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精打扮衆女登場
府裏開菊花會時，四小姐趙煖回來将将一個月，但她整個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氣質不同了，背頸直溜，眼睛能正視別人，沒了臉上小心的假笑，雖然話還不算多，但氣度沉澱下來，對答自如。
脫了層黃氣，小臉兒豐盈起來。
做了很多件衣裳，得了很多的首飾。
但她平時只挂個金包玉的小鎖，簡單中透着貴氣。
裝扮好了，打眼一看，就如同一直嬌養在侯府的閨中小姐一般了。
田瑛娘睡得好，吃得香，環境讓她安穩，人也愈加柔美。
每天早晨趙煖跟田瑛娘一起來給侯夫人請安，侯夫人看到她們倆，心情都會好很多。
陳鳳若看着趙煖脫胎換骨般的進步，心裏很是羨慕。
然後她再看着自己的女兒，就有些心虛，感覺女兒太過老成，不夠天真，不夠嬌嫩，不夠好看，打扮也不夠精致，跟小姑比，差了不少。
心裏不舒服，非常不願意趙宜被趙煖比下去，哦不，是怕跟小姑差得太遠，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她每天都要給趙宜打扮一番，一早晨，衣服都選來選去，首飾也比較半天。
不過，她的審美用在自己身上還不錯，但用在趙宜這個六歲的小姑娘身上，就有點太張揚雜亂了。
趙宜每每抵抗半天，卻怎麽也跑不出她娘的魔掌。
今天是侯府的菊花會，這會兒，趙宜看着自已滿身的色彩，滿頭的首飾。
終于憤怒了“娘啊，您看我小姑姑，什麽時候戴這麽多首飾？不都是穿戴的正合适嗎？哪有像我這樣暴發戶的樣子？首飾也……也不能都戴上啊。”她感覺頭皮生疼，脖子吃力。
“沒都戴上啊，你首飾多着呢，哪戴得下？”陳鳳若大着肚子，臉色好的不得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不肯退讓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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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這樣真不好看。”趙宜實在是無奈。
“怎麽不好看？我問過你爹爹了，他說你娘我的眼光可好了，所以怎麽會不好看？”陳鳳若滿心不爽。
“娘啊！女兒才幾歲？這麽好的首飾我的小腦袋也戴不住啊！頭皮都疼了，脖子和肩膀都累，到時不長個了。”
“你可真啰嗦，那你說戴哪個？咦？那天我瞧你小姑戴了個琺琅蝴蝶，娘記得你也有幾枝，比她那個還好看呢。走起路來翅膀都呼扇扇的，可靈動了。在哪兒呢？娘也給你戴上……”
“娘，我小姑那天才戴，今天我就戴，而且比她那個還好，這不是跟她打擂臺，下她的面子嗎？”
“你的本來就比她的好呀！哦，她戴了你就不能戴了，那豈不是你要素着頭出去了？哪有這個道理？不能聽你的！”
“娘，過些日子我再戴，好不好？真的不能這樣打擂臺一樣。”
“那……嗯，那你就戴粉珍珠的，她還沒戴過，趕緊，要不然她又搶先了。”
陳鳳若又去刨裝珍珠的首飾盒子了。
小姑戴過好嗎？！趙宜一陣的頭疼，無奈的說“娘啊，要不然女兒先自己試試，不行再聽您的？”
她娘瞪她半天，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并說“那你快點，我要是通不過，還得聽我的。”
趙宜折騰半天才争取來個機會，卻又坐在那裏犯了愁。
跟人家比什麽嘛，有個好看的小姑姑不好嗎？
人家侯夫人話裏話外的都表明了，今天要隆重的推出這個四小姐。這麽多年，別人是只聞其聲，沒見其人的。
