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秦向源忙完了公事,又騰出空去忙私事,找蘇遙的英語家教好好聊了聊。
周禮端來秦向源今晚的第三杯咖啡,微笑着放下了咖啡,邊整理老板辦公桌上的資料,邊說:“剛才蘇遙打電話給我,說他提前完成拍攝了,想早點回家睡覺。”
秦向源說:“嗯,讓小劉過去接他。”
周禮說:“已經安排了。我的意思是,秦總,您要不要先把工作放一放,回家陪陪家人?”
秦向源翻着文件,在上面圈圈畫畫:“蘇遙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和你說什麽了?”
周禮微笑着說:“那倒沒有,不過我聽他說話,好像很累的樣子,嗓子都啞了。”
秦向源皺起眉。
不過就去拍了一個小時的戲,怎麽還把他家小貓咪的嗓子都累啞了呢?
那導演幹什麽吃的?
蘇遙過兩天還要去錄音棚呢,傷了嗓子怎麽行?
秦鏟屎官開始焦慮了,收拾東西準備走:“你明天約一下張醫生,給蘇遙檢查聲帶。”
周禮說:“好,我約在蘇遙中午午休的時間,派車接他下課去醫院。”
秦向源說:“歌詞和譜子的事盡快催一下,請個音樂老師幫蘇遙熟悉旋律和發音。”
肩上是事業,懷裏是寵物,他總有那麽多操不完的心。
淩晨一點,秦向源才回到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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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貓咪睡着了,在三米寬的大床上縮成一個可憐巴巴的小球,胳膊抱着小腿,鼻尖蹭着膝蓋。
秦向源輕輕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蘇遙的耳機摘下來,放在自己耳朵邊上聽了聽。
這小可憐睡覺都在聽英語閱讀嗎?
秦向源親了親蘇遙的臉,發現小家夥眼眶紅紅的,好像狠狠哭了一場。
鏟屎官陷入了茫然的憤怒中。
他的小貓咪出門才兩個小時,怎麽就被欺負得眼睛哭腫了嗓子也啞了。
誰幹的?
那傻缺導演到底幹什麽吃的?
可小貓咪已經睡着了,在夢裏嘀嘀咕咕地小聲嘟囔着,委屈得縮成一個球。
秦向源沒法把睡熟的小貓咪叫起來聊人生,只能一個人反複思考,該怎麽和蘇遙聊聊在外面受欺負要告訴老公這種簡單的道理。
秦向源看着小貓咪精致的睡顏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累的滿眼紅血色。
睡飽的小貓咪伸着懶腰睜開眼睛。
睡了一夜,他嗓子不啞了,眼睛也不腫了。
嘀嘀咕咕地在鏟屎官懷裏蹭了一會兒再爬起來,又是一只活蹦亂跳的小貓咪,搖頭晃腦地刷牙洗臉,閉着眼睛收拾他的小書包。
秦向源站在蘇遙身後,有點牙疼。
難道他真是年紀大了,跟不上精力旺盛的小妻子了?
陷入中年危機的秦總警惕起來,讓周禮删掉了行程表上一些不重要的事,騰出時間來健身和養生。
蘇遙再也沒提那天晚上在劇組發生了什麽,秦向源派人去問,得到的答案是那天晚上拍的是哭戲,蘇遙表現的特別好。
這件事就這樣揭了過去。
一周之後,周禮拿到了沈淩玹新寫的詞曲,順便請了公司裏最好的聲樂老師給蘇遙開小竈。
秦向源親自帶着蘇遙去錄音棚見老師,在路上把《煙》的詞曲扔給他:“好好看看。”
蘇遙沒有秦向源預想中的興奮和歡喜,接過詞曲之後依舊焉頭耷腦的,小聲說:“哦。”
秦向源輕輕皺了皺眉,問:“你在想什麽?”
蘇遙小聲嘟囔:“沒什麽。”
秦向源一腳剎車踩下去,把車停在了路邊:“蘇遙,你到底在鬧什麽?”
蘇遙委屈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沒有鬧!”
秦向源陰沉着臉,像所有面對青春期兒子的老父親們一樣不知所措。
叛逆期的最明顯症狀,就是小屁孩兒拒絕告訴他的老父親他有多委屈,又是為了什麽委屈。
而他的蘇遙的關系,比一般的父子關系更加複雜,也更加微妙。
秦向源深吸一口氣:“蘇遙,不管你遇到了什麽事情,交給我,一定會比你自己處理得更好。”
蘇遙紅着眼眶說:“我自己能處理!”
交給這個老變态幹嘛?
這臭老頭安排自己的新歡舊愛合唱,事兒都是他挑起來的,交給他處理個鬼啊!
