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蘇遙驚恐地把手裏殘存的小蛋糕藏在身後,眨巴眼:“沒……沒吃多少……就一點點,我……我會好好保持身材的!”
秦向源:“蛋糕交出來。”
蘇遙戀戀不舍地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蛋糕,像是要送別自己此生的摯愛,委屈到紅了眼眶。
秦向源:“……”
蘇遙可憐巴巴地仰起淚汪汪的臉,依依不舍地交出了小蛋糕:“給你啦。”
秦向源深吸一口氣,拿他的小妻子毫無辦法:“慢點吃,吃完跟我回去。”
蘇遙一口吞掉了小蛋糕,生怕老變态再讓他交出去。
回去的路上,秦向源回憶起蘇遙交出小蛋糕時的委屈模樣,再想到赴宴人群和媒體們驚疑不定的目光,有些頭痛,一本正經地斥責小貓咪:“以後出去吃飯別吃的那麽香,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不給你飯吃呢。”
蘇遙小聲嘀咕:“你本來就不給我飯吃。”
秦向源:“……”
蘇遙心虛地窩成一團,磨磨蹭蹭地鑽進了秦向源懷裏,哼哼唧唧地小聲撒嬌。
秦向源最受不了小家夥軟綿綿撒嬌示好的小模樣,頓時氣消了大半,滿腦子只剩下如何替這小家夥處理屁股後面的爛攤子。
那杯橙汁已經讓周禮送去化驗了,盧越那東西要是真敢給他的小貓咪下藥,他讓那塊老臘肉明天就變成蒜苔炒臘肉!
今晚的天有些陰沉,冷飕飕的風從車窗縫裏鑽進來,蘇遙整個人都窩進了秦向源懷裏,球鞋蹭得秦向源大腿上全是土。
秦向源抱着他軟綿綿哼唧唧的小貓咪,說:“周禮,車窗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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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很暖和,小貓咪身上的奶味很香。
秦向源滿足得昏昏欲睡。
兩人回到家裏,蘇遙真的太困了,挂在秦向源身上不肯下來,一個一個地大哈欠。
秦向源心裏熱乎乎的,連衣服都懶得脫就想抱小貓咪進被窩。
這時,他的電話忽然響了。
秦向源不想吵醒又累又困的小貓咪,把蘇遙放在卧室床上,去走廊裏掏出電話。
來電顯示沒有備注,卻是一個熟悉至極的號碼。
沈淩玹。
秦向源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壓低聲音說:“喂。”
電話那頭是沈淩玹淡漠的聲音:“我們談談。”
秦向源說:“我正要問你今晚的事,你怎麽會知道盧越給蘇遙下藥?”
沈淩玹說:“我找你就是為了談這件事,我在帝華豪苑你買的房子裏,你過來吧。”
說着,沈淩玹挂斷了電話。
這個人還是那樣,清冷淡漠,我行我素。
秦向源回頭,豎着耳朵偷聽的蘇遙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秦向源走進卧室給蘇遙蓋好被子,披着大衣下樓給司機打電話:“小劉你來一趟,送我去帝華豪苑。”
在他和沈淩玹的故事剛開始的時候,秦向源就在這裏買了一套房子,房子寫在沈淩玹的名下,當做一件愚蠢的禮物送給了那個性情冷淡的人。
沈淩玹對于自由和音樂的渴望熾熱得像個教徒,全然不在乎房子這種身外之物。
那件愚蠢的禮物讓做慣了花花公子的秦大少倍感挫折,可沈淩玹雖然反應冷淡,卻也一直住在那座房子裏,直到出國前都沒有搬走。
秦向源面無表情地開車進了那座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來過的小別墅。
偌大的房間裏空蕩蕩的,家具都用防塵布包着,不像個家,反倒像個倉庫。
只有玻璃花廳裏的那架白色鋼琴被好好地清理修繕過,這個家的主人就坐在鋼琴上,修長的身形在陰沉沉的光影下冰冷地立着,一個人孤獨地喝酒。
秦向源緩緩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重,他高大的影子停在了鋼琴旁:“你知道盧越要動手?”
沈淩玹回頭,那張清清冷冷的俊美臉龐上挂着些哀涼的笑意:“你今天在宴會上,看都沒有看我一眼。什麽時候風流成性的秦大少,也學會在情人面前避嫌了?”
秦向源說:“沈淩玹,你喝醉了,這不像你說的話。”
沈淩玹渾身都開始痛得發抖,他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啞聲說:“對,這不像沈淩玹說的話。”
沈淩玹從來不在乎秦大少有多少小情人,他從來都不在乎,也不能在乎。
從一開始,沈淩玹就看透了秦向源,這位家財萬貫肆意妄為的大少爺,這輩子注定了要有無數段纏纏綿綿的情愫,絕不可能和他沈淩玹一生一世一雙人。
所以他不在乎。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最後,那個天真爛漫的小東西,竟讓秦向源開始在乎自己的名聲。
多可笑啊。
十三年了,他一夜一夜在心裏折磨着自己,和那位風流大少保持着足夠安全的距離。
到頭來,原來秦向源不是不能專情,不是不能愛得死去活來,只是他不是那個人,他沒資格讓秦大少為他自律。
沈淩玹又開始喝酒。
他已經很多年不喝酒了,為了他的嗓子,也為了他的腦子。
可他今夜難過得想笑,笑他折磨了自己那麽多年,才發現原來一切都不過是他自作多情。
今夜的殺青宴,秦向源看向蘇遙的眼神,何等深情,何等熾熱,秦大少十三年來何曾這樣看過另一個人?
