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閹黨之子

第30章

就在徐耀祖和李景隆在承運殿內，小心翼翼的說明來意後，整個承運殿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站在大殿的衆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上方的燕王殿下，這就在此時坐在上方的朱棣。卻只是目光灼灼的盯徐耀祖，然後便突然站了起來。

“殿下！”

“主子！”

衆人全部都一臉的擔心的看向朱棣，朱棣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一步一步的走下禦臺，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殿下請節哀！”李景隆不知死活的來了這麽一句。

徐耀祖臉色一變，連忙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而就是此時原本要跨出殿門的朱棣猛然轉頭，然後便死死的一動不動的看向了剛剛出言的李景隆。

“我---”臉色一僵，李景隆望着燕王那似乎要将他千刀萬剮的眼神一下子猛然向後退了一步。

“殿下，聽說京師來人了？”

正在千鈞一發時，徐氏的聲音從外傳了過來。

眼神動了動，慢慢的收回望向李景隆的目光，随即朱棣便一言不發的再次轉身向外走去。

“殿下？”匆匆趕來的徐氏望了望裏面，立即向着正好走出的丈夫俯身行禮。

但以往在這個時候，總是會上前扶住她的燕王。這次卻連看她都沒有看一眼，便直接越過她。

“這是怎麽了？”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徐氏立即看向跟了出來的紀綱。

“王妃---王妃贖罪，屬下要先去看看殿下！”不知要如何解釋，想着剛才殿內兩人的話。擔心大步出去的殿下，紀綱只能沖對方擡擡手，然後便匆匆的跟了上去。

“殿下——”紀綱喚着燕王，一下子越過徐氏。

從來沒有被這麽無視過，徐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轉頭看向殿內，見裏面竟然有自己的兄長，她連忙走了進去。

而見她走了過來，心中有愧的徐耀祖下意識的将眼神看向李景隆。

李景隆剛才已被吓到，見燕王王妃過來。他只是行一禮，便不再出聲了。

“這是怎麽了？”聲音猛然提高，她立即一臉着急的看向自己的兄長。

“小妹，燧兒和煦兒奪車出逃，結果在鎮安意外----意外落水了。”徐耀祖期期艾艾道。

但是不待他說完，想到剛才自己丈夫的異常，想到他的欲言又止，徐氏待明白發生什麽後便一下子哭了出來。

徐耀祖連忙上前勸她，而就在此時外面突然一陣尖叫喧嘩聲。徐氏望了一眼自己的兄長，而後便提着裙子向外跑了出去。

而就在她剛剛跑出後，王府的好些侍衛已經圍着一人向這邊跑了過來。

“殿下落馬了！快請禦醫！”

衆人大叫着，而就在衆人的中間。望見那被紀綱背着，一臉的是血的燕王殿下後，徐氏的臉色一下子白的一點血色都沒了。

“紀綱，殿下他怎麽會落馬！”徐耀祖連忙親自去幫忙，見燕王的情況特別嚴重立即大聲道。

“我也不知道，我以為殿下只是想騎馬散散心。但何曾想到殿下才上了馬，便一下子倒了下去。”臉上滿是驚慌，一邊将燕王放在軟榻上，一邊摸着他的腿，紀綱吶吶道：“殿下落下馬時，風雷被吓到了立即向前。但是殿下的一只腳還在馬鞍中，所以殿下--殿下被拖了一路，直到屬下等趕了過去時殿下已經成這樣了！”

聽到話的徐氏，望着自己的丈夫，身子一軟便暈了過去。她身邊的太監宮女，連忙将她扶住，大家全部都六神無主起來。

而不待禦醫過來，一邊回過神的李景隆連忙撥開衆人便檢查起燕王的身子來。

此刻的燕王殿下雙眼閉着，右側臉頰上全是擦痕和血跡。

而明白李景隆為何這般主動的徐耀祖，心中雖然不舒服，但卻任由他上前檢查起燕王的身子來。

“曹國公他略懂醫術，大家讓讓，先讓他看看！”

努力的安撫衆人一句，見王府的幾名護衛軍首領全部都退到一邊，他才連忙上前幫助曹國公。

兩人都是在沙場上征戰多年的，雖說不通藥理但是查看傷口什麽的卻是一點都不陌生。

待他們兩人看清燕王後背的擦傷，而後摸向紀綱剛才摸着的地方後，兩人臉色一下子全部變了。

“斷了？”

