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魚悲歌7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進,車子裏是被悶得幾乎虛脫的淵林。直到傍晚行至一處有水的樹林,馬車才停下,宗回的大部隊得以休整片刻。
那日宗回找回淵林後沒幾日就接到聖旨,召他進京。羅毅寧倒黴地被罰,挨打了二十板子後先行離開了。宗回也沒問淵林意見,直接将他帶在身邊,明顯是要他一起回京都。淵林自然乖乖跟随,在肖林看來簡直是自找苦吃——人魚本就懼熱,這樣悶在馬車裏不生病才怪!
但淵林卻甘之如饴,因為在他生病期間,宗回陪在他身邊最久。
林中空地紮營,篝火逐漸升起。
宗回駐守在醞國和沅國的交界重城秋楚城,秋楚城不僅是醞沅交界,而且東臨黑海,盛産珍珠海鮮。黑海是寶庫也是吞噬人命的怪物,每一年都有無數漁民喪生于捕撈的途中。黑海還有聞名于世的一處死地——陰風灘。陰風灘是一處怪石環繞的海灘。據聞陰風灘,可進而不可出,擅入者皆亡,屍骨無存。傳聞畢竟是傳聞,其實那地方只是有海盜世代駐守,海盜為了自保才傳出聳人聽聞的傳說。宗回當初被仇敵秦相的人追殺逃亡,誤入陰風灘,躲過追殺卻再陷狼窩。最後被逼得跳了陰風涯,卷入漩渦。若不是淵林在陰風灘海域玩耍看到,并救下了他,他早已葬身深海。
如今他們紮營的地方正是離陰風灘不遠的一處樹林。
帶着鹹味的海風吹散白日裏的炎熱。正是晚飯的時候,宗回的隊伍卻并沒有太過吵鬧。所以當一隊人把将他們包圍時,他們很快就發現并做好防備。
那隊人為首者是一位面目威嚴的老者。
“宗将軍,好久不見。”
老者對宗回一笑,面容柔和了一些。
“是很久沒見了。怎麽,需要到我那兒去喝杯茶麽?”
“呵,到了這兒,自然是我請客了。還請宗将軍移步陰風灘,讓我等好好招待吶。”
老者說了這句話就做了個請的動作。
宗回皺眉,他想不到這老頭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原本他死裏逃生後,打好主意帶兵踏平陰風灘。但是陰風灘不知是什麽來頭,竟使醞皇下秘旨,阻止了他進攻陰風灘。他記得眼前的老頭,是陰風灘的一個什麽長老。
“你有什麽目的,不妨直說。”
宗回沒耐性跟他周旋,他帶的人不是很多,硬碰硬不是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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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你手上關着一個鲛人。”
老者低聲道,然後停了一下,似在仔細觀察宗回的表情。
“我陰風灘,想要一鲛人。”
他最終說出目的。
“呵,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呢。鲛人麽,若是有,我也早将他送進皇宮了。”
宗回的表情沒有變化,令人看不出他所說的是真是假。
這會兒宗回心下卻有些擔心。淵林并不在他身邊,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去看看淵林是否還在,莫被人劫走了。
有句話說,你越擔心什麽,就越會發生。
一個下人匆匆跑來,在宗回耳邊低語一句什麽。
老者見狀,只是拱拱手,道,“那今天就到這兒,改明兒請你喝茶。”
說完就帶着人想離開。
可是宗回卻不幹了——淵林失蹤,一看就知和陰風灘的人脫不了幹系!
“我們少了個人,不知你們是否看到?”
宗回攔下老者去路,面色不善。
老者有些心虛,還有些無奈。
“這……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也是聽命于人才會帶人包圍你們,找你們讨要鲛人。我們也只是做做樣子,那鲛人,只怕是他另尋他人劫走的。”
老者糾結半晌後,終于說出實情。
“我知道,那鲛人救過你,你必是不願交出他的……”
老者又道。他是親眼見到淵林救走宗回。漁民抓到的鲛人時,他也去看過一眼,就認出那鲛人正是淵林。
這句話卻讓宗回不解。
“他救過我?”
宗回隐隐約約想起一些片段,他落入漩渦之中,似乎的确有人抓住他,将他拖出……夫人體弱,怎麽可能将他從那巨大的吸力中救起?
