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末世88
白塔鎮關卡處，一名帶着黑色帽子的年輕男人一直等在路上。每經過一輛物流車他都會從路邊石塊站起，查看是不是他要等的那一輛。
等了好久，終于又看見一輛物流車從遠處駛來。等看清楚車牌號，确定就是他要等的那一輛，眼神立即亮了起來。
等他要接的人從物流車上下來，他笑着大步迎上去。
“你終于來了！”
“賀彬？”
唐雪看見來人，吃驚地瞪大眼，他怎麽會在白塔鎮？之前聯系的時候，他明明是在城區，怎麽會跑到鄉鎮上了。
“嘿嘿，怎麽樣，沒想到在這見到我吧。”賀彬笑得依舊陽光燦爛，好像經歷過的磨難從沒在他心裏留下痕跡，兩個标志性的酒窩十分明顯。
“是沒想到，我一直以為你在城區。”
“把包給我。”賀彬接過她手上拎着的睡袋，又伸手想幫她拿背包。
“不要緊，沒多少東西，我背着就行，你還沒說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賀彬這才解釋說：“其實我也是剛到沒幾天，被抽調過來支援春播工作，我就是聽說秦書記在白塔鎮，才選擇到這邊來的，畢竟是老領導，工作起來更自在一些。”
“昨天秦書記跟我說你今天要過來，讓我負責接待你，給我樂壞了，沒想到了，一段時間不見，你已經成專家級別了。”
“什麽專家不專家，還不是和以前一樣。”
“對，以前你在社區搞種植就很有一套。”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走，現在你去住的地方把行李放下。”
給唐雪安排的住處就在鎮上的員工宿舍樓裏，但不是集體宿舍，特意給安排了一個十平左右的小單間。房間已經打掃幹淨，放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還有一個兩開門的小衣櫃。
房間北面有一扇窗戶，推開窗戶可以了望遠處的青山。
“怎麽樣？還滿意嗎？”
“滿意，非常滿意。”
唐雪把睡袋放在床上，卸下背包塞進衣櫃，簡單收拾了下，就跟着賀彬去了解工作情況。
賀彬雖然剛來了幾天，但春播工作內容大體上已經了解清楚。他們一邊走，賀彬一邊給她介紹相關情況。
秦月上午不在鎮上，去了下面村裏處理問題，一直到中午才回來。
中午，唐雪跟着賀彬一起去員工食堂吃飯，正好碰見秦月。
目前食堂的飯菜基本以紅薯、芋頭、土豆、白蝌蚪食品為主，偶爾搭配一些蔬菜。肉類基本上很少，一個月能有一兩次，飯菜裏基本沒有油水，水煮和蒸煮居多。
“怎麽樣，吃得習慣嗎？”
秦月知道種植基地的夥食要相對好一些，更何況唐雪還有一個自己的農場，因此怕她不能适應鎮上的夥食。
唐雪沒有說話，只是面不改色地将難吃的白蝌蚪食品塞進嘴裏，細細咀嚼然後咽下去。那模樣絲毫看不出難受和讨厭，就好像面前放着的，就是一盤普通食物。
要不是大家吃的東西都一樣，秦月和賀彬都懷疑是不是食堂給她開了小竈。
白蝌蚪食品現在已經普及，不缺糧的時候一般隔一天吃一次，缺糧的時候幾乎天天吃頓頓吃。就算很多人已經對白蝌蚪的味道習以為常，但吃的時候也免不了加快速度，迅速吃完。
沒人會細嚼慢咽，都是囫囵吞棗，反正吃進去填飽肚子就行。
說實話C城人還是相對幸福的，畢竟官方一直在努力維持最基本的生存條件。就算糧食不夠，但最起碼每天都有東西入口，不至于餓死。
夢裏她沒回C城，在外面漂泊的時候，無數次在餓死邊緣徘徊。那種極度饑餓的感覺，到現在她依然記憶猶新。
所以，白蝌蚪？
哪怕是活的，她都能面不改色吞下去。
吃完飯，秦月立即召開春播工作會議。從這場會議開始，唐雪正式進入工作。
她跑遍了白塔鎮所屬的所有村，查看每個村的土地情況，地形、土質、面積等等，根據土地情況不同安排種植不同的作物。
另外整理了各類農作物的種植要點，比如犁地、平整土地、播種、澆水、施肥、鋤草、滅蟲、灌溉等等，每個步驟的注意事項都羅列的清清楚楚。
還總結了一些常見問題的判斷經驗和總結辦法，以方便種植的人日常解決問題。
還好，她之前在基地開展小課堂的時候，就有總結資料的經驗。雖然當時是關于無土栽培的，但有些東西是相通的，可以借用。另外專家組資料庫裏也保存着很多相關資料，她可以直接引用。
熬了兩個大夜，她終于把所有資料整理好。
在這份針對白塔鎮實際情況總結的種植資料中，沒有專用術語，她盡可能用普通人都能理解的文字把相關內容都仔細說清楚。
資料提交上去後，會由系統發放到白塔鎮每個參與春播任務的人的手環上，以便随時都能查閱。
當然這其中也有波折，畢竟她的年紀和形象與大多數心目中的專家形象不符，所以對資料抱有懷疑态度的人也有。有些村裏的人也不相信她這個上面調來的專家，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經驗。
“這丫頭片子才多大年紀，她吃過的米還沒我吃過的鹽多。”
“估計地都沒下過，我種地時候她還沒出生呢，我用她教我種地？”
類似這些話，她也不止聽到過一次。
