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秦向源:“……”
這小屁孩兒怎麽那麽多臭毛病?
蘇遙跑出家門後的一分鐘,秦向源就得到了消息。
他臉色陰沉地提前結束了會議,親自來餐廳抓人。
可當他怒氣沖沖趕到蘇遙和江河私會的餐廳時,卻看到他的小貓咪正趴在餐桌上,愁眉苦臉地奮力做題。
纖細的小眉毛愁苦地擰在了一起,白白的小虎牙氣鼓鼓地咬着唇瓣。
秦向源坐在車裏,隔着飯店的窗戶靜靜看着他離家出走的小貓咪。
周禮說:“秦總,我去叫蘇遙上車。”
秦向源說:“不用。”
周禮在駕駛座上沉默下來。
秦向源眼底露出陰森森的壞笑:“去後廚安排一下,給他們上一碟胡蘿蔔絲,就按蘇遙平時的口味做。”
秦大佬覺得自己是一個寬宏大量的飼主,很多時候他懲罰那只不聽話的小貓咪,并非是因為憤怒和暴躁。
他只是……只是迷戀着蘇遙驚慌失措的表情。
那樣的蘇遙,讓秦向源覺得自己格外強勢。
他是小貓咪的歸宿,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麽,不管他的小貓咪有多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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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蘇遙還是會回來。
會回到秦家,回到他的身邊。
秦向源坐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耳邊是小貓咪緊張的呼吸聲。
一分鐘,兩分鐘……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只有路過盲道和減速帶時會有一些輕輕的颠簸。
不得不說,秦向源對于小貓咪不經意間抱怨的那句“外人”很受用,甚至沒有那麽想狠狠體罰不聽話的小屁孩兒了。
他在斟酌。
他一直在斟酌,關于自己蠻橫的控制欲和蘇遙渴望自由的矛盾。
還有做爹和做丈夫的區別。
想着想着,秦向源忽然感覺到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緩緩貼近了他。
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看到他的小貓咪正豎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往他身上爬。
秦向源聲音有些疲憊的沙啞:“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車後座的空隙并不大,蘇遙整個人貼在了秦向源身上,跨坐在男人大腿上,小聲嘀咕:“我給你做眼保健操不行嗎。”
秦向源有些想笑。
他單手扶住了蘇遙的小細腰,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睛。
溫熱柔軟的手指輕輕撫上了他的眼睛,小貓咪一本正經地給他按摩着眼睛,嘴裏嘟嘟囔囔念着眼保健操詩。
這小東西在讨好他,別別扭扭又心驚膽戰地讨好他。
秦向源閉着眼睛享受着小美人的眼保健操馬殺雞,寬大的手掌放在蘇遙後腰上,緩緩拉向自己。
蘇遙被秦向源拉得身體無法保持平衡,撲棱着撲進了男人懷裏:“哎!”
為了防止自己漂亮的臉磕在秦向源高挺的鼻子上,蘇遙驚慌失措地雙手扶住了秦向源的肩膀,用一個丢人的姿勢趴在了老男人懷裏。
英俊冷厲的臉和青春美豔的臉隔着一個鼻子的距離對視着,濃烈的荷爾蒙和少年的清甜氣息彼此交纏,車窗外呼嘯的風聲隔着玻璃敲打着耳膜。
秦向源滿足地輕輕嘆了口氣,嗅着小貓咪身上軟軟的奶香,低啞着聲音說:“過來,讓老公親親。”
蘇遙緊緊抓着秦向源的肩膀,紅着臉又羞又氣,聲音卻軟得像棉花糖一樣:“不……不行……回家再親……”
周禮還在開車呢,這老變态怎麽那麽流氓?
秦向源目光盯着蘇遙柔軟的唇,貪戀地吞咽着空氣哭屬于小貓咪的香甜。他低聲說:“回家,可就不止是親親了。”
蘇遙小臉漲紅,趁前排的周禮不注意飛快地在老變态棱角分明的厚實嘴上親了一口,又羞又氣地捂着嘴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就知道!
試圖讨好老變态的下場還是自己吃虧!
前排開車的周禮雖然什麽都沒說,可這人眼尖的要命,一定什麽都看到了。
蘇遙羞得縮成一團,帆布鞋踩在車座上,抱着膝蓋把小紅臉埋進去。
秦向源閉目養神,聽着耳邊軟綿綿的小聲嘟囔,在蘇遙看不見的陰影中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親一下就能讓鏟屎官原諒小混蛋偷跑出來玩了嗎?
不、可、能。
早上七點,蘇遙準時被自己的生物鐘叫醒了。
他趴在老男人健壯的胸肌上,額頭蹭着秦向源下巴上的胡茬。
秦向源也醒了,愉悅地揉揉小貓咪的頭毛,聲音帶着睡意惺忪的磁性:“今天周六。”
蘇遙說:“我要去上補習班了。”
秦向源說:“我讓人送你過去。”
蘇遙擔憂地掰手指:“等我高考完,會不會耽誤拍戲啊?”
