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洗澡
步卿允眨了眨眼,回味出洛雲衢話裏的調侃,耳尖忽然燙得厲害,他猛地推他的肩膀,“別胡說!”
“嘶”洛雲衢馬上捂了捂肩膀,疼得皺眉,即使這樣,他也不忘調侃兩句,“沒想到你還是個雛,真沒有過?”
“滾!”步卿允別開臉,聲音像壓在喉嚨裏,帶着點羞惱和一絲意味難明。
洛雲衢雙手插進褲兜,像是品味着什麽,最後那個尾音在心裏纏繞,最後不知碰到哪個閥門,內心突然注入一片暖洋,又像溫泉,綿綿地、酥酥地、身體想要飄浮起來。
“你受傷了?”步卿允早知他這浪蕩的性子,幹脆忽略他的調侃,轉而擔心起他的傷勢,“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說着,就從補給包裏拿出紗布和止血藥。
“沒事,”洛雲衢不知怎麽,可能已經完成任務還是怎麽,心裏舒暢極了,正好二人已經走到海邊,他幹脆在一塊大礁石上躺下,“我們在這裏看會兒夕陽,天黑前再回去,很久沒這麽放松過了。”
他把步卿允一拽,二人并排躺在礁石上,從礁石傳來的溫暖滲進身體,竟是從未有過的舒爽。
步卿允沒躺一會兒又坐了起來,“你在這兒躺着,我給你把藥上了。”
“說了不用!”洛雲衢只顧享受這短暫的惬意,并不在意身上的傷,“是之前殺一個紅桃K蹭的,不關你的事。”
步卿允對此卻很執着,“不管是不是因為我,反正你受傷了,就得包紮。”
洛雲衢被他的執着搞煩了,正想發火,但不知怎麽又器械投降,正要解開工裝的扣子,忽然停住了,眉眼一挑,語氣又沒個正經起來,“你來,要做就做全套!”
步卿允直接忽視某人的不正經,把對方扔過來的撩動人心一并打包封存,一心一意地給某人作修補。
所幸南太平洋常年溫暖,即使現在是冬天,他們也不需要穿太多,他先幫洛雲衢解開工裝的扣子,把裏面白色體恤領口拉下來,露出肩膀。
洛雲衢平時應該很注意保養,此時他肩膀處雖然有大一片淤青,上面還有一小片打架碰撞出的血口子,卻依然不影響他肌膚的質感。
堅實而極富彈性,散發着玫瑰花般誘人的光澤。
步卿允莫名有一點兒口渴,但他很快就收回思緒,專心幫洛雲衢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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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雖然坑人,但還是非常注意人身安全,他們所有人的行為都在監控範圍以內,若是真把人打重了,對講機裏會收到警告。
步卿允用棉簽蘸上酒精先消毒,再在淤青的地方上活血化瘀的噴劑,最後是止血散,能瞬間凝固傷口,他上藥時全神貫注,完全沒注意其它。
“嘶……痛!”洛雲衢一邊喊疼一邊看他。此刻,他心裏突然湧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以前受傷時也不是沒醫生給他包紮過,但那感覺與現在截然不同。
他看着步卿允,此時海風陣陣,縱情舞蹈的碎發下,他一雙眸子聚精會神地凝視着傷口,偶爾發絲撫過眼睫,帶來微不可查的一陣輕顫,像蝶翅輕輕羽動着,觸碰到心裏暗處的裂痕,起先的隐痛竟慢慢被安撫,雖然裂痕還在,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麽痛了。
步卿允給他包紮完,擡起頭時看見洛雲衢的眼裏的異樣,不禁問,“怎麽?疼?”
洛雲衢從失神中清醒,像是自言自語,“不疼,以前的疼也好多了。”
步卿允只聽見字面意思,像個孩子一樣笑了。
洛雲衢又失神了,淺淺的小梨渦像是盛滿了葡萄酒,沒喝就讓人醉了。
當他們回到大本營時,已經六點多了,其它人早都回來,吳霞和總導演王建正在給大家搞慶祝。
經過一天的拍攝,四十多個嘉賓已經淘汰掉一半,淘汰的人只須在大本營休息,等節目錄完,再和大家一起坐班機回去,而剩下的二十幾人明天将繼續游戲,第二天游戲開始前再重新發身份牌。
現在,四十幾個男孩女孩擺脫了游戲裏的身份,又恢複了平時的嬉笑打鬧,重新玩在一起,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節目組在大本營裏搞了個自助。
螃蟹、扇貝、帝王蝦随便吃,飲料、牛奶、果汁随便喝,啤酒、紅酒也限量供應,今天,大家在狩獵區飽受精神、體力的雙重透支,現在已經餓得饑腸辘辘,終于可以放開肚皮大吃一頓,每個人都把盤子裝得滿滿的。
有的在營裏吃,熱情奔放一點的,還在外面搞起了沙灘篝火晚會。
他們這些年輕人都是從小就開始培養才藝,個個有拿手好戲,晚會開的倒也精彩,邊吃、邊喝、邊唱、邊跳,很快就把白天的不愉快忘到腦後。
步卿允剛挑了一塊蟹肉扔進嘴裏,就看見陳嶼過來,手裏還拿着一杯啤酒。
“哎,是你兄弟!認識一下,我叫陳嶼,白天真是多有得罪。”他說笑着舉起酒杯,以示誠意。
步卿允想想也是,游戲只是游戲,大家已是成年人,都有選擇的自由,還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既然對方想冰釋前嫌,自己又何必計較,于是也舉起酒杯,微微一笑,“沒關系,只是個游戲,當不得真,我叫步卿允,很高興認識你!”
