飯菜。”
陸茴舔了舔唇,“可是我現在就想吃泡面。”
盛朝明感覺自己碰上了軟釘子。他啪的一聲關掉煤氣。
陸茴皺着眉看他一眼,“您是有什麽毛病嗎?”
管天管地管空氣,是不是還要管她放不放屁?
盛朝明打開冰箱,端出中午打包好的飯菜,擡了擡下巴,“吃這個。”
陸茴提醒:“這是冷的。”
盛朝明說:“我幫你加熱。”
陸茴質疑道:“請問大少爺您會用微波爐嗎?”
盛朝明沉下臉,“你罵誰?”
他好似下一秒就要發作,又說:“算了,我懶得和你計較。”
陸茴心疼她的泡面,在熱鍋裏都被悶糊了。
盛朝明的手指了指外邊,“出去待着。”
陸茴猶豫不定,“你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
她害怕這種莫名其妙的好,很難不懷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難道盛朝明是想在她的飯菜裏下毒嗎?也不是沒可能。
盛朝明被問的一怔,表現的不大自然,“沒有。”
陸茴猶疑的目光在他故作平靜的臉上暫停許久,看不出什麽異樣,收回視線。
她撈起鍋裏的方便面,加上調料,端到餐桌。屁股剛坐下,盛朝明也端着加熱好的飯菜擺在她面前,“吃這個。”
陸茴專心嗦面。
盛朝明一張冷臉,涼飕飕的眼睛盯着她看,“為什麽不吃我的?”
陸茴說:“我怕你下毒。”
“……”
“你還怕死嗎?”
“當然。”
“我以為你不怕。”盛朝明提到死這個字語氣有明顯的停頓,喪氣的冷臉能凍死人。
他才幾天前就收到了助理的調查結果。那天她對謝燃說的不是負氣的謊言,話是真的,病症也是真的。
原來她在那麽久之前就得了絕症,還是晚期。
絕症、晚期。
這四個字,沉重也令他絕望。
盛朝明無法在她面前提及這四個字,下意識想要躲避這一事實。
這樣一個挫折打不倒的人,為什麽會得絕症?
她才二十多歲,還很年輕。
盛朝明查出來她早就沒有去醫院做化療,也再也沒有吃過藥。
他無法深想這意味着什麽。
她放棄了。她不想再治了。她想就這麽死去。
陸茴永遠都不會在大哭着給他打電話問他借錢。
盛朝明胸悶氣短,眼前黑了一陣,腦袋暈暈的很疼。
他逐漸緩和,問:“吃飽了?”
陸茴喝完最後一口面湯,“飽了。”
她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裏,擦了擦手,準備上樓繼續躺屍休眠。
盛朝明叫住她,“不要放棄。”
陸茴滿頭問號。
盛朝明眼周充血,忍着難以适應的刺痛,輕聲慢語,嗓音低落,“你不要放棄。”
他已經拜托他在國外的同學,幫她聯系水平最好的醫生。
她不能就這麽死去。
陸茴:“?”
她聽不懂的話一律當成犯病處理。
—
陸茴的鹹魚生活沒有維系多久。離第二期節目錄制還有七天,她抽到的類型是唱跳。
林桐為她捏了一把汗。
她穩如老狗說着不慌。
陸茴提前去場地彩排,工作人員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怠慢她。見着她都乖乖叫上一句陸老師。
這個時代沒有全能的偶像。
能演的不會唱,能唱的不會跳,又會唱又會跳的沒有演技。
陸茴在內部人員眼中是屬于三無人員人,無演技,無唱跳。上期可能恰好撞上了她的特長。
這一期,她未必還會幸運。
所以陸茴的彩排,也無人關心。
陸茴每天練習的滿頭是汗,這天工作人員不同尋常激動,站在暗處竊竊私語。
“你們是不是也看見啦,A6入口站着個好漂亮的帥哥。”
“對對對沒錯沒錯,他奶奶的是真帥,對視一眼,我命長十年。”
“是我們節目的選手嗎?還是隔壁節目組的練習生啊?這種慘絕人寰的顏值是我免費就能看的嗎?”
“不知道,我要快點下班,我要去看帥哥!”
“我問過了他來等人,還說是來等他的未婚妻。”
“啊我死掉了。”
陸茴換好衣服就聽見她們的讨論。她慢吞吞地走,光線逐亮的A6口,一道挺直的身姿在雨中靜靜伫立。
他沒有打傘,長發濕透。他好像不畏冬天的寒雨。
以前下雨天,陸茴常常會給他送傘,會跳到他的背上替他撐傘。
言昭習慣如此,便以為如今也是如此。
陸茴低頭越過他的身側,徑直離開了。
言昭無聲握緊雙手,感知上的痛覺多過疑惑。
第二天言昭還是如此。
第三天也是。
無論是下雨還是下雪。他就那麽孤零零的站在入口處,不打傘不避風。
陸茴不看不問也不管。少對她用苦肉計,黑心蓮不吃這一套。
這些個狗男主在她心裏早死了。
陸茴練習結束時在出口碰見了岑越澤,bking岑先生陰雨天裏都戴着墨鏡,沒粉絲堵的VIP通道也要保镖開道,雙手插兜,高貴冷豔。
陸茴被他的浮誇所驚嘆,心道此人腦子多半有泡。
岑越澤像聽見她的心聲,“呵”了一聲,“沒辦法,我太受歡迎了。某位觊觎我褲.裆良久的陸小姐,追求手段太瘋狂,我不得不自保。”
陸茴:“好好說話,不要罵人。”
“……”岑越澤嘴角泛起冷笑,“行。”
陸茴說:“我又不是男人,我不行。”
岑越澤做到了真正的修身養性,“呵呵。”
他唇畔稍稍一滞,“門口那根柱子是來等你的?”
哦,他指的柱子是言昭。
陸茴深思熟慮,“是的,我什麽都不多,就是舔狗多。”
趕都趕不走。
“還挺會吹。”岑越澤眼睛眯了眯,盯着雨中的長發男人瞧了半刻,倏地又出言警告她,“敢談戀愛我馬上就把你淘汰。”
陸茴心想這可不行。她對正常人的愛情依然充滿期待。
她死不要臉回答:“那你淘汰我吧,我要談。”
岑越澤氣惱的沒話講,轉身揚長而去。
陸茴心情挺好,邁着小腿往前,她以為言昭會一直扮演根柱子時。
男人腳下動了動,雨霧擋住他半張臉,他輕扯嘴角:“陸茴,你可知我的修道之路為何會敗?”
陸茴不知,也不想知。
言昭擡起臉,“因為我動了情,無情道者動了真情,才會過去幾百年都無法飛升。”
他講話的語速很慢,表情也越來越冷淡,臉是白的,唇也是白的,“起初我以為我是對從露動了情,所以為了飛升,後來我下山親手殺了她。”
一劍穿心,不曾斂屍,利索斬斷最後的情緣。
陸茴:卧了個草。
言昭面色雪白,雨珠滑過他的下颚,“但我還是失敗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是對你動了情,我好像愛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