“那日你擅闖陰風灘,我們以為是入侵者,肯定要追殺你。你跳了那陰風涯,本來必死無疑,卻不想有鲛人相救,真是命大……”
老者觀察宗回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似乎在拖延時間。他帶人出來,必須将人完好無缺地帶回去,不然他可不好交待。是以,他是最不願與宗回起沖突的。
而後不久,陰風灘果然派出了更多人來,宗回最後只好将人放走。
此時在一輛簡陋的馬車中,肖林活動了一下有些發軟的手腳,悄悄打開馬車窗簾一腳,觀察外面的情況。
在宗回與老者談判時,淵林被一黑衣人打暈了,肖林順利掌控了身體,直接無視系統警告,一直裝暈。就這麽被劫走,然後找機會逃脫才是正确的選擇。
馬車行了一夜才停下,黑衣人早換上普通的衣衫。
肖林趁那人小解的空當,爬下馬車躲進草叢中。
那人趕了一夜車,早已疲憊,再加上他打暈淵林後給他喂下了迷藥,非常自信淵林一天之內不可能醒來,所以大意之下并沒發現肖林逃跑。
肖林在草叢裏休息了片刻,感覺手腳不再那麽軟了以後,攔下一架路過的牛車,順路就去了城裏。
“這是哪裏啊?”
淵林醒過來後,發現肖林正抛着用宗回給的玉佩換回的零錢逛大街。
“這兒是雲隐城。”
肖林回答道。
“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肖林興致勃勃地走進一處食館,點下了一桌子的菜。
“這麽多,怎麽吃得下?”
淵林看着一桌子菜,不贊同地道。
“每一樣你都嘗嘗看,試試哪一種是喜歡的。”
肖林鼓勵道。
淵林倒是聽話,重新掌控身體後,動了筷子。
“原本還有很多美食,只是錢不夠用了。剩下的錢,等會兒吃飽了帶你去玩好玩的。”
肖林對淵林道。他只希望淵林別想起了宗回,要他幫他找人。
不久淵林就吃不下了。
“你先歇歇,我來處理這些東西。”
肖林再次掌控身體。他走到食館門外,對着一個大約七八歲的乞兒招手,讓他進來吃飯。
肖林坐在位子上,一邊嘗嘗各菜色的味道,一邊給那乞兒夾菜。
他只覺得這些菜味道還不夠好,不足以讓淵林食之忘憂吶。
“他看起來好髒好粗魯……”
淵林看着乞兒的吃相,不适地道。肖林聽此看向那孩子。亂發擋着他的眼睛,手上不停地抓着桌子上的東西往嘴中送。肖林眼尖,還看到一只爬在他頭上巡視領地的虱子……
“呃……”
“咳咳……他也是無奈的吧。這世界并不是每個人都生活富足無憂的。”
肖林對淵林道。
“……他不能洗洗麽?”
單蠢的人魚想想問道。
肖林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雙手一合。
“這還是可以的!”
于是肖林拉着吃完一桌子菜還意猶未盡的乞兒,尋了一家客棧,叫人送了洗澡水,将一頭霧水的孩子扔進浴桶洗刷刷……
那乞兒一入水就開始撲騰,小心翼翼地取出他荷包裏不知何時放進去的雞腿,鴨肉之類的東西。
肖林看了一樂,幫他把東西放好。
“你家裏還有人?”
那乞兒卻不說話,只是戒備地看着肖林。
“你自己洗還是我幫你洗?”
肖林見狀不再多問,只是笑着打量孩子由于衣服松了,露出的有些污跡的瘦弱肩膀。
那孩子聞言一愣,然後低聲說自己洗。然後就紅着耳朵脫了衣服褲子,開始洗澡。
“你的衣服還要麽?我給你換身新的。”
肖林拿着那孩子換下的髒衣服問道。
“要……”
那孩子聽此突然站起急切地說。
“不要激動啊”
肖林放下衣物,緩緩走近那孩子。此刻孩子擡起頭,露出了一雙水潤的眸子。櫻唇瓊鼻,真是長得像小白兔一樣的孩子啊。肖林捏捏孩子沒多少肉的臉頰,感覺手感不錯。在孩子的臉變成大紅蕃茄時,才松手離開了。小孩看着被關上的房門,雙手捂臉一一這個大叔好奇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