一杯啤酒下肚,就着酒的醇香爽口,所有的不愉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嗬,沒想到這兒氣溫這麽高,”他陳嶼擡起一腳沙土,低頭看着一身的髒衣服,露出八顆牙齒,“待會兒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海裏洗個澡吧,熱鬧熱鬧。”
“好啊!”步卿允今天背了唐柔依一路,出了一身汗,于是露出一顆小虎牙,“待會我去找你們。”
“好勒!就這麽說定了!”陳嶼說完,從他盤裏拿了一只檸檬蝦,笑笑塞進嘴裏,示意一下轉身走了。
陳嶼前腳剛走,唐柔依後腳就找上門來,與陳嶼不同,她臉上帶着笑,步卿允卻對她笑不起來。
“怎麽?不歡迎?”唐柔依笑得更燦爛了,語氣卻透着股陰陽怪氣,“我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不管有沒有仇,一旦盯上誰,誰都跑不掉,你可要小心點兒!”
步卿允不想跟她計較,說了聲失陪轉身就走,想起剛才和陳嶼的約定,決定還是先去找洛雲衢。
他想洛雲衢這麽一個講究的人,一定很愛幹淨,拉他一起洗澡,他應該很願意,于是到處找人,沒找一會兒,只見篝火邊,那人身邊正各圍着幾個男孩女孩,穿着不知從哪兒弄來的草裙,在火旁縱情歌舞。
他剛擡起腳,想想又放下。
洛雲衢天性招蜂,今晚也不知道要去哪兒風流快活,算了,還是自己和陳嶼他們一起去吧。
想到這兒,他放下酒杯,獨自回到劇組分配的雙人間,打開行李箱,從僅僅夠換洗的幾件衣服裏挑出一套,拉好拉鏈後,無意看到洛雲衢的箱子,和自己的比起來,簡直就是老鼠和大象。
騷包的人果真事多!
他腹诽着,拿着換洗的衣服出了門。
洛雲衢高大英挺,矜貴中帶着一絲輕佻,即使身處俊男靓女的娛樂圈,外形也極為出挑,很難不吸引人,時間久了,他也很會利用自己的外形獲得愉悅感。
對他感興趣的人,洛雲衢一般不會很明顯地拒絕,他喜歡貓捉耗子的游戲,變着花樣地追逐讓他着迷。
總的來說,他是只喜新厭舊的貓。
不過,今天這只貓突然對送上門的獵物感到索然無味。
洛雲衢與俊男靓女周旋了一會兒,突然摘下脖子上的鮮花,做了個勾人再見,就消失在人群裏。
他卻四處張望,尋找那個纖瘦的身影,可半天都找不到,他突然有點急了,回了趟宿舍,房間裏沒人,問了制片、導演和幾個說得來的朋友,都說沒看見。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突然焦躁,想起今天的游戲,那種放不下的擔憂又卷土重來,他就像一個熱鍋上的螞蟻,幾乎找遍了大本營裏所有的角落。
直到有一個人從海邊回來告訴他,步卿允在和一群男孩子在海裏洗澡時,他懸着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這時,步卿允一跳進海水的那一刻簡直興奮壞了,就像回到水裏的魚,迅速和浪花擁抱在一起。
海水帶着腥鹹輕拂他的皮膚,涼涼地、酥酥地,帶着他沉沉浮浮,像小時候坐過的跷跷板,有種空間的迷幻感。
和海浪玩了一會兒後,幾個男孩子們嬉笑着往對方臉上潑水,發出“哦!哦!哦!”地瘋叫,奮力地把水潵到對方頭上、身上,濺起一陣陣水花,倉惶間,腳底一滑,重又跌回浪裏,險些被沖走,又急急忙忙往岸邊掙紮。
他們玩得忘了形,所幸玩起惡趣味,不知道是誰提起,比賽往海裏撒尿,看誰尿得遠。
這一提議已經提起,立刻得到了廣大雄性動物的贊成,于是幾個人統一站成了一排,一聲令下,幾道水柱噴薄而出,大家都笑成了一團。
當洛雲衢趕到海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不知道為什麽,一道怒火沖天,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趕緊把步卿允帶走。
可當他怒氣沖沖地走到步卿允後面,突然停下了腳步。
海風吹打着他的長發,唰在臉上生疼,他充滿火焰的眸子下了一層霜,他閉上眼、低下頭、一瞬間成了一尊雕像,下一刻,他忽然轉過身,向海岸走去,就像一個丢了魂的浪子,腳下的沙子走出長長的一道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