所以今天的主角是趙煖啊！
我跟着起什麽哄？
要喧賓奪主嗎？
關鍵是，還不一定奪得了這個主呢……
今天還要給幾位大些的姑姑尋摸人家的。
哦，還有給二叔相看二嬸……幾件事裏，也沒我的事兒啊！
轉頭看着那邊一邊自己裝扮，一邊頻頻盯着她的老娘，又嘆一口氣。
前一世，她也沒什麽打扮的經驗。不到十歲就離了府，開始打扮的年齡，就跑去了西北。
在西北老家，有沒有衣裳首飾不說，就算有，戴了也沒地方可去。呵呵，一天不洗臉，都沒人注意！
為了怕塵土大髒了頭發，她都和表姐，頭上包着花帕子。
平日裏只穿布鞋和粗布裙，過年的時候，才會有件綢緞裙子穿，那些面料，還都是她爹從京城送來的。後來沒了音訊，就沒了……為什麽沒了音訊呢？
她一時有些走神，也忘記了要打扮的事了。
“宜兒！”陳鳳若一直盯着她，看她不動了，趕緊叫。
趙宜心裏感覺好笑，這個娘啊，好吧，讓她滿意一下吧。
她想着自己的衣服和首飾，真正開動腦筋想盤算，終于跟朱嫂子說“能把我頭發一根根的辮起來，然後揪在頭頂？然後這些珍珠花，就插在那個小包包裏，這樣，頭發像是菊花呢，可不正應了今天的菊花會了？”
朱嫂子想了想，比劃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手又輕又快，沒多一會兒，就把頭發弄好了。再把珠花插上，一個新奇而漂亮的小姑娘誕生了。
趙宜趕緊過去晃給她娘看，陳鳳若眼睛忽閃了下，點點頭，看樣子還算滿意。
“阿雀，去給小姐找那件有菊花織花的裙子來，好像是件淡綠色的。”陳鳳若吩咐道。
阿雀趕緊回了她的院子。
趙宜折騰一早晨，她娘終于滿意些。
她們打扮了太久，母女一行到了前廳，已經有心急的客人到了，正拉着趙煖誇呢。
今天，趙煖裏面是米白色細棉裙，外罩米白色紗衫，上面繡有藍紫色的蝴蝶，因為衣服催得緊，所以繡的并沒有那麽細膩，只是把蝴蝶的翅膀勾勒出來，但效果反而而好。
頭頂松松的挽着兩個發髻，下面散頭發披在脖子後面，柔柔的飄散着。
小臉兒又白又細又飽滿，兩只水汪汪的眼睛，漂亮的小高鼻子，淡粉色的小嘴。
表情中有些清冷嬌弱，與趙燦嫡長女的強勢完全不同。讓人不禁想疼惜她，保護她。
陳鳳若看看趙煖，再看看自家女兒……孩童的容貌，氣度卻像個大姑娘，眼神沉靜安穩，一點也不嬌貴……真沒四妹妹的小仙女氣質。
唉，自家女兒還是沒比過！
回頭，我也讓她試試穿米白色紗衣……陳鳳若又暗自下了決心。
侯府的三個大小姐也站在侯夫人身邊，跟客人中的女孩子們說話。
趙燦是侯府嫡長女，身材挺拔，表情高傲。今天穿身橙色錦衣，點翠的首飾，整個人顯得明快而直接，很有幾分氣勢。
她身份擺在那兒呢，是那些有意與定南侯府結親的人家兒，首選之人。
趙爍走的是文青路線，膚色白皙，穿着淡雅。首飾少而貴，儀态靜而雅。
如果那些少年看到，心裏可能會亂跳一氣吧！而夫人們……會感覺有些矯情，印象并不會太好。
侯夫人知道這個，只在心中暗笑，從不提示她。
而趙炴，走的是溫暖路線，衣裳首飾不出挑也不會錯，行動內斂，說話不緊不慢，對每個人都很溫和，臉上帶着淡淡的笑，看起來很是穩妥。估計是不少夫人心目中的兒媳婦形象吧，只是她生母的身份比較低，或多或少的會影響她的親事。
見過禮後，陳鳳若說“夫人，小姑雖然只比宜兒大一歲，但看起來身量可不小，宜兒到了她這年齡，還不一定有她高呢。”
侯夫人聽着也高興，趙炜和趙燦，都随了自己，個子不算高，她希望小女兒高一些呢。
轉頭看了看陳鳳若，顯懷了。抹胸裙也沒掩住豐滿的胸部，戴着誇張而貴重的首飾，色彩豔麗的衣裙。加上紅潤的臉蛋，雪白的牙齒，無顧忌的笑，整個人濃烈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在京城端莊保守的貴婦中，就是一個另類。
