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炎涼被短暫的問住了。
是啊,她想怎麽做?
她又能怎麽做?
寒風冷冽,身後一整片墓地透着的涼意幾乎凄厲入骨,炎涼打着寒戰醒過神來:“首先,我得确定爸給你的那些股份,現在都還在你名下,沒被江世軍吞了。”
徐子青一頓。
她此番突然的靜默令炎涼的心猛地一懸,聲音也發慌了:“你該不會……?”
好在徐子青立即解釋道:“這點你放心。”
炎涼不由得松了口氣,繼續拾階而下,一邊說:“江世軍、宋錦鵬、蔣南……我也相信這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假設惡意收購徐氏的那間空殼公司MT,他們的幕後老板真的是江世軍……”
“不用假設了,”當即打斷她,“江世軍正在在他的私人會所裏,和MT的總經理喝上午茶。”
“你撞見他們了?”
“你覺得如果我真的撞見了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毫發無傷地跟你講電話麽?”徐子青的語氣是萬般無奈、百般自嘲,“我在江世軍的車上裝了偷聽器。”
這仿佛是一線生機,輕巧的飄進炎涼耳中,不知不覺已走到自己車邊的炎涼猛地拉開車門,矮身坐進去,急切地發動車子,語氣卻比動作還要急切:“你還聽到了些什麽?”
“他的車太多了,今天剛好用了裝着竊聽器的那輛,除了約MT的總經理喝早茶,沒什麽別的有效信息。”
炎涼垂了垂眸,略去那一絲失望,握着方向盤拐出停車區,“MT發出的公告顯示,他們已經從市場上購買到了徐氏5%的股份,我這邊已經穩住了大股東,他們在大股東們這裏碰了壁,肯定會把目标轉向其他中小股東,如果被他弄到了中小股東手裏的投票委托書,我們的處境就會變得更糟,所以……”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炎涼覺得自己和徐子青其實是十分默契的,就比如此刻,她語氣一頓,徐子青已經意會:“江世軍現在對我還沒有設防,我應該能弄到他們正在接洽和試圖接洽的中小股東名單。”
為什麽她提到江世軍這三個字時,能不帶一點埋怨?不帶一點愛極生恨的情緒?
全然不像自己,恨不得把那個叫做蔣南的男人,那個欺騙利用了自己的男人,一片一片撕碎;甚至是只要一想起這個名字,心就如同被美工刀一道一道地劃……
徐子青話音剛落就聽見炎涼一聲輕笑。
“你笑什麽?”徐子青有些不悅。
“只是突然想到,我得開始學習怎麽去算計自己的丈夫。就像……”
……他算計我的那樣……
炎涼說着又是微微一笑,只不過目光比側窗上凝着的那層冰霧還要冷硬,前話還沒說完已改口道:“有消息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炎涼再回到家時已是淩晨,累得連鞋都不願脫,直接踩着高跟走到客廳,“嚯”的一下躺在沙發上,再也不起。
周圍安靜極了,她閉着眼睛聽座鐘的滴答聲,昏昏欲睡。她這一整天都在外奔波,至今滴水未進,困得要命卻根本睡不着,腦子一團亂。
反收購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增持股份,這需要一大筆資金,即使變賣了徐家所有的動産、不動産,怕也敵不過這次蓄謀已久的鯨吞蠶食。徹底解決資金問題的唯一方法,或許就只剩下尋找第三方公司充當外援。短時間內上哪兒去找這麽一個財力雄厚的財團?這一切都還得瞞着徐氏的CEO,悄悄進行……
就在這時,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炎涼的思緒。
炎涼擡着手臂遮着眼睛,耳邊除了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只剩自己如雷的心跳聲。有人蹲在了沙發旁――
對方的手順着炎涼的膝蓋向下略去,為她脫去高跟鞋。
炎涼聽到了他的嘆氣聲。
是啊,怎麽能不嘆氣呢?演得如此辛苦。
她在心裏笑着的同時,對方拿開了她擋着眼睛的手臂。
觸碰之間炎涼藏不住地一顫。
她能感覺到對方的動作一頓。肯定已經被發現,炎涼只得睜開眼睛。
對上的是一雙擔憂的眼睛。
面對着這麽完美的、靜心修飾過的神情,炎涼幾乎要有一瞬間的信以為真。“在這兒睡多久了?怎麽不進屋?”
蔣南穿着浴袍,手裏拿着毛巾,頭發還是濕的,但一身的疲憊似乎還沒被洗淨,炎涼笑一笑:“這麽晚了,還沒睡?”
“剛忙完回來,洗了個澡。”蔣南伸手撥了撥她的睫毛,“你在大宅陪了你媽媽一整天,也很累了吧?”