秦向源微微挑眉:“怕我删你的戲,就好好上課好好複習。不是告訴過你嗎,第一部你沒什麽戲份,等第二部再說。”
蘇遙小聲說:“一點點戲份,我也想像其他演員一樣,投入全部精力好好演啊……”
秦向源把小貓咪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揉得更加亂糟糟:“起床,去上課。”
高三生是沒有周末的。
蘇遙去上了兩天學校自己組織的補習班,晚上再跑去劇組拍戲。
秦總放話的事早就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慘遭删戲的盧越氣得臉色鐵青,躲到另一個角落裏離得蘇遙遠遠的。
蘇遙也不喜歡盧越,自顧自地看劇本。
因為男主戲份被删了三成,男二的戲份蹭蹭蹭往上漲,悶聲發大財的男二演員偷着樂,站在角落裏給了蘇遙一個愉快的wink。
在第一部裏,蘇遙和男二沒有對手戲,但是接受到這個妖豔的wink,還是讓蘇遙心情好了不少。
蘇遙認真地想了想,也回了男二一個禮貌的笑容。
男二穿着厚重繁複的黑色戲服,笑眯眯地走到了蘇遙身邊,伸出右手:“嗯?”
蘇遙不明所以地和他握了握手。
男二一副自來熟的模樣,低聲:“蘇遙,你看到第二部的劇本了嗎?”
蘇遙好像明白了這人的意思。
《瑾煙天下》不是改編,沒有原作。戲份如何分配,劇情如何變化,全看金主怎麽想。
大女主當然地位不會被撼動,蘇遙是金主捧着的,戲份只會越來越多。
如今男主因為得罪人被删戲,那男二呢?
就算他兢兢業業努力工作絕不惹事,第二部又會是什麽下場?
借此飛升,還是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蘇遙搖搖頭。
他不知道。
那個老變态天天拿第二部威脅他,怎麽可能讓他看到第二部的劇本。
男二微微苦笑,拍了拍蘇遙的肩膀,長嘆一聲:“好好看劇本,又不懂的可以問我。”
他和盧越不一樣。
盧越年輕時也曾一夜爆紅,算是那時候流量頂峰,代言劇本接到手軟。後來慢慢糊掉,卻也輝煌過。
可他,演了十年配角,還總是心驚膽戰怕角色丢了。
他比盧越更在乎這部劇,這可能是他老臉垮掉之前最後一次翻紅的機會了。
蘇遙明白,這個圈,就像一場無保護攀岩比賽,允許比賽選手們互相攻擊的那種。
底下的人,把被踹下來。
上面的人,怕被拽下去。
蘇遙坐着纜車平步青雲惹人羨慕嫉妒,可只有他知道,他只是被囚禁在了籠中,是生是死,再也不由自己決定。
蘇遙心裏開始難受了。
長久以來,他總是渴望在秦向源身上汲取安全感。
那是他長久以來缺失的世界,一個強大年長的人給予他的愛。
可他心裏卻明明就明白,娛樂圈裏鐵打的金主流水的金絲雀,金主的寵愛從來不會長久,那些濃烈的依賴和愛戀,日後都會變成讓他碎屍萬段的斬骨刀。
他不知道未來在哪裏。
他從來不知道,秦向源給他安排了什麽樣的結局。
蘇遙看着他薄薄的劇本。
他要扮演的楚郢華是個天真爛漫的嬌縱小少爺,從小在仙境般的恨緣宮長大。
大事有姐姐,小事找師兄,他從小不知愁苦,也沒什麽渴望的東西。
楚郢華在第一部裏的角色設定才十五歲,眼中總是帶着三分稚氣,練功學劍更是能偷懶就絕不勤快,每日就愛招惹後山的狐貍兔子,活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傻子。
這樣一個水晶球一樣的小屁孩兒,讓十七歲高齡的蘇遙感受到了滄桑的憂愁。
這可怎麽演呢?
導演開始喊人了,蘇遙拖着長長的戲服跑進布景裏,暫時把秦向源扔在了腦後。
此時,市郊機場,周禮正在出站口等候。
一個氣質溫和身形修長的男人走過來,隔着墨鏡也能感覺到他如沐春風的笑意。
如今娛樂圈的唱作天王,被評為樂壇最後一個靈魂純淨的音樂人,沈淩玹。
沈淩玹只拎着一個小號的旅行包,一身輕松溫柔,笑着說:“還勞煩周秘書親自來接我。”
周禮也笑着說:“沈先生,您沒有提前告訴公司您要回來,于是只剩下我一個閑人可以給您當司機了。”
沈淩玹說:“我是接了工作回來的,周秘書,沒有我的新工作告知秦總,是你的失職。”
周禮笑笑,沒有選擇繼續和沈淩玹陰陽怪氣地扯下去:“沈先生,請上車。”
沈淩玹拎着小行李箱坐上了汽車後座,摘下墨鏡閉目養神。
周禮啓動了汽車,禮貌地問:“沈先生,需要音樂嗎?”
沈淩玹閉着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輕輕說:“way back into love。”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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