但她沒時間在這裏跟人辯論，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搞完資料，她還得給白塔鎮培訓一批農業技術員，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秦月一共選拔了20個人參與培訓，這20個人并不可能都成為技術員，而是根據考核，擇優錄取。按照計劃，只有10個人能夠成為正式技術員。
這批人員裏面，最大的38歲，最小的18歲，有不少都是本科生碩士生，只不過他們曾經學的專業，在現在起不到任何用處。
一開始由于沒有交通工具，她帶着學員們每天需要走路去村裏。後來秦月給他們安排了兩輛電動三輪車，反正這時候也不管超載不超載，10個人一輛車擠得滿滿當當。她基本上會一邊講課，一邊在土地上實際操作給他們看，讓他們對她課上講的東西有更直觀的感受。還會讓他們下地親自操作。
學員中最小是個18歲的女孩子，叫司倩，五官很漂亮，身高165，很瘦，臉色發黃，有點營養不良。她的親人都在過去的災難中去世了，還剩下一個哥哥在外地當兵。
司倩學得很認真，唐雪整理下發的資料，她都已經背得混瓜爛熟。唐雪下地操作的時候，她也緊緊跟在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唯恐漏看一眼。
在司倩身上，唐雪好像看見了曾經夢中的自己。那時候她也和司倩一樣，每天生活得兢兢戰戰、如履薄冰，為了改變這種情況，她不得不狠狠抓住命運給的每一次機會。
正因如此，她對司倩的關注要多一點，別的學員只以為是因為司倩年紀最小。
“大家都看懂了嗎？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看懂了。”
司倩這時候舉起手。
“你說。”唐雪對她點頭示意。
“這種方法适用于其他農作物嗎？”
“當然，還可以用在……”
司倩會抓住每一次問問題的機會，把自己有疑問的地方全部搞清楚。她從小到大都在城市裏長大，對農作物的認知除了書本上學的，剩下基本就是菜市場裏的蔬菜瓜果。
因此她在種地方面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的小白，她之所以能夠得到機會參與培訓，完全是因為組織照顧，她是軍屬也是弱勢群體。
她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培訓結束後，她慢慢往住處走，邊走邊想着今天唐雪講的知識。
“喲，小倩回來啦。”
司倩聽到這個聲音，眉頭忍不住皺起，臉色也難看起來。
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正擋在她面前。
男人裹着一身破爛衣裳，手裏端着只碗，碗裏裝着是不知名的肉湯。男人的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司倩身上游走。這樣的眼神讓司倩感到惡心。
司倩板着臉，打算從他身邊繞過。誰知，她剛往旁邊跨出一步，男人就跟着她的動作也跨出一步。
“別着急走啊，小倩你猜，我這碗裏的是什麽？”
司倩不理他，繼續從另一邊繞。男人繼續攔住她說：“我告訴你，這裏面是蛇湯。”
“今天我們去挖水渠，誰知道竟然挖出來一窩蛇，哈哈哈，簡直就是送上門的肉，你想不想嘗嘗？”
“讓開！”司倩厲聲道。
“你說你，這麽辛苦幹什麽，要是跟我在一起，我保證什麽都不讓你做，每天把你伺候地好好的……”
越說越不像話，司倩氣得臉色通紅，沖到路邊撿起一塊石頭就要砸他。
男人連忙躲開，往旁邊的屋裏躲，邊躲還邊喊：“小倩，你好好考慮考慮。”
等人走了，司倩慢慢平複自己情緒。
這個小混混一樣的男人糾纏她已經好長時間了，自從她父母親人都去世後，這個男人就纏了上來。
由于現在對違法犯罪處罰非常嚴重，因此他并不敢真的幹什麽，但就是會時不時纏上來說一些惡心她的話。
她之所以想要得到技術員的工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要搬離這裏。
她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女子宿舍，裏面居住的都是孤身女人。人多是非就多，為了争奪生存資源，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就像剛剛那樣的情況，她雖然不願意，卻有很多人眼紅，甚至排擠她。
這些人，為了活下去，什麽都可以付出，為了能活得更好，同樣也可以付出。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怎麽活下去的權利，她無權置喙。
但她想離開這裏，很想很想。
第二天，同樣是去村裏，從鎮上走的時候豔陽高照，走到半路，突然天空滾起大片大片的烏雲。
沒一會兒，雷聲轟隆轟隆，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還夾雜着很多黃豆大小的冰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