她說不出自己的感受。羨慕嫉妒恨齊全吧。
此次的菊花，大小要有近萬盆，普通的品種會擺成各樣的花壇。
而珍貴的品種，就擺在後院和前院之間一個長方型的寬通道裏，靠牆搭着架子，一盆盆的碼放整齊。
通道的中間擺有幾張桌椅，桌子上擺着菊花，菊花茶，菊花樣子的點心，有需要的可以在坐一會兒。但基本沒人會坐，這個地方，是男女賓客都能來的。這裏也是妙齡男女能相見的場合。
在中間的位置，用菊花搭了個簡單的花牆，似擋非擋，一般男女賓不會超過這個花牆。
旁邊還有着裝一致的丫頭執守，确保無閃失。
賓客紛至，趙煊和趙炜在前面迎接，湊夠一批，帶到後面看看菊花，又回去前面說話。如果有重要的客人，趙煊還要單獨陪着來一趟。
後面的女客們陸續到了，一剎時，園子裏各種顏色的服裝悉悉索索，各種名貴的首飾散發光芒。各種香味撲鼻而來，輕聲笑語彰顯一派富貴。
侯夫人帶着自家的四個女兒，陳鳳若帶着趙宜，在迎接并招待客人。身份貴重的，關系好的，都要寒暄幾句。
然後大家看花，喝茶，找喜歡的人聊天，心裏有盤算的，還要留心注意，總之，都是這一套吧。
安國公世子夫人帶着女兒馮姜也來了，一起的還有張閣老的兩個孫女兒。張淑玉，張淑琴。
馮姜跟趙燦年齡相仿，脾氣相投，平時很是要好。
安國公世子夫人有個與她生的長子年齡只差兩個月的庶子，人才出衆，還是婆婆娘家外甥女生的，所以，她必須為自己的長子找一門好親。按身份，趙燦是很好的，跟自家女兒處的也好。只是容貌，兒子估計不喜……所以她絲毫不敢表露分毫，只是在暗自盤算。
馮姜上來仔細的看了趙煖，大呼小叫的對趙燦說“趙燦，你們倆真是親姐妹？你不會是大風刮來的吧？一點也不像呢。天仙女和燒火丫頭啊！”她指着趙煖和趙燦說。
把趙燦氣的“好你個胖團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哼，本來剛提了菊花精露想送你呢？看不上我？！好，省了。剛好我舍不得呢！”
馮姜哎喲一聲“仙女姐姐，我錯啦，下回不敢了……”抱着她有胳膊求饒。
侯夫人和安國公世子夫人都笑“你們倆啊，三天不見就想，一見面就吵。真是對冤家。”
張淑玉和張淑琴是雙胞胎姐妹，穿的衣裳樣子一樣，只是顏色不同，一人長着一對狐貍眼，這個時候也眯着眼睛在笑。
大家也笑成一片。
瑞祥郡主帶着女兒豐華縣主來了，衆人連忙見禮。
豐華縣主有意皇長子妃位，所以家裏對她要求很嚴格。
她長個圓臉，眉間很寬，兩只平和的眼睛，鼻直口方，皮膚白裏透紅。
衣着首飾，都中規中矩。筆直的後背，舉手投足，規矩明顯。
看到趙燦，微笑着，輕聲慢語的說話。
趙燦性格爽快，敢說敢幹的，倒是維了幾個不錯的閨中友。
趙爍自己有幾分才氣，雖然自己是庶女，但她還真不願意與庶女交往。她跟李姨娘家的姐妹們關系很好。再有就是結交一些有才氣的小姐。
而趙炴，她随和，什麽人都能說幾句，但她心底太過功利，誠心不足，真心的朋友并不多。
這個時候，是侯夫人最興奮的時候。她出身并不高，但相貌出衆又用心，依仗侯夫人的名頭在貴婦中斡旋，打造了自己的一片天地，這讓她很有成就感。
尤其今年，小女兒太吸引眼光了，好好培養着，将來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榮耀啊。
趙宜看到趙燦笑顏如花的跟幾個女孩子說話，突然想，我也應該有幾個這樣無話不說的朋友。
之前，母親出身被貴婦們看不上，她和母親都有種你們不喜歡我，我還不喜歡你們呢的想法。但這種想法，是不對的。比如這次給二叔相媳婦，可用的資源就很少。
幸虧有黃夫人，正想着，黃夫人領着女兒黃希靜到了。
