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了中午,早晨那溫和的陽光消失不見,小木屋裏的樂曉,敞開着門,都能感受到那熱度,周圍有些悶悶的。
但對于喜熱的西瓜來說,是最有利的生長環境。
樂曉拿出個板凳坐在小木屋門前,頭上戴着草帽,草帽的帽檐很寬,在地面上留下了很小一片陰影。她左手拿着半舊的蒲扇,悠閑的扇動着,給有些炎熱的空氣帶來了一絲涼意。
明天,瓜地第一茬西瓜便可以進行采賣了,一切都會和往年一樣,她不能在緊要關頭出現纰漏。
樂曉四處看着,滿地的成熟的西瓜,給她帶來了另一絲不同的涼爽,她的忙碌沒有白費。
往另一頭的瓜地邊緣看去,怎麽她還待在那裏?
這一頭的樂曉望着另一頭的她,大致可以看清瓜天才的輪廓。
原本的一絲涼快消失了,樂曉更加燥熱起來,蒲扇扇動的頻率變快了,為什麽那個小鬼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待着,反而非得在讨厭她的人面前晃悠,這難道不是自找苦吃麽?
對于瓜天才不是人類這件事情,樂曉沒有什麽可好奇的,也沒有因為知道瓜天才是什麽鬼而感到害怕之類的,她是人還是鬼,沒有任何的不同,對于樂曉來說,都無法改變她将來有可能會制造麻煩的觀點。
樂曉想起瓜天才之前說的一句話,她之前一直待在這裏的。
難怪這塊瓜地被人稱作怪地,還有樂曉承包下這塊地發生的那些不對勁的事情,都是瓜天才搞的鬼的吧?
果然是個不省心的鬼。
瓜天才從早晨一直蹲坐着,她雙手環抱着在雙膝上,頭趴在胳膊上,盯着前方的西瓜,嘴正對着的下方地上有着不知名的痕跡。幾個小時內,沒有移動過一步,但随着越來越熱,她感覺有些不舒服,而現在身上像火燒的一樣,即使這樣,也不敢動一動。
也不知怎麽的,樂曉的視線沒有從瓜天才那裏移開過。
這個瓜天才和人們認知中的鬼一點都不一樣,怎麽越看越蠢?和她的名字截然相反,還不如叫瓜笨蛋呢,這才夠貼切。天這麽熱,難道不知道找個陰涼的地方躲一下麽?
太陽直至頭頂上方,那小鬼的身體好像變得更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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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曉站起來,伸手揉搓了幾下眼睛,再次睜開眼睛,還是這樣,難道不是自己的問題?怎麽感覺像是瓜天才一點點的在變透明。
樂曉右手微微擡高帽檐,擡頭看着那刺眼的太陽。
她怎麽把這點忘記了,早晨和中午的太陽強度沒法比,瓜天才畢竟是個鬼,早晨那太陽強度可能不怕,但這個時間的陽光已經很強了,怎麽可能熬得過去?
樂曉有些擔心起來,自己雖然讨厭那個瓜天才,但與她之間沒有什麽血海深仇,還不至于讓她以這種方式消失,瓜天才不是人,但也是條鬼命。
想來瓜天才以這樣的形式存在于世上,應該很不容易。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樂曉沒多想,從瓜地的一邊跑到另一邊,一步都未停歇。
看着環抱着膝蓋,歪倒在小路上的瓜天才,伸手想去扶起她,卻什麽也碰不到,手掌碰到的只有空氣。
“小鬼,小鬼,瓜天才,你怎麽了,快醒醒!”
樂曉不停的呼喚,也沒有得到瓜天才的回應。
瓜天才緊緊閉着眼睛,像是睡過去,身體好像更透明了。
“瓜天才,你等着我,千萬別離開,我會救你的!”
有關瓜天才的存亡,樂曉也急昏了頭,瓜天才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能動的了呢。
樂曉快跑着回家,路途中不停的回頭看後面的瓜天才。
從瓜地到樂曉家,一條筆直的小土路相連,兩者之間的距離很近,兩三分鐘的路程而已,對此,樂曉倒有些慶幸起來。
樂曉一手推開大門,門碰到了門後面擺放整齊的煤球,這下地面又多了一些黑色碳渣。
樂曉進了堂屋,開始四處翻找起來,又轉進自己的房間裏去找,根本沒有顧忌坐在沙發上的樂母。
樂母有些不明狀況,“樂曉,你找什麽呢?”
“媽,家裏那把黑色的傘放在哪裏了?”
樂曉沒有停下翻找,連自己房間裏衣服都翻找出來了,床上一片混亂。
“你找它幹什麽?又沒有下雨。”
樂曉有些急了,“媽!你快告訴我。”
“好了,在你房間裏的衣櫃上面。”
樂曉擡頭一看,看到了露出來的傘把手,翹着腳扶着衣櫃,猛地向上一蹦。
右手握住了傘把手,從衣櫃上快速抽了下來。
樂曉手拿着傘直接撞開紗門,紗門發出嘎吱的響聲,随後樂曉的房間內也跟着發出響聲。
樂母起身一看,房間內簡直變了個樣子,衣櫃上的箱子、樂曉小時候的玩具都掉落在了地上,衣櫃裏的衣服很多被翻了出來,床上、地上到處都是。
原本平靜的樂母一下爆發出來,大聲吼道:“樂曉!看你幹的好事。”
樂曉已剛出了家門,身體被大門擋住,要是被當場逮到,最輕也得有一頓臭罵。
這時,樂曉雙手提着裝有滿當當水的鐵桶,正往瓜地裏前進,傘被胳膊緊緊夾着,因為走得過急,身體不穩,那水在桶裏撞來撞去,激出一小片水,那水灑在樂曉的身上,頓時有些涼快。
鐵桶的提手其實就是多股鐵絲纏繞成的,路程雖然比較近,但手掌還是被鐵絲勒出明顯的紅痕。
樂曉一步步的接近着瓜天才,哪有時間去顧及被打濕的衣服。
終于到了,瓜天才還老實躺在路上,身體的情況好像比之前更加嚴重。
樂曉把鐵桶放在瓜天才腳邊,身體瞬間的放松,讓胳膊夾着的傘掉在地上。她甩了甩手,手上水珠落在路上,很快的被太陽的熱度蒸幹。
蹲下來,近距離的看了看瓜天才的情況,怎麽開始冒出淡淡的白煙了?
樂曉也不懂這些,想着先把這個位置的熱度降下來,希望這樣瓜天才能好起來。
撿起地上的傘,打開傘,右手撐着遮擋住照在瓜天才身上的陽光,左手不停地從鐵桶裏舀水,潑在瓜天才趴在的地面上。
潑了半桶水,有了效果,瓜天才終于不冒白煙了,身體明顯也恢複了一些,但她附近的路上變成了泥水狀。
路人經過時,看到給路打傘的樂曉和那泥濘的一片,不由罵道:“傻子,別往路上潑那麽多水,這還讓人怎麽走?”
樂曉還在繼續的往瓜天才那裏潑水,水順着快流到了路人的鞋上。
“真是晦氣。”路人跺跺腳,不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