“還好。”炎涼勉強一笑,動了動酸澀的肩膀,起身朝卧室走去,頭也不回地說,“我也去沖個澡。”
直到進了浴室鎖上門,炎涼無力地倚着門背,對面就是鏡子,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覺得那已經不像她……
洗完澡,吹幹了頭發,炎涼赤着腳回到卧室,蔣南已經入睡,炎涼無聲地來到他那一側的床邊。
居高臨下的審視。人的眼睛有5.76億像素,卻終究是看不透人心……
炎涼坐在床邊,手指點了點他的心口,這堅硬的骨骼、皮膚下,那顆心是不是還包裹着一層硬鐵?
她的手指緩慢地順着那壁壘分明的身體向上撫觸而去,最後停在這個男人的頸項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只要像這樣掐住他的脖子,用力……
在一切都還沒有付諸行動之前,這個男人毫無預兆地睜開眼來。一個手臂的距離,昏暗中也看得見他的戒備。
炎涼的身體比思想快了一步,幾乎是憑着本能俯身吻住他。這個男人眼裏的戒備被傾湧而來的詫異沖刷的一絲不剩,在自己妻子好無理數、毫無節奏的深吻之下愣了片刻之後,緊随其後的,是他更加兇猛的回應。
浴袍的衣襟轉瞬間已被扯開,随着彼此的糾纏,浴袍漸漸堆疊到腰間,最終被這個男人揮手一扯,浴袍飛落到床下。
她跨騎在他腰上,扯開他的衣扣,咬他,蔣南短暫的迷失在這強勢的壓迫下,略微撐起的身體很快又被她按回去,只掙紮了半刻,便妥協的配合,扶牢她的腰,任由自己被她的撩撥逼紅了眼。
欲望危險的跳動,這個男人幾近失控的邊緣。起身的力道那麽猛,炎涼幾乎被他掀翻在床上,卻也在那一刻狠了心,用了力,扣住他的手,扯過浴袍的腰帶,要把他的手腕綁在床頭架上,另一只手狠狠掐着他的脖子,這樣的瘋狂看在身下這個男人的眼裏,是極致的近似絕望的激情,即使她用勁到幾乎要令他窒息――
回應此番的,只能是更加的瘋狂和激烈,蔣南手腕猛地一掙,超脫出這個女人的掌控之後,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炎涼躺在那兒,終于是失了力氣,擡起胳膊擋住眼睛,什麽也不願看什麽也不願想,任由他在自己的身體上忙碌,火熱的吻烙在她的皮膚上,帶着被她撩撥起來的、燎原般再難控制的欲望。
他埋首在她胸口,牙齒咬合帶來一絲的刺痛,如同一場蝴蝶效應,那絲刺痛迅速滲進皮膚直抵心髒,引發那被深深壓抑在最底層的……痛不欲生。
第一聲哭聲沖出喉嚨的那一刻,呆住的不止蔣南。
溫暖的口腔、淩厲的厮磨離開了她的胸口,炎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那是她的哭聲。
蔣南欺身上來,焦急的捧起她的臉,目光閃爍着不确定:“炎涼?”
炎涼悄然格開他的手,看了他一眼,終究只是抱歉地笑了笑,側過身去背對他,說:“我困了,睡吧。”
沉默片刻蔣南卻執意将她扳回,面對面地看着她:“炎涼……”
這麽溫柔的聲音……
這麽,美麗的幻象……
炎涼看着他,看着這個陌生的男人,靜置的一秒……兩秒……
終于,失聲痛哭起來。
仿佛壓抑了多時,這個女人終于償還了自己一場淋漓盡致的宣洩。
一床的淩亂。
一室的撕心裂肺。
一個哭得蜷成了一團的她。
誰又能聽到,緊緊抱着她的這個男人,他的心,其實也在滴血?
遠離卧室的客廳裏隐隐回蕩着近乎是悲鳴的哭聲,長久不息。
一只女包放在茶幾旁,包中的手機無聲地進了數條短信。手機已加密,短信三秒後即被隐藏。
城市另一端的明庭大廈頂樓,路征站在窗邊,淩晨的夜空被霓虹映照得如黎明乍現,CBD區的繁華,靜靜地流淌在清寒的月光中。
路征低頭看着自己剛剛發出的那兩條短信,俊朗的側臉被窗外斑駁的光線切割出鋒利的棱角。
“炎小姐,你下午找我談的事,我考慮到剛才。我處理過很多比這更棘手的生意,但這次,我不打算以一貫的商業價值來評估合作可能。”
“不如你給我個理由,我為什麽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