陳鳳若趕緊上去接她，兩個孕婦湊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問候着，一臉的幸福。
趙宜即有心交朋友，看到黃希靜，就先誇了黃希靜的衣裳首飾，又介紹了今天的花，還說一會兒給她帶菊花精露回去。黃小朋友看她今天這麽親熱，也很開心。不停的跟她說着話。
兩位孕婦還在問候，那邊趙煊的兩位舅母帶着人來了。
黃夫人說“我都挺好的，今天人多，你先忙，一會兒田夫人就來了。”
陳鳳若趕緊帶着趙宜去迎接。
大舅母周大夫人袁氏，周二夫人張氏，還有兩個表姐周樣和周梓，陳鳳若笑着行禮“大舅母，二舅母。”
周大夫人淡淡的笑道“今天可真熱鬧，你怎麽樣？”
陳鳳若說“都還好。”
周二夫人說“哎喲，都有點顯懷了，氣色還真不錯！”羨慕的打量眼前豔麗的女子。真京城的真不一樣啊！
“勞二位舅母惦記，鳳若都還好。能吃能睡的。”
周二夫人說“那就好。”
趙宜感覺行禮“大舅祖母，二舅祖母。我老祖來了嗎？”說罷還往後看看，老祖是趙煊的外祖母周太夫人，快八十了，人很是硬朗。
周大夫人說“你老祖沒來，你老祖父說，他們老兩就不出門了，車馬勞頓的，不如在家安穩。”
“那宜兒哪天去看老祖。”
陳鳳若笑道“鳳若還為二位老人養了幾盆花，一會兒您回去的時候給祖父祖母捎回去。”
“你有心了。”
周大夫人看着陳鳳若一臉的燦爛，心裏五味雜陳，有的人，命就是好。
趙宜“大表姐，二表姐。”
那兩個女孩子兒“宜兒。”
趙宜問“舅舅舅母和表哥來了嗎？”問的是周大夫人和周二夫人的兒子和孫子。
周樣說“爹爹和叔叔帶着哥哥去了前頭。我娘也來了，在門口遇到姨母了，說完話才進來呢。”
趙宜說”莊子上烘幹了杭菊，一會兒給老祖帶回去些，喝茶的時候放上一朵，最是清香去火。”
周大夫人看着趙宜，雖然不太喜歡陳鳳若，對趙宜還是打心裏喜歡“宜兒是個好孩子，這才幾歲，說話小大人似的。”
那邊又來了客人，周大夫人對陳鳳若說“今兒客人多，你去招呼吧，我們這兒不用管。自己找人說話兒了。”
陳鳳若答應“哎，一會兒我讓丫頭把花送到車上去。”
周樣看着趙宜“宜兒今天的頭發梳的好看，好稀奇的。”
趙宜笑道“這一大早晨，我娘就盯着我梳頭穿戴呢。”
周樣笑了。她是周府這一代的大小姐，長得也如周家人，鴨蛋臉，兩道濃濃的彎眉，兩只清亮的眼睛。雖然才十二歲，但很有幾分大姑娘的神采。穩穩重重的，趙宜倒很願意與她親近。
周梓長得像她自己的娘，皮膚很白，兩只細長的吊眼。按道理，她應該比周樣早出生近一個月。結果那段時間她娘孕相不好加上勞累，導致周樣早産。
本來這一代的嫡長子就是周大夫人這一門的，周樣居然早産，嫡長女也跑到大房。周二夫人當時氣的要死，認為周大夫人耍了詭計給兒媳婦催生了。
其實誰會拿這個開玩笑啊，弄不好出人命的，嫡長子都有了，這個有什麽可争的？
但周二夫人不這樣認為。把周梓帶着酸氣十足。什麽都要與周樣争。
周梓本來就不喜歡趙宜，這個時候看周樣對趙宜表示好感，更是板着小臉兒看着，突然說“你那個四姑姑跟你年齡差不多吧，長得可真好看哪，可着京城也難尋那樣的容貌呢。”
趙宜聽出來她想酸自己，只笑道“嗯，四姑姑是好看，她回來，我都看呆了呢。”
周梓仍舊笑着說“她的穿戴也比你好，趙舅母不會打扮你呢。”要別的小姑娘，這樣說了指不定會哭了。
趙宜卻笑着說“我的頭發梳的不好看嗎？好幾個夫人和姐姐們誇了呢。”
周梓嘴裏嘟囔“不害臊……”
周樣卻說“宜兒好看，二妹妹，你不要逗宜兒了……”
周梓卻不高興“我看到陸家妹妹了，過去招呼一下。”說罷走了。
阿雀正好過來“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下，田家夫人帶着小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