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兄黑弟·一·坐爺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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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鹫開着車,駛過坑坑窪窪的柏油路,指了指道路兩側紮堆的建材店,“判斷公司是否涉黑,首先看其商業模式與權力資源,地頭資源和自然資源的依賴程度。與權力資源越緊密,行賄風險越大;與地頭資源越緊密,同黑勢力打交道就越多;如果依賴自然資源,那麽免不了既要行賄,又要涉黑。”
北百川坐在副駕駛,身子随着糟糕的路況颠簸,但還是掏出筆記本,認真地記下來。
赤鹫放緩了車速,“Orina集團的核心業務有兩個,一是礦産生意,一是房地産生意。這次來主要工作是取證。掌握其涉黑證據後,需要向局裏提交《取證書》,局裏審批後會下發《行動令》。《行動令》有三種,‘轉交警署’,‘施行逮捕’,還有情節過于惡劣的,可以‘直接擊斃’。”
赤鹫将車開進停車場,轉過身從車後座上拿起長檐警帽戴上。
“先來看一下女老板的遺體。”
北百川跟着下了車,忍不住又看了赤鹫一眼。緞面黑襯衫,直筒蛇皮褲,方頭大皮鞋。染着黑指甲,戴個大戒指。然後頭上扣着警帽。違和,怪異,不明所以。但···還挺好看的。
赤鹫注意到北百川的視線,“我很怪異?”
“···有點。但很好看。”
赤鹫呵呵一笑,掏出鑰匙鎖上車,看起來還挺高興。
兩人剛走出停車場,就和一片警對上了視線。對方看到倆人,掉頭就往署裏跑。
“站住!”北百川喝道。
那人頭也不回,連滾帶爬地跑進了樓裏。
“他跑什麽?”
“通風報信。百川,稍後你先不要說話。跟在我身後。”
北百川的腳步一頓。這聲‘百川’叫得他心尖發麻。赤鹫不是第一個這麽叫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麻個什麽東西。
邁進警署的門,門口的兩個片警垂着腦袋,招呼都帶着顫。大廳裏飄蕩着沉重而緊張的氣氛。
一中年胖子從樓梯上匆匆而下,臉上挂着谄媚的笑。還不待他開口,赤鹫直接亮出噬警執照。
“弗洛裏絕噬局,特級噬警,赤鹫。今天來查看凱瑟琳·布萊克本的遺體。”
“您好您好。”胖子堆起笑臉,“鄙人副署長裏脊。這件事嘛,鄙人找人确認一下,二位先來這邊等候。”
赤鹫微微偏頭,高聲質問:“你确認什麽?”
胖子被喝得一哆嗦,僵着笑臉打哈哈,“确認一下,要确認一下的···您稍等,稍等。”
“我問你要确認什麽東西?”赤鹫向前一步,聲調又拔高一個度,“我說要查看凱瑟琳·布萊克本的遺體。現在!立刻!”
胖子的額頭可見地沁出冷汗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赤鹫抽出槍,抵住胖子的腦門:“聽不懂人話?”
胖子連連後退,向後坐倒,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墩。
赤鹫将槍上了膛。咔嚓一聲脆響。
胖子舉起手求饒,“長官息怒!我帶您去!這就帶您去···”
“在下帶兩位長官去。”這時從樓梯上走下來另一人,瘦高個子,穿着署長的制服。他走到赤鹫面前,伸出手。
“赤鹫長官,久仰大名。在下署長,休。”
赤鹫伸手握住,面色緩和下來,和方才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休署長,好久不見。”
“···我們見過?”
“或許見過。”赤鹫勾起唇角,卻看不出喜怒,“也或許是我記錯了。畢竟做噬警,見得人多。”
休看着赤鹫,不說話。赤鹫同樣回看着他。眼神中是只有兩人才懂的東西。
半晌,休撇開視線,轉過身。“長官不是要看凱瑟琳的遺體麽。跟我來吧。”
“有勞。”赤鹫揣起槍,跟在休的身後。
三人順着安全通道走到地下。休推開走廊盡頭的門。“法醫昨晚已經檢驗完畢,死因為窒息。”
赤鹫率先走了進去,北百川緊随其後。而署長休則是站在門口盯着兩人。
赤鹫掀開了蓋着遺體的白布。那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赤鹫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蓋上了白布。
——
日頭落下了,天邊只餘殘霞。兩人正坐在街邊的飯館裏吃飯。北百川脫掉了制服外套,摘了帽子,盡量不引人注目。
“屍體不是女老板的。”赤鹫從包裏掏出消毒濕巾,擦拭易拉罐汽水的罐口,“從報案信件的措辭來看,她的年齡應當在50歲往上。即便沒有那封信,白手起家的女老板也不該那麽年輕。”
赤鹫擦幹淨後推給北百川,又開始擦另一罐,“這警署已經連根都爛透了。”
北百川道謝後接過,問道,“方才在警署,為何對待正副署長兩人态度不同?”
赤鹫拉開汽水,喝了一口。而後對北百川伸出食指。“嗯,這個問題很好。該誇。原因有兩點。”赤鹫将食指點在桌面,輕聲道,“其一,見人下菜。對打太極拳的人,要逼;對波瀾不驚的人,要裝。其二,挑撥離間。說話半虛半實,或者幹脆說謊。越是爛透底的地方,越行之有效。”
北百川被這一套一套整得一愣一愣。叉起來的牛排都涼了,也沒吃到嘴裏去。
他放下叉子,試探着問道,“我能叫你聲鹫哥嗎。”
“咳!”赤鹫聽這話被汽水嗆了嗓子,拄着桌面咳起來。
北百川趕忙替他拍背。半天赤鹫才擡起咳得通紅的臉,“我長你20歲,你還是叫我叔吧。鹫叔。”
北百川看到赤鹫通紅的臉,自己的臉也唰地熱起來。赤鹫看起來很年輕,半點不像年過四旬的人。說他二十多可能有點勉強,但三十出頭絕對綽綽有餘。對着這樣一張臉,他可叫不出叔來。
就在北百川糾結的時候,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
“什麽JB店,這他M還漏水!”
北百川扭過頭,就見身後坐着四個地痞。最裏面那個,亮黃頭發,紮個馬尾,正摸着後脖頸破口大罵。北百川順着往上看,棚頂就像塊好久沒換過的尿不濕,泡起一大片。而黃馬尾頭頂暈得最深,還挂着水滴。
黃馬尾蹭得站起身,“換桌!!”
飯館老板跑過來,拿了塊新毛巾遞給黃馬尾。“這位哥,真不好意思啊。這會兒沒空位,我給您這桌往邊上挪挪。”
黃馬尾眼睛一立,毛巾往桌上一摔,指着老板鼻子破口大罵。
“挪哪兒去?破店小得連個JB都放不下!能挪哪兒去?我TM騎你脖子上吃得了!”
北百川冷哼一聲,心想你褲裆裏那玩意可真夠大的。
黃馬尾聽到北百川的冷哼,踹翻凳子,走到兩人面前,拍掉北百川手裏的易拉罐。
“跟爺換!”
北百川磨起牙,剛要教他做人,就被赤鹫摁住了。
“不要惹事。”
北百川只好作罷,撇過臉不再作聲。
赤鹫站起身,拎包準備換到黃馬尾那桌。還沒等他邁步,就被拽住了胳膊。
“你不用換。你留這兒,坐爺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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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的好想要留言啊(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