徐耀祖眼中閃過不信，而李景隆在仔細的再次查看過後，眼神一閃立即慢慢的點點頭。

“斷了？”殿內衆人全部都大驚失色，年紀較小的昌盛已經抹起了眼淚。

燕府中護衛千戶丘福卻已經沖了出去，衆人還不待反應過來他出去幹什麽。下一刻在禦醫趕過來時，一聲撕心裂肺的馬鳴聲後，衆人臉色變了變，卻已經知道他做了什麽。

“将殿下摔下來的馬也不是什麽好馬，這樣的馬留着确實還不如殺了！”望了一下自己的父親，年輕的張輔陰測測道。

衆人心中一寒，卻只能下意思的忽略掉心中的感覺。只是緊緊的盯着躺在軟榻上，被幾個禦醫來回折騰的燕王殿下。

“紀大人，我一向都敬重你。殿下讓你做我們的頭，我們也從來都沒有過一句怨言。因為殿下曾經說過你是最忠心，最能保護他，最懂他的。可如今你竟然讓殿下在你眼皮底下出事，你這樣可真是對得起殿下啊！”

在一陣沉默後，一直沒有出聲的朱能突然冷冷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起當時的情景。紀綱緊緊的握住手上的寶劍，一動不動的承受着身邊衆人的各色指責眼神。

“殿下若是沒事，我就什麽都不說了。但若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不放過你！”剛剛進內的丘福，頂着一身的鮮血一臉恨絕道。

他原本是燕王府的家奴，殿下體恤他的一輩子的辛苦，讓他成為燕府護衛軍的千戶大人。這麽多年他跟着殿下征戰無數次，從來見他受過這麽重的傷，所以到了此刻他立即一臉激動起來。

“都給我住嘴！”見身邊人都吵吵鬧鬧的，頭發花白的張玉立即壓低聲音低吼出聲。

而在他出聲後，衆人盡管心中不服，但卻只能暫時閉上了嘴巴。

“殿下的腿可能很久都不能動了，等殿下醒來，還請衆位大人好好的安撫一下殿下。讓殿下暫時不要急躁，慢慢來！”

讓人撤了屏風，從裏面走出的老太醫，一邊擦着手上的血漬一邊輕聲道。

衆人見殿下的右腿已經被太醫用木板固定起來，也只能嘆嘆氣繼續等待着。

承運殿內，王妃徐氏早就被她的侍從先扶到了裏面。而其他衆人全部或站着或坐着等待着。

眼見四周都靜悄悄的，徐耀祖和李景隆互相看了一眼，而後一前一後相繼走了出去。

他們來的時候，還是晌午。而擡頭見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經變得昏昏暗暗，徐耀祖不覺輕嘆出聲。

他早年跟着父親征戰蒙古，他們父子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待在這裏的。當時的父親對燕王簡直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都好，燕王的雄才大略辛苦謀劃他其實都看在眼裏。不知他死去的父親是怎麽想的，但他對當今皇上卻是忠心耿耿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夫起大逆不道的心思，希望他能識時務一切都順着京都的皇帝陛下。

但盡管這樣，他都沒有想過，讓他遭受這樣的大難。那兩個落水而亡的孩子是他的親外甥，他即便不喜，但卻從來沒有想讓他們年紀輕輕便夭折了。想到自己的妹妹，想着燕王，他又忍不住嘆起氣來。

“別唉聲嘆氣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只需要一百天燕王殿下他就會好的！”站在徐耀祖身邊，見四周都是自己的手下，李景隆輕飄飄道。

“我應該說話委婉一點，畢竟殿下他只有三個兒子。三子中他最疼煦兒，一下子失去最疼的兩個兒子。也難怪他會心緒不穩，一時失手從自己的坐騎上跌下來！”

幽幽的嘆息着，徐耀祖在深吸一口氣後，立即再次向大殿內走去。

“他要是一直都這樣，皇上就高枕無憂了！”低低的自言自語一句，随即李景隆便立即跟了上去。

兩人剛剛到了承運殿門口，還未進去，便突然被人攔在了外面。

“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內。請兩位大人先去西殿休息一下吧，美酒膳食，不一會就會送到的！”

門口的兩侍衛一臉的堅決，感到有些意外，徐耀祖和李景隆面面相窺臉色立即不好起來。

但是還不待他們出聲，裏面突然傳出的瓷器破碎的聲音和叮叮當當的打鬥聲，去讓他們一下子熄了想進內的想法。

“那我們明日再過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向西而去。

而在他們兩人到了目的地後，擡手揮退他們的手下和原本殿內伺候的侍從，兩人立即又讨論了起來。

“燕王看樣子已經醒來了，但裏面肯定又出什麽事情了！”想着門口兩侍衛的堅決，想着裏面的喧嘩打鬧聲，李景隆一臉篤定道。

“反正我們不急着回去，好好的觀察一陣靜觀其變吧。”眼中精光一閃，徐耀祖慢慢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