蘇遙知道沈淩玹不喜歡自己,雖然只是聽到了只言片語,可他知道沈淩玹有多讨厭他。
那個溫柔俊美的男人,淡漠又高傲地輕輕幾句話,就把他踩在了腳下了,劃開了身份的界限。
蘇遙脾氣很臭,自幼小心翼翼地揣着他脆弱卻重之又重的自尊心。
可他沒法沖出去和沈淩玹吵架,他沒資格。
他甚至……卑微下賤得……不願意失去這個和沈淩玹合唱的機會。
蘇遙的自尊心憎恨着自己的選擇,可他太卑微,太脆弱,太渺小,比起被瞧不起的難受,他更害怕自己達不到沈淩玹的要求,他的聲音會被沈淩玹壓得像小屁孩兒唱兒歌,他怕血淋淋的對比會讓他變成衆人口中的下一個笑柄。
他有那麽多的心事,那麽多的難過,可他一句不能對秦向源說。
那是他的金主,不是他的父親。
只有親人才會包容小屁孩兒這些可笑的矯情心思。
金主太忙了,作為寵物,首先要記牢的就是不能給金主添麻煩。
秦向源被小貓咪兇了一口,有點不知所措地捏捏鼻子,深深嘆了口氣。
怎麽辦呢?
小貓咪邊哭邊兇的樣子真可憐,可是他該怎麽辦呢?
秦向源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淡淡地說:“聲樂老師只會等你半個小時,你是打算快點交代完然後去上課,還是和我在這裏僵到老師離開?”
蘇遙眼裏含着淚,他想起周禮說的哭太多會傷嗓子,慌忙捏着喉嚨輕輕咳了兩下,語無倫次地說:“我……我怕我唱不好……沈天王不想和我合作……”
秦向源說:“你的能力,是公司負責的事。你現在需要端正的是态度,遙遙,你到底想不想唱這首歌。”
蘇遙急忙說:“想!”
秦向源發動了車子:“嗯,那就乖乖跟着老師學,下周一去錄音棚試音,這周你每天晚上過來上課,不許熬夜不許吃刺激性食物,我會讓助理給你準備溫開水和甘草茶,保護嗓子,千萬別出意外。”
蘇遙乖巧地點頭。
有時候,聽着秦向源面無表情地唠唠叨叨,他心裏就會慢慢升起一些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就像小時候天冷,他縮在老家的小床上,抱着奶奶給他的熱水袋,明明還是凍得發抖,卻仍然覺得很快樂。
蘇遙沒有聲樂基礎,他可能只有跟着社會大哥混的時候去鄉下的小破KTV裏唱過幾首水手和死了都要愛。
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就要和沈淩玹合唱,聲樂老師要從基礎發音開始教起。
“腹部發音,蘇遙注意腹部發音,”老師握着蘇遙的手放在他肚子上,“你的氣息是從這裏開始的,記住了嗎?我們再試一次,預備,起~雲端,風斂斂誰的臉~”
秦向源站在聲樂室二樓的欄杆旁,皺着眉看聲樂老師握着蘇遙的手摸來摸去,面無表情地說:“給蘇遙換個女老師。”
周禮說:“秦總,張老師是我們公司最好的聲樂老師,換別人也不是不可以,但蘇遙的進步肯定會相對慢一點。”
秦向源沉默了一會兒,說:“算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幫,邊看文件邊走出了聲樂室。
周禮說:“秦總,蘇遙這個程度的藝人,您其實應該給他自己配一個單獨的經紀人和保镖了。”
蘇遙一直和其他十幾個小新人跟着同一個經紀人混。那個經紀人能力一般般,除了跟着蘇遙跑前跑後之外,幾乎沒有其他能使勁兒的地方。
蘇遙自從來到秦向源身邊後,他的工作和其他事物都是由周禮直接負責了。
但周禮畢竟不是專業的經紀人,自己也一大攤子活,在選擇通告劇本方面反而不如普通經濟人做的周全。
秦向源說:“有合适的人選嗎?”
周禮微笑着說:“蘇遙現在的經紀人,唐成飛就很合适。”
秦向源說:“你不是說他沒本事,手下新人一個也帶不出來嗎?”
周禮說:“所以我建議把唐成飛手下的新人分給其他人,而他,就可以專心照顧蘇遙了。至于資源和人脈,秦總,您就是蘇遙最好的資源。再者,蘇遙年紀小,來公司的第一天就是唐成飛在帶他,貿然換人,恐怕蘇遙還要分心多适應一段時間。”
秦向源思考了一會兒,說:“你安排個時間讓唐成飛過來見我,順便找機會和蘇遙聊聊,問問他自己的意思。至于助理,你斟酌着安排,名單定好了之後讓我見一下。對了,沈淩玹回公司之後的新工作安排的怎麽樣了?”
周禮說:“沈先生有他自己的工作規律,我們一向是不會多幹涉的。”
秦向源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其實這種奇怪不難理解。
他和沈淩玹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過去,哪怕公司來來去去數不清的小藝人都爬過他的床,可沈淩玹仍然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安排沈淩玹和蘇遙一起工作,秦向源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蘇遙很難再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天時地利人和,從網紅花瓶轉型成高逼格歌手,蘇遙能不能真正的一夜爆紅被更多觀衆記住,成敗就在這首歌上了。
秦向源說:“周禮,一定要保護好蘇遙的嗓子,千萬別讓他再偷偷跑出去跟人吃飯了。特別是那個江河,就愛拽着蘇遙吃川菜,誰知道他是不是奉命來搗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