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使之死·六·舊情人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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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川開着車,赤鹫坐在副駕駛。北百川抱着手臂坐在後面。車裏的氣氛微妙又尴尬。
赤鹫打破沉默,問道:“伯川,我們分手後,你和小丹聯系過嗎?”
“最開始的兩年約過他幾次,打聽你的事。後來他也開始躲我,就沒再聯系了。”
車內恢複了寂靜。
半晌,伯川安慰道,“別擔心。一定會抓到兇手。”
赤鹫放下車窗,偏過身把頭伸到窗外。冬日的風灌進來,吹亂車內人的頭發。
“是我開得不穩?要不要停車?”
“···沒有。”赤鹫聲音有點發悶,“不用停。”
“我很擔心。要不要我陪陪你?”
北百川剛要發作,就聽赤鹫答應道,“好。今晚一點,來幻華月陪我喝一杯吧。”
———
北百川坐在書桌前,對照着屍檢照片,在白紙上寫下一連串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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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表,午夜十二點。北百川心煩意亂,不停抓着頭發。
那個金禿子。他絕對沒安好心。
喝酒。喝什麽酒。喝多了怎麽辦?
早上的那個吻,讓他明白了兩件事。一是赤鹫對他并非毫無感覺。另一件,那就是如果他要強迫,赤鹫沒有力氣拒絕。
Omega在Alpha的面前是如此脆弱。讓人忍不住想欺負。這便是Alpha的征服欲和獸杏。北百川如此,其他Alpha也如此。
他實在是坐不住了,嫉妒燒得他要瘋。伯川不僅是赤鹫的舊情人,也是一個Alpha。一個危險的Alpha。
媽的。伯川那個崽種。我早晚要揍他一頓。還來插手丹尼斯的案子。跟他有什麽關系!
北百川忽地呆愣住,耳邊響起赤鹫的話。
“如果小丹知道這個人,那麽傷口的訊息,應該是指代兇手的···”
兇手的姓名。
再看紙上這幾個記號。那不是13,那是一個大寫的數字B。
伯川。
Berchan。
Berc。
北百川猛地起身,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沖出了家門。
——
幻華月。
伯川推門進來,就見一片赤紅旖旎的燈光。四下空蕩蕩的,沒有客人,沒有酒保,沒有服務生。
只有一個孤單的黑影,缭繞着白煙。吧臺上擺着兩杯紅酒。
“小鹫。”
赤鹫沒有回頭,聲音輕飄飄的,“坐吧。”
伯川坐到赤鹫身邊,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吧臺上。
“前陣子你生日。本想送給你,又怕惹你厭煩。”
赤鹫接過來,打開盒子。入目一對紅寶石耳釘。赤鹫把盒子放到一旁,不鹹不淡道,“謝謝。”
伯川見赤鹫無甚歡喜,落寞地垂下眼睛。
“小鹫。丹尼斯的事情很遺憾。但人需要向前看。”
“向前看。”赤鹫苦笑一聲,“伯川。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伯川答道,“十五年。”
赤鹫悶了口酒,“我和小丹做兄弟,做了十七年。十五年,十七年,人生能有幾個呢?都沒了。”
“我還在。”
“是麽。”赤鹫看向伯川。麻木的舌尖推出兩個帶血的字來。
“騙子。”
伯川抓住赤鹫的手,溫聲道,“不騙你。我一直都在。”
赤鹫抽出自己的手,“七年前你也是這麽說的。我傻過一回,不會傻第二回 。”
伯川面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半晌,只憋出了一句薄薄的對不起。
赤鹫搖頭,直視着伯川,鄭重問道。
“伯川,你還有什麽是瞞着我的嗎?我們都說開吧。為了這十多年的情分。”
“小鹫。你在懷疑我麽?”伯川的藍眼睛哀恸不已,“你在懷疑丹尼斯的死,與我有關?”
赤鹫看着伯川。盯了半晌,仰起臉斜向上擦抹溢出眼眶的淚滴。
“我去趟洗手間。”
說罷站起身離開了。伯川望着赤鹫的背影,眼神陰沉。剛轉過身準備喝酒,一個冰冷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後腦勺。
“小鹫。你果然懷疑我。”伯川放下酒杯,“我們相愛了七年。”
“不是懷疑。事實告訴我。就是你。”
“什麽事實?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好。解釋。我聽你解釋。你怎麽認出小丹新配的眼鏡?小丹胸口的傷痕,為何與你名字的前半截如此相似?我在戒指上用特殊墨水做的标記,為什麽會在印在你手上?”