沈淩玹吞下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液,閉上眼睛,背對着秦向源在黑暗中流下了一滴淚。
秦向源說:“歌手不能喝酒,會傷到嗓子,這是你說的。”
窗外黑沉沉的天咆哮起來,狂風吹過,豆大的雨點落在了玻璃屋頂上。
蘇遙打了個噴嚏,戴着兜帽捂着鼻子:“師傅,您能把車窗關上嗎?”
出租車司機師傅說:“我這車味兒大,關上窗戶你吐我車裏怎麽辦?”
蘇遙無奈,只好在後座縮成一團,用自己單薄的身體自己抱着自己取暖。
他這個樣子真的太沙雕了,像古早婆媳劇裏那種疑神疑鬼天天懷疑丈夫出軌的小潑婦一樣。
可他聽到了秦向源要去帝華豪苑。
沈淩玹在那裏有套房子,聽說是他第一張唱片發行後秦總送的員工福利。
出租車停在帝華豪苑門口,蘇遙冒着大雨跑下車,做賊一樣趁保安不注意沖進了小區裏。
這是一座地段一般老區,并沒有多少真正的權貴名人住在這裏,所以安保并不嚴。
大雨轟隆隆地下,蘇遙在星羅棋布的私人小花園中間沒頭蒼蠅似的轉來轉去,尋找秦向源的身影。
終于,他看到了秦向源的車停在了一座亮着燈的別墅前。
蘇遙跑過去,透過花廳的落地窗玻璃,看到了秦向源和沈淩玹。
秦向源穿着他挑的那件羊絨大衣,沉默着站在沈淩玹的鋼琴旁,面容被雨水和玻璃擋得模糊不清。
沈淩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進秦向源懷裏擡頭狠狠吻在了一起。
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屋裏昏黃的燈光暧昧溫暖,屋外呆呆的蘇遙狼狽難堪。
他為什麽要來?
為什麽要像個煩人的潑婦一樣試圖宣誓自己的所有權。
他只是……只是一個寵物啊,就像秦向源養的小貓一樣,再好,再親,再溫柔呵護百般寵物,他也沒有資格去管主人的人生。
秦向源和沈淩玹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十幾年來流傳在娛樂圈各路人的心照不宣中,說他們年少成名,攜手起家,說他們一起締造了秦家龐大的娛樂帝國。
他們天生一對。
不管秦向源有過多少小情人,沈淩玹都是他心底最深處的那道光。
蘇遙呆呆地站在大雨中,被風吹落的樹葉和着雨水亂糟糟地落在他頭發上,像只在大雨裏找不到家的落湯小貓咪。
等在車裏的司機發現了蘇遙,舉着傘驚愕地沖出來:“蘇遙?”
蘇遙滿臉雨水,看不出是水還是淚,他只是難過得紅了眼眶,戴上濕漉漉的兜帽轉頭沖進了黑暗的雨夜中。
司機追了兩步,少年矯健的身影卻早已消失在了高檔住宅區茂盛的綠化林中。
秦向源猛地推開沈淩玹,又條件反射地迅速扶住了沈淩玹差點倒下去耳朵身子。
沈淩玹搖搖晃晃地去拿酒杯。
秦向源深吸一口氣,擡起袖子擦擦嘴,冷淡地說:“沈淩玹,我結婚了。”
這時,等在外面的司機忽然開始瘋狂敲門:“秦總!秦總!”
秦向源轉身離開,走進司機的傘下,順手關上了身後的門,問:“怎麽了?”
司機焦急地說:“秦總,我剛才看見蘇遙了!”
秦向源臉色一變:“他人呢?”
司機苦着臉說:“對不起秦總,我沒追上,不過蘇遙好像往小區門口的方向走了,說不定是回家了。”
秦向源快步上車:“快走!”
那個小屁孩兒,居然追着他來到了這裏?
蘇遙有沒有看見他和沈淩玹?
是不是已經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那只兇巴巴的小貓咪脾氣臭臭的,心卻軟的像棉花糖一樣,輕輕碰一下都會戳出一個痛痛的小窩。
秦向源不敢想那個驕傲又脆弱的小東西誤會之後會有多難過,他急得快要發瘋了。
外面在下着大雨,有人想害蘇遙。
那個傷透了心的小東西正一個人躲在大雨傾盆的黑暗角落裏,會不會遇到危險?會不會着涼感冒?
他焦急地巡視着路邊的灌木叢,想找到那個可憐的小貓咪,抱在懷裏狠狠親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