伯川低頭看了看,右手拇指肚上一個小小的名字。Danies。
又擡頭看了看,頭頂正上方的紅色燈罩後綁着只紅外線筆。
看來這是對紅外線反應的特殊墨水。
“怎麽不解釋了?”赤鹫的槍口緊了緊,“我在這等着呢。”
伯川笑了笑。“我喜歡你這一點。很可愛。”
赤鹫也笑。“伯川,你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給我個痛快吧。”
“還有我對你的心。我愛你。”
“放你媽的屁!”赤鹫暴怒而起,胸腔劇烈起伏,“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裏演什麽東西!沒人給你頒獎!”
伯川舉起雙臂。轉過臉來,直直看着赤鹫的眼睛。
“你若是恨我,就開槍吧。”
“我當然要開槍!”赤鹫額頭繃出青筋,面容抽動着扭曲,“你接近我,也是因為唐的戒指吧?好玩嗎?看我迷戀你,開心嗎?看我為你攬下小三的污名,爽翻了吧?你對你的神怎麽彙報的?講來聽聽?”
“我對你是真心的。和教會無關。我為了你離婚,我想和你重新···”
“閉嘴!!”赤鹫用槍托砸了伯川一耳光。把他砸得半倒在吧臺上。
“我管你真心還是假意!可都去你媽的吧!你以為我在乎?什麽為我離婚,聽了想吐!你殺了小丹,我要你償命!”
一聲槍響,伯川捂着腹部彎下身。
“···怎麽沒對着我的頭?”伯川呵呵笑起來,指了指腦門,“腹部有什麽要緊。你該對着這兒。你不忍心,你還愛着我。”
“我愛你M!”赤鹫踹上伯川的肩膀,突然眼前一陣眩暈。這瞬間的功夫,就被拽住了腳踝。伯川向前一拉,赤鹫跌倒在地。
赤鹫拄着地面舉起槍,伯川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腕。手槍掉落在地,被伯川一腳踢遠。
赤鹫想要繼續發動攻擊,眼前的一切卻開始模糊,天旋地轉,視野裏只剩下一個個巨大色塊。
他拼盡全力想要爬起來,卻又一次次跌回地面。
伯川解開西服紐扣,摳下鑲在防彈衣上的子彈,扔到地上,當啷一聲脆響。
“你輸了。小鹫。”伯川蹲到赤鹫面前,“你為我心軟了。”
“給我下藥···你個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伯川鉗住赤鹫的下巴,咬牙切齒道,“你知道,我這個卑鄙小人,為你付出了多少?我為你不顧教內反對離婚,放棄大半財産,還被打掉了一顆牙。我為你欺騙主神,告訴他你的追查毫無進展,無甚威脅。我在教會的眼皮下護了你十四年!我費盡心思,只為博你一笑。我是騙了你。但我也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伯川三兩下脫掉赤鹫的衣服,覆了上去。
“這七年你有沒有給別人睡過?有沒有被野狼崽子染指?我告訴你,你只能是我的,別人都不行!”
赤鹫強撐着推拒,渾身因為藥效變得軟綿,只剩嘴還是硬的:“你敢··我醒來就崩了你···”
無謂的抵抗刺激了Alpha的獸性。
“我有什麽不敢!?我們曾做過多少次你記得嗎?我忍了七年,如今我想明白了。”伯川扣住赤鹫的腰,恨聲道,“你愛不愛我,都無所謂了。但你只能屬于我!”
眼前越來越模糊,赤鹫心裏絕望了。巨大的打擊和麻醉讓他失去了力量。
他突然想。就這麽死了算了。
去他媽的。和這個騙子同歸于盡。
拽着他下十八層地獄。
赤鹫從牙齒裏舔出一顆毒藥。拉住伯川的衣領,剛要咬碎,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起。
“鹫哥!你在嗎!”
赤鹫的眼睛倏地清明起來“百!!”
伯川掏出沾滿麻醉的手帕,捂住赤鹫的口鼻,将他的呼喊盡數封回。
北百川聽到赤鹫的聲音,擡腿蹬向門板。大門結實,踹了幾腳才碎。等北百川沖進來的時候,廳內已經空無一人。
吧臺上兩杯殘酒。幾點血漬。
凳下一把手槍。一件黑襯衫,一條蛇皮褲,都還帶着溫度。
北百川四下尋找,洗手間,休息室,後廚,一無所獲。最後在舞臺幕後發現一個門。推開門是條小巷,地面上兩道黑色車轍。車轍前滴落着幾滴鮮血。
北百川用手指粘了血,放在鼻端聞了聞。甜膩膩的香。是Omega的血。他憤怒得發抖,白厲厲的牙齒磨得咯吱吱響,眼裏燃出滔天怒火。
殺了你。伯川!!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